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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困境

    把野狐狸的府邸大致搜寻了一番,也没找到自己的金龙,老板只好作罢。她认为,接下来并不需要过多人手,于是命兰德巴洛遣散了在镇上勉强凑来的帮手。

    因此,走出小镇时,老板与灼耿一行,又回到了弓手兰德、战士巴洛、吟游者老尼尔还有比利福莱这种配置——车夫和厨子觉得这一路太过危险,早在酒馆稍稍休息后就走掉了。

    “你小子还跟着我们干嘛呀。”巴洛咧嘴笑了笑,对福莱挤眉弄眼的,“你也看见了,咱们可是干的比杀人越货还危险的活计。”

    福莱挠挠自己后脑勺上的卷发,显得有些憨厚,“没办法,老板给的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巴洛和尼尔都肆意大笑起来,毕竟接下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们,能好好大笑两声也是极好的。

    兰德的脸上也有些笑意,但他似乎一直警惕着队伍中最醒目的那个家伙——本来他建议老板也给灼耿披上一件袍子,但没想到这样反而让灼耿更加惹人注意了,就只好作罢。

    灼耿正嫌弃地比较着尼尔交给他的银制羽蛇币和右手的金龙,抬头望路时,正对上福莱从尼尔鼓鼓当当的背包上移开的眼神。

    福莱很快将眼神躲闪开来,但灼耿对那些书和羊皮卷完全不感兴趣,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这一幕自然就被忽视了。

    老板一路没多话,在还算颠簸的马背上低头沉思着什么。

    一行人不急着赶路,灼耿料想也不会骑马,所以也就老板和行囊最多的尼尔骑了马。

    “老板。”

    兰德牵住老板的马绳,嗓音略沉。

    老板向前望去,前面风沙中隐约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但是因为那处地方扬尘太密,过于模糊了视线,纵使是目力不俗的弓手兰德也难以看清。

    旋即,老板的黑瞳悄然转红。

    一大片揉搓在天际边缘的红绿色出现在视界中。

    老板伸起一只握拳的手,拦下身后五人。

    低头的灼耿不小心撞上了跟前的比利,后者抬头仰望着这个小巨人,再看看他手里本属于自己的金龙,只得尴尬一笑。

    “怎么办。”兰德见老板停下,便肯定了心中猜测。

    老板沉默几秒,道:

    “等。我们前进的路线很难避开他们。”

    “为什么?”福莱有些困惑,走上前问到,“难道我们还有这种程度的仇家?”

    老板罕见地没有开口回答,她微着眯眼,幽深的黑色瞳孔里闪烁着隐晦的微光。

    倏然,某个物体掉落到泥土的声音击碎了这个沉重的场景。

    灼耿蹲下身,仔细寻找自己掉落的小银蛇,右手则紧紧攥着那枚金龙。

    老板轻踢马腹来到灼耿身边,称心地看着刚拾起银蛇的男人终于在马下矮了自己一分,她的眉眼一下就舒张开了。

    风声很大,也许她下次就很难听到这种硬币掉落的声音了。

    老板想着,那队人马已经渐到眼前。

    “那旗帜……”巴洛的牙关有些合不上: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直面一支可能刚进行完讨龙战役回来——在每一个人类眼里,龙堡猎人对龙灾进行的每次抵抗、抑制、消除都是一场值得赞颂的战役!

    张牙舞爪、口吐烈焰的巨龙盘旋在一座模糊但可见其宏伟的堡垒上空。

    这是每个人从小就学认了的图案,龙堡的徽记,更像是一个图腾,一声长鸣的丧钟与警钟。

    用力握着马绳,发白的骨节都快凸到皮外的老板如释重负。

    老尼尔脱下自己带羽毛的圆边毡帽,在马上微微欠身;而见比利和福莱也学着巴洛,将手放在心脏处行注目礼仪,兰德的面色有些难堪。

    他也曾是这被世人尊敬的一员。

    老板多看了兰德一眼,朝众人点点头,招呼道:“我们走吧。”

    可灼耿杵在原地,眼睛瞪着这支队伍,他鼻上的肌肉微微上扬,放佛有什么刺激到他的难闻气味。

    老板觉察到不对,急忙示意兰德拉走灼耿。

    龙堡队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怪异的存在,两支队伍本该就这么擦肩而过,偏偏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拦住他们!哥哥,拦住他们!”

    老板在这种时刻显得尤为果断!

    “走!”

    比利很快想起来,这个鼻青脸肿、捂着自己还沾有干涸凝结血液的嘴,然后大喊的青年是谁。

    酒馆里的那个流氓——维克托!

    维克托巨幅张大的嘴不停传给他的大脑以疼痛感,甚至还有好几颗被灼耿打落的牙齿造成的漏风——

    念及至此,维克托喊的更加卖力了,生怕风声掩盖了那个家伙的可怖罪行。

    龙堡队伍中策马而出一位黑甲的骑士。

    “停下。”

    很快有士兵离开长长的队形,在老板面前形成一座人墙。

    兰德立马摘下短弓,捏箭在手。

    “什么意思?”巴洛的手也放在了刀把上,眼神十分不善。

    黑甲骑士不言不语,只是等着维克托慢慢跑近,同时龙堡士兵们也围住了灼耿一行人。

    “沃兹?”

    古铜铠甲的骑士从面甲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黑甲骑士看着那个此时跟流浪汉没两样的维克托,眼底厌恶一闪而过,解释道:

    “那是维克托。”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维克托!”

    黑甲骑士的声音饱含震怒,令维克托一个激灵,被灼耿一拳打的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清醒不少。

    “我,我……”维克托看着灼耿,一时不知从何开始控诉。

    “发生了什么?”面甲骑士低头看看维克托,又把头扭向老板等人。

    “维克托!”

    黑甲骑士抢在巴洛开口前:他朝着弟弟大吼,并猛扯马缰,胯下高头大马扬起铁蹄,踩踏着维克托面前的泥地。

    “是,是他!他是个疯子,他无故打伤镇上许多和我一样无辜的民众!”

    也不知道是否为病急乱投医,维克托放弃老板,开始指控灼耿。

    灼耿回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里勉强能令人分辨出一缕疑惑的意味。

    “怪物!”

    “他就是个怪物!”

    猜到灼耿不会辩驳后,维克托更得心应手地骂着,声音里竟然带着丝丝哭腔,被打歪的嘴巴也扭曲成一个极丑的模样。

    在老板眼里,此时的维克托简直跟一头被水注肿了的死猪没区别。

    黑甲骑士先发制人,他调转马头,面露凶相:

    “各位恐怕得给我一个解释,毕竟我一直都是河间镇的一份子。”

    “怎么解释,解释什么,狗娘养的!”巴洛朝黑甲骑士沃兹的马蹄吐了口唾沫,但他也已经看清局势,并未过多辩解。

    沃兹高坐马背,并不生气。

    而讨龙队伍的头儿面容被遮掩在甲胄里,不知喜怒。

    高登对沃兹的胞弟那些令人不齿的事迹早就有所耳闻,他也知道沃兹动用过不少来自龙堡的一些“私权”屡次替自己这个弟弟收拾烂摊子;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干涉,只是每当看到沃兹在战斗过后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他就打心底诞生一种歉意。

    这种歉意还掺杂有敬意、愧疚这些复杂情绪,正是在这些复杂情绪的屡屡左右下,高登让沃兹总能纵容自己的弟弟。

    “跟我们走一趟吧,相信法庭会给出公正的裁断。”沃兹继续他高高在上的发言。

    维克托心中大喜,法庭,那不就是野狐狸的后花园吗?老大,老大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再次,情不自禁地,他偷偷瞄了老板一眼。可一想起沃兹穷凶极恶的样子,他就只剩下寒颤。

    老板的眼睛逼视着明显是领头者的铜铠骑士。

    高登感受到这个女人如剑的锐利目光,又藏于面甲后默默打量了灼耿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

    战场上,自己没能像沃兹一样每次冲在最前面;战场下,自己就不该限制他做一些还不至于伤天害理的事。

    剩余几人当然也不甘,但无论是因为老板没有发话,还是形势所迫,他们都没有理由主动反击。

    从兰德乖乖被戴上板铐开始,比利和尼尔的眼里也失去了希望,至少此刻他们完全落入了“敌手”。

    “咳咳。”

    老尼尔被戴上板铐时,咳嗽两声,在龙堡士兵探寻的眼神移开后,他望向老板,与之对视,又朝自己的背包挤挤眉毛。

    老板也在焦虑的思考,如何才能化解眼下局面。

    灼耿?

    显然这件“武器”在面对这么多人时并没有什么用途,并且灼耿在遇到这支讨龙队伍之后就一直神色不太正常。

    士兵们见灼耿身高体壮,便几人一起围了过来,有些小心翼翼地打开板铐间的梁锁,然后一人抓起灼耿的一只手臂。

    本来,士兵就能明显感觉到灼耿手上的肌肉有些紧绷。

    俄然间,队伍末端波浪似的传来骚乱。

    正要被戴上板铐的灼耿便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样,猛挣开他面前的士兵。

    另一个士兵想要制住灼耿,被全在意料之外的巨力一下掀翻在地。

    “兽潮!”

    “兽潮!”

    远方送来两声被大风扯得稀碎的呼救,接着众人就看到了惊人的奇观:

    那些乌云一样的东西遮蔽着极远处的一切,同时还宛如刚冷却的黑铁一般喷吐着漫天的风沙浓烟,这些黑铁连同山峰们,像是天地正闭合的铁笼一样朝着这上百个渺小人类拥来。

    百兽不会自发成潮,除非有龙类在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