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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棒打鸳鸯

    幸福的时光转瞬即逝,文河和苏捷开车返程。离山越远,文河心里越失落。

    他问苏捷:“在公司里,我们还要装作不认识吗?”

    苏捷说:“以前也没有装作不认识啊,但没必要秀恩爱。文宇汇王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夫妻之间不能有业务往来,不提倡办公室恋情。我需要好好计划一下我们的未来。”

    文河说:“明白了,不能耽误你晋升,必要时我辞职。”

    苏捷差点喷了:“那我不是白招你进来了?看看现在毕业生卷成什么样了,找个理想的工作比登天还难。你踏实呆着吧,白天我们各忙各的,晚上能在一起就够了。”

    文河说:“那我另租一间公寓,你来住。”

    苏捷想了想:“我在香棣住惯了,这样吧,周三是朋友日,周六是自由日,其他晚上和周日你都可以来找我。”

    文河沉默地开车。

    苏捷把手搭在他腿上:“瞧你这脸阴晴不定的,有话好商量。”

    文河说:“我不需要自由日,周六如果你想见我,我也随时恭候。”

    苏捷笑道:“我应该把你这句话录下来。以后你会需要自由日的,而且想要更多。男人没有不喜欢自由的。”

    到了产业园附近,文河下了车,骑单车去公司。苏捷开车走了。文河望着车子变成小点,消失。他的心还留在灵山。

    文河刚坐到工位,蒂拉就问他:“休假三天去哪耍了?”

    “去郊区散散心。”文河不愿直视她那双八卦的眼睛。

    “郊游是体力活儿,你看起来很疲惫哦。”寒蝉从对面的桌子探过头,一脸坏笑。

    文河收到小雅的信息,让他去文印室。文河进了文印室,等了一阵子,小雅匆匆赶来,面如菜色。她把门掩上,贴近文河,小声说:“人力部前天叫我去面试,实习考核结果快出来了。”

    文河问:“面试感觉怎么样?”

    小雅眉间愁云缭绕:“专业题不难,我发挥得还行,但是战神出差了,蓝胡子这两天跟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部门鉴定意见和面试分数各占一半,你工作很出色,部门鉴定应该没问题。”

    小雅说:“我很紧张,这几天都睡不着,据说人力部的终审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我实在是没人可找了。你帮我跟苏捷说说情好吗?”

    文河有些犹豫,实习转正不属于苏捷的业务范畴,而且人事信息非常敏感。

    小雅拉住他的袖子:“如果我被判了死刑,就再也没机会了。”

    文河说:“严重了,天无绝人之路。”

    这时,一位员工抱着文件进来了,小雅迅速离去。

    一整天,小雅的脸色都不好,会议材料打错了一个数据,被蓝胡子当众训斥,中午她没去吃饭,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文河给苏捷发了个消息:“今天是朋友日,但我很想你,可以以朋友的身份见面吗?”

    快下班时,苏捷回信:“你吃蜜啦,八点家门口的牛排馆见。”

    文河提前抵达香棣街的法式牛排馆,点了招牌菲力牛排、菌菇汤和鹅肝沙拉。苏捷来了,脱去驼色大衣,里面是米色蕾丝针织衫,头发用一个大夹子松松地卡在脑后,有种甜美的书卷气。她加点了一瓶红酒和提拉米苏。文河想起她喜欢酒,晚餐必小酌。

    随便聊了一会儿,文河把话题引到小雅身上,说她最近实习考核,这半年干得非常辛苦,能不能给予关照。说这些让他觉得不自在,怕苏捷多心。

    苏捷放下叉子,望着他:“你喜欢小雅吗?”

    文河一愣。

    苏捷说:“如果你喜欢她,我才有可能考虑你的请求。别说什么她是你师妹,公司里我的师弟师妹成百上千,照顾得过来吗?”

    文河说:“我喜欢她——是那种对合作伙伴的喜欢,她非常努力,我们配合也很默契。”

    苏捷冷笑道:“你自己站稳脚跟再管闲事吧。”

    文河说:“如果公平竞争,那没话说。蓝胡子那个人,你了解的。他追小雅没得手,可能会捣乱。”

    苏捷说:“小雅可不是一般人,羽翼丰满时锋芒毕露。她不需要你的庇护。”

    文河不吭声了,把牛排切成小块,蘸上胡椒汁,放在苏捷的盘子里。

    苏捷说:“你约我是为了这事啊,看来不是真想我。”

    “想。”

    苏捷笑道:“今晚看你表现。”

    买单时,苏捷又要抢,文河按住了她的手:“如果我算是你的男友,以后约会都由我来付账。”

    苏捷笑道:“这是什么年代的观念,对男士不公平,我们可以AA制。”

    文河说:“我不接受,男人奋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女人享福吗?”

    苏捷说:“那以后你要做饭给我吃,花钱买不到的服务,才是真享福。”

    文河说:“我不会做饭,只能煮饺子下面条,不过我可以学。”

    苏捷狡黠地笑了:“你没为小雅下过厨?”

    “一般都是她做。”

    苏捷说:“这么贤惠的女人,你竟然不为所动?”

    “你就挖坑吧,我才不上当。”

    苏捷说:“真的,我从不下厨,也不打算学做饭。男人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小雅那种类型的吧?”

    文河说:“你就是我的理想,你塑造我的审美。你不愿意做的,都由我来做。”

    苏捷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满分。”

    走出牛排馆,文河跟苏捷在香棣小区手挽手散步,满心欢喜,也不觉得冷。

    进入公寓,他们迫不及待地缠绕在一起。无论怎么折腾,也不能完全缓解思念之情。文河理解了三个字,爱不够。

    等苏捷睡去,文河调暗床头灯,拿起手机,工作群永远热闹非凡。寒蝉刚发布了最新的游戏设计方案,一片喝彩声。长袍刺客通常活跃在凌晨,而蒂拉永远在半夜三点冒泡,就像闹钟一样准时。

    母亲突然打来视频电话。文河慌里慌张地套上体恤衫,走出卧室,关上门,坐到沙发上,才接通视频。

    “妈,这么晚你还没睡啊?”

    “你刚给我朋友圈点赞,我就知道你这夜猫子还在玩手机。你大舅有个战友在BJ,好多年没联系了,前段时间聚会聊起来,人家的闺女比你小两岁,在医院工作,也没对象呢,就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母亲诧异地望着镜头,“你没在家啊?”

    “哦,晚上有个聚会,就住朋友家了。”

    “是不是喝酒了?喝多了伤身……”

    这时,苏捷穿着吊带睡裙飘出来,睡眼惺忪。文河示意她别出声,可她偏坐在文河身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甜脆地叫了声:“阿姨好!”

    文河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向来镇定的母亲错愕之极,瞪大眼睛半天不出声。文河震惊之余,一股幸福感涌遍全身。他一直在思索怎么跟母亲说他和苏捷的事,而她就这样落落大方地掀开了面纱。

    文河说:“妈,我在苏捷家,她是我的女友了。”

    母亲看看文河,又看看苏捷:“也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你们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文河吁了口气:“你真干脆。”

    “再不出手,你就要娶医生啦。”

    文河说:“我不可能再去相亲。咱俩的事,伯父伯母知道了吗?”

    “我家超级民主,跟谁恋爱是我的自由,他们不会干涉。”

    “我家比较传统,我妈对我的期望就是考学、考编、结婚、生子。稍微偏离轨道,她就焦虑不安。”

    “你进入文宇汇王国就开始偏离她预设的轨道了,抱歉我的出现可能会加深她的焦虑。不过,她迟早得明白,生活不按规矩出牌。而且每个人只能完成自己的一生,没法为别人操心。”

    “我能理解她,失去文溪以后,她就彻底失去了安全感,希望我平顺安稳,她再也承受不了变数了。”

    “又让你难过了。”

    文河摇摇头,握住她的手。

    苏捷跨到他身上,环住他的脖子:“抱我去睡觉。”

    当闹铃第三次响起,苏捷从被窝里伸出手臂,关掉手机。

    文河从梦中醒来,头脑昏昏沉沉,刚要起身,苏捷钻进他怀里:“别动,再抱一会儿。”

    文河看了一眼表,已经八点了:“亲爱的,我得走了,早上有会。”

    苏捷娇蛮地趴在他身上:“我想做《绝技》里那个山魔,把你关起来,捆起来,生生世世囚禁你。你的脸,只能我一个人看,一个人摸,一个人吻。”

    “女王,我已经向你俯首称臣了。”

    “你怎么这么天真,又这么勾人?”

    “君王可以不早朝,恕微臣不敢缺席。迟到会被扣绩效,年终考评又多一个负面因素。”

    “那你再亲我一百下。”苏捷命令道。

    “亲爱的,已经开始塞车了,即使坐地铁到公司也要40分钟。晚上回来补你二百下。”

    苏捷笑笑,裹着被子翻滚到一边。文河一咕噜爬起来,迅速穿衣系扣。苏捷说:“没衬衫可换了吧,下次把你的衣服带过来些。洗手间柜子里有新毛巾和牙刷。”

    文河洗漱完毕,苏捷还赖在床上:“你乱我心智,从来没这么不思进取。春节想去哪玩?我提前规划一下。”

    文河对着镜子打领带:“我得回趟老家,好几年没回去过年了,外婆身体也不好。”

    “那我跟你一起去,顺道去趟张掖,看七彩丹霞。”

    “过年带你回去,会被亲朋好友当成媳妇儿。”

    “当什么都行,不就差张纸嘛。”苏捷下了床,帮他重新系领带,“你打结太松了,我教你。”

    文河亲吻了她的脸颊,苏捷又帮他整平衣领,啄了他的嘴唇:“晚上见。”

    在拥挤不堪的地铁上,文河收到了母亲的信息,字里行间让他感到窒息:河,昨晚我一眼没合,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你不能跟苏捷在一起,不是她不好,而是你们不合适。她比你大九岁,更糟糕的是,我请人算过,她的属相与你相克,孽缘无果。忠言逆耳,快刀斩乱麻。

    出了地铁站,文河边骑单车边给母亲打电话:“妈,您念过书工作了半辈子,怎么还信算命那一套?!苏捷比我年龄大,不符合你对婚配的期待,但人品和感情更重要,我真的非常喜欢她,跟她在一起觉得幸福,这还不够吗?”

    母亲的声音很沉重:“不是一般的算命人,是那位预测文溪有噩运的大师。如果当初听了他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不要再提什么所谓的大师了,妈,你这是加重我们的负罪和痛苦。人生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你被爱情冲昏头脑了,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你厌恶我说的每句话。撇开‘犯冲’,单说苏捷这个人,我觉得她非常强势,你跟她在一起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被牵着鼻子走。还有家世的差距,你心里很清楚。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婚姻,怎么会有好结果?我已经受够了,不想让你重蹈覆辙。”

    文河知道,母亲这辈子吃了太多苦,她没法相信感情,所以更信命。他放缓了语气:“妈,结婚的事还远,我们先相处着。您对她的印象停留在表面,其实她处处考虑我,对我的事业也非常支持。”

    “苏捷和她的母亲对香包工作坊很支持,包括这次能让外婆和我参加展览,扩大了销售渠道,我们都满心感激。但你跟苏捷恋爱,这是两码事。过了年她就35了,这样晃着,是根本没考虑过跟你结婚吧?在她的人生布局里,你也许就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她却是你的全部。长痛不如短痛,快点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