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
“何人？”唐力定下脚步，看着冯冲家的大门，语气平淡地说道。
“被发现了！”李晚赶忙收回目光，慌乱地转过身，背靠着大门，喘着粗气。
唐力眼神死死盯着大门看了片刻，突然笑道，“有点意思。”
李晚蹲在门口一动不动。
唐力捏了一个手决，转身用食指指向身后跟着的行尸，小声说了一句，“定。”摇了一下铃铛。
行尸立马站在原地不动，像一根死去多年的老树根立在雪中。
唐力点了点头，踩着白雪一步一步走向冯冲家。
在大门前停下，目光似乎穿过厚重的大门，看到屋里的人。
“别躲了，出来吧。”唐力平静地说道。
良久，“嘎吱”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隙，李晚从缝隙里钻出。
在唐力略微惊讶的眼神中，迅速带上屋门，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竟一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你，是何人，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我之前没怎么见过你。”唐力打破了沉默，看着眼前的小孩，说道。
李晚看着唐力点了点头，一脸老成地说道，“逃荒到这里的，爹妈都死了，我是南疆人。”
唐力鼻子抽动了一下，说道，“在你身上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你或者你遇到过我的同行，对吧。”
李晚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遇到过一位赶尸人，可惜他死了。”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无名无姓，不值一提，也确实如此，听起来很荒诞，但我并没有骗你的理由。”李晚抬起头盯着唐力浑浊的眼睛，一脸青涩。
唐力看着面前的小孩儿，眼神清澈见底，表情略微紧张，又透出一种倔强感。
“这么晚不睡，在等我？”
“睡不着，也不是专门等你，就是单纯有些好奇。”
“傍晚我使了一点小手段，在烧香的时候加了一点安神香，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他们都睡了你怎么没中招？”
“就是睡不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唐力摸了摸眼前憨厚的男孩头发，点点头，说道，“快速睡吧，这件事没什么好看的。”
李晚摇了摇头，甩开头上的手，说道，“你杀过人吗？”
唐力摇了摇头，又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杀过，也没杀过，我杀的不是人。”
“我不懂。”
“你不懂的事情多着呢！”
“可我像跟你一样成为一名赶尸人，我想拜你为师！”
唐力仿佛听了一个好笑的事情，笑着说道，“你知道赶尸匠是干什么的吗。”
“我知道，我已经不小了。”
“别看村里的人都很尊敬我，其实所有人都是躲着我们，深怕沾染了晦气，我们这一行，最缺的就是传承。”唐力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我来了啊”
“我小时候也是无父无母，吃不饱穿不暖，走投无路，才遇到我师傅，跟着他老人家，继承他的衣钵，勉强混口饭吃。”
“我也是一样啊，我一个外乡人，总不可能在人家家里住一辈子吧，我想好了，我要自食其力，我要成为一名赶尸匠。”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唐力看着眼前的李晚，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李晚”
“哦，我叫唐力，你以后就叫我唐师傅。”
“那你是答应我做你徒弟了？”
“啥徒弟不徒弟的，一起某个差事，勉强度日罢了。”
“那师傅请受我一拜，以后请教我手艺！”李晚说着要跪下。
“别别别，受不起，我一个快死的老头了，别让我折寿了，能做这一行的，命格都硬，我教你手艺，你心里记得就行，不必事事恭敬，免得产生更多因果。”唐力看着李晚不是很懂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
“说人话就是，你命硬，别太接近我，怕被你克死！”
李晚低下头，看着脚尖说道，“哦，我知道了，唐师傅。”
唐力看了一眼屋里，说道，“他们对你不好？”
李晚摇了摇头，道，“他们对我很好，没有人比他们对我更好了，但我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都死了，我怕连累他们。”
唐力怜悯地看了看李晚，内心却怒吼着，“我真该死啊，又草率了！”
李晚没有察觉到唐力的内心，抬起头看了看说道，“我今晚能跟你走吗，我不想再住下去，我怕夜长梦多。”
唐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意见，他们怎么搞？”
李晚转身从门缝钻进去，找了一块布，歪歪扭扭写了一封信，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用碗压住，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穿上老头儿留下的黑袍，遮蔽了身体和脑袋，背上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外表，回头看一眼炕上的一家三口，叹了一口气。
他多想留在这里，像这一家人一样，做一个普通人，简简单单过完这一生，可他做不到，从前做梦他还会梦到父亲，梦到村里的人，梦到白蛊寨的人，梦到老头儿，梦到花奶奶，梦到沈伊儿，梦到沉默寡言的陈金泉，但他最近梦到不到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忘记那些人了，梦不到那些人是一种悲哀，他们的死亡将毫无意义，证明他也快忘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痛苦。他痛恨现在的自己，他忘记痛苦的活着是最大的讽刺。
他决定不再忘却，这一生注定无缘做一个普通人，那些人还会源源不断地找来，他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要改变自己。
至少在仇人面前，他能杀掉几人，喝着他们的血，平静地迎接死亡。
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将门关好，看着在外等待的唐力。
唐力已经被雪快堆成一个雪人了，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做决定很痛苦吧？”唐力戏谑地说道。
“留在这里我怕更痛苦。”李晚坚决地说道。
唐力看了一眼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李晚，说道，“确实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你之前遇到的那名赶尸匠非池中之物。”
“可惜他已经死了，不重要了。”李晚跟上唐力的步伐。
唐力摇了摇铃铛，指着快被大雪遮盖的行尸说道，“解。”
唐力在前，行尸跟在背后，李晚在最后，排成一队，冒着大雪，向着前方走去。
“落叶归根，前方避让！”
风中隐隐传来唐力的号子声。
“被发现了！”李晚赶忙收回目光，慌乱地转过身，背靠着大门，喘着粗气。
唐力眼神死死盯着大门看了片刻，突然笑道，“有点意思。”
李晚蹲在门口一动不动。
唐力捏了一个手决，转身用食指指向身后跟着的行尸，小声说了一句，“定。”摇了一下铃铛。
行尸立马站在原地不动，像一根死去多年的老树根立在雪中。
唐力点了点头，踩着白雪一步一步走向冯冲家。
在大门前停下，目光似乎穿过厚重的大门，看到屋里的人。
“别躲了，出来吧。”唐力平静地说道。
良久，“嘎吱”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隙，李晚从缝隙里钻出。
在唐力略微惊讶的眼神中，迅速带上屋门，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竟一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你，是何人，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我之前没怎么见过你。”唐力打破了沉默，看着眼前的小孩，说道。
李晚看着唐力点了点头，一脸老成地说道，“逃荒到这里的，爹妈都死了，我是南疆人。”
唐力鼻子抽动了一下，说道，“在你身上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你或者你遇到过我的同行，对吧。”
李晚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遇到过一位赶尸人，可惜他死了。”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无名无姓，不值一提，也确实如此，听起来很荒诞，但我并没有骗你的理由。”李晚抬起头盯着唐力浑浊的眼睛，一脸青涩。
唐力看着面前的小孩儿，眼神清澈见底，表情略微紧张，又透出一种倔强感。
“这么晚不睡，在等我？”
“睡不着，也不是专门等你，就是单纯有些好奇。”
“傍晚我使了一点小手段，在烧香的时候加了一点安神香，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他们都睡了你怎么没中招？”
“就是睡不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唐力摸了摸眼前憨厚的男孩头发，点点头，说道，“快速睡吧，这件事没什么好看的。”
李晚摇了摇头，甩开头上的手，说道，“你杀过人吗？”
唐力摇了摇头，又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杀过，也没杀过，我杀的不是人。”
“我不懂。”
“你不懂的事情多着呢！”
“可我像跟你一样成为一名赶尸人，我想拜你为师！”
唐力仿佛听了一个好笑的事情，笑着说道，“你知道赶尸匠是干什么的吗。”
“我知道，我已经不小了。”
“别看村里的人都很尊敬我，其实所有人都是躲着我们，深怕沾染了晦气，我们这一行，最缺的就是传承。”唐力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我来了啊”
“我小时候也是无父无母，吃不饱穿不暖，走投无路，才遇到我师傅，跟着他老人家，继承他的衣钵，勉强混口饭吃。”
“我也是一样啊，我一个外乡人，总不可能在人家家里住一辈子吧，我想好了，我要自食其力，我要成为一名赶尸匠。”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唐力看着眼前的李晚，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李晚”
“哦，我叫唐力，你以后就叫我唐师傅。”
“那你是答应我做你徒弟了？”
“啥徒弟不徒弟的，一起某个差事，勉强度日罢了。”
“那师傅请受我一拜，以后请教我手艺！”李晚说着要跪下。
“别别别，受不起，我一个快死的老头了，别让我折寿了，能做这一行的，命格都硬，我教你手艺，你心里记得就行，不必事事恭敬，免得产生更多因果。”唐力看着李晚不是很懂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
“说人话就是，你命硬，别太接近我，怕被你克死！”
李晚低下头，看着脚尖说道，“哦，我知道了，唐师傅。”
唐力看了一眼屋里，说道，“他们对你不好？”
李晚摇了摇头，道，“他们对我很好，没有人比他们对我更好了，但我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都死了，我怕连累他们。”
唐力怜悯地看了看李晚，内心却怒吼着，“我真该死啊，又草率了！”
李晚没有察觉到唐力的内心，抬起头看了看说道，“我今晚能跟你走吗，我不想再住下去，我怕夜长梦多。”
唐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意见，他们怎么搞？”
李晚转身从门缝钻进去，找了一块布，歪歪扭扭写了一封信，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用碗压住，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穿上老头儿留下的黑袍，遮蔽了身体和脑袋，背上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外表，回头看一眼炕上的一家三口，叹了一口气。
他多想留在这里，像这一家人一样，做一个普通人，简简单单过完这一生，可他做不到，从前做梦他还会梦到父亲，梦到村里的人，梦到白蛊寨的人，梦到老头儿，梦到花奶奶，梦到沈伊儿，梦到沉默寡言的陈金泉，但他最近梦到不到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忘记那些人了，梦不到那些人是一种悲哀，他们的死亡将毫无意义，证明他也快忘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痛苦。他痛恨现在的自己，他忘记痛苦的活着是最大的讽刺。
他决定不再忘却，这一生注定无缘做一个普通人，那些人还会源源不断地找来，他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要改变自己。
至少在仇人面前，他能杀掉几人，喝着他们的血，平静地迎接死亡。
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将门关好，看着在外等待的唐力。
唐力已经被雪快堆成一个雪人了，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做决定很痛苦吧？”唐力戏谑地说道。
“留在这里我怕更痛苦。”李晚坚决地说道。
唐力看了一眼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李晚，说道，“确实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你之前遇到的那名赶尸匠非池中之物。”
“可惜他已经死了，不重要了。”李晚跟上唐力的步伐。
唐力摇了摇铃铛，指着快被大雪遮盖的行尸说道，“解。”
唐力在前，行尸跟在背后，李晚在最后，排成一队，冒着大雪，向着前方走去。
“落叶归根，前方避让！”
风中隐隐传来唐力的号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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