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个小泼皮，也是在国外随性惯了，没羞没臊的，你呀也别太管着她了，她要不自在的。”
任太太向着女儿说了王妈一句。
“从前我们在哪儿，现在我们又在哪儿，以前你说国外人都开放不让我管，现在回来了，她是大姑娘啦，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嫁给先生啦，再不管管过几天这个舞会那个聚会的要叫人家看笑话的，上海就那几户好人家，规矩都大，小姐啊，你要考虑考虑了，姑娘大了么总是要嫁人的。”
王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任太太出身上海林家，林家是做码头生意的，算是上海滩的高门大户，家里规矩大，王妈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带大任太太的，后来跟着任太太嫁出来才变得新潮了些。
这些话任太太何尝不晓得，可她就是舍不得啊，这个孩子是老天爷恩赐给她的，她感觉还没怎么养，怎么就要嫁人了，而且那些个大户若是新潮人家还好，有些讲究的，她家薇薇不是要拘束委屈一辈子啊。
“王妈，这些话你不好说的，薇薇还小，就是要嫁人，那我们也要找个上门女婿，我舍不得她出去的。”
王妈叹了口气“上门女婿，多少有真本事？我们薇薇也不是个软性子，嫁出去了也不会叫人家欺负的，就算不挑个门头大的，那总要挑个有本事的吧，同你一样挑了先生，这辈子过的不也很幸福吗。”
任太太没了话，手中的勺子搅和着碗里的粥，越搅和心越乱，索性一摔勺子起身上楼。
“不吃了，等会儿老李回来了你上来同我说声，我要去逛百货公司。”
王妈叹了口气，小姐这脾气呀，也就是先生受得了，她把餐具收到厨房，吩咐其他佣人洗干净，又回到餐厅摆弄起花插起瓶。
任先生到了外交部，上头给了他一个部长的位置，他这几年在欧洲东奔西走，也算是没白忙活，这厢刚坐定，外头秘书敲门。
“任部长有人找您。”
从前天下船开始就一直有人找他，任康已经习惯了。
在他还没有回到国土的时候，他将出任外交部部长的风声早就传开了，一下船溜须拍马找叙旧的就没少过，扬名立万好，但太过出名是要当靶子的。
“请进来吧。”
任康微微坐直身体，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体面些。
门推开，看清来人，任康眼睛一亮，激动地站了起来。
“哎呀静安兄！”任康两步上前包住来人的肩膀。
“子平兄，你终于回来了！”来人也很是激动的回抱。
任康字子平，他抱住的是他的义兄金玉廉字静安。
任康与金玉廉相识，即是志同道合也是家世促成，两人幼时相识在上京城里，那时候，任康的祖父还在督察员任职，而金玉廉姓金，身份自然贵不可言，后来朝代更替，任康之父审时度势，换了主子，任家虽没有从前风光了，但也没有倒，而金玉廉靠着祖上的产业也在上海滩拼了一份事业。
两人十来年没见面，如今再相见，两人都有种下辈子的感觉。
“子平兄你让我好等啊，哎呀，我听说你要回来那个激动啊，前两天人多，不好去你府上打扰，想着我们兄弟什么时候都是能聚的，就看你大忙人今日能不能赏光与愚兄一聚。”
“静安兄说的是哪里话，大哥约我，我自当推掉所有，自当赴约！”
哈哈哈哈哈
任康语毕，两人笑了起来。
早上司机送完任康，又送了任薇到学校。
家里给任薇安排的是女校，里面教书的大部分是修女，或是留洋回来的女教师，就连校长也是女性，整个学校除了看大门的和搬运工，几乎没有什么男性。
任薇是第一次在国内上学，她被任康领回家没多久，任先生夫妇就出国了，所以她并没有上过也没有见过国内的学校。
新的环境让任薇充满了好奇。
站在讲台上听老师介绍自己，台下又坐了一群新同学，任薇不免有些紧张局促。
底下的学生们坐的太笔直太安静了，她们的眼神大多都是疲惫的有些呆滞的，她从前的同学都是活泼的随性的，所以现在这个讲台就像是是有钉子在扎她的脚。
原来国内学校的上课氛围都是这么令人窒息的吗？还是只有这个学校。
“大家好，我叫任薇，是新来的转校生，请大家多多关照。”
任薇挺直腰背，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这样中规中矩的介绍总不会出错吧。
这学校从进门开始就让任薇有种规矩很大的感觉。
“好，任薇同学坐到那边的空位上去吧。”
总算能下去了，这讲台真扎人，任薇顺着修女老师手指的方向做到了位置上，这才呼了口气。
一堂课下来，任薇隐隐犯困，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和修女道了再见，这才有人活泛了起来。
下午放学，回到家中，任薇像是开了闸一样的和任太太抱怨她今天一天都过的很无趣。
“姆妈你不知道，学校里的修女老师都不笑的，她和我们曾经认识的，玛雅还有黛西修女都不一样，她们似乎不像是活人。”
任太太正举着一勺子绿豆汤往嘴里送，听见这话，她立马放下勺子呵呵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还好我是放下了，不然这一勺子进嘴不得笑的喷出来。”
把碗往茶几上一搁，任太太觉得作为母亲，她现在，应当教育女儿尊师重道，而不是把这当做笑话。
“薇薇你这样是不对的奥，对老师要尊重的，不好开这种玩笑的。”
任薇吐了吐舌头，明明刚才姆妈也笑了，不过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拆长辈的台。
任薇凑上前去抱着任太太的胳膊撒娇“姆妈我晓得啦。”
任太太本来也不气，这会儿女儿一撒娇更是心软的一塌啦糊涂。
“囡囡啊，我们刚回国，有很多事情你要去适应，可能以后的生活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但是我们回国了呀，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家，回到我们亲人身边了，一点点牺牲是无所谓的呀。”
任太太揉着女儿软嫩的头发语重心长，她知道任薇是个懂事的，从小就是，她永远记得刚来任家时，这孩子瘦的像只猫，每顿都只吃一点点，半夜饿的肚子咕咕叫就喝水，被王妈发现了，这才哭着道清原委，原来这孩子怕吃多了被嫌弃被赶出去，任太太那是心里酸溜溜的，抱着孩子娘俩一起哭了一顿。
“对了，过两天啊，我们要去你外婆家，你还没去过你外婆家呢，你外婆家里小孩子多，你几个姐姐妹妹也同你在一处读书，你们熟了你自然有说话的了，也不觉得闷了。”
“小姐啊，可别，咱家薇薇老实，你说的姐姐妹妹是从前林姨娘的孙女儿，薇薇和她们一道你能放心？”
任太太一想，也咂么出味儿来了，从前她爹在时这个林姨娘就没少兴风作浪，林姨娘的孙女儿有林姨娘言传身教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些年没回来，家里的事也都是靠来往的信件才知晓几分，原本任太太也就知道有两个侄女儿和她家薇薇一边儿大，竟没想到是那两个，还得是王妈，记得牢靠。
“那是不好和她们玩儿的，你要是在学校碰见了点点头打个招呼也就当礼貌了，别和她们走太近。”
任薇手指绞着麻花辫的尾巴，乖巧的点头称是，但心里又想自己现在也不认识那两个呢，点不点头的两说，礼貌嘛就先放一边去。
任太太向着女儿说了王妈一句。
“从前我们在哪儿，现在我们又在哪儿，以前你说国外人都开放不让我管，现在回来了，她是大姑娘啦，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嫁给先生啦，再不管管过几天这个舞会那个聚会的要叫人家看笑话的，上海就那几户好人家，规矩都大，小姐啊，你要考虑考虑了，姑娘大了么总是要嫁人的。”
王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任太太出身上海林家，林家是做码头生意的，算是上海滩的高门大户，家里规矩大，王妈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带大任太太的，后来跟着任太太嫁出来才变得新潮了些。
这些话任太太何尝不晓得，可她就是舍不得啊，这个孩子是老天爷恩赐给她的，她感觉还没怎么养，怎么就要嫁人了，而且那些个大户若是新潮人家还好，有些讲究的，她家薇薇不是要拘束委屈一辈子啊。
“王妈，这些话你不好说的，薇薇还小，就是要嫁人，那我们也要找个上门女婿，我舍不得她出去的。”
王妈叹了口气“上门女婿，多少有真本事？我们薇薇也不是个软性子，嫁出去了也不会叫人家欺负的，就算不挑个门头大的，那总要挑个有本事的吧，同你一样挑了先生，这辈子过的不也很幸福吗。”
任太太没了话，手中的勺子搅和着碗里的粥，越搅和心越乱，索性一摔勺子起身上楼。
“不吃了，等会儿老李回来了你上来同我说声，我要去逛百货公司。”
王妈叹了口气，小姐这脾气呀，也就是先生受得了，她把餐具收到厨房，吩咐其他佣人洗干净，又回到餐厅摆弄起花插起瓶。
任先生到了外交部，上头给了他一个部长的位置，他这几年在欧洲东奔西走，也算是没白忙活，这厢刚坐定，外头秘书敲门。
“任部长有人找您。”
从前天下船开始就一直有人找他，任康已经习惯了。
在他还没有回到国土的时候，他将出任外交部部长的风声早就传开了，一下船溜须拍马找叙旧的就没少过，扬名立万好，但太过出名是要当靶子的。
“请进来吧。”
任康微微坐直身体，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体面些。
门推开，看清来人，任康眼睛一亮，激动地站了起来。
“哎呀静安兄！”任康两步上前包住来人的肩膀。
“子平兄，你终于回来了！”来人也很是激动的回抱。
任康字子平，他抱住的是他的义兄金玉廉字静安。
任康与金玉廉相识，即是志同道合也是家世促成，两人幼时相识在上京城里，那时候，任康的祖父还在督察员任职，而金玉廉姓金，身份自然贵不可言，后来朝代更替，任康之父审时度势，换了主子，任家虽没有从前风光了，但也没有倒，而金玉廉靠着祖上的产业也在上海滩拼了一份事业。
两人十来年没见面，如今再相见，两人都有种下辈子的感觉。
“子平兄你让我好等啊，哎呀，我听说你要回来那个激动啊，前两天人多，不好去你府上打扰，想着我们兄弟什么时候都是能聚的，就看你大忙人今日能不能赏光与愚兄一聚。”
“静安兄说的是哪里话，大哥约我，我自当推掉所有，自当赴约！”
哈哈哈哈哈
任康语毕，两人笑了起来。
早上司机送完任康，又送了任薇到学校。
家里给任薇安排的是女校，里面教书的大部分是修女，或是留洋回来的女教师，就连校长也是女性，整个学校除了看大门的和搬运工，几乎没有什么男性。
任薇是第一次在国内上学，她被任康领回家没多久，任先生夫妇就出国了，所以她并没有上过也没有见过国内的学校。
新的环境让任薇充满了好奇。
站在讲台上听老师介绍自己，台下又坐了一群新同学，任薇不免有些紧张局促。
底下的学生们坐的太笔直太安静了，她们的眼神大多都是疲惫的有些呆滞的，她从前的同学都是活泼的随性的，所以现在这个讲台就像是是有钉子在扎她的脚。
原来国内学校的上课氛围都是这么令人窒息的吗？还是只有这个学校。
“大家好，我叫任薇，是新来的转校生，请大家多多关照。”
任薇挺直腰背，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这样中规中矩的介绍总不会出错吧。
这学校从进门开始就让任薇有种规矩很大的感觉。
“好，任薇同学坐到那边的空位上去吧。”
总算能下去了，这讲台真扎人，任薇顺着修女老师手指的方向做到了位置上，这才呼了口气。
一堂课下来，任薇隐隐犯困，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和修女道了再见，这才有人活泛了起来。
下午放学，回到家中，任薇像是开了闸一样的和任太太抱怨她今天一天都过的很无趣。
“姆妈你不知道，学校里的修女老师都不笑的，她和我们曾经认识的，玛雅还有黛西修女都不一样，她们似乎不像是活人。”
任太太正举着一勺子绿豆汤往嘴里送，听见这话，她立马放下勺子呵呵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还好我是放下了，不然这一勺子进嘴不得笑的喷出来。”
把碗往茶几上一搁，任太太觉得作为母亲，她现在，应当教育女儿尊师重道，而不是把这当做笑话。
“薇薇你这样是不对的奥，对老师要尊重的，不好开这种玩笑的。”
任薇吐了吐舌头，明明刚才姆妈也笑了，不过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拆长辈的台。
任薇凑上前去抱着任太太的胳膊撒娇“姆妈我晓得啦。”
任太太本来也不气，这会儿女儿一撒娇更是心软的一塌啦糊涂。
“囡囡啊，我们刚回国，有很多事情你要去适应，可能以后的生活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但是我们回国了呀，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家，回到我们亲人身边了，一点点牺牲是无所谓的呀。”
任太太揉着女儿软嫩的头发语重心长，她知道任薇是个懂事的，从小就是，她永远记得刚来任家时，这孩子瘦的像只猫，每顿都只吃一点点，半夜饿的肚子咕咕叫就喝水，被王妈发现了，这才哭着道清原委，原来这孩子怕吃多了被嫌弃被赶出去，任太太那是心里酸溜溜的，抱着孩子娘俩一起哭了一顿。
“对了，过两天啊，我们要去你外婆家，你还没去过你外婆家呢，你外婆家里小孩子多，你几个姐姐妹妹也同你在一处读书，你们熟了你自然有说话的了，也不觉得闷了。”
“小姐啊，可别，咱家薇薇老实，你说的姐姐妹妹是从前林姨娘的孙女儿，薇薇和她们一道你能放心？”
任太太一想，也咂么出味儿来了，从前她爹在时这个林姨娘就没少兴风作浪，林姨娘的孙女儿有林姨娘言传身教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些年没回来，家里的事也都是靠来往的信件才知晓几分，原本任太太也就知道有两个侄女儿和她家薇薇一边儿大，竟没想到是那两个，还得是王妈，记得牢靠。
“那是不好和她们玩儿的，你要是在学校碰见了点点头打个招呼也就当礼貌了，别和她们走太近。”
任薇手指绞着麻花辫的尾巴，乖巧的点头称是，但心里又想自己现在也不认识那两个呢，点不点头的两说，礼貌嘛就先放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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