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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夏瓯

    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

    云天域笼罩了整个念境,但是它并不会阻挡温暖的阳光洒向寻常百姓家。

    甚至,在长日无晴的情况下,有圣人会来为天下制造光明。

    这也是为何念族喜欢将念境称为光明之境的原因。

    它总是能让人们看见光明,哪怕是在黑不见日的夜晚。

    就像一开始为普通人们带来希望一般。

    ……

    “宝宝乖,那不能吃。”

    和蔼的老人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向傻傻地啃咬着拨浪鼓的孩子。

    孩子紧紧抓着拨浪鼓不可松手,老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身旁乳白色的光芒一闪,孩子的手下意识地一松,察觉到玩具被夺走,孩子开始焦急地大叫。

    只是虽然孩子看上去三四岁年龄,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会含糊地大叫。

    老人任由他大吵大闹,迎着冷风,走向另一个在不听话的孩子。

    空旷的场院,地上到处都是破旧的玩具和一个个目光呆滞,动作异常的孩子。

    有一个孩子骑着木马的时候,突然发狂,像疯子一样拍打着木马的头,幼嫩的皮肤被做工极差的马头上的小木刺割出伤口,孩子就像没有感觉一样,势要把木马拍碎的架势。

    “唉……”

    老人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立刻转身走向那名孩子。

    远远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老人的视线中,老人的身体明显一顿,停下了脚步,场院里浮起剧烈的能量波动。

    所有孩子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灵气逐渐回归眼眸,那个孩子不再哭着闹着要拨浪鼓,而是呆呆地看着地面发呆,张嘴想表达些什么,说出的却是咿咿呀呀。

    那个发狂的孩子面容上浮现起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冷静,取代拍打的是轻抚,像是在对木马道歉一般。

    孩子们嘴角扬起的弧度成了向下的委屈,大部分的孩子默默地回了逼仄而又无光的小屋中,少数人还留在场院里享受着阳光,痴呆地看着悬浮于头顶的云天域。

    “小臣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东西。”

    苍老的双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想接过楚臣手上的盒子。

    “于伯,您就是爱讲笑话,这里算是我的半个家,我回家为什么要带东西呢。”楚臣悬了悬手上的盒子,“这不过是一点随行的礼物而已,我送给弟弟妹妹们的。”

    可能是因为老人身上皱纹实在太过密集,以至于根本看不见他任何神情的变化,他还是伸出手想去拿过那个盒子:“我来分吧,孩子们都长大了,你也不太清楚了。”

    楚臣身体一后撤,上前拍拍于伯单薄的后背,狠狠一推,于伯应力倒向地面但下一刻却出现在了五米之外。

    “于院长,委屈你在这里苟且了。”

    “你才该是那照亮灵界的圣人,该是镇守念境的先知之一。”

    “毕竟,你的境界早已超越凡人。”

    于伯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自从楚臣被俘送到他所掌管的孤儿院时起,他那虚伪面目下的伪善被楚臣发现的那刻起,他从不认为楚臣会再给自己任何好脸色看。

    一个月的相处,让他意识到这个少年的正义凛然,当然,为了达到所谓的正义也能不择手段。

    身为楚臣在念境的监视者,即使楚臣享有相对的自由,拥有在邺城进行自由活动的权力,但只要他还在邺城,他的行为就完全处在于伯的监视下。

    只是楚臣的实力在于伯眼中过于低微,做的事虽然狠,但却如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微弱的蝼蚁,发现了他深藏着的秘密。

    真是该死。

    “凡人不可言论先知。”

    于伯对他的话淡淡地回了一句,心中的杀机暗暗弥漫,这次不是上次,那次有先知警告过他不可让任何人动楚臣一根汗毛。

    正当他想着之时,照耀在场院的阳光忽然加强了几个光度,无名的声音在孤儿院回响起来。

    “楚臣,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没空。”楚臣淡淡回了一句,不再墨迹,进入周围的小房子中。

    于伯紧握着的拳头逐渐松开,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

    房间中是一张张奢华至极的床,床上吊着一颗颗美丽的水晶石,迷幻的光芒打在孩子们沉在睡梦中精致的小脸,安详且美丽。

    “畜生。”

    灵力覆盖上了楚臣的眼眸,房间真正的情况在楚臣面前展现。

    没有水晶石,没有光芒,有的只是无穷的黑暗,有的只是一张张破旧到一动都会咯吱响的木床,有的只是无助的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眼眸。

    就是这样一个虐待儿童的变态,在邺城居然享有极高的威望,甚至还被评为邺城的十大道德楷模之一。

    不过民众被蒙在鼓里,有权者,强者看见懒得管罢了。

    普通人出身的他们冷漠惯了,对一切事不关己的事情袖手旁观,已成习惯。

    楚臣默默地打开盒子,手探入,取出一抹星光,洒在空中,点缀了黑暗。

    孩子们痴痴地望着星点,楚臣坐到床上,无声地陪伴着他们。

    和他们相比,自己的不幸算些什么呢,他双手合十,忠心祈祷着。

    不祈祷于神,不祈祷于天,他只祈祷于他自己。

    待光芒散尽,他轻声问道:“知道夏瓯被关在哪儿吗?”

    无声地沉默,渐渐,孩子们举起枯瘦的小手指向一个方向,楚臣点点头,轻声道了个谢后来到了那扇门前。

    敲了敲房门,没有回应,楚臣握住门上的锁,一用力,震个粉碎。

    和外界的阴暗不同,不过十平方的小屋的厚墙上开着一个小窗,阳光从窗口进入。

    房间遍地都是零碎的秀发,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的头发估摸着有几米多长,但是却被很认真的梳理在脑后,小女孩认真地抬着头遥望着遥远的云天域。

    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小女孩对他哀怨地道:“楚臣哥哥,我们可是说好了一年内就会再见的,你可失约了。”

    “小瓯记性真好。”

    “毕竟,我在这儿,除了仰望天空,能做的就只有算着你的归期。”

    楚臣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了一般,情绪一不稳定,忍不住道:“我带你走吧。”

    “不是时候。”夏瓯比楚臣要冷静,“我们逃不出去的。”

    “你……还只有十岁……”楚臣痛苦地说道。

    “不,自天上那位姐姐诞生的那一刻起,我的意识便存在于世间,所以确切地说,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夏瓯露出了调皮的笑容,“楚臣哥哥你其实是我的弟弟噢。”

    楚臣想再说些什么,但夏瓯却突然甩头,长长的秀发勾起楚臣手上的盒子扔到手中,打了开来。

    “是灵境十大名花的星花粉呀,楚臣哥哥你花费了好久的气力才收集到的吧。”夏瓯显得很欢喜,用手指沾了些许花粉涂抹在眼角,“好看吗?”

    楚臣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有一天,我的脚步也能踏遍整个灵界,见识这个世界所有的美丽,和天上的大姐姐一起。”夏瓯满怀欣喜地说。

    “一定。”楚臣很认真地回应她的话,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将她的头搂过,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的精神状态好吗?”

    夏瓯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以及她散发的善意。”

    “错的不是你们,是这个动荡的灵界。”楚臣默默说了一句。

    夏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依偎着,随着意识的沉睡慢慢地滑落到楚臣的怀中,睡得格外香甜,楚臣疼爱地从纳戒中取出为她买好的各种家具,将这小室装点的格外温馨和美丽。

    布置好一切后,他悄悄地离开了小室。

    “相信我,无论我之后做了什么,名声如何狼藉,我为的都是你们。”

    ……

    楚臣走后,夏瓯睁开了美丽的双眼,起身又和原来那般坐在窗前仰望天空。

    周围楚臣精心布置得一切都在无声地消融,唯独那盒花粉和夏瓯仍然存在于这方小小的空间中。

    “我厌恶这世间的一切。”

    深紫色的光泽在夏瓯四周流动,她不屑地看着天上。

    “别散放所谓的善意了。”

    “我们离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