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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

    “难怪……”她听少女喃喃,声音幽。

    “不怪你,浮婳香是幻香。”少女的声音悠然从头上传来,低低沉沉,哑得动听。

    “不过——”对方一笑,两颗洁白的虎牙冒出来,语气诡谲幽幽:“以后常来闻闻,便习惯了。”

    小苏第一次看见青莲王笑,就是现在。这少女在外人面前端庄精致礼貌客气,现在看来,悠然怪异,看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错觉。

    那般精致天真的笑,好看到了极致,却又怪异。

    再细看,那少女低了眉眼,没笑了,看着什么。

    小苏跟着她看,看见对方眸光落在她撑着地面的一双手上。

    良久她听她称赞:“好漂亮的手。”

    小苏的脸不算国色天香,但那手,确实是好看。

    骨节匀称,洁白,精致,漂亮。经过杂活劳动,未曾留下分毫痕迹。

    小苏低头:“王……王上过誉。”

    “真的漂亮。”她弯腰,将人扶起来,小苏震惊,僵硬着让这个天之骄女将自己扶起来,肌肉僵硬。

    “想砍下来。”她听少女低喃了句什么,但没听见,但不敢疑问,低眉顺眼,心里,却有恐惧起来了。

    她没看见,少女眼中兴奋到嗜血的色彩,更没看到少女唇边的弧度,邪恶有诡谲。

    东陵纤呼吸急促起来,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探进袖口中。

    宽大的袖口,光照进来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在闪。小苏没当回事。

    只是她觉得,有什么在逼近,危险、又威压,连少女什么时候用灵力将她捆住了都不知道。

    蓦然,门口响起来一道音:“王,黑白找您。”

    声音泠泠,是道冷清的女音,小苏下意识侧头看,见到的是穿着侍女服的高挑女子,生得极其冷艳,怀里抱着一只纯白的猫,慵懒地窝在她身上。但那猫似乎有点炸毛,一双异瞳里是怒火,爪子紧紧揪着一束白花。

    她偏头的时候,没看到在她面前的少女已经握住了锋利的匕首,此时被打断,神色冷下去,眉眼凝着冷漠与杀意。

    看到那猫的时候,确切来说是那朵花的时候,更冷了。

    黑白战战兢兢跳下了那侍女的怀里,少女将刀收住,冷冷的看着它。

    猫怀里还抱着花,有气无力“喵”了一声。

    少女低头,看着脚边的猫,语气哑,冷声问:“又摘我花?”

    屋内气压降到零至冰点,小苏也不知为何刚刚还很好的少女如此冷,气场强了不止一倍,杀意甚至显露出来。

    手臂被人推了一把,小苏看去,是那侍女。女人冷眼看她,冷声:“还不快下去,愣着作甚?”

    小苏明白这事不是她管的,况且这殿内的香似乎越来越旺盛了,早便不想待在这了。急急慌慌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她走后,少女抬头看那侍女,叫她:“莲心。”几乎一字一顿,她冷哼一声,“你又坏我好事。”

    “不敢。”被称作莲心的女人恭敬回答:“您兄长吩咐了,得时时看好您。”

    提到她兄长,她僵硬了半分,攥紧了手心,良久,咬着牙狠狠威胁:“以为你是我兄长的手下,我就不敢动您?”

    “您当然能。但,”莲心低眉顺眼看起来格外低下:“我不止是您兄长的手下,还是您兄长手下首席领导。”

    “您随意将我处置,但至于您兄长回来会不会处置您,这可不得而知了。”莲心语调不慢,咬字却很清晰。

    提及兄长,东陵纤觉得全身都在疼了。她咬了咬牙,再不甘心,也只能冷眼看她,吐一个字:“滚。”

    莲心恭敬应:“是。”

    她也退下后,少女眼神一凌,抬手,将袖中藏着的匕首扔在地下,哐当一声。

    该死,差点就得手了。

    地下的猫跳了几尺远,软软“喵”了一声。

    东陵纤这才将目光放到它身上。她眯了眯眼,漫不经心低头看地上的猫:“白白,我记得与你说过,我最厌人碰我花了。”

    她捡起花,看着花齐根而断地地方眸色诡谲,她呵斥:“爪子不想要了?”

    黑白一抖,“喵”一声,急忙认错。

    大意了,怎么会碰到莲心那个狗东西,不然也不会被主人发现。

    少女冷哼,将花扔在地上,又想去掏匕首,看到了桌上摆放的鲜花糕,眸光凝了片刻。

    良久,她咬了咬舌尖。

    算了。

    杀了它,兄长回来罚的是她。一点都不值得。

    但是——

    “下回,你若还敢折了我的花。”她居高临下,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把你爪子折了,骨肉分离,给我的花做养料。”

    少女皮相精致漂亮,生得惊心动魄。说出来的话,眉眼的冷漠,更惊心动魄。

    香炉里,幽幽沉沉的香。殿内平铺直叙的琉璃盏灯光,杂糅了香,模模糊糊缱绻在一起。

    ……

    在回去的路上,小苏还是心神不宁的。她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昨日跟着温柔的七殿下,纤王温婉又乖巧,睿智又优雅,今日的王,一点都不像昨日的。像是变了个人。

    还有寒霜殿,一切一切都太吓人。

    她漫无目的地走,发神,连闲荡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知道她听见草丛小树林那边,一阵女子的求饶声。

    总不至于还有人在青莲宫乱来?

    她这般想着,还是担心,走近了两步去看,却看到了让她愣住的一幕。

    就在小树林里,稀稀疏疏几位侍卫腰间别着剑,远远将一女子围住,那女子穿着侍女服,生得貌美。此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地哭,跪在那里,声音又柔又怕。

    青莲宫里一般的侍卫不允许佩剑,只有青莲的殿下们被准许。小苏再看时,发现那女子跪的男人,靠着一棵树,一身矜贵的墨色长袍,衣角绣着蛟龙纹样,勾勒金丝。看不清正面容颜,却看得出那是个极其英俊的人。侧面的轮廓冷硬,又冷又傲的,气质格外沉稳,偏生眉眼精致细腻。此时,握着匕首用手绢擦拭,漫不经心抬起头,语气凉薄:“再说,割了你舌头。”

    那女子哭着求饶的话生生卡在喉咙,强行逼回,只剩下了低低的呜咽。

    那男人立起身子,抬起冷傲的眉眼,一只手还漫不经心绕着匕首:“宫中的规矩,新人便算了,一个老人,居然还敢肆意去犯?”

    他指尖描摹匕首锋锐的轮廓,嗓音磁性,此时语气很沉:“你是觉得,你有几条命够我们这么多兄弟玩?”

    “三殿下饶命!”女子忍不住了,又痛哭求饶:“奴婢……奴婢是无意的!奴……奴婢……只是吓着了……寒霜殿那位那里,到底有多恐怖,您是知道的!”

    “请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她膝行前进,抓住了对方千金难买的衣角,狠狠磕头:“三殿下……奴婢,奴婢在青莲宫呆了八年啊,求您……求您绕过奴婢……”

    对方低下了眉眼,看着女人。默然良久,他收回脚,后退一步,语气,蓦然冷下去了:“那你更应知道宫里的规矩。”

    “族长曾下令过若不愿去寒霜殿,每人都有权利拒绝。可你却偏不怕死,偏要以身试法,犯了禁忌,能怎么办。”对方语调不快,缓缓地,语气冰冷陈述:“况且,就算我今日放过了你,你是觉得她其他兄长不会追究?”

    “到时候,无非就是死得惨与死的更惨的区别了。”

    一阵对话,让小苏听的晕乎乎的。什么叫寒霜殿那位恐怖?什么又是宫里的规矩?她怎么不知道?这事怎么好像明面暗面都有王上夹在里面??

    那侍女吓得面色惨白,抖如康筛,整个人看起来要疯癫了。

    东陵烨就那般看着,每多久,他将匕首抛给旁侧的侍卫,侍卫接住之后,他才不急不缓吩咐:“动手吧。”

    侍女面色白了。

    东陵烨偏了偏头,低眼看她:“她伤了一只手,你赔她四肢,没问题吧?”

    噼里啪啦。

    晴天霹雳下来,侍女瞳孔猛地一缩。彻底疯癫起来了:“可我没有……我没有!”

    “那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碎了茶杯按上去的,不关我事!我……我就是推了她一把她自己按上去的……不是我……不是我……凭什么要我来背锅!凭什么!……”

    她还在絮絮叨叨说什么,表情狰狞,胸口起伏。

    东陵烨低眼看她。良久,他侧头:“那你说,她大费周章伤了自己就是为了陷害你,为了什么。”

    侍女一愣。

    “就是想让我们这些做兄长的看见,因为她知道,借刀杀人才是最爽快的。”对方没看她,低着眼睛看草地,眉眼冷,又杂了两分不知名的柔和。

    “做兄长的,若不能满足她区区一个愿望,也太不好了。”

    侍女瞳孔一缩,听懂了什么,她起身,踉踉跄跄:“所以,所以你知道,纤王她是故意的吧?她就是陷害我的吧?!”

    男人眸光清冽,哂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