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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

    到底是做兄长的,怎么不知道。因为去看见她手上的血心是真的疼,知道她这是故意陷害是真的气,但气的从来不是她心思歹毒,是她为何用偏激的方法伤害了自己。

    “你们,你们这是是非不分!”侍女指控。

    对方并没有什么波动,眉眼都没抬:“那当然。”他说:“我就这么一个亲生妹妹,只能惯着,打不得,骂不得。”

    就算是打得骂得,有一个大哥就够了,没看小妹那般怵他吗?他不必凑热闹。

    “疯了,你们都疯了!”事到临头,做什么也没用了那侍女突然暴露,该骂的不该骂的,都骂了:“你们凭什么如此宠爱她?!东陵纤她就是个神经病、坏种!她心思歹毒蛇蝎心肠,你们凭什么如此护着她?!”

    “青莲数万亿年的基业一定是毁在她手上!你们青莲殿下也是,狼狈为奸丑善不分!我诅咒你们,诅咒东陵纤恶其一生不得善报……”

    男人听着听着,就笑了。他蓦然,冷声:“割了她舌头。”

    小苏是个良民,从未见过什么血腥的局面。今日,第一次见证了什么叫做分尸。

    那侍女被按住手脚,直到最后一步完成,那侍女才生生咽气。

    那时橙红的阳光像血,眼前血红色也模糊了眼睛。她手里端着取糕点的托盘就那么一脱,哐当落到了地上。

    东陵烨听到动静,平静望过来,看到的是一个小侍女像吓傻了一半站在原地眼神呆滞,一动不动。

    他眼神一凌,第一个想的是杀人灭口。又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托盘,印的是寒霜殿门口栽种的一种花。

    他微微眯眼,看了那侍女半晌,对方娇小可人,身上没血迹也没缺胳膊断腿。他诧异,面上不显,问她:“寒霜殿过来的?”

    小苏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回答,敬称都忘了:“我……我刚给……王上送糕点回来。”

    东陵烨扫视她,低了低眼睛,若有所思。

    确实没什么残废,真怪。

    往常进了寒霜殿的别的侍女,哪位不是缺胳膊断腿呢。

    他打消了灭口的心思,看着小苏,语气没什么波:“退下吧。今日之事,宣扬半字,你的下场便是她。”

    ……

    小苏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脑海里是那几个字。

    ——神经病。

    ——坏种。

    “小苏,你以后别去寒霜殿了。”她一个朋友走过来,蓦然劝她。

    小苏下意识问为什么。

    “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输说的,你别问那么多。”朋友很神秘:“记住,以后见着寒霜殿与纤王,得绕着走。”

    ……

    今日夜间,寒霜殿迎来了许久不会莅临的贵客。

    东陵烨为人性子冷淡,沉默寡言,但却是她诸多兄长里出了长兄以外最威严的。起码没有东陵君那么让她怵,但她也不是怎么糊弄,收了平日的性子,去给三哥倒了杯茶。

    寒霜殿内香气重,许久没来倒是闻得不怎么惯这味道了。

    那茶,他暂时没喝,低眸,神情清冷,缓声问面前的少女:“手如何了?”

    少女将右手袖子卷上去,露出小臂后面上的伤。划痕遍布,已经结痂,却看起来格外吓人。

    东陵烨是医师,看过去知道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嘱咐她:“按时擦药。”

    少女听话的“嗯”了一声。

    “下回便别这般重了,擦点皮差不多了。”东陵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目的。

    对方没搭话,只是笑了,她笑起来分外好看,小虎牙精致又白,看起来天真纯洁。

    东陵烨不喜欢她这般的笑,没什么笑意诚意,只剩满心的算计与邪恶。他见菜上来,漫不经心:“用餐吧。”

    他的话,未曾打断少女,少女笑,眉眼精致病态:“三哥,我最近多了些新收藏,你不看看吗?”

    东陵烨拧了拧眉,放下筷子,回她的话:“没兴趣。”

    “怎么会呢。”她似乎很有兴趣,很兴奋:“有好几双眼睛,都生的不错。”

    “我今天还看到了双手。”少女的目光扫过她三哥的手,歪着头,笑了:“和三哥的手一样漂亮呢。”

    医师的手,都圣洁,干净。

    东陵烨一顿,就想到了今日白日见到的侍女。他不动声色,淡然回了句:“你的手也不错。”

    “自己的怎么会有别人的还看。”少女下巴抵在手肘上,笑嘻嘻开口。

    “可惜刀都出鞘了,手却变了只翅膀飞了。”少女失落,闷闷不乐的说。

    东陵烨耐心听她发牢骚,没多久,他打断她话,抬手给她夹菜:“用餐了。”

    她真乖了,果真停了下来话,给三哥夹菜,又恢复了端庄孤傲的样子:“三哥吃。”

    这顿饭没有维持多久,便有陆陆续续的人来打断。东陵郡才听说了她受伤的事情,此时温声问她怎么样了。

    她就将手给他看,数位殿下见此无不炸毛。

    东陵辰最后一个来,倒是冷冷嘲讽了一句:“也不知到底是谁弄的。”

    少女跟没听见这指桑骂槐一样,对前来的兄长说没事,已经不疼了。

    他们都知那侍女怕也是活不长,说不定早已命丧黄泉。此时也能干巴巴心疼着。

    时间倒流回今日上午。

    寒霜殿那边,照旧雷打不动让人去送花茶与糕点。

    青莲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关于给寒霜殿送餐这差事,从没有固定的侍女,若差事落下,侍女们甚至可以将差事交代出去。若最后无人要送,就回去通知青莲的殿下们,让那些殿下去。

    这规矩摆在那里很久了,老人或是新来的都听过。新来的只是疑惑,老人心知肚明甚至敬而远之。

    可今日,水菰偏生就应了这份差事。其他老人都问她是不是疯了,水菰冷静的说过去了那么久了说不定纤王已经没事了呢?在青莲宫纤王都是端庄严谨的呢。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什么赶着上去这份卖力不讨好的差事。

    她的爱人在这青莲宫作侍卫,那男人为人暴躁,一怒之下不小心打死了个侍女,如今就要被处置,是生是死尚且不知。如今她拿着拟好的释罪书,想要趁着间隙,将王的印章印上。

    寒霜殿里的香市出了名的幻香,格外沉,乱人心智。以至于她进去之后,发现案前没人的时候,理智都不在了。

    她扔了托盘,掏出释罪书,笑颜如花,一步步走进去,拿起了案前的朱红印章。

    她太得意,以至于身后门口传来幽幽的声音时,她吓傻了:“你在干什么?”

    噗通——

    水菰脚一扭跪下去了,下意识将手背过去将释罪书与印章藏着,回头看那少女,轻轻柔柔的卷发垂在肩后,几分鬓发落在锁骨,眼眸不惊,微微诡谲,一身白衣轻飘,面色如玉,生得精致又漂亮。可唇边,是一道诡异的弧度。

    眼前的少女,与几年的红衣女孩面容重合起来,更加恐怕了几分,水菰结巴了:“王……王……”

    对方还是笑着,只是眼神那么冷,笑盈盈地问她:“你在干嘛呀?”

    “奴……奴婢……”水菰立起身子,诚惶诚恐:“奴婢给您送糕点。”

    青莲宫的老人都知道,这个似乎在众人面前温柔端庄大气优雅的少女,那皮囊下的心脏,是黑的,脏的。

    “是嘛?”少女的眸光凝在摔在地面上的糕点,水菰没注意到,她眼神寸寸冷下去了。

    “那它怎么摔了呀?”少女幽幽问。

    “奴婢不小心。”水菰死死抓紧衣角,心脏要跳出嗓子眼来了。

    沉默。

    良久的寂静之后,她听少女说:“你说谎。”

    她歪了歪头,走近了几步,温柔说:“能让我看看你藏着的东西吗?”

    水菰下意识反驳:“没有!”

    “有呢。”少女在她面前停下,低头,伸手:“让我看看。”

    殿内浮浮沉沉的香,对方体香的甜逼近了几步。水菰脑袋蓦然一热,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将东西一扔,直起身来,就那般重的推了少女一把。

    印章碰上了案前的茶杯,陶瓷的杯不堪重负,落下去是噼里啪啦便碎成了渣。

    那本来不应该被她一推推到的少女,看似极其娇弱地后退一步,生生被她推到地上。

    水菰吓傻了。颤抖:“不,不是我……”

    她的力道,不至于将万界闻名、天赋异禀的纤王推到在地。

    可……

    少女低着头,笑了,温温柔柔的:“放心,我不杀你。”她幽幽的:“你身上没什么值得收藏的,不值得我动手。”

    她呆在原地,看着少女,风轻云淡的,就那般挽起袖子,将小臂,狠狠按下去。

    刺破了柔嫩的肌肤,鲜血如注,一滩鲜血将残渣浸泡住了。

    大概是眼前这一幕太过刺激或者多年没见过纤王这样的把戏了,水菰就那般愣着,看着。

    纤王为何这般做?这般做什么意义?

    随着不急不慢的脚步声,门口好巧不巧踏进来了三殿下,蓦然看到这一幕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彻底冷下来,上前将纤王扶起来,锐利的眸往这边一扫,冷声质问怎么回事。

    水菰脑子短路了,就只能跟二愣子一样,听那少女告状:“三哥,她想要我印章印东西,还推我。”

    果然,那男人扫过了案前摔着的印章与释罪书,眸色一沉。

    “……”水菰要反驳,却发现,她说不出来一个字,发不出来一个音节。

    她就那般被三殿下的人拉出去了,被扯出去前,她回头看。纤王抱着三殿下,就趴在他身上,语气娇弱的说:“三哥,好疼。”可一边,她与她对视,唇畔,起了诡异的弧度,两颗洁白的虎牙冒出来。

    三殿下甘之如饴,抱着怀里的少女,语气算温和的哄两句,眉眼冷静,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小臂,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