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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

    “青莲国宴在即,外公他们也都不在,只有你与谣儿,云家怪冷清的。”东陵郡想起什么,他温声:“这几日,便在青莲宫住下,等青莲国宴结束外公大哥返回,再回青莲宫吧。”

    “行。”云潇觉得何乐而不为,还可以多看看他妹妹。他得寸进尺往东陵纤那里看:“我住纤纤偏殿。”

    “……”少女握紧筷子,“呵”了声:“你做梦。”

    “寒霜殿浮婳香浓,你怕是闻不惯。”少女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指,缓了缓语气:“你之前不是住过什么殿来着?就去那处。”

    “宝贝,不近人情啊。”云潇笑骂她:“咱几月没见了,就不能给哥点温柔?芙莲殿也不错,离你近点。”

    对方理不都理他,眉眼都不抬一下:“赫孤殿也不远,不如你与兄长商量商量,你这几日住住赫孤殿?”

    赫孤殿,族长东陵君的寝殿。

    听到东陵君,他笑逗顿了一下,讪讪退步:“算了算了。”

    最后定了,云潇与云谣都住在以前他们居住过的闲置的宫殿。

    东陵纤忘了是哪些,但听见七哥提了一句,云谣住在晨殿。

    晨殿与宸殿相隔最近,因为近,才取得谐音。

    她眸色晦暗,不动声色的,攥紧了茶杯。

    ……

    平日的家宴比较冷清,少女不怎么喜欢吃饭说话,一般只有那群男人们自问自答。

    多了个云潇,热闹了。

    本来是聊着青莲国气,各界趣事,甚至名门贵族之中那些鸡皮蒜毛,就连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儿都被这些人来聊趣了一番。

    在玩惯了的亲人面前他们自然不像平日表面那般风度儒雅顾忌太多,个个扯天扯地。

    东陵纤不管他们,偶尔听两句他们的八卦。

    却不曾想,他们风向蓦然转到她身上来。

    “我到今都还记得,纤儿与十九五岁那年玩捉迷藏。”其中一件事,是五哥说的,他笑得生的儒雅风流,笑到意识模糊:“十九想逗她,还和她打赌若能自己找到她,便让她喊一百声哥哥。结果没想到纤儿直接藏在大哥殿内去了,十九找了整整一日,找得可慌了。”

    “对对。”他们都想起来,喷笑,东陵岚大笑,去看东陵辰,调侃:“我可记得,十九急的差点哭了,可是红着眼睛来找我们帮忙的。”

    东陵辰面色颇为怪异,不动声色瞅了一眼东陵纤。

    少女幼时,与哥哥们并不亲近。因为她出生之后没多久,父母相继离世。按照族规,青莲王室子女们应亲自将父母遗体送往青莲族圣地青莲海去,并驻扎很长一段时间,几年不等。

    可她天生的,青莲王命定之人,而她兄长东陵君,是青莲族新一任族长。因这一点,她出生后,父母离世后,哥哥们都去了青莲海驻扎,就连尚在襁褓的东陵辰,也得跟着。在青莲宫,只留着东陵君与婴孩的她,而青莲当时因她还幼小,虽然青莲王已命定于她,可还没正式举行仪式,她都只是被称作一句“小殿下”。

    那时候,兄长也经常外出,不甚管她,将她丢给安置着的乳母,也致使,三岁才看见了传说中那么多哥哥。她幼时性子更怪,冷,又邪,从而,他们感情并不是多么深,甚至格外冷漠紧张。

    那时候,和她同龄的十九哥哥,就想打破他们这般僵硬的局面,总喜欢有事没事跑到寒霜殿逗她,拉着她在青莲宫里面跑,跳,野。可她那颗冰冷的心未曾被融化,对他格外陌生,处处防备。

    那次的捉迷藏,她存着的是无所谓,才会和他玩文字游戏,直接躲去了兄长的赫孤殿。可哥哥们带他来赫孤殿找她的时候,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确实红着眼睛,小小声声给哥哥们说:“我把妹妹弄丢了。”

    最后呢,看到了妹妹,小男孩一副被欺骗的模样,委委屈屈地,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你……你太过分啦!”

    那时候她看着乌泱乌泱一群人都来找他,躲在兄长身后,看着男孩那般狼狈还委屈的神色,尤其是那张与她相似的脸,第一次,心里是有怪异的感觉。

    最后,口是心非的男孩牵着她送她回去的路上,她真的,蹦蹦哒哒地,叫他哥哥。

    不知道多少声,只知道从赫孤殿道寒霜殿不近的路,她连续不断叫了一路,第二天,嗓子都哑了。

    提及此事,大约是她和她一向紧张的十九哥哥为数不多的美丽。东陵辰脸色稍霁,神色放松了些,眉梢也温柔了许多。

    一侧,云谣被当做隐形人,只能在里面干笑,什么逗说不上话。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谁都喝了几杯还有不慎酒力几杯就被灌醉了的。

    自然,东陵辰就是其中代表。他醉了之后,眉眼拧出来又野又浪的邪佞来,目光一瞥看见那边的少女要去摸酒壶,开口:“纤儿……你别碰!”

    醉了,没太多顾忌,没有连名带姓地叫。

    她“哦”了一声。

    不要和醉鬼争论事情。

    “你们一个二个都不行啊。”云潇握着酒杯把玩,笑他们:“这般差劲?当年姑姑可是喝酒一把好手,莫不成是姑父不行?”

    “锤。”提到基因,他们逞强,有人直接开口:“三表哥怕是也没好哪儿去,沾酒便醉,莫不成还是舅母的问题?”

    “云栩那是个意外!”提到不能喝酒的三弟,云潇恨铁不成钢:“你看看我大哥,那还不是千杯不醉!虽然旭儿年龄尚小看不出来什么,但我看着也不会太差!”

    少女漫不经心捻着糕点,听到他们对话,抬了抬眼,终于想起来了被她遗忘的两位表兄和云旭。

    她抬头看了看云潇,歪了歪头:“怎么表哥还有云旭没来?”

    “宝贝啊,你总算想起来了。”云潇笑了声:“怕不是我刚才不提起来,你便一直不会响起来你还有两位哥哥一个弟弟?”

    “……”虽说如此,但这确实是真的。她按着眉心,含糊应。

    “大哥与三弟忙嘛,现在还不知在青莲哪个犄角旮旯呆着。”云潇最后还是耐心解释:“至于云旭那小鬼头,去了浮生海。”

    “去浮生海干什么?”少女听着,问。

    “他说他要去摘下那处最亮的浮生珠,挂在你寒霜殿屋顶,照亮整个寒霜殿。”云潇抬手拿酒壶,斟了一杯回答她。

    “哦。”少女蓦然想起来了,她有些头疼:“难不怪,上月他便问我什么东西最亮。”

    浮生珠长于浮生海,浮生海那一带,海水都是亮堂的。为什么呢,因为海底埋着浮生珠。没多少,却能让整个浮生海亮堂如白昼,足以见的它闪亮。

    可那处也危险,从未风平浪静过,海风大,灵兽满地,云旭自小疼着爱着,没受过什么苦。她拧了拧眉。

    “你也放心,他带了云家精英的暗卫,他去就是想挑拣挑拣。”云潇看穿,仰头一口酒饮下,安慰她。

    “噢。”她应了声,也心不在焉的。

    云瑶握紧了筷子。云旭年龄小,受宠,她费力去讨好,这么多年,不过得到他一声“云瑶姐姐”的称呼罢了。可东陵纤,甚至有时对云旭有些淡漠,从不去哄着顺着,凭什么让八岁的云旭一门心思要去讨好她?!

    良久,她柔下声音:“旭儿自小喜欢纤儿,自然能为纤儿做到如此地步。”

    东陵纤没理她,她看着云潇:“让他早日回来,别被海风吹的皱皱巴巴的。”少女轻嗤:“难看。”

    云潇就知道这姑奶奶口是心非,认命地:“行行行。”

    事后散场,哥哥们跟抽风一般,都过来拉着她,个个豪言壮语激动狂热。

    “纤儿走走走,我们去兰园,五哥——给你描副丹青!我地下室已许久未曾添过你的画像了!”男子俊俏的容颜覆上酒色沉醉的迷茫,但拉着她,要走。

    “够了吧五哥就你那幅画艺,要将我妹妹画成什么鬼样子!”十五哥哥东陵崤自是最不同意,嚣张地把人抢过来,一手环过对方的肩:“妹妹,昨日哥在外面寻到一件神兵利器你一定喜欢,走!咱们去看!”

    路被人挡住,东陵岚一脚踏在地上:“东陵崤你做梦!咱们纤儿那般娇弱,什么大刀大枪往上整!万一刀剑无眼怎么办!”他上前,握住少女手,态度转了个山路十八弯,温温柔柔:“纤儿,我让青莲外送了好看的簪花……”

    东陵纤:“……”

    外面还有男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他们那般贵气,即便吵起来都是赏心悦目。

    “……”她一向讨厌男人触碰,又尤其是这些兄长,平日最多牵她一下。他们知道她不喜欢,也足够小心,今日个个都是醉鬼,眼里只有妹妹,怕是将这个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着他们争论,她头疼。往别处看,只有三哥与七哥没有参与他们似乎商议什么,起身便要离开此处。

    她揪准时机,就钻出哥哥们的包围禁锢:“三哥七哥,我要来。”

    身后,只留下诸位兄长还在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