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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整军改制

    皇帝和朝廷都看到了紫宸营未来的潜力,没过几天,紫宸营都尉换人和改制的旨意通传营内,梁训等人依照惯例叩拜圣旨,以谢天恩。

    娄怀德接手紫宸营那日,已经升任肃州将军的杜冼专门从将军府跑出来帮他们理清头绪,更重要的是梁训在与突厥谈判中的功劳最大,出力最多,但官职一点也没动,杜冼很怕他会因此生出嫌隙,与众兄弟离心,特意拉上他和娄怀德喝酒,但只有梁训知道,他的‘好事’在后面。

    重新改编过的紫宸营共四千五百人,都尉娄怀德,掌管全营,参军胡荃掌军纪后勤,上头的意思是好的,都是大晋人,有功一起赚,有权一起享,但梁训偏偏要把经读坏。

    他和同僚、都督府上峰商议改制方案时提议以老带新,一起训练,他将营内的编制打乱,新兵老兵混在一起,一个老兵带四个新兵,五人一组,设伍长,十组一队,设队正,八队一团设校尉,各团在四百人的基础上另设五十人,设置押官一名,斩逃兵,报军功,整军纪。

    经过一番改制,擅骑射的马军四团的统帅校尉分别是梁训、赵守一、窦青和豆卢级,赵守一和窦青是梁训的旧部,至于那个豆卢级原是娄怀德手下的一个队正,这次也升了校尉。

    步兵四团,主力陌刀团由石熊统帅,剩余三个统帅校尉都是从肃州守军里调来的,其中有一个叫秦利,是秦家的三公子。

    余下的九百人,都是在营内训练成绩不佳的,还有部分因伤体能下降的,梁训没有抛弃他们,而是把他们按照紫宸营的编制,单独编成一个后勤营,负责转运紫宸营的粮草辎重,军械维修,多出来的军费从平业坊补贴。由于只设都尉、队正、伍长三级,这样一来,上头原本应该塞进来的两个养老的校尉,就这么被灰溜溜地退回了兵部,该营都尉就是一直养伤的吴思之。

    此番调动,虽然都是以凉州都督府的名义在进行,但无一没有梁训的意志,也许这就是影响力的意义,就算没有职务,也能号令三军。

    娄怀德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整兵列队,一切结束后,胡荃向众位军官说明紫宸营的军法,他只大概总结了百字,具体的细则他让人刻在木板上挂在每间军帐里,胡荃清朗的嗓音此刻在众人耳朵里已没了平日的和善,梁训迷迷糊糊听了一耳朵,除了十七条禁律和五十四个斩字外,其他一概没记住,倒是那条禁入烟花之地的特令还在,擅入者仗一百,嫖妓者,加罚一百。

    “令不在多,在于必行,望诸位同僚谨记。”胡荃劝诫众人,他一板一眼的性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最后一条是紫宸建营时的传统,秦校尉是新来的,可有不方便?”

    秦利在娄怀德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站起来掷地有声地喊道,“没有!”

    “好,既然新来的兄弟都没有意见,那我们这些老兵就更不会有问题了,你说对不对,娄都尉?”

    娄怀德瞪了一眼在旁边憋笑的梁训,拖着苦瓜似的脸回话,他本想借这个机会改了这条特令,然而事实总不如他所愿。

    除了训练,梁训会窜到田里检查自己的发明,那日他找肃州的工匠按照他画的图纸赶制了几副曲猿犁,此神器一出,农户耕种的效率大增,于是他趁势让自己的小杂货店垄断了曲猿犁的买卖,转到第一桶金后,曲猿犁的图纸被他卖给了平业坊。

    清明节那日,他去郊外祭拜了母亲和身边死去的战友。今年,他刚满十六岁,按照大晋的律法,该成亲了。

    胡白卿帮梁训过了生辰后,总是提及此事,但每次都被搪塞过去,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来找那个不听话的祖宗,却被窦青告知,对方伪装成平业坊的商队护卫去突厥部落经商去了。

    自从平业坊搭上摄恩可汗的人脉,就从突厥换来大量的骏马,这些马匹全部被送到新建的云山马场,刺史许如意更是花重金从西域和关内招募擅长养马的牧民来帮他们打理马场。

    这天傍晚,他们正在七里河的一个小部落交换粮食,梁训换了一身浅棕色胡服,头上一顶毡帽,在马市周围转悠。

    “表哥?!”

    身后的女孩悄悄喊道,他回过头,阿史那思忧居然在他身后,梁训急忙将她拉到僻静的地方,“忧儿,你怎么在这?”

    “父亲派我找一个姓思的人换粮食。”阿史那思忧让他看身后的一百五十匹骏马,个个雄武健壮、精神抖擞。

    “那人不姓思,姓胡,他叫胡思归。”梁训说着指了指在人群中忙碌的男人,史大震立马顺着他的指引去找人。

    “表哥,我好想你啊。”阿史那思忧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哭着抱住了他,也不管周围是不是人来人往,梁训只能先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然后把人带到外面,二人躺在刚刚复苏的草原上看晚霞。

    茫茫无际的草原被血一般的红霞和新生的绿草对半分割,划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他们躺在世界的中央,彷佛与世隔绝,阿史那思忧的裙摆本是浅红,让夕阳披在身上,那深邃的裙角像蛇尾一样勾动他的心。

    思忧望着在云间飞翔的长鹰唱起歌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塞外的空气多了几分牛羊的膻味,他躺在地上,土壤深曾的寒意穿透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青云之上,几只飞鹰围着他们打转,阿史那思忧的歌声他前世听过,那是一首源自《乐府》的民歌,他来到这个架空王朝后很少有事物能让他想起自己的过去,今日却在妙如金铃的歌喉中败下阵来。

    “表哥,你们被困到金山后,我父亲本打算去救你们的,可是他们不许他去······”思忧的声音越来越小,梁训能猜到她说的他们是谁,所以没有追问。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就不要再想这事了。”他将思忧抱在怀里安慰,对方显然很喜欢他的关怀,一直往他心口蹭。

    “表哥,我不想和你分开,你跟我回家吧。”思忧帽檐的流苏搭在他耳尖,挠的他耳朵直痒,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奈何他没胆啊,按他老爹的性子,估计自己前脚走,梁敢后脚就能杀到七里河把他军法从事,何况突厥的国力整体并不如大晋,他过去找死吗。

    “忧儿,我不能跟你走,我保证只要两国不打仗,我会一直来看你的。”见他拒绝,思忧便生气了,她甩开梁训的胳膊,从地上坐起来背对着他,赤色衣裙的随风起舞,宛如一只愤怒的小凤凰。

    “生气了?”梁训坐起来斜靠在她怀里,思忧要推开他,可是推了好几次都推不动,于是扭过头去,他伸手理了理思忧被风吹乱的碎发,不成想这个动作引起了天上猎隼的不满,它俯冲而下,对着梁训的手腕就是一嘴,若不是他闪的快,要不然手上的肉就得少一块。

    “应天,走开。”

    那只叫应天的猎隼听到思忧的声音,随即发出一声长啸,在二人头顶打了个转,然后重新冲上九霄。

    “忧儿,应天为什么凶我?”梁训有些委屈,他就是帮忙整了整鬓角,又不是耍流氓,这鸟讲不讲道理了。

    “哼!”思忧依旧不理他。

    “你看,应天都把我弄疼的,你看我的手,比你家牙帐里挂的狼蠹还红啊。”梁训死皮不要脸,举着皮都没蹭破的右爪装伤员,一点一点靠近,对着小姑娘的薄唇奉上一丝蜻蜓点水。

    思忧被他突如其来的轻薄红了脸颊,过了片刻,她将梁训推倒在地,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

    “嘶!”梁训疼的浑身紧绷,却没有推开她,思忧没有下死口,咬出一个血印后便整个人微伏在他身上。

    “我不管,表哥,我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也许是因为父亲说你是英雄,也许是你容貌比天上的仙人还好看,我对你就是喜欢的不得了,我不让你走,你要是敢走,我就咬死你。”

    思忧眼中的泪珠不要钱似的掉在他脸上,她连哭带咳地把话说完,到最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梁训拭去对方的泪珠,意识到对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于是耐心安抚,像哄小孩儿一样跟她讲道理,他拿出手绢擦掉她嘴上的鲜血,轻轻说道“忧儿,我晓得你孤单,可是如果你父亲的军队里,有人不告而逃,你父亲会怎么处置他?”

    “我们草原民族最不齿逃兵,父亲会杀了他,他的家人也会因他蒙羞。”思忧断断续续地回道。

    “我也一样啊,我是大晋的军人,如果我跟你走了,不就成了大晋的逃兵?你还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我······”

    思忧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驳斥他,她只能死死地抱着梁训,“表哥,我舍不得你。”

    梁训任由她抱着,直到日暮西山,史大震来找他们,马匹换粮食的生意已经做完,他要带着公主回去复命。

    “忧儿,你保重,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梁训将思忧扶上座驾,大震很有眼色地不去注意他脖子上的伤痕,在一边吹口哨。

    二人言毕,梁训目送思忧一行人的队伍在远处荡起尘烟,他回去找胡思归时,马队已经集结完毕,就等他回来了,胡思归看到他脖子上清晰可见的牙印,顿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声啧啧,声称一定要回去和胡大人细说,然后又在梁训的一锭黄金下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