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年轻人就要多历练
“红酒醋泡花生米加洋葱头”，这种一听就像是黑暗料理的玩意，似乎勾起了老元帅的某些回忆，令他的笑容中泛出几分李察勉强读得懂的怀念。
萨尔兰的视线落在李察身上，但视线的焦点却随着意识一起穿透了遥远的时空，落在某处尘封的往事上。
于是李察只好就这么干站着，静候老爷子从往昔旧梦中醒来。
还好萨尔兰只在往事中沉浸了片刻，然后就伸出手：“小子，把你挂在脖子上的东西给我看看。”
李察依言解下了吊坠，连着串在上面的铁环一起恭敬地递给了萨尔兰。
单凭一道菜就能鉴别身份，李察可不觉得这事有这么容易。
不过他若是再仔细回忆一下，就会发现安东尼只有在满月时才会亲手调制这道难吃的要死的菜，并且总是在法师塔顶的露台上对月独酌，从不让李察之外的人知道此事。
对安东尼，对萨尔兰，以及对二者共同怀念的某人来说，这道菜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萨尔兰对这个灰扑扑的铁环没有半点好奇，顺手解下它交还给李察，后者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强大的传奇强者，确实没发现铁环中的欧米伽之钥。
但这么一来，李察对这枚铁环就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能让传奇强者握在手中都没发现内部的空间，这铁环少说是件传奇级别的装备，甚至可能是一件神器。
摩挲着手中只剩半块的吊坠，萨尔兰的眼角逐渐变得有些晶莹。
站在萨尔兰对面，李察巧妙地控制着自己的视线，既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刻意注视。
半晌之后，老元帅才抬起头，赞许地看着李察：“看来你老师把你教育得很好，到这边来。”
李察跟着萨尔兰走到指挥室一角，心说那糟老头子可没教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个角落是萨尔兰为自己划出的“办公室”，就在“卧室”的旁边，和木床之间只隔了几个书架。
书架下面几层摆着各种用兵打仗的大部头，有几本还打着额外的装订线，显然经常被取出翻看。
最上面那层则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信纸，从偶尔露出一角的内容来看，似乎是前线将士写给元帅的感谢信。
萨尔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去倒了两杯开水，又从窗边取来一个小罐子，夹出几片晒干的茶花扔进水里，然后递给李察一杯。
“谢谢。”
李察双手接过杯子，在萨尔兰对面坐下。
古旧的木制桌子早已被往来不断的公文打磨得发亮，在阳光下泛出棕黄色的洁净光泽。阳光同样抚过那枚只剩一半的吊坠，仿佛为琥珀色的桌面镶嵌了一颗明亮的宝石。
“味道如何？”
萨尔兰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像个看着自己孩子的老人一样期待地看着李察。
直到后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饼干盒。
萨尔兰自己晒的花茶确实清香，盒子里的饼干也又甜又脆。但老爷子把自己单独留下，总不会就为了开茶话会吧？
李察把手中的半杯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坐直了身体，不卑不亢地看着完全可以用“慈祥”来形容的传奇强者兼帝国元帅。
萨尔兰自然明白李察的意思，于是他敲了敲手上的一枚戒指，然后从空间裂缝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推到了李察面前。
盒子里是一枚样式相同的吊坠，但保存得非常完好，上面还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魔法光辉。
“我们当年得到这套护符时，岁数也就和你差不多，”萨尔兰冲着护符扬了下眉毛，温和地说道：“那时我们就约好了，以后谁若是有了可以托付的后代，就把这件东西传下去当个见证。”
盒子里的护符上有个小小的“2”，李察那枚则在同样的位置刻着“3”。
于是李察好奇地问道：“请恕我冒昧，这套护符似乎还有一件......”
“不在了。”
李察识趣地保持了沉默。短短三个字，却饱含着无限的悲伤和怀念。
片刻之后，萨尔兰打破了沉默。
“你的老师——安东尼——他近来如何？”
李察想了想——
“还是很能喝。”
言简意赅，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不过我离家已经快三年了，老头子最近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过几天我就回去看看他。”李察又补充道。
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为了适应新世界所需的背景，李察都打算回一趟普拉塔诺斯。
“这样的话，你把这个带回去。”
萨尔兰取走了损毁的半条吊坠，把那个木盒子往李察的方向又推了推，然后继续问道：“回去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
李察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莫名其妙地穿越到异世界，又转生在战场上。这半个月下来，驱使着李察一路前行的动力其实只有一个——活下去。
而现在，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后，李察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既没有深仇大恨，亦不曾背负使命，也没有什么从天而降的系统突然给自己发一堆任务。
现在的李察，居然很清闲？
如果非要找一件想做的事，或许就是“放假休息”，顺便满足一下对异世界的好奇心了。
毕竟他上辈子度假未遂，而中道崩殂嘛。
想到这，李察直接回答道：“我打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出去旅游......不是，游历一下，看看风景什么的。”
从萨尔兰脸上的表情变化来看，老爷子似乎很赞同李察“游历”的打算，但非常不赞同他“看看风景”的目的。
“年轻人，应该多出去锻炼才对，游山玩水那是老头子才去做的事，年轻人干这个岂不是浪费大好年华？”
精神矍铄的老头子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批评着李察，全然忘了自己正以一百三十岁的高龄亲自坐镇前线。
锻炼？
李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快十年了，还锻炼个蛋啊！
老子想休息！老子想放假！老子想过安稳的生活！
“您说的很对......”
但是面对熟悉的长者气场，李察也只好先表示退让。
“让我想想......”
萨尔兰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指尖下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在空旷的指挥室里回荡着紧促的节奏。
而李察的心脏也随着这节奏，紧张得砰砰直跳！他现在生怕老爷子一看自己“智勇双全”“前途可期”，一纸调令给自己发配前线打仗去。那他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了！”
萨尔兰的手指在桌上敲出一个浅坑，吓得李察一哆嗦——
“你先下去休息，等我通知就行。”
“啊？”
李察顾不上吐槽萨尔兰藏头露尾的说话方式，赶紧推脱道：“承蒙您的好意，但我老师那边或许另有安排......”
“安东尼那边我去和他打招呼，”萨尔兰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乐呵呵地看着李察，“论辈分，我可是他大哥！”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察也只好先应下来，在卫兵的带领下离开了指挥室。
话说，安东尼隐居了这么久，萨尔兰要怎么和他“打招呼”？
一周之后。
虽然已是初秋，但葱郁的树林仍未见半点枯黄。
林间古树高耸，参天而立，树冠遮天蔽日，绝难望穿。
在这片茂密的树林中间，有一条宽阔的大路。路面用坚固的条石铺成，缝隙中还填着石膏，显得十分平整。
路面的宽度足以令四辆马车并行无阻。但现在，这条大路上却挤满了嘈杂喧闹的商队，等待通过关卡的检查。
等候通关的队伍足有五公里长，但关卡的守卫每隔半小时才会放行一次，还得交上一笔不小的好处费才行。
一艘高速空艇从林海上空呼啸而过，在湛蓝的天空中留下两道长长的尾迹。
空艇的飞行高度只有一千米。对于平均八级的商队守卫来说，这点距离只用眼睛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完全不需要鹰眼术。
所以当空艇掠过漫长的队伍之后，就收获了上千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因为在这艘流线型的空艇外壳上，清楚地刻着军队的徽记。有了这个徽记，这条空艇就能畅通无阻地越过所有关卡，一路飞进普拉塔诺斯的空港。
否则就算是民用飞行器，也必须接受空中巡逻队的检查，速度并不比地面上的商队快多少。
驾驶员熟练地操纵着空艇，于是银白色的艇身优雅地昂起头，轻轻巧巧地越过了不算太高的山脉，朝着远处的城市飞驰而去。
空艇后半段的客舱中坐着几个彪形大汉。虽然都是冒险家的装扮，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还是行伍之气。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乘坐飞行器，一个个都在舷窗上挤扁了鼻子，兴奋地看着下方快速退去的景色。不算宽敞的客舱里到处都是嗓门粗犷的议论和笑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而在这群大汉中，一个年轻人正扁着脸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正是李察。
萨尔兰的视线落在李察身上，但视线的焦点却随着意识一起穿透了遥远的时空，落在某处尘封的往事上。
于是李察只好就这么干站着，静候老爷子从往昔旧梦中醒来。
还好萨尔兰只在往事中沉浸了片刻，然后就伸出手：“小子，把你挂在脖子上的东西给我看看。”
李察依言解下了吊坠，连着串在上面的铁环一起恭敬地递给了萨尔兰。
单凭一道菜就能鉴别身份，李察可不觉得这事有这么容易。
不过他若是再仔细回忆一下，就会发现安东尼只有在满月时才会亲手调制这道难吃的要死的菜，并且总是在法师塔顶的露台上对月独酌，从不让李察之外的人知道此事。
对安东尼，对萨尔兰，以及对二者共同怀念的某人来说，这道菜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萨尔兰对这个灰扑扑的铁环没有半点好奇，顺手解下它交还给李察，后者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强大的传奇强者，确实没发现铁环中的欧米伽之钥。
但这么一来，李察对这枚铁环就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能让传奇强者握在手中都没发现内部的空间，这铁环少说是件传奇级别的装备，甚至可能是一件神器。
摩挲着手中只剩半块的吊坠，萨尔兰的眼角逐渐变得有些晶莹。
站在萨尔兰对面，李察巧妙地控制着自己的视线，既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刻意注视。
半晌之后，老元帅才抬起头，赞许地看着李察：“看来你老师把你教育得很好，到这边来。”
李察跟着萨尔兰走到指挥室一角，心说那糟老头子可没教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个角落是萨尔兰为自己划出的“办公室”，就在“卧室”的旁边，和木床之间只隔了几个书架。
书架下面几层摆着各种用兵打仗的大部头，有几本还打着额外的装订线，显然经常被取出翻看。
最上面那层则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信纸，从偶尔露出一角的内容来看，似乎是前线将士写给元帅的感谢信。
萨尔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去倒了两杯开水，又从窗边取来一个小罐子，夹出几片晒干的茶花扔进水里，然后递给李察一杯。
“谢谢。”
李察双手接过杯子，在萨尔兰对面坐下。
古旧的木制桌子早已被往来不断的公文打磨得发亮，在阳光下泛出棕黄色的洁净光泽。阳光同样抚过那枚只剩一半的吊坠，仿佛为琥珀色的桌面镶嵌了一颗明亮的宝石。
“味道如何？”
萨尔兰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像个看着自己孩子的老人一样期待地看着李察。
直到后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饼干盒。
萨尔兰自己晒的花茶确实清香，盒子里的饼干也又甜又脆。但老爷子把自己单独留下，总不会就为了开茶话会吧？
李察把手中的半杯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坐直了身体，不卑不亢地看着完全可以用“慈祥”来形容的传奇强者兼帝国元帅。
萨尔兰自然明白李察的意思，于是他敲了敲手上的一枚戒指，然后从空间裂缝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推到了李察面前。
盒子里是一枚样式相同的吊坠，但保存得非常完好，上面还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魔法光辉。
“我们当年得到这套护符时，岁数也就和你差不多，”萨尔兰冲着护符扬了下眉毛，温和地说道：“那时我们就约好了，以后谁若是有了可以托付的后代，就把这件东西传下去当个见证。”
盒子里的护符上有个小小的“2”，李察那枚则在同样的位置刻着“3”。
于是李察好奇地问道：“请恕我冒昧，这套护符似乎还有一件......”
“不在了。”
李察识趣地保持了沉默。短短三个字，却饱含着无限的悲伤和怀念。
片刻之后，萨尔兰打破了沉默。
“你的老师——安东尼——他近来如何？”
李察想了想——
“还是很能喝。”
言简意赅，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不过我离家已经快三年了，老头子最近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过几天我就回去看看他。”李察又补充道。
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为了适应新世界所需的背景，李察都打算回一趟普拉塔诺斯。
“这样的话，你把这个带回去。”
萨尔兰取走了损毁的半条吊坠，把那个木盒子往李察的方向又推了推，然后继续问道：“回去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
李察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莫名其妙地穿越到异世界，又转生在战场上。这半个月下来，驱使着李察一路前行的动力其实只有一个——活下去。
而现在，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后，李察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既没有深仇大恨，亦不曾背负使命，也没有什么从天而降的系统突然给自己发一堆任务。
现在的李察，居然很清闲？
如果非要找一件想做的事，或许就是“放假休息”，顺便满足一下对异世界的好奇心了。
毕竟他上辈子度假未遂，而中道崩殂嘛。
想到这，李察直接回答道：“我打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出去旅游......不是，游历一下，看看风景什么的。”
从萨尔兰脸上的表情变化来看，老爷子似乎很赞同李察“游历”的打算，但非常不赞同他“看看风景”的目的。
“年轻人，应该多出去锻炼才对，游山玩水那是老头子才去做的事，年轻人干这个岂不是浪费大好年华？”
精神矍铄的老头子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批评着李察，全然忘了自己正以一百三十岁的高龄亲自坐镇前线。
锻炼？
李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快十年了，还锻炼个蛋啊！
老子想休息！老子想放假！老子想过安稳的生活！
“您说的很对......”
但是面对熟悉的长者气场，李察也只好先表示退让。
“让我想想......”
萨尔兰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指尖下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在空旷的指挥室里回荡着紧促的节奏。
而李察的心脏也随着这节奏，紧张得砰砰直跳！他现在生怕老爷子一看自己“智勇双全”“前途可期”，一纸调令给自己发配前线打仗去。那他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了！”
萨尔兰的手指在桌上敲出一个浅坑，吓得李察一哆嗦——
“你先下去休息，等我通知就行。”
“啊？”
李察顾不上吐槽萨尔兰藏头露尾的说话方式，赶紧推脱道：“承蒙您的好意，但我老师那边或许另有安排......”
“安东尼那边我去和他打招呼，”萨尔兰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乐呵呵地看着李察，“论辈分，我可是他大哥！”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察也只好先应下来，在卫兵的带领下离开了指挥室。
话说，安东尼隐居了这么久，萨尔兰要怎么和他“打招呼”？
一周之后。
虽然已是初秋，但葱郁的树林仍未见半点枯黄。
林间古树高耸，参天而立，树冠遮天蔽日，绝难望穿。
在这片茂密的树林中间，有一条宽阔的大路。路面用坚固的条石铺成，缝隙中还填着石膏，显得十分平整。
路面的宽度足以令四辆马车并行无阻。但现在，这条大路上却挤满了嘈杂喧闹的商队，等待通过关卡的检查。
等候通关的队伍足有五公里长，但关卡的守卫每隔半小时才会放行一次，还得交上一笔不小的好处费才行。
一艘高速空艇从林海上空呼啸而过，在湛蓝的天空中留下两道长长的尾迹。
空艇的飞行高度只有一千米。对于平均八级的商队守卫来说，这点距离只用眼睛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完全不需要鹰眼术。
所以当空艇掠过漫长的队伍之后，就收获了上千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因为在这艘流线型的空艇外壳上，清楚地刻着军队的徽记。有了这个徽记，这条空艇就能畅通无阻地越过所有关卡，一路飞进普拉塔诺斯的空港。
否则就算是民用飞行器，也必须接受空中巡逻队的检查，速度并不比地面上的商队快多少。
驾驶员熟练地操纵着空艇，于是银白色的艇身优雅地昂起头，轻轻巧巧地越过了不算太高的山脉，朝着远处的城市飞驰而去。
空艇后半段的客舱中坐着几个彪形大汉。虽然都是冒险家的装扮，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还是行伍之气。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乘坐飞行器，一个个都在舷窗上挤扁了鼻子，兴奋地看着下方快速退去的景色。不算宽敞的客舱里到处都是嗓门粗犷的议论和笑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而在这群大汉中，一个年轻人正扁着脸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正是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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