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科幻灵异 » 红衣之上 » 第十二章 诅咒病栋

第十二章 诅咒病栋

    黑衣男子捡起地上的冥币,来到花一树身旁,摸索着他身上的口袋,掏出来一个滑轮一次性打火机。

    “还是这么穷啊,连个防风的都不舍得买。”

    黑衣男子点燃那张印着50万的冥币,喃喃自语:

    “你说这些人真是奇怪啊,他们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把这一套弄的有模有样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糊弄鬼呢,还是在糊弄自己。

    既然他们信,那我也无所谓,信用我还是讲的,说了会给他50万就给他50万,死人用冥币,合理。”

    这时陈佳已经站在了行政楼的下面,仰起头,直直的看着大楼的天台,阳光直射进她的眼眸,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

    “以血为衣,心锁开,着红衣。”

    陈佳身上原本血色的长裙从裙摆开始翻涌,她身上的血裙好像活了过来,一张张张着大嘴哀嚎的鬼脸好像要从里面冲出来,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回去,越来越多的鬼脸出现,在血红的长裙上翻过,犹如过江之鲫,原本吊带样式的裙子也已经变成了嫁衣的模样。

    “己土成天路,助我上青云,通。”

    陈佳的眼角留下血泪,就这么直接朝着楼顶奔去。

    等到孟凡珏追过来时只看到一抹猩红已至半空,正在急速的向上攀升。

    “这孩子,疯了,刚才我还在想她的红衣怎么能一直维持,原来那根本不是心锁红衣,而是润下的逆流止上诀。”

    孟凡珏想着,脚下却没停,跑进大楼,乘坐电梯。

    当陈佳登上天台的时候,黑衣男子刚刚站起身来,花一树被摆成无心朝南的姿势,掌心和脚心分别画着四个古怪的符号。

    陈佳猛地向黑衣男子冲,速度奇快,一个旋身侧鞭腿,黑衣男子只来得及假期双臂抵挡,接着就直接被这一腿的力量踢进了天台围墙里。

    陈佳再度踏步前冲,一记下劈腿重重踏在黑衣男子胸前,随即双膝并拢朝着男子的头跪了下去,黑衣男子再度架起双手,用双肘抵住陈佳双膝。

    陈佳向后起身,退了半步,而男子本就潜入围墙的身体再度后压,直接把围墙压塌了,整个上半身已在天台之外。

    没有片刻停留,陈佳再度一个下段踢向着男子小腿踢去,男子悬在楼外的双手结了个苍龙印,腿上硬吃了陈佳一脚已经变形。

    “天水讼,大雨行路,让。”

    随着男子的的口诀念出,陈佳这一脚似乎是踢在了一堵无形的气墙上,被带的偏移了几分,在旁边的地上踏出了一个脚印坑。

    得到了喘息之机的男子,手印变换。

    “风地观,瞻上而朝,顺。”

    男子做了个向后退的手势,陈佳被牵引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男子扶着残垣站起身来,整个胸腔像内凹陷,身影像一侧倾斜,这种伤势正常人别说站起来,还能不能活着都两说。

    可此刻他就这么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在那里,陈佳退到第三步的时候身上的血裙再度拉长,形成了长拖尾,脚上的高跟鞋已经深深地踩进了水泥地,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陈佳太有右手五指虚抓,轻喝一声。

    “真我即本我,所观皆为虚,破。”

    那种操控着她身体顺从的力量瞬间消失,身影凌空跃起,伸手抓向男子面门,男子摇摇头,手印再结。

    “天雷无妄,不动则利,止。”

    陈佳身形停顿嘴角流出了鲜血,左脚前踏。

    “本我即真我,妄执即无妄,破。”

    “水山蹇,跋行见险,困。”

    陈佳身上的长裙再度变化,衣袖变成水袖,就在这时孟凡珏终于赶到天台,身上的白大褂已经变的血红,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心下大骇。

    其实自从二十年前,主人身边便没了红衣,尽管这个说不够准确,但是却是事实,留在花一树身边的九个人现在都不算是真正的红衣,甚至不能算是真正的厉鬼,厉鬼是能量具现化,可是不管怎么具象化,都是一种能量体。

    而他们现在的肉体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这具肉体可以被能量修补,只是消耗巨大,所以血衣锁心是把属于厉鬼的能量压缩封存在身体里。

    解除这个封印之后,他们确实能短暂的获得着衣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并不持久,如果全力施为的话最多坚持300秒,而且就这300秒的着衣状态跟他们曾经的能力比起来也是江河之别。

    如果超出了这300秒依旧强行维持着这个状态会怎么样没人知道,只是可以肯定结果一定不怎么美妙,孟凡珏和常金曾对结果进行过推演。

    常金认为会肉身崩裂,重新回归到厉鬼甚至游魂的状态,而孟凡珏的推论则更为悲观,她认为很有可能能量消散,只剩下一具无用的躯壳,很像是植物人。

    陈佳使用的逆流止上诀就是润下根据血衣锁心演化而来,将使用能量修复肉体的方法逆转过来,用肉体中的血液转化为能量实现着衣。

    此时的陈佳在同时使用两种印决的情况下已经极为接近她原本的实力了,可就是这样状态下的的陈佳依旧被对面的黑衣男子阻拦了这么久。

    孟凡珏跑到花一树身边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没有任何伤势,只有手心脚心被画了四个符号。

    孟凡珏用来的揉搓了几下那几个诡异的符号,可是怎么都擦不掉,这个时候对面的黑衣男子开口道:

    “金枷还是这么不讲道理,都不谈谈上来就动手,你现在不是真红衣最多是个伪衣的状态,就算你能用炎上的破法之言,也坚持不住多久,不如我们聊聊?”

    “六爻诀,没用,和你没话说,真我即本我,见险便踏险,破。”

    陈佳再次破掉对方法决,向着男子膝撞过去,连续用出印决对男子似乎也消耗极大,他被陈佳这一撞本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

    陈佳弯腰向他的头抓去,男子躺在地上用那条好腿格挡开来,陈佳反手握住男子的小腿,一个横扫,直接就把一截小腿生生踢断,抓着那截断腿随手往后一扔,正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孟凡珏过来抓住了陈佳的手臂,低低问了句:

    “还有多少?”

    陈佳自然是知道孟凡珏在问她什么,因为黑衣人在孟凡佳不好直接问她锁心还剩余的时间,只能隐晦的询问。

    “还有200不到,松手,他得死。”

    如果想拦住暴怒状态下的陈佳,除了主人可能只有孟凡珏能做到了,孟凡珏精通国术,所以无论是炎上的小六壬,还是润下的四柱术其实都是她教的。

    所以说起来孟凡珏其实算他们半个师父,有一段时间花一树的总是带着炎上他们五个出去,陈佳就很不开心,别人也就算了,既然带着炎上那个小屁孩,干嘛就不能把自己也带上。

    陈佳每天苦思冥想,自己到底比那个小屁孩差在哪里,于是一条一条的列举了两个人的区别,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会用法术,自己不会,于是就天天粘着孟凡珏学子各种印决法术。

    其实大部分法决都是她在孟凡珏的帮助下掌握的,毕竟珠玉在前,很多印决法术已经被开发出来,所以陈佳学的很快,而且触类旁通。

    所以陈佳和孟凡珏的关系匪浅,小姑娘以前发脾气的时候如果主人不在的话,都是孟凡珏哄着她。

    此时抓住的陈佳手臂的如果是别人,那就不是说一句放开了,估计会直接被她甩飞。

    孟凡珏抓着陈佳的那只手手指划动,写下了看腿个字,陈佳皱起修眉,因为她看到被她踢断的膝盖处,正常来说应该鲜血淋漓,但此时流下来的却是黑绿色的液体。

    孟凡珏又接着写下30午至守,随即双手插进血红大褂上的口袋,向前走了两步,开口道:

    “谈谈?”

    陈佳明白孟凡珏写下的意思,还有30秒到正午守着主人,此时她已经退到了花一树身边,默默的跪坐,把他的头轻轻托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黑衣男子饶有兴致的开口道:

    “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啊,还有,你藏在兜里的手在结什么印呢?我猜一只手兵斗印,驱离。一只临阵印,封魔,对么?”

    孟凡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样很可能被带进对方的节奏里,又问了句:

    “哦?你知道金枷但是没见过我,说明你是千禧年之后就不是知道主人的信息了对么?”

    黑衣男子坐起身看了看孟凡珏来道:

    “你也是伪红衣,看来你是那人留下的暗棋了,我猜猜,这样的暗棋不止你一个,对不对?”

    孟凡珏微微一笑。

    “以你对主人的过去了解,并且能猜到炎上先启,你只有可能是李、曹、夏其中一家的人,夏家在这件事里陷的太深,曹家镇多年不在外走动,你是李家人对么?”

    男子也是嘿嘿一笑。

    “真好玩,你让我很愉悦,多久,200不到,伪红衣,从金枷跑上天台和我交手应该有1分半左右,所以我猜你们的伪红衣状态只能维持300秒对么?”

    孟凡珏大眼睛眨了眨。

    “你对主人有过很深刻的研究,你或者说你们想要人为造就另一个主人一样的人,你知道成为绝对自由红衣的办法对么?”

    男子双手张开头做出了个拥抱苍天的动作,不再搭话,两个人以问对问其实拼的心理观察能力,当人被直接一个问题的时候,肢体和表情其实不大会有什么可被捕捉的动作,因为单纯的回答太宽泛,而当人被问到一个被设定了明确限制的问题无论是肢体还是表情都会有一定的变化。

    简单来说当有人问你“你晚上吃了什么啊?”你吃的东西可能性太多,所以如果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闭口沉默不言的话,那么提问者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是当我们把问句换成“你晚上吃了蛋炒饭对么?”你能给出的答案只有两个,是或否,这时你下意识在心里做出选择,同时你的表情和肢体或多或少的会出现一些动作。

    从以问对问的开始双方就都已经明白对方是深谙心理研究之法的人,但是黑衣此时更有优势,因为他带着面具,孟凡珏的可观察的区域少了一个。

    两个人一边要掩饰自己的表情动作,一边还要思考要问的问题,进而还要观察对方的微表情、微动作,一心三用,可以说这场心理博弈的惊险程度甚至比刚才陈佳和男子的打斗更惊心动魄。

    见对方不在搭话,孟凡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道:

    “搞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三阳灭丁,用的丙火牵引丁火,你们想剥离炎上身上的丁火对么?”

    孟凡珏迈出第六步,5秒一步,一心四用,孟凡珏还在心中读秒。

    午正。

    两个人同时说了开口:

    “猜对了,兵斗现,厉鬼驱离。临阵结,五方归墟。”

    “猜错了,阳极则阴生,癸水动,四柱封,哈哈哈哈,医生你很有意思我们还会再见,看在我今天心情很好的份上我就告诉你。”

    黑衣人用手指向花一树的方向。

    “今日之局是特意为他设的,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喜欢,在他手上画的叫做眼,至于有什么用一会你会知道,其实你猜的已经很接近了。

    三阳灭丁确实是为了针对炎上,却不是为了剥离,虽然传说丙火能牵引丁火,但是开什么玩笑,人为控制丙火,谁敢,到时候别说牵引丁火,怕是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所以三阳灭丁是为了压制炎上就算他现在出来也用不了丁火,我们要的就是他用不出丁火。

    至于这个四柱癸水阵是为了金枷,29,9,22,8,一个倒反数迷,很容易被猜到,可惜了,金枷不过这个生辰,你们没人知道,唯一知道的人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她是癸酉水命格,所以她能用的最强法术都是坎宫之下的,四栋大楼以她的生辰起盘,把坎宫定在正北,而你们此刻身处正南,只要天降大雨,无根之水会带着这方圆五里内的水脉能量向正北汇聚脱离了坎宫的正位支撑,她会越来越弱。”

    “可惜了今天天气预报说没有雨。”

    孟凡珏看着并没有生效的印决似乎明白了什么,左手背在身后给陈佳比划了两个手势。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一个厉鬼居然相信天气预报,午正一忽,风起雨至。”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男子在拖延时间,他在等这场雨。

    孟凡也在拖延时间,她在等陈佳完成那个法术。

    还有半分钟。

    雨滴开始落了下来。

    “这局你输了,但却没输在智谋之上,你输在了晚了20年的后手上,要是你我同坐对弈我未必能胜你,你的智谋在必安之上。”

    黑衣男子彻底放松了下来,当第一滴雨滴落在天台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地上的那滴水印开始慢慢蠕动,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影,缓慢的朝着花一树跑去过,越来越多的小人影开始出现在天台上,就像是蚂蚁一样纷纷朝着花一树跑去。

    孟凡珏发现的时候已经很多雨影小人已经跑进了花一树手脚心的符号里好多了,感到不好的孟凡珏大喊了陈佳一声:

    “佳佳别结十殿诀了,地下有东西别让那东西碰到主人。”

    陈佳一听连忙把花一树抱了起来。

    “一碗盛起忘川水,一花开在三途川,周天散去。”

    孟凡珏双手结双拈花之印,地上所有的小人影都被吹散了,整个天台干爽的好似没下过雨一样。

    “这不是法术,这是什么鬼东西?”

    孟凡珏愤怒的看着黑衣男子,因为她看见整个医院里的全部都是这种雨影小人潮水般向着天台翻涌而来,这还不算,刚才被她用术法驱散了的雨影小人汇聚在了一起,变成了更大的雨水小人,正在往天台上爬开。

    “这东西只对活人生效,对厉鬼无用,对你们这个半人不鬼的样子也没用,放心吧,不过友情提醒一下如果受到厉鬼的能量影响可以是汇聚变大的,如果你们一直攻击他们的话最后会变成个什么东西我可就不知道了,哦,对了我们叫这个东西,诅咒。”

    此刻的陈佳与孟凡珏为了能保护花一树只能不停的驱散雨滴人,任由他们汇聚,再打散,不多时已经开始有人影般雨滴人了,而花一树的身上也已经开始变化,无数条细细密密的符文字串从他的手脚心向着全身覆盖而去。

    此刻的孟凡珏已经意识到这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什么东西了,所谓诅咒是一种很微弱的业力,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大多数人死时的执念连游魂都凝结不成,因为不成型所以根本不知道该称呼这种滞留的细小执念什么。

    这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正在把这些微弱的业力全部都注入花一树体内,就算在微小的执念积少成多汇聚在一起也是很可怕的,更何况这个医院开了20年,死过多少人有谁知道,这么多执念如果都进去花一树身体他要么成一个疯子,要么成一个傻子、变态…什么都有可能,总之应该不会再是一个正常人吧。

    大雨落下,阵法启动陈佳的力量开始被抽离,因为说到底逆流止上诀就是坎宫正位的法术,她红衣上挣扎的鬼脸渐渐都消失了,时间的流逝她和孟凡珏身上的红衣都开始渐渐褪色。

    “啊!!!!”

    陈佳朝着天空愤怒的嘶吼一声,声音悲怆绝望。

    “孟姐姐过来。”

    陈佳把怀里的花一树交给了孟凡珏,孟凡珏知道陈佳要干什么,之前崔克说过,孟凡珏不知道的是开门的代价是什么,她想劝住这个小姑娘,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本来想着嫁给你的时候再给看最完美的状态的,看来等不到了啊。”

    陈佳身上的气息开始急剧攀升,她的身影也在变得越来越小,强大的气息直接让一直在旁边半死不活的黑衣人的身体崩溃了。

    “诶,可惜了,没能再看一眼业覆。”

    外放的气息消散,陈佳已经变成了五六岁小姑娘的样子了,身上的红衣也已经完全变成的一套贴合身材的大红嫁衣,头顶的盖纱上右无数的鬼脸勾勒成了一个囍字。

    小小的手掐了一个阳诀。

    “我以我命问苍天,几高?

    我以我命问黄土,几厚?

    我以我命开此门,上穷碧落下黄泉,

    鬼门大…”

    开字还没喊出口,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小小年纪少看爱情片,多看动画片,衣服挺好看的,就是人又小又丑,啧啧。”

    这个语气,这种话语,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