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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到流放地的诸多不易

    1、一行人到达曾家母子服刑地成固县城时,已是十月下旬。从宜川到成固这一路上,一行人只是在白水县境内遭遇过一伙七八名山匪的抢劫,但被海子一人就打得落花流水。海子也没有去伤这伙人性命,只是将他们赶跑了事。

    面积不大的城固县城,粮草大营及邻近的流放犯人监管居住区就占据了城中一大半地方。这里地处陕西西南角,是川蜀一带军需物质运往西北前线的重要中转站,为了保护这些物质,城固当地驻有三千左右军队。因这里距离西北前线有一段距离,又有险要地势的阻隔,故鞑靼人的足迹从未到达这里;而这里驻军的军事素质也远远无法和西北前线的野战部队相比,大多是些老弱军人。流放犯人的监区和粮草大营比邻挨着,监区里不到十人的监管也由守护粮草大营的明军派出。

    两位差役到达城固的当天,就与监区主管交割完了流放犯人的相关手续,第二天即与海子一道启程往回走。王良只留下了那套车马,而让海子把其余马匹都带走路上做个脚力。他临别叮嘱海子回乡后务必写一封信给自己,也好让自己放心,另外他又嘱咐海子代自己到赵虎三人坟前再祭奠一番。提到赵虎,二人的神情一时黯然。

    海子与两位差役离去的当天傍晚就下起了小雨,直到了下半夜雨才渐渐停了下来。秋后的雨天阴冷逼人,这可苦了初来乍到的王良,因监区只提供给曾家母子一间简陋的草屋,连灶坑都与住屋连在一起,只是中间有一道矮墙拦着,故王良只能在屋檐下睡觉歇息。曾夫人几次劝王良进屋避避雨,但王良断然不肯。这也怪不得王良,这间草屋其实原本只是供一个人居住的,曾家母子三人挤在一起已是勉强,又多一个外人就更是不堪。好在王良一个年轻人还能免强承受,但坏天气还是让他的箭伤处隐隐作痛。

    这时他心中不但未为自己中箭落下病根而懊恨,反而暗自有些庆幸:幸亏那些人只是一些明军地方部队的士兵,那么近的距离,不但箭射得准头不够,力道也是差得很,换作是鞑靼人或者是明军野战部队,自己会立时毙命箭下的!

    第二天一大早曾夫人就催促王良赶紧盖一间草屋,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建个草屋你就可每日睡个安稳觉,再说你这箭伤刚刚痊愈,还得处处小心才是。说着话曾夫人拿出两件手饰,说你就将这两件手饰拿去换些银两用于建房吧。王良说我只建个低矮小屋能避寒即可,我可到城外山林中砍些树木搭建房架,再捡些石头回来用于砌墙,苫房的茅草也可到野外捡拾,哪里需要什么银两?以后生活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到日子十分艰难时再卖这些东西不迟,再说我手头还有些银两,海子临走时把大半银两都给了我。说着话王良也不耽搁,他匆匆用过早饭,便套上马车赶往城外拾掇建房材料,临走前他将曾家母子托付给比邻而居的一户宋姓人家,嘱咐宋家人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能帮忙赶紧报告监区监管。这户人家四代同居一处,因在西北为将的丈夫丢失一处关隘被朝廷问罪处死,妻子宋氏就与还在世的公公、小儿子两口及一个三岁孩子被一起流放到这里,大儿子已在两年前战死在西北边关。见王良还带来约十来斤稻米,一家人千谢万谢,满口答应让王良放心就是。

    王良到城外山林中砍好了几根树木,便装上马车匆忙往回赶,他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吃过午饭,他又到城外砍了几根树木运了回来。只用了十多天,王良就已将搭建草屋的材料备齐,而一切都似乎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事。

    又只用了十多天,王良就搭建起一间草屋。这期间曾夫人也时常帮王良打打下手,帮助王良搬搬石块什么的,闲不住的两个孩子也跟在大人后面搬点小物件。房子盖好的当晚,经历数月颠簸日子的王良躺在自己一手砌好的土炕上,心中自是增添了许多欣慰。

    第二天早间吃饭时,王良对曾夫人说我前几天去城外,在东门外距城墙三四里处看到有一块低洼地荒废着,我打算从别处拉些好土将那里垫高,种些菜和庄稼,这样我们几个人今后吃饭就有了着落,收成好了还可卖些赚点零用钱。曾夫人说这倒确实是一件好事,但只需收成让咱们几人填饱肚子就可以了,你也不必辛苦种得太多。

    说干就干,王良当天就去制铁铺打制好了一把铁锹和一把镢头,第二天一大早就套好马车去城外运土填地,他只是中午回来一趟吃点饭,也顺便给马喂些食料。过了两天,王良干脆将午饭和马食料一并带到城外,挖土运土一直到太阳落山时才收工回来。天气渐冷,王良打算赶在地面上冻前将这块低洼地整理好。

    而曾夫人这些天也没闲着,除了四个人的每日三餐,还要忙着缝制四个人的被褥和过冬棉衣。这些年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她记得小时候的冬天要比现在温暖许多,她也不知是何原因。

    自从嫁给曾铣,她与丈夫总是聚少离多。丈夫无端被杀,面对这突至而来的天大灾祸,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坚强了许多。丈夫不在,无论今后日子多苦多难,自己也要把两个孩子拉址大。幸运的是遇到了王良赵虎这几位丈夫昔日的好部下,使她更增添了要坚强活下去的决心。

    这日,天良一大早就出城忙乎地里的活去了。曾夫人与两个孩子吃过早饭,她便一刻不停地忙着针线活。不知什么时候,一句说话声把正背着屋门埋头干活的她吓了一跳:

    “夫人挺忙啊,这家里进了人都不知道……”

    曾夫人扭头去看,只见一个长着一双疤拉眼,样子猥琐,穿着和这些日子见到的几位监管一样服饰的人拎着个沉甸甸袋子已进到屋内。曾夫人慌忙起身,躬身说道:

    “监管老爷安好,奴家这厢有礼。”

    来人连忙道:“哎哟,别称呼我什么监管老爷,我就是一监区管杂事的,以后就叫我曹五好了。这些日子我回老家了一趟,这刚回来就听说来了一个犯事朝廷高官的家属,还说夫人……不同于一般犯人。果然夫人是相貌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我在这监区,就是管这一小片的,日后夫人有什么事就吱一声……这袋子里的大米就留给你们,就算是我曹五的见面礼……咳,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找了个夫君竟然想反叛朝廷,这都是命里注定啊……”

    曹五说完,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向曾夫人身上上下逡巡着。曾夫人避开曹五目光,折身从放在墙角的包狱皮里拿出二两碎银,说道:

    “曹监管,也没有多,这二两银子就算是大米钱吧。我一个犯人,哪好白吃您的东西。”

    “你看,你这就见外了,这都是公家的东西,也不花我曹五一文钱……行了,我走了,这才二十来天就一下来了三四户,我还得到别处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它事。”曹五说完转身出屋而去。

    出来送曹五的曾夫人眼见曹五走远,这才回屋,继续忙碌着手中活计。

    待王良回来,吃晚饭时,曾夫人只是提了句今天咱这片的监管来了一趟,就再没说什么。第二天上午,曾夫人正忙着,曹五又悄没声地走进屋内。

    有事没事地址了几句话之后,曹五贪婪的目光比昨日更加大胆且不加掩饰,他上上下下不停地瞅着曾夫人,就像一个对美味猎物已急不可耐的饥饿猎手。看出曹五意图的曾夫人这时候显得有些慌乱。

    “夫人身上还有股香气……看夫人这作派,定是大户人家无疑。”曹五说着话便凑近曾夫人,用鼻子用力嗅着。

    “人哪,谁都保不准有落难的时候。夫人以后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一声好了,我曹五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见曾夫人一副无措模样,曹五又伸手去捏曾夫人衣裳的胸口部位,“夫人这身上衣服的料子不错啊,是锻子的吧……”

    待曹五欲要有进一步举动,曾夫人情急之下用力掐了下依偎在身边的冲儿,冲儿立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曾夫人趁此机会抱起冲儿,一边哄着一边离开了曹五一段距离。

    冲儿的哭声惊动了比邻而居的宋家人,宋氏很快出家门往曾家走来,边走边说:“怎么了妹子,孩子哭那么大声,受了什么委屈?”

    走到曾家门口的宋氏见曹五也在屋内,便道:“哟,曹监管来了……”曾夫人便借机跨出屋门道:“这孩子真没出息,都多大了,还得老哄着他……”

    曹五见此,也悻悻然走出屋门,说道:“行了,我到别处转转……我这每天都得各处巡视一番,不然说不定哪天会出什么事……”

    瞅着曹五渐渐走远的背影,心直口快的宋氏问曾夫人道:“妹子,这曹五刚回来就接连两天往你这儿跑,一定是不怀什么好意吧……”

    曾夫人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你不说什么我也猜得出,这曹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我全家刚刚流放到这儿时,他整天有事没事地往我家跑,眼珠子老是贼溜溜地往我儿媳的身上瞅,幸亏我看得紧。我儿媳妇性情柔弱得很,不像我泼辣性子,我这儿子也是窝窝囊囊的……咳,这全家老小都有四代人了,要不是我一个人苦苦支撑着,都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宋氏比曾夫人大六岁,她模样倒是周正,一副善相,只是困苦岁月的煎熬使她显得比同龄人老上许多。

    宋氏与曾夫人唠了回话便回自己家去了。傍晚王良回来,曾夫人并没有向王良提及日间发生之事,而劳累一天的王良吃过晚饭便早早回屋歇息去了。

    到了夜半时分,睡梦中的王良忽然被屋外的一声响动惊醒。他身子一激灵,急速翻身下地,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悄声将近在咫尺的屋门推开一条缝,向外仔细观瞧:只见昏暗夜色下,隐约见一个黑影趴在曾家母子的屋门前,刚才的响动似乎也惊着了他,他也半天未动。大概是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身体又动了起来,看样子是在撬门。王良悄悄出房门来到黑影身后,拉拽着黑影的脖子后衣领将黑影仰面撂翻在地,然后一只脚踏在黑影胸前,问道:

    “是谁?”

    黑影并不言语。王良见状脚上便加大了力度,黑影立时疼得大叫道:

    “哎哟……轻点……把我骨头都踩折了……我是曹监管……

    “噢,原来是曹监管……这深更半夜的跑这儿来干什么,我这要是不小心伤着了你那多不好。”王良说着话便将脚挪开。

    “我这不是到各处巡视嘛……哎哟……你这下脚可够狠的……说不准我这骨头都被你踩折了。”并未立刻起身的曹监管叫苦道。

    “误会……误会……你回去了找人揉揉,不碍事,疼几天就好了。”说着话王良便将曹五从地上拉了起来。

    2、监区的主管姓何,是蜀地绵阳人,他在城固任公职至今已有近二十个年头了。

    在王良发现曹五半夜撬曾家母子房门的第二天早晨,何主管正在监区办公屋里埋头审看属下报上来的即将要搭建的几间屋舍的构造图,曹五手捂胸口走了进来。

    “他妈的,那个新来的曾氏家里的仆人也忒不是个东西!我只多看了他几眼,他就把我往死里打……这胸前的骨头怕是被他踢断了……一个下人,竟敢如此嚣张!……再说人家服刑他跟来干什么,我看还是早早把他撵走的好,免得在这儿惹是生非……”

    何主管只是抬头看了曹五一眼,便仍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口中说道:

    “就凭你的一面之辞我就把人家撵走?我总得搞清楚事情原委……再说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动手吧……”

    说到这儿何主管又抬头看了曹五一眼,继续道:“一定是你看人家曾夫人模样长得周正,动手动脚的,惹火了人家,才招了一顿打吧……”

    “哪里,哪里,哪是这个原因。”曹五矢口否认,但语气却虚了下来。

    “我说的没错吧!……人家会无缘无故地打你?我才不信呢……”何主管这时抬头直视曹五,看得曹五心里发毛。

    “你知道打你的那后生是谁吗?……他既不是什么曾家的仆人,也不是什么远房亲戚,他是原西北明军督府亲军的副统领兼武术教头!一个连蒙古人都害怕三分的角色……还人家把你往死里打,那是对你留了情的,要是人家稍用些力,你今天还能站在这儿?恐怕早就非死即残!……行了,我前些时候就已有了这个打算,你以后就别在这儿干了,要不然保不准哪天你又给我捅出什么篓子。草料场那边正好缺个看场子的,我对军需那边说说,你到那边去吧,俸禄不会比这边少。”

    “你这不向着我反倒向着犯人……再怎么样你也得看家父面子吧,家父在这里时可是对你不薄,你这是忘恩负义!……草料场那边有什么好,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几个……”听说要他到草料场,有些气急败坏的曹五提高嗓门嚷叫道。

    “要不是看在你父亲份上,我早就让你滚得远远的!这些年投诉你的你知道有多少吗?总也改不了你那恶习,见到个漂亮女人就像个苍蝇似的缠住人家不放,你再在这儿干下去恐怕连我这主管都没法干了。”何主管听曹五如是说,显得怒不可遏,起身大声喝叱道。

    见何主管真的动起气来,曹五也有些害怕。何主管继续叱他道:“行了,我也不和你多啰嗦了,你要不想在这挣银子养家糊口,就滚回老家去!要是还想干,明天早晨就到我这儿来,我亲自带你到草料场那边去。”

    到这时曹五再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地离开了何主管房间。

    3、自那天曹五深更半夜跑到曾家母子屋门前欲图不轨,心中存着担扰的王良第二天外出前特意到近在咫尺的宋家一趟,让宋家人多留意自家这边动静,下午他也是早早收工回来。但过了两天,他听说曹五已被调到草料场那边,便放心了许多。

    王良每日到城外运土修整田地,曾夫人则每日或上午或下午到街上一趟,去购买些青菜或面馍之类的回来,两个孩子或锁在屋里,时间从容时也偶而带上他们上街。

    这天下午,已近日落时分,曾夫人急匆匆从家里出来往街上走,将两个孩子锁在家里。这一整天她急着要缝制好一件棉衣,就一直没抽出空上街,晚饭还没有着落,她要赶在王良收工前将晚饭准备好。

    曾夫人正在街上走,对面走来一伙四人,走路摇摇晃晃的,看样子是喝醉了。待四人走到曾夫人跟前,其中一人忽然拦住曾夫人去路,口中说道:

    “哎呀,这小娘子长得不赖啊……这身条,这模样,标准的美人啊……尽管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但也是风韵犹存,这城固城内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美人儿,陪赵爷我回府上玩玩如何?我赵二爷可不会亏待你……”

    那人说着话,便伸手去捏曾夫人下巴;其余三人也一起围在曾夫人近前,跟着嘻笑着。

    曾夫人想摆脱四人,但这四个人像一堵墙似的围住曾夫人。自称赵二爷的人还伸手拉住曾夫人衣裳,曾夫人挣脱不得,一时手足无措。

    这时,这几人背后忽然响起一声骄声断喝:

    “住手!光天花日之下就公然在大街撒泼,你们也不嫌丢人,赶快放开人家!”

    自称赵二爷的人与其他三人闻声回头观瞧,只见有两个少女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个大约十六七岁年纪,鹅蛋脸型,鼻子挺直,此时正怒睁一双凤目瞪着他们几人;而另一少女则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显出一副稚嫩模样。

    “哎哟,两个黄毛丫头竟敢来管我赵二爷的事,胆子挺大呀……连县太爷都是我家的座上客,在这城固城内还没人敢管我赵二爷的事……”醉意醺醺的赵二爷说话时喷着满嘴酒气,年长些的少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要不你去陪赵二爷我喝几盅?小丫头模样还不错,就是脾气大点,不过越野越有味,赵爷我喜欢。”赵二爷说着话便伸手要去摸年长少女的脸。

    赵二爷的手还未触到年长少女的脸,他自己的脸先挨了年长少女重重一记耳光。年长女少怒叱道:“想占姑奶奶便宜?门都没有,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

    赵二爷摸了一下被打的火辣辣的左半边脸,手指年长少女气急败坏道:“哎呀,你这小丫片子胆子还不小呀,竟敢打你赵二爷。”随后一挥手道:“上!”

    其他仨人除一人执住曾夫人,另两人和赵二爷一起,如恶虎般扑向两位少女。

    两位少女看样子练过武艺,见赵二爷等人扑来,并不慌张,拉开架势与赵二爷等人对打起来,几回合下来,两位少女并不落多少下风。但时间一长,二人渐渐力怯,年小少女一不小心,被一脚踢翻在地,年长少女上前保护,却挨了对方重重一拳。

    危急时刻,忽然一声炸雷般断喝声响起,几人都不约而同住手观瞧,只见一个年轻人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他们跟前。他急速停住车辆,高声向赵三爷几人喝道:“都赶快住手!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个年轻人正是从城外收工回来的王良!

    见来者只是一个寻常打扮的年轻车夫,一向骄横惯了的赵二爷并未在意,他一脸轻蔑,说道:“啊呵一一今天他妈的真是中了邪了,又来了一个想管闲事的……他妈的你是想找死啊,上!”

    赵二爷等人撇下两位少女,一起凶猛扑向王良。但这三人怎是王良对手!王良连手中鞭子都未放下,只略使拳脚就将赵二爷等人打翻在地。那个执住曾夫人的家伙倒是识趣,见王良工夫非同一般,便放开曾夫人,口中连说“冒犯,冒犯,英雄手下留情”,慌忙扶起赵二爷,踉踉跄跄逃去。

    赶走赵二爷等人救下曾夫人和两位少女这件事,王良倒并未在意,他只当是几个寻常无赖酒后把持不住撒泼,故而其后几天仍照旧到城外运土填地。他拉的土都是到远处拉的沃土,因而格外耗费时间,他打算在入冬前能平整一块像样田地,待开春了就可马上播种,他心里对这块田地明年能有些好收成还是有着不小期待呢。

    这天,他刚将一车土卸下,一抬头,只见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的人正向这边走来;待近前,王良方才看清其中几人正是那天在街上被他打跑的赵二爷等人。来到王良跟前的这十几个人呈弧形将王良围住,赵二爷一声令下,这些人便刀枪棍棒并举,齐向王良打来。

    王良见状,急速挥动手中丈余长鞭,乍眼间这十几人已乱成一锅粥,一个个只顾了去躲避王良的长鞭。趁此机会,王良撇下长鞭,就近一掌将身前一人打翻在地,然后夺下他手中哨棍,闪挪腾移如急风骤雨般一顿横扫,转眼间已有多人被王良打翻在地。后排的的赵二爷见势不秒,早已撒腿逃开,余下的人也连滚带爬各自逃命而去。

    过了几天,这天早间,王良还未出门,顶替曹五职务的孟姓老监管前来告诉王良,说何主管让他马上到监区办公屋一趟。王良这时已猜出何主管为何事找他,事情既已做下,自己也确实打伤了人,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应付。想到这儿的王良遂也没有犹豫,跟随孟监管来到监区何主管办公屋。

    见王良到来的何主管先是瞅着王良半晌未语,继而叹口气,开门见山道:“你大概已经猜得出我唤你前来是为了何事。有人说你因为一点小小的纠纷就将他的几个朋友打成重伤,这人将此事告到了县令那儿,县令又找到了粮草大营的王守备。这军营内的事一切事务……包括监区这一片都归王守备管。王守备早年也曾在西北边关呆过,听说还立下过不少战功,后因被惊马摔坏了腿,就被调到了这儿。王守备敬你是个英雄,又都在西北边关呆过,就责成我把这件事先了解清楚了再说,他还说一个边关名将断不会为点鸡毛蒜皮的事主动去找几个地痞无赖的麻烦,这会因小失大、得不偿识的。”

    王良回道:“何主管,我王良陪护曾家母子到城固长住,只为了践行对曾总督的临终承诺,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其余事只要不影响他们母子平安度日,我王良皆可百般忍耐,怎敢去格外惹事生非?但那日这个自称赵二爷的人在街上公然调戏和挟持主母,我当时只是阻止了他们几个人的不轨行为,并未将他们怎样。但这个赵二爷不思已过,反而纠集多人,手持凶器,欲置我于死地,我是在迫不得已情形下才与他们交手的。至于在危急之下出手重了些,实难避免,将他们赶跑后我也就即刻收手,并未苦苦相逼。那日有多个路人看到了打斗情景,天天往来城内外贩菜的一对父子还在附近停留了好一会儿,那日发生的事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被打跑后撂下的刀枪有的柄上还刻着‘赵记”的字样,我还在家中保留着,这些都是证据。”

    何主管听后,沉思半晌,然后对王良道:“你知道那个赵二爷是什么来头吗?他就是前汉中知府的不肖儿子!他家中在城外有着几十公顷的良田,在城内也有他的买卖。尽管他父亲赵知府已过世好几年了,但这个赵二爷倚仗家里钱财丰厚,气焰并未消减多少,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做下。他还与县太爷称兄道弟,关系好着呢……行了,你放心就是,钱财也不是万能的,王守备是个铁血军人,他会主持公道的。这个赵三爷理亏着,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你先回去吧,我和王守备商量商量,这事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还没出人命嘛……以后你凡事要更加忍耐小心些,免得贻人口实,让王守备和我为难。”

    “是,多谢何主管提醒和包容,王良会谨记于心。”王良一再致谢后离去。

    此后几日,何主管再未约见王良。每过一日,王良忐忑不安的心就放下不少。大约过了一月,王良见自己并无什么麻烦,便去军营中拜谢王守备,但王守备恰好到蜀地催粮去了,王良只好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