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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索

    扮王灵官的演员,瞪着双目仔细观瞧镜子里反映出的景象,隐约中瞧见镜中景象有人影攒动,揉了揉眼,再一瞧,镜子里男吊手臂旁,双脚下均有一鬼,面漏狰狞,口吐长舌,这二鬼一个从背后环抱住男吊双臂,另一个捆住男吊双腿,用力地向下沉着。

    王灵官暗叫一声“不好!”这是招来了真吊死鬼了!

    王灵官只觉舌尖上阵阵发咸,料想是方才心头一紧,脸颊上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不经意间咬破了口里含着的朱砂包。

    王灵官不敢耽搁,提着鞭子,几个大步便冲到了男吊身前,扬起手里的鞭子招呼在那男吊身上。

    我问过李金,为啥啊这扮王灵官的演员不去打鬼,反倒抽打自己人。

    李金说,一是因为这扮王灵官的演员离开了镜子,瞧不见真鬼,不知道鬼在哪,想打也打不到。二是因为,都是凡夫俗子,哪里有什么神通,真打了鬼也怕人家日后报复。打男吊就相当于是杀鸡给猴看,真鬼瞧见了,一害怕自然松了手。

    这扮王灵官的演员抡起鞭子“霹、啪啪!”在男吊身上狠抽了几下。

    男吊在挨了几鞭子后,突然像抽筋了一般,抖动起了身子,双手猛的向上,抓紧脖子上的白凌,用力一拽,下巴从白凌上抬起,半仰着头,嗓子眼里“呃~”了一声。

    缓和了一下,就一下,男吊迅速撒开了攥在手中的两股白凌,跳在了地上,落地后顺势在打了滚翻下了舞台。

    扮王灵官的演员在抽了他几鞭后,见他翻滚下了戏台,便也闪身退到了幕后,赶紧找来元宝纸钱印脸,卸下妆容。刚才扮王灵官的演员从镜子里看见了两个鬼影,已吓得不轻,额头上生出了一排排戏汗,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见那男吊翻身下舞台,戏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刚才见那拌王灵官的演员用鞭子抽打男吊时已然是不解,现下更是不知所以,观众席里议论纷纷。

    这时候但见从幕布后又钻出一颗光亮亮的脑袋来,还是先前的那个武生,那武生顾不及许多,将头探出幕布后便用目光四处寻着戏班的班主“班主!班主!女吊在后台上吊了!”

    见在场观众一片的倒彩,那班主本就开始头疼,现在女吊又在后台里上了吊,今天的这出戏算是演的砸了,班主不由得愁眉紧锁。

    原来那女吊方才与男吊在后台吵嚷,吵到激烈之处,那男吊却收敛不住脾气,推了她一把,正将她推翻在了戏箱之上,额头撞在了戏箱镶嵌的铆钉上,划了一道细伤,伤口虽说不大,却鲜血直流,混上了女吊脸上画好的白色妆彩,好不渗人。

    后来那男吊被班主叫出来演戏,那女吊独自在戏台后伤心,越想越是难过,随后撕开两臂水袖,挂在老宅的房梁上,要寻短见,幸好被其他人给发现。

    真是演吊死鬼的差点成了真吊死鬼!

    班主来不及多想,一边嚷着“这是闹的哪出!”一边从台下跑到了台上,掀开幕布钻进了后面。

    那男吊却像没听见台上突发的状况一般,直奔着天井处跑了去。

    院子里原本齐齐的挂了几列红灯笼,在那男吊跑过时候,灯笼里罩着的蜡烛火苗闪烁,统统灭掉,他一人才能带起多大的风?怎至于挂熄灭了灯笼里罩着的蜡烛?

    倒像是有一阵怪风在身后追着这男吊了。

    快跑到天井处时,那男吊突然脚定在了原地,身子由于惯性笔直的向着地面砸了去。随着男吊“哎呦!~~有鬼!”的一声,院子内的灯笼全部都熄灭了。

    仿佛间还能看的见屡屡蜡烛熄灭时冒起的烟。

    男吊摔的不轻,他蜷缩住身子,双手捂住鼻子,阵阵酸痛感从鼻尖传到鼻梁,“妈妈妈妈。”的直叫。

    可他却不能一直这般的躺在地上,他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跑到了天井处。

    天井两侧立有几口大缸,盛满了水,每口缸旁都斜靠着两只竹制的水龙,水龙是空心的竹筒在顶部打了孔,又取一根细竹竿,竹竿头上包裹住棉絮。如遇火情时抽拉竹竿,利用气压将缸里的水抽进竹筒内,再对准起火处推动竹竿,将水推出。

    但这种土法制成的水龙,射程短,所以又在每口水缸中放了两只木瓢。

    这一切的准备皆因这老宅年久失修,今夜唱戏又挂了不少的灯笼,怕失火,所以备下了诸造器具,以备不时之需。

    男吊跑到水缸旁,也不用瓢,直接将半个身子都扎进了水缸里,两只手拼了命的在脸上搓着。

    待那男吊再从缸中出来时,先前脸上画的妆彩,画在下巴上的那条红舌头,都被洗刷的干净。

    这男吊又迅速的跑进了观众席中,硬是挤出了个位置来,混在人群中装作看戏的模样。这是为了避免召来的真吊死鬼跟上他。

    男吊挤在人群中,看向空荡荡的戏台。

    此时的戏台上空无一人,戏台下观众席里,也是鸦雀无声,众人都被刚刚所发生的一幕给吓到了,那男吊的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按住,身子平拍在了地上,还有那满院的灯笼平白的熄灭。

    男吊喊的那声“有鬼!”,虽然众人并未看的见鬼,却感觉这老宅之中真就飘荡着许许多多的鬼魂,观众席里好似也挤满了人,那些漂浮着的鬼混就挤在众人身边,挨靠的那么近,贴在你脸颊的一侧,诡笑着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众人置身在黑暗中,仿佛置身在了幽冥界内,方才还是戏,可现下所发生的一切又像是真实的。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说话,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便会被那些鬼魂所注意到,屏着呼吸,就连心跳都有些吵。

    许久也未见那班主从幕后出来,也未听闻戏台后有什么响动,班主、秃头武生,一众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戏台后面。

    有过了好一会时间,戏台上的幕布后点起了一盏灯,火光的影子映照在幕布上,摇摇拽拽,幕后突然先出现两个影子,头对着头窃窃私语,时而说的清晰“今天怎么这么多生人?”时而模糊的听不清幕后的那两人在说些什么话来。

    最后一句甚是清楚,幕后的一人说“他们要扫台了,咱俩得躲上一躲。”说话后幕后的烛光熄灭,老宅中再次陷入进了黑暗,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光,照的老宅有些幽暗。

    男吊一直藏身在观众席里,他不敢看向别处,直勾勾的盯着舞台,刚才由于过于的紧张和害怕,他并未觉得身上有多疼,现在在台下坐定,身上紧绷着的肌肉松懈了下来,只感觉前胸后背多处酸痛,尤其是左肩上,阵阵的疼痛,一刻也停不下来,像是有一柄小锤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肩膀。

    这时候班主才从后台出来,他话不多,只站在台上喊了句“扫台了!”

    原本还要演一出“赛太岁”的戏码,先前那个光头花脸的武生扮的是李七,这段戏讲的是临清大盗李七与秀才王良同游妓院,厮打生嫌的戏码。可今天怪事频出,班主只能作罢了“赛太岁”的戏码,直接来了扫台。

    这戏班扫台的戏码与其他戏班有所不同,其他戏班子扫台时是演一段打戏,在戏台的四方及中央摔碎五雷碗,武生喊话“一打风调雨顺,二打国泰民安,三打三星高照,四打四方平安,五打五谷丰登!”喊罢后杀鸡洒血。

    这戏班扫台的戏码确实一出戏法———神仙索。

    在班主喊过“扫台喽!”以后,从幕布后走出一老人,这老人像是同众人唠家常一般“我说诸位,这宅子可不干净呐!”

    没人回他的话,他自顾自的在台上讲了起来,先讲了讲这宅子建于哪年,又说了些这宅子里的灵异传闻,叫众人好不害怕,恨不得马上起身离开这老宅。

    即使在黑暗里,这老人还是一眼瞧见了坐在观众席里的男吊,他对着男吊说“你怎么还敢坐在这?”

    男吊冲老人挤起了眼睛,伸出食指挡在最前,示意老人别同自己讲话,这是演男吊的规矩,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真吊死鬼找到自己,更不敢说话了。

    那老人站在台上嘿嘿一笑,说“它找着你了可!”

    就这一句话,男吊差点从板凳上仰了过去,吓得他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那老人又说“你左边的肩膀不痛吗?”

    这句话更是让那男吊吃惊不已,自己左侧肩上正阵阵发痛……

    “那吊死鬼就在你头顶吊着呢,一双脚晃晃荡荡的踢着你的肩膀!你快从宅子里出去?”说罢后那老人一直老宅门外。

    这男吊慌忙起身,里倒外斜的朝着老宅门外跑了去。

    老人见男吊走后,又同台下观众说“您诸位可不兴走了,这宅子里游魂太多,别再跟了家去!”

    “我现在要招五雷,扫扫台、清清这鬼宅!”老人说的话字正腔圆,声音很大。

    说话间天井上空雷声大震,那老人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捆粗麻绳缠在了手腕上。

    天空雷声作响,哄哄哄的鸣响,往天井上看,隐约间瞧见云层翻滚,变戏法老人说了句“我得走了!”说话间将手中麻绳向着天井上空一扔,那绳子像有了生命一般,直插天际。

    他手里绕着的绳子不短,直到都得上了空中,他拉着绳子的尾端,被那绳子给拉倒了天上,到天井处人也不见了踪影。

    云层里打起了闪,忽明忽暗,又听闻云层上方“啊啊呦呦”喊叫生。

    人群里有人说,这人莫不是被雷给劈了吧,这时候零零散散的从云层里滴下雨滴来,闻起来有些腥臭,落在脸上一擦,黏糊糊的,人群里又有人惊慌叫到“血!这下的是血!”

    但还好,那血雨只零零散散的落了几滴而已。

    在场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雷声小了,也不见云层翻滚,安静的可以。

    忽然间只听见老宅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滋滋啦啦的声音像是黑夜之中有野兽正在打磨起了牙齿。

    门外传来脚步声音,从人后传一句话“诸位,我可回来啦!”

    这分明是那变戏老人的声音,可他什么时候,怎么又从门外进来,谁也闹不明白。

    这时候他指了指头顶说到“方才,可下雨了?”

    人群里有人说“哪里是雨,血!”

    那老头又是嘿嘿一笑“这就对喽!这宅子里的鬼啊,已经都请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