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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索2

    骆瞎子讲到那个变戏法的老头说了句“这宅子里的鬼已经都请走了。”这段往事算是讲的完了。

    可李金却还听的有些意犹未尽,感觉骆瞎子这个故事讲的有些虎头蛇尾,吊人胃口,于是问道“然后呢?”

    骆瞎子告诉他没有然后了。

    蓝大胆也有些忍不住“不是,老骆,那老头说了句‘鬼都请走了’就完事儿了?”

    “是啊,神仙索都演完了,那晚的戏就结束了。”骆瞎子回说。

    赵带蒂又问“那神仙索演完后的然后呢?”

    骆瞎子说“各回各家啊。”顺势从口袋里掏出了他那只老烟枪叼在了嘴上,点燃了一锅烟,吸了起来,看来讲故事这事儿还挺费烟的。

    李金说骆瞎子这故事讲得不好,神仙索根本都没有讲得清楚,为啥啊天上下了血,那男吊后来又怎么样了!跑去了哪里。

    骆瞎子说戏法终归是戏,这里面有幌子。

    先前那女吊挂彩、上吊,都是听那扮李七的武生所说的,他一会从幕布里探出头喊上一句“男吊女吊打起来啦!女吊挂了彩!”

    又一会,再探出头喊一句“班主不好啦!女吊寻短见了!”

    可这都是听他喊的,看戏的人,谁也没真瞧见那男吊与女吊打架,也没瞧见女吊上吊。

    后来王灵官在镜子中见鬼,这镜子里的景象咱们也是没见到。男吊被鬼绊倒,躺在地上嚷“有鬼。”也都是他自己说的,至于鬼在哪,看戏的人可没瞧见。

    全然是这伙人自己讲的,自己演的。

    李金问他说“骆叔你看那戏的时候就知道是假的吗?”

    骆瞎子说反正我是没瞧见有什么鬼,这场戏里,前前后后所发生的所有事儿都是做个铺垫,为的烘托出一个恐怖的氛围来,将观众带入其中,信以为真。

    所以说这场戏巧妙,巧妙在设计,一步一步带动着现场观众,或者说是现场观众都被这戏班的人牵着鼻子走。但神仙索我起先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是后来听了这伙人讲的。

    这伙戏班专门接清宅的戏来演,而且专门演“目莲戏”中的戏码,目莲戏是徽州一代有名的鬼戏,分为几个桥段,有目莲救母等,这个戏班专挑目莲戏里的男吊、女吊这类可怖的桥段来演,戏场总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件来,就像骆瞎子看的那场戏一般,频繁的出现些事故,让看戏的观众觉得戏场是真的有鬼。

    再到演压轴的那场戏“神仙索”时,因为前面已经做足了铺垫,在场看戏的人早已被先前所发生的一幕幕给扰乱,现场充斥着可怖的气氛,哪里还顾得上瞧这“神仙索”这出戏有什么破绽。这戏班也是靠着神仙索清宅、清鬼的噱头转了不少钱。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支戏班终究还是遇见了真鬼。

    就在骆瞎子看戏那一晚后的不久,一天夜里这支戏班被请到了一处荒山之中演戏,荒山之中有一处不大的村庄,据请戏班的来的人说,是早年为了躲避战乱,几家人便躲进了这处荒山之中,随着多年的繁衍,逐渐有了现在村庄的的模样。

    戏班在这演了一整晚的戏,还是那些常演的戏码,与鬼神有关,主家很是高兴,给了戏班不少的钱,又在村里找了一出空宅,安排戏班里的人在这暂住一夜。

    骆瞎子那时候也是正值年轻,走南闯北,正在徽州一代,一天清晨赶路时途径一片荒地,荒地里头横七竖八的竖着好个些墓碑,一包包埃坟遍布,还有几只棺材已经从土里被刨了出来,裸露在外。

    看样子这是一处家坟,积年累月,已经葬了不少的人。

    骆瞎子再一看,这坟地里头居然躺着十一、二个人,骆瞎子第一反应是,怎么尸体都被刨了出来,躺在外面。

    再走近一瞧,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有男有女,衣着光鲜,漏在衣服外的手上、脸上的肉都是红润着有血色,无腐烂之相。哪里是什么尸体,都是一些活生生的人。

    骆瞎子脚边正躺着一人,看起来年岁大些,瞧着眼熟,骆瞎子思绪回忆一下,赫然发觉,这不正是前几日在荒宅里看的那场鬼戏时的戏班班主吗!

    骆瞎子连忙矮下身子,蹲在戏班班主身旁一侧,手指在班主脖颈上脉门处一抹,还活着。

    几经摇晃,也不见那戏班班主醒来,骆瞎子开始用力的拍打着戏班班主的脸颊,那班主被他抽醒,却也不脑,好似没什么痛觉,睡眼惺忪好的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神色深是疲惫,全然不知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那戏班班主躺在地上半天才有些缓过神来,望着头顶上空荡荡的天空,自己昨夜明明躺在床上,睡在屋里,怎么今早起身,眼前却无瓦遮顶,霎时才发觉身上有些冷,竟是在野外住了一宿。

    在回观四周,哪有什么房屋,遍地的蛇虫鼠蚁,累累骸骨横在林皋之间。

    那戏班班主被惊的一身凉汗,连问骆瞎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骆瞎子却哪里知道“我刚打这路过,就见你们一众人,睡在这坟岗上。”

    骆瞎子又将其余众人一一叫醒,待这戏班里的人都醒了以后,却一时间分不清昨天夜里与今日清晨哪个是梦,也碍于这坟岗之上的可怖,众人没有多言,赶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坟岗。

    走出有二、三里地的距离,一众人才找一处平坦的空地歇下脚来,大伙聚在班主身边,说起昨晚的事来。

    大伙都清晰的记得,昨天夜里被人请到一户村庄,唱了一场大戏,直唱至很晚,主家很是高兴,给了不少赏银,有安排了住宿,怎的今天一醒来却是睡在坟岗之中?

    是众人都记得错了?

    不会,昨夜戏台下一整村的村民,那还能有假?

    难不成是村民半夜里趁着众人熟睡时将大伙给抬到了这坟地里?

    也不会,村民如若这么干图些什么?又轻点下行囊,什么东西都没丢。

    骆瞎子也是好奇,问这戏班里的人说“你们去过的村子叫什么?”骆瞎子心想,既然是去村子里唱的戏,那不如再回村子里问问。

    骆瞎子这一问,旁边有人回说“我知道,叫……叫……叫什么来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忘了。

    戏班里的人,都想了一会,却没有一人能记得起昨夜唱戏戏的那村子叫什么名字,明明记得那村里人有说过,众人也是感觉那村子的名称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这时候有人忽然说道“班主,钱!钱!昨晚主家给的赏银!”

    戏班班主也是恍然大悟,这事儿不能错,明记得那主家昨天给了不少的赏银,班主连忙找出来钱匣,捧在手里还挺沉,班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还在,还在。”

    说话间将那钱匣打开查看,却哪里有什么钱来,钱匣中装的分明都是些石子、土块,还有几张冥币。

    众人这下方知昨天夜里是遇见了真鬼,这时放从箱底取出了祖师爷的神像来,摆在戏箱之上,焚香叩拜。

    而后骆瞎子又与那戏班同行了一段路,行路里与那班主天南地北的聊了不少,班主见骆瞎子也是个颇有能耐的人,对其很是称赞,又见骆瞎子忽问到神仙索一事,想了想跟骆瞎子说“技不外传,海不漏底,但我是真个喜欢你,讲给你听一点,就一点。”

    那戏班班主孩子骆瞎子说,演这神仙索前,现场的观众已经被先前一幢幢的鬼事吓的不轻,又熄了灯,没有什么光亮,而且戏班是专挑阴天时候演的这出戏,现场的恐怖气氛早已使在场看戏的众人顾不上探究真伪。

    而天井上早早藏好了戏班的人,南北两侧各排有两人,南侧的人手捧黑绢,这黑绢的另一头用细丝拴着,细丝由站在北侧那人拉在手里。只等下面一熄蜡,没了光亮,看戏的众人正一头雾水时,没人注意得到,天井北侧那人赶快拽动手中细线,将黑绢布铺盖在天井上空。

    因为黑绢本身材质很薄,加上阴天,天井下又没了灯,站在天井上南北两侧的人各拉住黑绢布的一端,不断的抖动起来,更像是黑夜中天空里的云层翻滚。这黑绢虽然薄,但还是能遮盖住人们的视线,等那演神仙索的老头飞身到了黑绢布的上头,底下的人也瞧不见他的身影。

    演神仙索的老头手里那捆粗麻绳,里面也是埋着细线,细线早就拴在了天井上,天井上东西两侧搭了架子,架子上镶着滑轮,待那老头说“我要走了。”的时候,就是个信号,天井上藏着的人开始拉拽麻绳里的那根细线,等将麻绳也拽到空中后,搭在滑轮上,便将那老头拉到了空中。

    而那突然下起的血雨,也是从黑绢后洒下的星星点点鸡血。一切都是为了将现场恐怖的气氛发挥到极致。

    除此之外,那戏班班主未再多讲。

    辞别前骆瞎子送了那班主一枚生锈的箭头,说是辟邪,也告诫那戏班班主,要多敬畏些鬼神……

    但今天看的这出砍头的戏法却完全没什么破绽可言,就连骆瞎子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那变戏法的老头,手捧起那颗被他砍落在地的小男孩的头颅,先前他那一刀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刀钝,未能将那小男孩的脑袋一刀砍断,那孩子的脑袋仰着壳从长凳上搭了下来,脑袋和脖子间只剩下一丝皮肤相连着。

    迟了一会,那男孩的脑袋才从脖子上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几滚,被那变戏法的老头弯腰捧起,放在长凳上,男孩儿的头和身子间还有些缝隙,没有连在一起。

    那老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含一口酒在嘴里,噗的一下吹在了那男孩儿的脑袋上,然后用手将男孩儿的脑袋和身子并在一起,嘴里说着“长、长、长、长、长!”

    又用手在那男孩儿脖子与身子的拼接处捏了捏,那孩子竟然一下从长凳上蹦了下来,跳跳哒哒的,说什么“我又活啦!我活啦!”活像一只僵尸。

    演完了砍头的戏码,那衣着褴褛的老头开始收拾起物件来,也不主动讨要什么赏钱,有一些看客朝着地上扔了些铜板,只等那老头收拾得好了,才去拾起。

    这时候看戏法的人群也已经散去了,麻花店的老板也走了过来,要留骆瞎子几人吃个晚饭再走,骆瞎子推说还有些事没办好,那老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跟骆瞎子说,什么时候再到县里来一定要到自己家里坐坐。

    骆瞎子应承着回说,一定,一定。

    待那麻花店的老板回到店里后,变戏法的老头也将自己用来变戏法的那些物件整理的妥当,装满了两只小木箱,一条长凳当做扁担抗在肩上,挑起了两只木箱。又招呼了声“走!”那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已经如同是两只木偶一般,跟在他的身后走了。

    此时见天色已有些隐隐暗淡,冬季里天黑的早些,骆瞎子不敢耽搁,也招呼李金、蓝大胆、赵带蒂三人,跟了上去。

    前面变戏法的老头一行三人,后面骆瞎子一行四人,骆瞎子几人不敢跟的太近,始终与那老头三人隔着半条街的距离。

    天黑了变戏法的老头总该是要回到自己的住处去,需得到那老头的住处瞧一瞧有什么古怪的没有。

    骆瞎子说跟着变戏法的那两个孩童身上没有活人气,看起来就是两具行尸走肉,早些年听闻过有炼尸的术士,但还没遇见过,这两个孩童保不齐就是这老头炼的尸。

    骆瞎子有心去查验一番,蓝大胆还真不辱没他大胆的名号,他拍着胸脯说“我去!”

    骆瞎子递给他一根白色的短针,这针正是前几日黄玉郎打死的那只白毛刺猬精身上的刺,叶宁远走的时候将那老刺猬精身上的刺留给了骆瞎子,知道他是个赤脚医生,留着有用处。

    老刺猬的皮有名,中医里叫仙人衣,上面的刺叫仙人刺。

    骆瞎子说要想验证那两个孩童是否是行尸也是简单,用这仙人刺刺他、她一下便知,不用刺的太深,刺罢后看这刺的颜色。

    蓝大胆接过了仙人刺便要上前,这时候赵带蒂说“别,万一是个活人,被刺这一下咋办?人家还不得急了?”

    骆瞎子说没事儿,他有把握,断定了这俩孩童并非是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赵带蒂这才放下心来。

    蓝大胆将仙人刺攥着手里,他手掌宽大,仙人刺被他捏在手里头只漏出了一指宽的尖来。蓝大胆快走几步,很快就来到了变戏法老头三人的身后。

    路上行人并不多,蓝大胆故意挤到那变戏法的老头三人身旁,嘴里嚷着“哎,让一让,让一让啦!”说话间贴着身子从那变戏法老头的身旁挤过。

    错身间蓝大胆捏着仙人刺的刺尖扎在了变戏法的老头屁股上。

    蓝大胆自认为是得了手,他这一过,那变戏法的老头身子一抖,将手中挑子通通扔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喊道“哎呦!你!拿了什么东西扎我!”

    蓝大胆听这老头一喊,忙起身就跑,不忘看了眼手中那根仙人刺,仙人刺的尖上还留着变戏法老头身上的血,蓝大胆头也不回的继续跑,一边跑还不忘喊了声“是红色的!”

    骆瞎子连忙抓过李金和赵带蒂侧着身子躲在了街边,怕被那变戏法的老头给发现。

    骆瞎子连连低声骂到“王八犊子的,王八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