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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寻踪觅迹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间便又过去了一月,南阳城,在水一方客栈的某间客房里,秦时正愁眉苦脸苦思对策,他没钱了。

    由于少年心性,秦时也不好意思向高童明言,囊中羞涩是一件多么难为情的事,现在的他连明日的房钱都付不起了,客栈里的小二,今日已来催促过好几次,每次他都是搪塞过去。

    这段时日,秦时每日都去茶楼听书,高童因担心两派争斗余波尚未过去,而终日留在客栈静养。

    经过数十日的服药调养,高童已恢复了大半,他现在只要不与人动武运行内劲,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正当秦时为钱独自着急上火之时,隔壁的高童好像是洞穿了他的心事,主动找上门来,与他商量去寻觅那虚无缥缈的仙踪。

    这正中秦时下怀,他也不管对方伤势还未痊愈,便满口答应下来。

    竖日一早,收拾稳妥的二人,飘然南去。

    出了南阳城,高童选择了鲜有人至的路径,一连数日的赶路,没钱雇车只能靠脚力行走,对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未免也有些辛苦了些,哪怕他是习武之人。

    看来行走江湖绝非是件易事,秦时也不曾听那些说书先生提起过,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头,他只能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高童对山涧小路熟悉的程度,让秦时钦佩不已,特别是那一手野外地烹饪技巧,更是令他叹为观止。

    这一日,在南阳城与云阳城的交界处,靠近汴州的一座秀丽葱绿的高山山脚处,两名一大一小的少年男子,正围坐着篝火旁。

    这两人便是一路南行的秦时和高童,秦时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高童,只见他对面的少年,用几根纤细树枝,把两尾颇为肥硕的鲈鱼串起来,放在火上炙烤。

    而秦时则是不断的拾起地上枯枝,慢慢添进火堆,随着火苗漫延,添进火堆的枯枝不时发出几下轻微的“噼啪”声。

    只见高童缓缓反转着手中树枝,随着火舌吞吐,过不多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四溢开来。

    不多时,山脚下便弥漫着一股香喷喷的美味,那股妙绝的味道随着夜风钻入秦时的鼻孔,使他忍不住口中生津。

    秦时抬眼,把目光从树枝上移到高童的脸上,只见火光照耀之下,平日那白皙的脸颊变得红润起来,他不禁忍不住在心底暗赞道:

    “这位高大哥,不仅长相出奇的俊俏,一身武艺也是非凡,况且还有这等手艺,若是自己是女儿身,恐怕也要为之倾心。”

    他缓缓收回目光,知道火候还不够,须得再等些时候,随手拿起身旁的野果,先是在衣衫上胡乱擦拭一番,然后才送到嘴边,小口咀嚼起来。

    头顶苍穹,有一些零散微弱的星光在厚重的云层里闪烁,如腼腆害羞的少女,躲闪着心上的人儿。

    就在这般娴静的时光里慢慢等候,他一时无趣,便闭上双眼放开神识,凝神静听草地里的虫鸣。

    虽然没有睁开眼,但体内气息流转,却似乎可以感置到身外丈许内的一草一木,如亲眼目睹一般。

    虽然噬灵诀迟迟突破不了,但秦时的五官感知和神识却一直都有提升,他全身放松,心境渐渐变得通透起来,也不在局限于聆听这方寸之地,顺着柔和的夜风伸向更远处。

    秦时闻着鱼香,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就在这时,禁闭双目的秦时忽地睁开双眼,却并未看向仍在摆弄手中美味的高童,而是惊讶的望向山脚的另一边。

    山脚的那一边,漆黑一片,如墨的黑夜就像是爬伏着的一头狰狞怪物,正张开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慢慢靠近。

    与此同时,高童心中一凛,顿时站了起来,顺着秦时的目光望了过去,片刻之后,他的身子也为之一震。

    在山脚的另一边,漆黑的夜幕里,隐隐约约有兵器碰撞之声夹杂在风里,飘到了他们这里。

    秦时也站了起来,他只觉得口中有些发干,脚底逐渐变得冰凉,看着高童低声道:

    “你也听见了么?”

    高童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接着无奈地耸了耸肩,扮着一张苦瓜脸,沉声道:

    “嗯,没法子听不到。”

    在这荒山野岭,又是夜晚,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好地点,秦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强忍住怦怦乱跳的心神,忙道:

    “那我们怎么办,是过去看看,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高童看着身边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地光芒,似乎大有深意。

    对方只有不到十岁的年纪,竟然比他还先发现山脚那边的动静,这可不合乎常理,他对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说道:

    “躲起来倒无什么必要,我们还是悄悄潜过去看上一眼,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放心,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不会被对方发现的。”

    在高童目光注视之下,秦时心底那股新鲜好奇劲,压过了他不愿承认的胆怯和退缩,双目炯炯地看着对方,有些兴奋地道:

    “行,那咱走吧!”

    高童略显诧异地看着他对面的少年,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对方便演绎了两种不同的性子。

    若是说对方胆大吧,先前那惊慌无措的神情,他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说对方胆小的话,从对方不明就里便敢插手救助于他来看,明显不是这样的。

    两种完全相反的性子,怎么会属于同一个人呢?高童百思不得其解,他把目光从秦时身上移开,望着手中的美味笑着道:

    “不急,这两尾鲈鱼已经熟了,我们不妨吃了再过去。”

    高童说完,便熟稔的从包袱里摸出几个精巧的瓶罐,把里面的粉末均匀的撒在了鱼肉表面。

    精巧的小瓶小罐子里面,装着的自然是盐巴五香等调料,外出携带这些玩意,也不知是不是他以前养成的习惯。

    当下一听高童提到食物上面,秦时目光刷的一下便被他手中的美味给吸引了过去,对于他的提议,秦时自然不会反对。

    没几下便好了,秦时立刻伸手接过高童递过来的烤鱼,他也不怕烫,直往嘴里招呼,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肚里去。

    虽说这已不是第一次品尝对方的手艺,但他真的觉得很美味,这种吃法与酒楼厨师的手艺完全不同。

    鱼肉经过碳火洗练,外焦里嫩,又因盐巴等佐料的增色添味,变得更加入味,他决定要把这门技术学到手。

    两人风卷残云般解决掉手中的烤鱼,顿觉着生出了几分力气,先是用石头灭掉篝火,各自背上包袱,拿着武器窜入了黑暗里。

    随着两人的靠近,山脚那边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摸去,翻过一处山坳,又跃过一道山涧,在一个水潭边上,正有几人手持刀剑对峙着。

    在水潭的一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秦时和高童两人,便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林子边缘,藏在树干后面往外瞧。

    一位彪型大汉,和他身后一名看着年芳十六的少女,正被三名杀气腾腾的麻衣汉子堵住了。

    而不远的水潭处,一处还未熄灭的篝火旁,停了几辆精美的马车,马车附近的地上,有几具丫鬟仆人的尸体胡乱横陈,鲜血洒了一地。

    此时剩余的大汉和少女,已经被逼着退到了一块巨大无比的怪石旁,怪石表面的底部,有一处向里深深凹陷,出口处狭窄细长,仅容一人通过。

    从秦时他们这个方向往里瞧去,那怪石凹陷的里面还算宽敞,足能容下七八人的样子。

    那彪型大汉正手持一杆红缨枪,守在里面,外面三人不敢冒进,不过他们堵在出口处,里面的两人也不敢出来,一时倒形成了僵局。

    望着不远处的尸体,秦时心里有些发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人,眼看高童镇静若斯,他自也不愿露出怯态,全力收敛心神静静的看着对峙的几人。

    彪形大汉膀大腰圆,而他身后少女却是娇小可人,而堵在外面的有一位奇丑无比的老者,面容阴鸷,双手提着两把大环刀。

    还有一位玉面郎君,面皮像是抹过一层白面一样,使着一柄明晃晃的软剑,好像毒舌吐出的信子,正择人而噬。

    而最后一位则是满脸横肉的妇人,那副凶狠之相与秦时听到过的母夜叉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右肩肩头被布条缠着,渗出许多血迹,看起来伤的不轻。

    “嘿嘿,你父女二人躲在里面要做王八吗?瞧阁下的闺女愁眉不展,要不在下替你怜惜一番如何?”

    三人中那位玉面郎君淫笑着开口了,双目滴溜溜转个不停,一直落在彪形大汉身后的少女身上。

    少女突然遭此大难,本就害怕,再被这玉面郎君出言侮辱,顿时泪如雨下,而她身前的彪形大汉一脸怒容,大声呵斥道:

    “林丹青,你好歹也是出身昆仑山玄门大派,堂堂玄门正派竟会干出这种下三滥的行径,真是禽兽不如!”

    玉面书生对彪形大汉的话置之不理,只是一个劲的调戏大汉身后的少女,淫笑道:

    “看这位小姐的神情,莫非是信不过在下?这就是你们有所不知了,不是我自夸,在南阳这一带,在下可是出了名的急公好义。”

    “姓林的,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彪形大汉目眦欲裂,气得胸膛都快炸开了,若不是顾及身后的少女,估计他早就冲将出去了。

    林丹青摇晃着脑袋,双目射出精光,对着彪形大汉阴恻恻地道:

    “你这莽汉真是不知好歹,在下为你闺女排忧解难,你不感恩戴德便也罢了,居然还要恐吓于我,实在是不识相。”

    面对林丹青的污言碎语,那大汉虎吼连连,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可他不敢出去。

    若是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不怵外面任何一个,若是三人中两人联手战他,他也可勉强一战,若是三人联手,他没有丝毫胜算,况且他还要保护女儿。

    见彪形大汉据险固守,三人无可奈何,其中的老者思索一番过后,冷冷地道:

    “卢文韬,我们并不是非要杀你父女二人不可,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做主,放你们安全离去,老夫的话,你总能信得过吧!”

    卢文韬妻子与儿子的尸体,现如今还横陈在外面的地上,他心中悲愤难言,登时仰天长啸:

    “韩六指,你我无冤无仇,仅凭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言,你们便杀死我的妻儿,我与你们不共戴天,不杀掉你们三个我誓不为人。别说我根本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就是有也不会交给你们这群畜生的。”

    见卢文韬不上当,韩六指连忙朝另一位同伴使眼色,那位满脸横肉的妇人接口道:

    “姓卢的,我们也不贪心,只要三粒增元丹,其余的你可以自己留着,你也不用否认,否则你带着全家跑什么?也不用妄想有谁来救你们,想要龟缩在里面不出来是不是,不知你父女二人是否扛得住烟熏?”

    秦时望着不远处的对峙,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寻思道:增元丹是何物?

    而他身旁趴着的高童,听到增元丹先是无比的震惊,接着心中一阵狂喜,忍不住低吼出声:

    “增元丹!秦兄弟,这可是好东西啊!只存在于传说当中,是用来增长内力的,其配方早已失传,据派中的典籍记载,服用一枚增元丹能增长三十年的功力。若是你我能服用一枚的话……”

    高童说着说着,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不停地来回摩擦。

    “服用一枚增元丹,能增长三十年功力!”

    秦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开始还觉得高童一惊一乍的,结果才发现是自己没见识了。

    太不可思议了,如果高童所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一夜之间便可以成为绝顶高手,如果数量够多的话,想必造出一批高手也是轻易而举,想想都觉得恐怖!

    就在两位少年震惊之际,那边堵着卢文韬父女的三人当中妇人,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而其余两人则是仍然留在原地,防止两人趁机逃走。

    一开始,秦时两人还以为是被对方发现了,立马紧张起来,但高童很快便冷静下来,从两波人马之前的对话中分析出,这妇人是来这边树林里拾取柴火。

    高童想通这一层后,增元丹虽然很诱人,但是面对对方三人他和秦时丝毫办法都没有,一旦被人发现,百之百会被杀人灭口。

    为此,他不禁生了退却的心思,但很快便意识到其中的一丝机会,他不假思索的就和秦时低声商量起来。

    首先,秦时要按高童所说的去吸引妇人的注意力,把对方引到他埋伏的地方,而他自己则出其不意袭杀对方。

    那妇人右肩受伤,战斗力肯定大幅度下降,再由高童暗中偷袭,攻其不备,以有心算无心,此法子胜算极大,只是秦时会承受比较大的风险,毕竟要把对方引到指定地点,但凡跑的慢了些,都有可能会丢掉小命。

    而他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也不小,毕竟伤势还未痊愈,偷袭如果一击不中,大概率他是跑不掉了。

    富贵险中求!两人心一横,一拍即合,分工明确,一个胆大冒险的计划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