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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明诛暗杀

    满脸横肉的妇人踏进树林,四处拾取枯枝,黑夜的树林一片死寂,到处都是落叶和枯草,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那妇人身影在林中飘来荡去,也亏了是练武之人,眼神尤其犀利,才能在这乌漆嘛黑的林子里拾取柴火。

    妇人没有意识到这林间有人,突然,她停了下来,她侧耳倾听,忽然觉得这林子里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同寻常。

    她自是不会相信鬼神这一套的,活到这么大岁数,她只怕人,不怕鬼。

    放下手中的柴火,右肩受伤导致右手不利索,妇人干脆就用左手握住了怀里的丝线。

    妇人的武器是一根透明的丝线,用起来若隐若现,乃是偷袭阴人的上好兵器。她曾用它击杀过无数的武林人士,有很多人到死都是莫名其妙。

    夜幕笼罩的树林里,非常难以搜寻,妇人已经把几处怀疑的地方一一查看过,但仍旧一无所获。她就像是在与自己较劲一般,在林子里不停地转着圈,她的直觉告诉她,林子里有人。

    半个时辰后,她决定再找完最后一处可疑之地,如果找再寻不到任何踪迹,她便要退出林子,回到另外两人身边。

    就在这时,她终于听到一声轻微的枯叶落地声,这是潜伏者不小心碰掉的,妇人循声而至,速度极快。

    就在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一片枯叶里窜出,朝着妇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既然找到了,岂能让其从她眼前溜走,妇人深提一口气,施展轻功飞身追去。

    她却不料前面那个人影轻功着实不弱,忽而向左腾飞,去势未歇忽地凭空又向另一方向掠起,就像是被一阵风给吹了出去,步伐神妙,又疾又快,实在滑腻无比。

    妇人一时竟没有追上,虽然没有跟丢,但让她的面色极为难看,看着那飘逸的身影,妇人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杀机。

    她早已将前面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她心里一沉,不再藏拙,已然打算使出全力。

    她把内家真气灌注于双腿,步履顿时变得比先前还要轻健几分,顷刻间便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只需几个呼吸,妇人便即追上,就在她把全部心神放在前面的人影身上,即将经过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边,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刀光陡然出现,由下而上,恶狠狠的劈向身形还处于半空中的妇人。

    半空的妇人,发现林子里竟然还有人,而且还被人偷袭,她又惊又怒,急忙将内力注入手中的丝线,迎向劈来的刀光。

    松软无比的丝线瞬间伸直伸长,丝线的一头点在刀背一侧,由于匆匆提起的力道不够,只是令刀锋偏移了数寸,长刀去势未停,仍旧劈向妇人,但力道已被丝线消减了大半。

    清冷刀锋势如破竹,并没有把老妇劈成两段,只是在老妇胸前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内劲顺着长刀袭到妇人身上,并把她震飞了出去。

    妇人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右肩伤口撕裂也蹦出血迹,身子还未落地的当儿,先前被她追逐的人影,竟也回身持剑向她冲来。

    猛然冲过来的人影,所施展出的剑法也是诡异至极,她虽能看清楚轨迹,但是体内真气激荡,一时蓄不上力。

    妇人见此,顾不得伤势,低吼了一声,猛然提起左腿,朝着刺来短剑踢去。

    这一脚踢出,快如闪电,妇人虽是慌乱中出腿,但脚尖却是稳稳的点在了剑身之上,短剑凭此被荡开。

    而在这时,一把戒刀趁此间隙落向了她的背后,妇人头也没回,左手往后一挥,划了半个圈,“叮”的一声,高童只觉得虎口一痛,手中的的戒刀再也握不住,一下子飞向了空中。

    紧接着妇人旋转着向一侧落去,她单脚落地,另一只腿还来不及停稳,蓄势待发的秦时又复杀来,已到了眼前。

    妇人大吃一惊,她被这两人的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接二连三的攻势让她来不及换气,根本无法后退。

    无奈之下,只好大喝一声,身子迅速向后倒去,她竟是使出了武林中少见的铁板桥,希望能躲过这一剑。

    秦时长剑刺空,见妇人向底下倒去,脸色蓦然一沉,登时欺身而进,挥舞着短剑向妇人的脖子抹去。

    妇人暗叫一声不好,她却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当儿,根本无力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短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妇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对死亡的恐惧,并不因人而异,这一刻她仿佛想到了很多,又仿佛来不及多想,她忽觉咽喉一凉,一截雪亮的剑尖从她眼前飘过。

    片刻,妇人便掉落在地,震飞起一些枯叶,她用手拼命捂住脖子,无数的鲜血从她指尖“噗噗”地冒出,她张大了嘴想要呼喊,但从嗓子眼中只发出了几声“啊啊”的干吼,在地上抽搐了一会,便一动不动了。

    见到妇人已死,高童大喜,急忙冲到秦时身边,低声道:

    “秦兄弟,成了,我们赶紧换个地方,看他们双方争斗。”

    这是秦时第一次杀人,杀完人后,他的心里没有害怕的感觉,心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和欢喜。

    看到鲜血和死人,他虽然一样会紧张,但是他不会干呕,不会发抖。

    回想杀人的感觉,特别奇妙,短剑从人体上划过,就好像是在豆腐上开了一条口子,是那么的轻易,那么的美妙。

    他好想……再来一次。

    至于高童讲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晓得跟着对方走。

    两人兜了一个大圈,绕到了水潭的另一侧,这里距离几人对峙的地方稍要远些,除了一片齐腰高的枯草,再没有遮掩之物。

    两人之前没来此处观望,是因为担心对方放火,茂密的枯草随风起火,一旦大火烧来,任有多少人马,武功多么高强,也难以抵挡。

    两人趴伏在枯草丛里,下面是厚厚的腐叶,倒也不觉得难受,脸贴着微湿的叶片,看着前方两路人马,默默地等待着。

    先前林子里的厮杀动静不小,对峙的双方也有听见,外面围堵的两人不敢分开,因为单独对上卢文韬,他俩谁也不是敌不过。

    更不敢两人一同去林子里查看,父女二人肯定会趁机逃走,而被围堵的父女,也不敢出去,除了就这般僵持着,也没有其它办法。

    韩六指和林丹青愈发觉得不妙,随着时间过去,林子里的打斗已然停了许久,可那妇人还是没有走出林子与他们汇合,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究竟是何人潜伏在林子里窥视,听先前的动静,人数应该在两人左右,以二对一,又是偷袭,还持续了如此长的时间,没有形成碾压之势,想来对方武功还是差了许多。

    韩六指、林丹青和那妇人,三人武功在伯仲之间,只是各自钻研的武功路数不一样罢了,他们并不害怕,只是担心迟则生变。

    他们在这里对峙的越久,到时候赶到此处的人就会越多,或许还有别的人也听到了风声,两人越想越不踏实,便起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只是两人谁也不愿意冲在最前面,通道就那么狭窄,走在前面的人,肯定要面临卢文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若是夺取丹药时受伤过重,他两虽是同伙,可是并没有到达性命相托的程度,若是事后对方再反戈一击,想要独吞好处,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卢文韬父女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外面的韩六指和林丹青,卢文韬则是在心里焦急地盘算着生路。

    对方虽失去了一位帮手,局面看似对他有利,如果继续留在此地僵持下去,等到别的武林人士汇聚于此,他父女俩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他在思索着,是否要冒险攻出去,若是他攻出去,不与对方纠缠,一门心思逃走,或许有一定的几率逃出生天。

    只是这样一来,他闺女卢虞的性命就无法顾及了,若是对方紧追着自己不放,便顾不上卢虞,她十有八九可以活下来。

    可万一,对方对自己不管不顾,偏要挟持卢虞来逼迫自己就范,这该如何是好?

    卢文韬一时犯了难,心中如同天人交战,他的妻子和儿子已经身亡,若是闺女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成为了武林至尊又能如何?

    孤家寡人的风光,不是他想要的,其实他又何尝没有考虑过把东西交出去,只是世道艰险,人心险恶,他不可能拿自己和闺女的性命去赌对方大发善心。

    对方一旦得到丹药,为了保密起见,十有八九还是会对他们父女俩痛下杀手。

    就在卢虞踌躇不决的时候,外面两的两人终于协商好,双方闭眼互相服下对方拿出的毒药,皆是不知双方拿出的是何种毒药,若是有一方身死,另一方也绝活不下来。

    这样不但避免了对方会背后捅刀子,而且一旦有人遇到危险,另外一人肯定会全力相救。

    由年迈的韩六指打头阵,因为年纪大了的人,对于时间更为迫切,不愿空手而归,为此愿意冒些风险。

    韩六指手提双刀走在前面,林丹青握着软剑跟在他身后三尺开外,通道狭窄,离得近了反而被束缚住手脚。

    等了这么久,高童和秦时发现对峙的双方,有一方按捺不住开始出手了,心底暗自窃喜。

    而石壁凹槽内的卢虞终于不再纠结,因为对方打算强攻进来,他只需要守住入口,杀死第一人便够了,威胁便解除了。

    一寸长,一寸强!

    特别是在此种境地,兵器的长短显得尤为重要,他在凹槽内,空间有余,足够他施展自身绝技。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握紧手中的长枪,内力遍布全身,面对着入口待时而发。

    卢文韬手中长枪的尺寸非比寻常,足足一丈三尺长,枪头与枪身严丝合缝连为一体,枪头一尺有余,却很纤细,夺目刺眼,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精钢打造。

    枪尖锐利,枪身修长,就算握在手里不动,同样能给人一种毒蛇般灵活凶狠的感觉,数十年来,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这枪下。

    夜幕笼罩的水潭边、怪石旁,充满了凛冽的杀气。

    高手相争,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只不过,往往决定胜败的只是那么一招,无须太多招式。

    就在韩六指小心翼翼地行到距离凹槽入口不足三尺的地方,卢文韬紧握长枪的右手只是一抡,长枪便飞舞而起,带起了一阵凌厉的恶风,狠狠地刺向通道内的对手。

    韩六指却没有低头,只是身形一闪,后背快速紧贴到了石壁,让开了这一枪,手中环刀裹挟着雄浑至极的气劲,一左一右夹住了枪头。

    同时贴着枪身,奇快无比的向里突进,手中环刀化为两道光芒,直击卢文韬的手腕,刀法端地是干净利落,简单至极却又异常凶悍。

    见此,卢文韬并未乱了阵脚,只是双手握住枪身,在身前上下前后快速推动起来。

    等到枪劲震开韩六指的环刀,并且逼停了对方,接着往后奋力一抽,不待势老,一振枪身,长枪如同利箭一般再度爆射而出,直取向对方的眼眶。

    韩六指脸色微变,他没有想到对方强悍到如此地步,不但反应迅速,就连对方那一身内力也强过自己不少。

    面对疾刺过来的枪尖,避无可避的韩六指只能抬起左手,凝聚全部功力压向枪身。

    “砰!”

    一股凶猛无匹的巨力,从韩六指手腕处蔓延开来,震得他手腕出血,关节也是火辣辣疼痛。

    卢文韬与韩六指交手数招,夹杂其中危险,女儿身的卢虞是看不出来的,而韩六指身后的林丹青也插不上手。

    卢文韬用强横无匹的战力昭示着自己的强大,占尽地利的他,脸上却涌现出一抹比先前还要更甚的凝重。

    想要全身而退的拿下一人,看来是不可能了,对方两人并非庸手,不得已之下只能冒险一试。

    此时,韩六指也再度向凹槽里扑来,左右双肘在半空微曲,双手所持的环刀如闪电一般掠至卢文韬眼前。

    “铛!”

    拿定主意的卢文韬没有再硬拼,收回长枪横档在身前,荡开了环刀的攻势,并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韩六指见此心里不禁一喜,他本来的目的就是逼退卢文韬,好让他身后的林丹青与他一同进入凹槽,联手御敌。

    既然对方退了,没有片刻迟疑,他脚步一错,迅速进到凹槽内,他为了不挡住入口,身子硬生生的往一侧偏移了几分。

    就在这一刻,凹槽内的卢文韬忽然绽放一抹骇人的笑意,原本后摆的长枪霎时便到了韩六指的面前。

    而韩六指让开了入口,身后是坚硬冰冷的石壁,他退无可退,只能举起手中双刀,企图架住枪头。

    枪出如龙,刺耳的撞击声响彻凹槽,韩六指眼睛猛然缩紧,后退无路,大惊失色的他只能全力压向卢文韬。

    两人擦身而过,互相交换了位置,韩六指的长刀,在卢文韬身上留下了两道硕大的口子,衣裳被切破,只见破口里血肉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