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走马
多年以后，当吴天于智识与拾遗之神万事通的灵域——万知阁内翻阅史书时，不禁感慨道：“这他娘现在看起来还真是离谱。”
史书上如是记载：“氜武八年。上师吴天正当总角之年，位登海月祭司，统领北水善族。”
…………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啊。毕竟我一理科生又没学过怎么处理政事……”
吴天趴在生命之泉岸边，托着腮帮子，顶着黑眼圈，向两条鱼汇报工作。或者，也可以说是疲惫于和人类打交道之后，习惯性地找神灵吐槽。
【你只需要为他们指明方向就好了，没必要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作为我们的祭司，像我们一样超然于世就可以了。】
“恕我直言，你们也没……算了。”
【虽然你阅历尚浅，但这份来自世界之外的眼界是独一无二的。你已经让我们见到了期盼已久的新气象。】
作为宗教领袖，吴天的号召力甚至比以前的族长还要高。
这半年来，在吴天的安排下，社会生态原始且暮气沉沉的北水善族逐渐焕发着新的生机。
他把监察的职责交给了施瓦克；选出了新的族长，一位边陲出身的名叫平加的年轻御水师；把那位一脉单传的名为希拉的萨满传人送到了东气和寺。
这就是直属吴天的全部班底了。
“要真照你们说的，我现在就可以把所有麻烦事都甩给这几个人，等希拉学成归来，能听懂你们说什么的时候，我都能远程办公了……”
【未尝不可。】
“哈？”
【就算是降世神通，也从来都没有真正走到台前执政过。你所图众多，不可勉强自己事事躬亲。】
“我发现一件事啊，不管是气宗人还是你们俩，好像都一直在拿我和降世神通做比较。搞得好像我是那个小光头的替身一样……”
“说到底，降世神通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对于绝大多数人类而言，他是精通所有御术的最强者，留下过诸多传说，能以一人之力搅动天下的救世主。】
【对于弱小的神灵而言，他是最公正的裁决者。】
【对恶灵而言，则是最大的敌人。】
“……我大概明白你们为啥把我和降世神通做对比了，敢情我就是一小号神通？”
吴天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很狂妄。他确实有这个资格。
【你和他仍然有很大的区别。】
【你是我们的代言人。从立场上讲，代表的是水善族人的利益。】
【可降世神通……他虽然也代表着人类的利益，却是我们这些古老神灵信仰的延续。】
“神灵的信仰？”
吴天有些懵圈。人类信仰的对象，也有自己的信仰吗？
【那是真正的亘古者。代表着光与暗、善与恶、秩序与混乱。】
【其名为，拉瓦与万毒。】
“这是一位神灵还是俩？”
关于上古的隐秘，吴天目前还一无所知，顿时来了精神。
【本为一体。或许自天地初开之时，祂们就以共生的方式存在。此消彼长，互相厮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祂们伟力无边，那时，所有的神灵都将其视为崇拜的对象。】
【直到万年前，一名掌握御火术的人类，将祂们分割开。】
……
返回冰宫，吴天即刻将两位神灵透露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和拉瓦融为一体……封印万毒……断绝连接人灵两界的通道……绝地天通？”
“这信息量已经不是略大了，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好吧？”
“我怎么记得我找你俩聊天，是想放松一下来着……”
【或许行动力太强其实是一种缺点。你总是很心急的样子。】
冰墨笔在纸上飞舞，吴天直呼心里苦。但他又怪不得别人。
…………
希拉怀着忐忑的心情，从飞天牦牛上一跃而下，落在了熟悉的雪地上。
她终于……终于不用再吃素了。
自从半年前被吴天送到东气和寺，她花了好久才克服了水土不服的问题。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当做和长老们一伙的旧势力革职处理，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重视。
吴天对她网开一面，还公费送她去东气和寺修行，并交给她一项重要任务：学会气宗的启灵仪式，为培养下一批萨满做准备。
“牵了这么一头难伺候的主子回来，不知道那位小祭司大人给不给报销饲料钱……”
…………
吴天整理资料整理得头昏脑胀。
逐渐地，他将神灵与人类的历史纠葛，和极地的兴衰史，梳理出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远古时代，神灵以本体生活在人间。那既不是像金乌那样无法触及的灵体，也不是海神与月神这般虽有肉体却十分柔弱的状态。
它们的灵体凝实无比，可以强行附身于一切生物，而这种行为，最终会对生物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轻者身体异变，重则当场殒命。
其时，神灵并无善恶之分。所有神灵，对弱小的人类而言，都是有害的。
人类只能寄生在狮龟的背上，靠着狮龟赋予他们的御术来与神灵对抗。
直到降世神通集齐了人类与神灵最强大的力量：四种御术，以及拉瓦的灵力。
在与拉瓦合二为一之后，站在人类立场的降世神通，已经没有神灵可以违抗了。
降世神通将几乎所有神灵都驱逐回了灵界，为人类提供了广阔的生存空间。
从那时起，他就成为了人类的救世主。
“这段历史还是有很多遗漏的地方，毕竟海神与月神都不是亲历者。【推】【拉】还有【松】，祂们都说自己在灵界诞生，那么灵界又从何而来？灵界……绝不只是是精神世界那么简单的东西。”
“那四头狮龟又是什么鬼东西？‘御灵术是最初的御术’这种说法又从何说起？”
“御术……在远古时，除了御气术，其他三种御术就是单纯的暴力手段。直到现在，绝大多数人仍然把御术当做武器，而非生产工具。”
“要是能和初代神通聊聊就好了。嘶，一想到安昂这小子还在南边逍遥，突然感觉有点不爽……”
“有点想摸鱼了……”
就在这时，希拉走进了冰宫。
“哇，希拉姐你可算回来了！”吴天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不对，今天没有商船靠岸啊，你咋回来的啊？御水术吗？还是不对，我记得你不会御水术来着……”
“那个……我是坐牛回来的。”
“谁的牛啊？载你的气宗人回去了吗？”
“是我自己驾牛回来的……”
吴天：“……啊？”
希拉今年十七岁。已经故去的上一代萨满，正是她的祖父。
北水善族向来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那老萨满本来不想让孙女继承职责。只是无可奈何，寻遍了北极，有天赋的就剩这么一个了。
最后只好妥协，在去世前将自己的名字给了孙女，让她继任。
就是这么一个矮子里拔高个的灵修者，竟然能得到飞天牦牛的青睐？还让气宗心甘情愿把牛送给外人？
吴天突然有种挫败感。
他苦着脸问道：“你参加结缘仪式了？”
希拉挠了挠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人小鬼大的祭司大人露出这种表情，怎么突然就好像要哭出来了？
“仪式倒是没有。就是……平常喂熟了，它总跟在我身边。住持让我把它带回北极养着，说是可以把它当做气宗和水宗友谊的象征。”
“原来如此。走，带我去看看它。”吴天瞬间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拽住希拉的袖子，拉着她往外走。
“诶，现在？这么急吗？”
“当然急啊，这可是重大的外交事件，咱们可得把它好生供着！别水土不服养坏了，到时候没法跟气宗交代！”
吴天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心里有着另外的小算盘。
找神灵排解压力，实在靠不太住，还得是毛绒绒才好。
…………
两天后。
吴天给了希拉两本书。
“希拉姐，这本书里，是我最近对北水善族的规划。你按着上面的时间表，把上面的条目当做神谕传达给平加，监督他照做。”
“至于这一本，是幻形流御灵术的修行方法，我已经写得尽量精简了，你要是有空就练练。”
“总之，侍奉两位神灵的任务就先交给你了。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大概半年到一年吧。”
“你确定要在这时候离开北水善族？就凭我们几个镇不住场子怎么办？”
“放心，出不了大问题。要是真遇上你们解决不了的，你也可以随时通过两位神灵联系到我。”
“那啥，小祭司大人，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要去做什么吗？”
“问题不冒昧但是称呼很冒昧啊！我当然是去度假……啊，不是，是去搞外交啦。一路向南，永固城、奥玛舒、南气和寺，最后再去看看南极的同胞们。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要去一趟火灵神庙。”
吴天踮着脚拍了拍希拉的肩膀：“不要让海神和月神失望哦。”
史书上如是记载：“氜武八年。上师吴天正当总角之年，位登海月祭司，统领北水善族。”
…………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啊。毕竟我一理科生又没学过怎么处理政事……”
吴天趴在生命之泉岸边，托着腮帮子，顶着黑眼圈，向两条鱼汇报工作。或者，也可以说是疲惫于和人类打交道之后，习惯性地找神灵吐槽。
【你只需要为他们指明方向就好了，没必要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作为我们的祭司，像我们一样超然于世就可以了。】
“恕我直言，你们也没……算了。”
【虽然你阅历尚浅，但这份来自世界之外的眼界是独一无二的。你已经让我们见到了期盼已久的新气象。】
作为宗教领袖，吴天的号召力甚至比以前的族长还要高。
这半年来，在吴天的安排下，社会生态原始且暮气沉沉的北水善族逐渐焕发着新的生机。
他把监察的职责交给了施瓦克；选出了新的族长，一位边陲出身的名叫平加的年轻御水师；把那位一脉单传的名为希拉的萨满传人送到了东气和寺。
这就是直属吴天的全部班底了。
“要真照你们说的，我现在就可以把所有麻烦事都甩给这几个人，等希拉学成归来，能听懂你们说什么的时候，我都能远程办公了……”
【未尝不可。】
“哈？”
【就算是降世神通，也从来都没有真正走到台前执政过。你所图众多，不可勉强自己事事躬亲。】
“我发现一件事啊，不管是气宗人还是你们俩，好像都一直在拿我和降世神通做比较。搞得好像我是那个小光头的替身一样……”
“说到底，降世神通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对于绝大多数人类而言，他是精通所有御术的最强者，留下过诸多传说，能以一人之力搅动天下的救世主。】
【对于弱小的神灵而言，他是最公正的裁决者。】
【对恶灵而言，则是最大的敌人。】
“……我大概明白你们为啥把我和降世神通做对比了，敢情我就是一小号神通？”
吴天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很狂妄。他确实有这个资格。
【你和他仍然有很大的区别。】
【你是我们的代言人。从立场上讲，代表的是水善族人的利益。】
【可降世神通……他虽然也代表着人类的利益，却是我们这些古老神灵信仰的延续。】
“神灵的信仰？”
吴天有些懵圈。人类信仰的对象，也有自己的信仰吗？
【那是真正的亘古者。代表着光与暗、善与恶、秩序与混乱。】
【其名为，拉瓦与万毒。】
“这是一位神灵还是俩？”
关于上古的隐秘，吴天目前还一无所知，顿时来了精神。
【本为一体。或许自天地初开之时，祂们就以共生的方式存在。此消彼长，互相厮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祂们伟力无边，那时，所有的神灵都将其视为崇拜的对象。】
【直到万年前，一名掌握御火术的人类，将祂们分割开。】
……
返回冰宫，吴天即刻将两位神灵透露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和拉瓦融为一体……封印万毒……断绝连接人灵两界的通道……绝地天通？”
“这信息量已经不是略大了，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好吧？”
“我怎么记得我找你俩聊天，是想放松一下来着……”
【或许行动力太强其实是一种缺点。你总是很心急的样子。】
冰墨笔在纸上飞舞，吴天直呼心里苦。但他又怪不得别人。
…………
希拉怀着忐忑的心情，从飞天牦牛上一跃而下，落在了熟悉的雪地上。
她终于……终于不用再吃素了。
自从半年前被吴天送到东气和寺，她花了好久才克服了水土不服的问题。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当做和长老们一伙的旧势力革职处理，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重视。
吴天对她网开一面，还公费送她去东气和寺修行，并交给她一项重要任务：学会气宗的启灵仪式，为培养下一批萨满做准备。
“牵了这么一头难伺候的主子回来，不知道那位小祭司大人给不给报销饲料钱……”
…………
吴天整理资料整理得头昏脑胀。
逐渐地，他将神灵与人类的历史纠葛，和极地的兴衰史，梳理出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远古时代，神灵以本体生活在人间。那既不是像金乌那样无法触及的灵体，也不是海神与月神这般虽有肉体却十分柔弱的状态。
它们的灵体凝实无比，可以强行附身于一切生物，而这种行为，最终会对生物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轻者身体异变，重则当场殒命。
其时，神灵并无善恶之分。所有神灵，对弱小的人类而言，都是有害的。
人类只能寄生在狮龟的背上，靠着狮龟赋予他们的御术来与神灵对抗。
直到降世神通集齐了人类与神灵最强大的力量：四种御术，以及拉瓦的灵力。
在与拉瓦合二为一之后，站在人类立场的降世神通，已经没有神灵可以违抗了。
降世神通将几乎所有神灵都驱逐回了灵界，为人类提供了广阔的生存空间。
从那时起，他就成为了人类的救世主。
“这段历史还是有很多遗漏的地方，毕竟海神与月神都不是亲历者。【推】【拉】还有【松】，祂们都说自己在灵界诞生，那么灵界又从何而来？灵界……绝不只是是精神世界那么简单的东西。”
“那四头狮龟又是什么鬼东西？‘御灵术是最初的御术’这种说法又从何说起？”
“御术……在远古时，除了御气术，其他三种御术就是单纯的暴力手段。直到现在，绝大多数人仍然把御术当做武器，而非生产工具。”
“要是能和初代神通聊聊就好了。嘶，一想到安昂这小子还在南边逍遥，突然感觉有点不爽……”
“有点想摸鱼了……”
就在这时，希拉走进了冰宫。
“哇，希拉姐你可算回来了！”吴天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不对，今天没有商船靠岸啊，你咋回来的啊？御水术吗？还是不对，我记得你不会御水术来着……”
“那个……我是坐牛回来的。”
“谁的牛啊？载你的气宗人回去了吗？”
“是我自己驾牛回来的……”
吴天：“……啊？”
希拉今年十七岁。已经故去的上一代萨满，正是她的祖父。
北水善族向来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那老萨满本来不想让孙女继承职责。只是无可奈何，寻遍了北极，有天赋的就剩这么一个了。
最后只好妥协，在去世前将自己的名字给了孙女，让她继任。
就是这么一个矮子里拔高个的灵修者，竟然能得到飞天牦牛的青睐？还让气宗心甘情愿把牛送给外人？
吴天突然有种挫败感。
他苦着脸问道：“你参加结缘仪式了？”
希拉挠了挠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人小鬼大的祭司大人露出这种表情，怎么突然就好像要哭出来了？
“仪式倒是没有。就是……平常喂熟了，它总跟在我身边。住持让我把它带回北极养着，说是可以把它当做气宗和水宗友谊的象征。”
“原来如此。走，带我去看看它。”吴天瞬间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拽住希拉的袖子，拉着她往外走。
“诶，现在？这么急吗？”
“当然急啊，这可是重大的外交事件，咱们可得把它好生供着！别水土不服养坏了，到时候没法跟气宗交代！”
吴天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心里有着另外的小算盘。
找神灵排解压力，实在靠不太住，还得是毛绒绒才好。
…………
两天后。
吴天给了希拉两本书。
“希拉姐，这本书里，是我最近对北水善族的规划。你按着上面的时间表，把上面的条目当做神谕传达给平加，监督他照做。”
“至于这一本，是幻形流御灵术的修行方法，我已经写得尽量精简了，你要是有空就练练。”
“总之，侍奉两位神灵的任务就先交给你了。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大概半年到一年吧。”
“你确定要在这时候离开北水善族？就凭我们几个镇不住场子怎么办？”
“放心，出不了大问题。要是真遇上你们解决不了的，你也可以随时通过两位神灵联系到我。”
“那啥，小祭司大人，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要去做什么吗？”
“问题不冒昧但是称呼很冒昧啊！我当然是去度假……啊，不是，是去搞外交啦。一路向南，永固城、奥玛舒、南气和寺，最后再去看看南极的同胞们。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要去一趟火灵神庙。”
吴天踮着脚拍了拍希拉的肩膀：“不要让海神和月神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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