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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巴托里 四

    他们将要身首分离的一刻,化作了孤傲的灰烬,向着天边飘去。这就是祸种碎片特有的死亡方式吗?

    上一次直面死亡,我解决的至少是心存善意的人,但这两位真的有人性吗?他们践踏生命,而我竟能有幸制裁罪人。

    小巴托里的眼神完全变了,她显得不镇定。她前去轻触那具已经不会再动弹的躯体,想必是冷冰的触感。

    “消灭对我们不利的势力,我们这算是开了个好头。”我不知形势,又添一句。

    “对不起,我还是需要缓缓……”沉川进屋了,大家都跟着她。

    我干巴巴地望着他们俩,心想着我没有错。

    “别站在尸体旁边了,不嫌晦气吗?你来,我有一些比较特别的给你看。”阿提尔克靠在门框上。

    来到阿提尔克的堂前,走上二楼,来到一座棺前。

    “这并不是谁的棺材,而是我盛放记忆的器皿。巴托里和忒佩斯的记忆,你想先看哪一个?”

    我犹豫了半晌:“那就巴托里的吧。我倒是很好奇,此世的巴托里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棺中开始散发五色耀眼的光芒,漫上整个房间,盖住我的视线。

    我醒来时就是在这里了。

    不熟悉的家具、装潢,窗外的景色,周边的环境。

    但我不在乎,我的心里只有收集灵力这件事。

    我还得变得更强,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妈妈我已经成为了修者这件事,妈妈现在也不在,大概又是去外面买菜。

    对于这件事,我时常会感到疑惑:为何我们这种阶层的人还要自己做饭呢?但每次说到这点,妈妈闭口不谈,同时又会把话锋转移到“你要更加努力,将来光宗耀祖”之类的。

    可是,我没有表兄们的才能,我从出生到现在最大的幸运,也就是掌握了能够操纵血的能力。我害怕我会成为妈妈用来享受荣华的工具,不,我已经是了,某种程度上。

    可是她是我的妈妈,我不能舍弃她。我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年纪,却依然顺应着她,让她依然以为我还是那个需要她的小孩。

    慢慢地我的思绪和妈妈同步了:我得上岸。

    最后我想到一个下下策:我要和叔叔成婚。

    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他上门提亲的日子。我还是耐不住性子想要去迎接他,这一时我才慢慢地感觉到不对劲——这里根本不是我家。

    我开始害怕,我是不是被绑架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但是四处看过了这里,我发现这完全就是我想要的那种住所,它不会太大,但也要体面。

    站在阳台看着这里的景色,这种高高的感觉很舒服,就好像我本应是这样。风吹过扰乱我的头发,忍不住眯起眼时,又好像看见恍惚中我的另一种生活。

    这种惬意的时刻被声响打断了,来了一群不素之客,我利落地将他们解决,投到固定的地方,我发现两处的距离离得很近,兴许我是在这里睡了一觉。

    然而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我印象中那有如乱冢的白骨堆凭空消失了。

    算了,毕竟我眼中的此世每天都在变化,今天是这样,明天就不是了。

    接下来还是先回家吧,我尽量凭着记忆走着,但是眼前的道路完全是生疏的,我的心情太差了,不仅仅是因为不安,昨天发生了很多事,繁杂到我甚至形容不出都有什么,又或者其实什么事也没有。

    一路上尽是些稀奇的玩意,走到一个街区,四周高楼无数直入云霄,我有些恍惚了,今天的世界是最美好的了,如果这种光景不再消失,那该有多好。我得见盛景的代价就是最终没能找到家。

    再度回到那座宅邸,我看着没有点灯时,巨大的落地窗把明光迎进来,像极了我从前做过的梦。在那个梦里我梦到过去的自己,她叫嚷着要我把梦中的宅邸让给她,而我愤怒地将她赶出了我的地盘。现在想来那真是意义不明但让人忍不住去想的梦。

    荒宅里怎么可能会有烛火呢,我干脆让明光打着我而睡去。

    说起来叔叔今天忘了来呢,可能是因为路途有些遥远吧,不管了,我希望一觉醒来,眼中的此世还是这片光景。

    我的愿望成真了,可是又将迎来什么代价,我不解于这约定俗成的规则,为什么我的福泽必要在未来扣上一笔,我为什么不能获得一次纯粹的恩惠。我赶忙跑去阳台,循着声音看到昨天明明已应不会再醒来的那拨人。

    年纪稍小的男人,他明明过分沉稳却一定要装得不谙世事,还爱出头。

    年纪稍大的男人,摆着一副渔翁得利的样子,不想大展手脚,但身上壮实的肌肉已暴露了他的实力。

    白色短发女人,看上去像是武者,但自身的稚气与莽撞一览无余,还需精进。

    白色长发女人,没有出色的实力但出于某种目的想要作领导的作用。

    带着帽子的小男孩,眼神飘忽不定充满害怕。

    没有戴帽子的少年,他最令我畏惧,他的身上完全散发着不详,狭长的眼睛,尖耳朵尖牙,奇异的发色。

    我立即察觉到叔叔正面临危险,但身为富人我得端着腔子,所以还是尽可能不紧不慢地前去。

    可我还是太过疏忽。

    “看完了?但是你从头到尾误解了的是,她并不是此世的巴托里。”

    “……什么?”

    “她不能被捕捞,这足以说明他的非属于性。忒佩斯也是。”

    “……我去找捻白。”我很艰难地找到回去的路,来到捻白的房间,毕竟这堂实在是太复杂。

    “什么?所以——不,所以所有的祸种碎片都不是此世的?那他们是哪里来的?难道也是天外来客?就像……我们?”沉川的震惊超出我的预期,“我感觉敌人在逐步地增加,说不定,篡位者也不是此世的。不,当然不是此世的,不然他何以篡位。”

    “你或许需要,单独冷静。”我走出他的房间,好不容易回到堂前,却着实迷路了。

    “我这里很复杂,是吧?没关系,走吧。”

    回到那座棺前:“还有忒佩斯的记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