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外天的家
“大人！大人！”阿玉本来虚化的身体逐渐完整，不一样的是她身上原先的素衣已经脏皱不堪，黑一块灰一块的地方被夕阳衬托出无比的渗人，就好像只要天一黑，她的衣服就会完全黑化似的。
“小姑娘。哦不，姑奶奶！不管你究竟是谁，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对吧！好歹看在我请你吃过两顿饭的情况下，就...就别害我行么？”原外天脸色铁青不敢仰视，屁股瘫坐在地上的同时双手疯狂作揖。
“大人，吾错了！吾错了！”原外天说的普通话阿玉一句都听不懂。可看到他如此失态，阿玉并没有伤害他，反而是噗通跪了下来，上半身府贴在地。
原外天并未看到阿玉的姿势，他闭着眼睛，停止了作揖，极力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牙缝的碰撞声时不时会伴随着因恐惧而产生的呼气声传出嘴外。
一个因恐惧对方索命而颤抖，一个因害怕对方生气而跪拜，两个人的姿势就这么维持了两分多钟，还是原外天先打破了僵局。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吾...吾怕大人你生气。”听到原外天用了自己能听懂的方言交流后，阿玉也微微颤颤地开了口。
“你......你身上怎么回事？”原外天先是瞄了瞄她身边的影子，随后又看到了阿玉身上的衣服。
“那个......大人出门之前本来说要吾打扫一下这间行宫，可那边的器具吾...不会用。所以...”阿玉说的同时想极力掩盖身上的污渍。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衣服来打扫？”原外天试探性的询问。
“吾的衣服虽然是麻衣，但擦地板还是可以擦干净的，请大人安心！”
“你先起来，先起来！”原外天开始屁股离地，小心翼翼地半蹲前行，到了阿玉身边。见阿玉毫无动作，他吐了一口气，紧接着用手强行搀扶了阿玉的手臂。
“啊！！！”被原外天触碰到自己时，阿玉不知是全身酥麻还是全身颤动，她下意识喊了一小下。
“吓我一跳。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先起来！”原外天被这么一吓之后，她直接搀起了阿玉，并且让她坐在了餐桌的一张椅子上。
“多谢...多谢大人。”
“我跟你讲啊，你能不能别叫我大人了？听着太变扭了。我叫原外天，你呢可以叫我阿天，天哥，或者天叔。”
“可大人您的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就阿天，天叔，天爷。怎么叫，你看着我的脸，自己拿主意吧。”
“之前不是还有个天哥么？”
“哎！选好了就好，以后就叫我天哥咯！再叫我什么巫祝啊，大人啊什么的。小心我不管你饭。”
“天...天哥......”
“哎！怎么啦？”看到阿玉这样叫，原外天之前的恐惧已经消散了八九分，脸上还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想如厕。”
“如厕？”原外天挠了挠头，瞬间反应了过来，“哦！上厕所啊！你不会从醒过来到现在，就一直憋着的吧？哎哟我的老天啊，这不要憋成弱智了么？来来来来。”
说罢，原外天立马领着阿玉进了厕所，他指着抽水马桶说，“这里就是上厕所的地方，咱们管这里叫厕所。”
只见阿玉一脸娇羞，原外天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用啊？”
阿玉面有难色，点了一下头。
于是原外天在穿着裤子的情况下，亲自示范了如何使用抽水马桶，他假装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你啊，先脱掉裤子，接着屁股坐上去，然后放松，酝酿一下想上厕所的感觉后，自然就能解三急啦。最后呢，用这边的草纸擦屁股，擦完往这马桶里一丢，站起身来穿上裤头，离开之前对着这里按一下！水就会冲走排泄物啦！”
整套动作在现代人看来再简单不过了，可阿玉在看到马桶里竟然会有冲水的场面后，显得十分惶恐。
“它...自己会出水。”
“哎哟，你别怕，信我。把脱掉裤子坐上去，放轻松。”原外天双手下按，示意阿玉先稳定稳定情绪，可阿玉又露出了为难的娇羞。
“这个太干净了，吾拉不出来...”
“哎哟我的天哪！怎么跟你解释好呢！”听到阿玉说马桶太干净，原外天抓狂了起来。
“这个...它就算脏了，弄干净还是有办法的。但你要憋坏了，甚至憋死了！那罪过就大了！”
看到阿玉被吓到的发抖模样，原外天收敛了一些，
“信我，不会有事的。可以不？”
阿玉依旧带着羞涩面容，不时地微微抬起头，当看到原外天正盯着她，她的目光立马躲闪，
“......大人能回避下么？”
“哦哦，我先出去，门也帮你带上，你放心，我绝不偷看。”原外天竖起了三指，随即走出了厕所带上了门。趁此功夫，他回到了屋内开始翻自己的柜子。
大约找了十分钟，床上多出了一套棉毛衫加棉毛裤，一双袜子以及一条短裤。见厕所的门依旧关着，于是原外天拎起地上的菜便先去了厨房。
洗完菜，锅里的水也逐渐沸腾，差不多二十分钟也过去了。当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火锅底料跟蘸酱，放到一旁备用时，觉得阿玉上厕所的速度出奇得慢，于是他甩了甩湿哒哒的双手，几个蹭步到了厕所前。他本想直接问，可又露出了难为情的嘴型。又是两三下纠结，他还是开了口。
“阿玉啊...”
“......”
“是不是里面太暗了？你摸一摸，马桶的右手边是不是有一个斜凸出来的东西。摸到了喊我一下。”
过了几秒钟，阿玉弱弱地回答。“摸...摸着了。”
“你按一下那个。”
厕所的灯亮了的同时，开关传出了‘啪嗒’声音，阿玉的轻微尖叫也随之而来。
“别怕别怕，咱们这里的夜晚，都会用这些开关来点灯的。”原外天声音温柔，正向阿玉解释。
“吾...”阿玉回答的语气略显心虚。
“到底怎么啦？没事的，你说。”原外天担心地提起了些嗓门。
“......吾.”
“哎哟我的天哪，你不说我就开门咯？”刚说完这句话，见厕所里依旧没动静，原外天也不再墨迹，当他直接侧拉开了门后，屋内当场寂静。可两秒钟后只听一男一女两声尖叫。
“快穿起来，快穿起来！”看到了只穿着上衣的阿玉，尽管上衣还算够宽敞，可原外天在看到她纤细的大腿后果断把头扭了过去，嘴里不停地扯着嗓子，手也跟着挥摆，随即他转身出了厕所，又把门给侧推了起来。
“不对呀。”只见原外天远离了几步，坐在餐桌前，右手手背轻拍了左手手掌，然后双手一摊，开始自言自语，“又不是没看过女人的大腿，电影明星露的比她多多了！”
思索片刻后，他又慢慢走到厕所门口，
“阿玉啊？你......裤子穿上了么？现在可是冬天，不穿裤子会冻成老寒腿的。”
“吾...裤子龌龊了。”
“噢哟，裤子龌龊怎么了？不就是不干净么。洗一洗就没事了。”
“不是的...是龌龊了...”
“龌龊？不会是...流血了吧？”
“不是...就是刚刚...擦的时候...龌龊了...”
“擦？......你拿裤子擦！”原外天惊出一声破天荒的诧异。
原外天无奈仰起了脖子，似乎在跟天花板上的灯表达自己已经被气得一点脾气都没了。他接着二话没说，先是打开了热水器，随后马上回屋把刚刚找到的衣物给捧了过来，还顺便从抽屉里找了条未拆封的新毛巾。找到之后他费了些劲来敲了敲门，
“阿玉，我要进来了，你尽量用上衣遮住自己！知道么！”
“......嗯。”
于是原外天拉开侧门，背对着阿玉先将衣物和新毛巾放在了盥洗平台，拆开毛巾的同时询问了阿玉一些事，
“你们平时是怎么擦屁股的？”
“平时都用木片或者树叶。”
“在我家，用纸就好了，别舍不得用，这不值几个钱的。喏，就在你右手边的悬空盒子里。”
“是...是...”
“台上的衣物是给你换的。洗完澡后一定要穿！”原外天斜低着头，走到了厕所内的淋浴区域，并将之前阿玉的脏裤子丢进了一个泡衣盆中，随后打开了淋浴器的开关，凉水仅用了三秒就慢慢变成了温水。
“天哥，这怎么自己出水了！！”瞧见原外天开启淋浴器之后一下子把手缩回了他自己身边，阿玉也跟着缩了下身子。
只见原外天一声长叹，“你就当是我用了法术变出了水，一会儿等我出去你就站在出水口洗澡，把你身上的脏衣服丢到那个盆里就别管它们了。之后你洗澡可以用那个清除身体污垢，洗完用这毛巾擦干身子，别不舍的用！这是规矩！”
原外天用手指着一瓶沐浴露，并给阿玉演示了一下如何挤出沐浴液，并在自己手臂上来回摩挲，以此演示了一番如何清洗。
“是...是！”
“等洗好了，再把台子上的衣物换上。还有，地上的这双鞋也是给你的。”
“这些衣物还有鞋...吾怕弄脏了...”
“那你光着身子赤着脚也行。反正穿不穿是你的事。但我提醒你，这个季节你要不穿，肯定冻死。”
“是...是...”见原外天仰着脖子出了厕所，并拉起了门后，阿玉缓缓走向淋浴出水口，慢慢用手指移向水时表情极度纠结，一会儿用力抽回，一会儿缓缓前探，折腾了两三个来回后她鼓起勇气，用手指触碰到了水。
“啊！”
阿玉在触碰到了水后，发现并无危险，于是再一次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此刻她露出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笑容，并且整个手都与淋喷头贴合，水从淋下的状态变成了向阿玉手腕流淌，直到她的衣襟跟袖子也完全湿透，她改用双手呈碗接了一些水，往脸上扑了之后顿了两秒，随即笑容从兴奋转变成了惬意。
“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门外的原外天听到阿玉的叫唤后放下了手中的蔬菜边走还边用围兜擦着自己湿润的双手。
“吾没事，水流好舒服的！”
随后按照原外天之前的嘱咐，她将自己的脏衣小心放到脚下的盆中，并挤出了一坨沐浴液，开始在手臂上摩挲，那种丝滑的触感让她再一次露出了感到神奇的笑，不过紧接着她面有难色，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用扩散的泡沫洗净身体其余部位，她望了望沐浴露的瓶子，结果还是继续用手尽量将泡沫覆盖全身，直到泡沫被水冲没了之后，她只得使用了搓澡的方法。
十多分钟后，淋喷头的水依然往下喷洒，阿玉的脚步已经迈出淋浴区，除了短裤没穿以外，其余的棉毛衫和棉毛裤还有拖鞋基本都穿在了身上。她喊了一声原外天，示意自己不会关水龙头。当原外天敲门进来后，自己的双目直接转化成了灯泡眼。
“怎...怎么了，天哥？”
“没什么，只不过你穿反了......”
“啊？难道...上下没穿对？”
“怎么可能！明显是前后穿反了呀！还有还有，你怎么短裤都不穿，虽说是我的裤头，但好歹也洗的清爽，总比你之前那一套衣裤干净多了吧！”
“这么短的裤子，吾没穿过...”
“看好咯，这叫内裤。现在你就当我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然后像我这样，左脚穿进去，之后右脚再穿进去。看明白的话就嗯一下。”只见原外天在穿着棉毛衫的情况下将短裤穿套在自己身上，阿玉也弱弱地‘嗯’了一句。
“还有，你脖子怎么红的这么离谱？”
“之前吾学你，从那个仙瓶里挤出一些东西，可看你只挤了一下，吾也...”
“你刚刚洗的时候，就只挤了一下？”原外天指着沐浴露，又一次亮起了灯泡眼。
“嗯...”
“我靠！你是之前干搓澡的还是对沐浴露过敏不敢用！我只是示范了一下，你也就只挤一下！那泡沫得铺的多薄，兰州拉面都没你这么狠啊！”原外天已经气到直接飙出了普通话。
“吾...吾错了！”
“什么你就错了！听明白了么你？衣裳重新穿，是前后换一下，不是左右！穿好就出来，准备吃饭了！”原外天双手揪了揪自己的衣服，并顺时针一百八十度转了转，随后赶忙关了淋喷头的水后，就憋着嘴快步走出厕所。
此刻灯泡眼已经灭了的原外天身体打了个哆嗦，随后赶忙拿起了客厅的一个遥控器对着空调‘嘀’了一下。随后准备重新烧了一锅水。
当第二锅水煮沸后，原外天把煤气调成了文武火，把事先腌好的猪肉放到锅里煮。煮的时候他用筛网仔细地把白色浮泡给挑走。放了半块火锅底料后，豆芽、菌菇等一道道食材也跟着下锅，直至最后的绿叶菜稍微烫了烫，放入了些许高汤精，此刻他将旋钮调至微火，盛了两大碗饭放到了餐桌上，
“怎么样？”
“好...好了...”
“哎哟，衣服有点大啊。哈哈哈...你先将就一下，等明天我帮你去挑几件合身的。看你身材，估计跟琳琳身材差不多。不！她比你胖了一圈。先坐下吃饭吧。”
就跟白天吃到包子时一样的热泪盈眶，阿玉端着白米饭一个劲地边哭边吃，而菜碗里的食材却几乎没动过。
“怎么不吃菜啊？”
“吾吃白米饭就可以了！菜给大人你吃！”阿玉一个劲地用嘴扒着米饭。
“你该叫我什么，忘了是不是？”原外天先是一脸严肃，紧接着撇嘴一笑。
“天...天哥。”
“哎！吃吧。我自己有。”原外天夹了一筷子肉和青菜到阿玉的碗里。
“哈！哈！哈！”阿玉被辣到了，嘴里不住地往外呼气，不自觉地往嘴里送米饭。
“怎么样，下饭吧。要不要再来一碗？”看着阿玉已经空了的碗，原外天善意地伸出手。阿玉递碗的难为情让他摇头一笑。
米饭一碗接着一碗，汤菜一口接着一口，二人皆酒足饭饱，脸上的汗水和鼓起的肚子也都呈满意状。
“天哥，饭菜真好吃！这么多菜！这么多肉！咱们家过年都没这么吃过！还有那汤头，跟白天那个叫方便面的汤头有点像，特别下饭！”
阿玉的幸福感让她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但开心过度后又赶忙对自己撑着的肚子揉了揉。
“刚吃好，别这么大动作。”
“天哥，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呀？这么富裕，房子也这么大，东西也这么好吃，还有这衣服！嗯！真暖，真香！”阿玉小心地用鼻子凑着身上的棉毛衫闻了闻。
“首先，咱们这里虽然也是个村，但这叫新村。”
“新村？”阿玉听到了新名词后，身体坐正，专注地聆听了起来。
“第二，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居民，或者说是村民吧。至于你说的那些吃的，还有衣服...其实也挺没你说的那么富裕，也没这么豪华。”
“那这里离吴郡大约多少天脚程？”
“吴郡啊？呃...其实，我只知道姑苏...”原外天憨笑着挠了挠头。
“姑苏！姑苏吾晓得！离咱们村子就半天的脚程。”
“咱们这里是上海...PT区吧。硬要用脚程计算的话，嗯......如果你村子还在，应该要走两天一夜。”
“这么远啊！看来河浜把吾冲得挺远。天哥啊，那你明天能陪我回一趟家里么？”
“不是！你都被他们当成祭品给了什么狗屁河神，还想回去送死啊？”
“那里怎么说都是吾家，万一吾不在，阿爹阿娘怎么办。”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难道之前我跟你讲的，是我没表达清楚，还是你没听明白。咱们其实是不同时代的人！”
“其实，吾听懂了个大概。”
“行！那你说说，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吾落到河浜里差点淹死，过了好久好久，你把吾救了回来，然后暂时安顿在家里...啊是啊？”
“...你知道这个好久好久，是多久么？”原外天撇了撇嘴，想反驳却发现阿玉说的情况基本都对，唯独对时间这个维度有误解。
“好久好久...最多一两天嘛。时间长了人就算不死，皮都泡烂咧！”
“什么一天两天！那可是两千多年！”
“哪能可能嘛！天哥你莫要戏耍吾这个乡下丫头咧。”
一声明显的深呼吸后，原外天不免露出了无奈的脸色，“这个多久到底是一天两天，还是两千年呢，现在不是重点。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中午我出门后，你到底去哪了？”
“吾...吾没离开过这屋子啊...”
“我换个问法，那你的身体怎么会凭空消失，之后傍晚又慢慢出现了呢？”
“大人！大人！”阿玉本来虚化的身体逐渐完整，不一样的是她身上原先的素衣已经脏皱不堪，黑一块灰一块的地方被夕阳衬托出无比的渗人，就好像只要天一黑，她的衣服就会完全黑化似的。
“小姑娘。哦不，姑奶奶！不管你究竟是谁，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对吧！好歹看在我请你吃过两顿饭的情况下，就...就别害我行么？”原外天脸色铁青不敢仰视，屁股瘫坐在地上的同时双手疯狂作揖。
“大人，吾错了！吾错了！”原外天说的普通话阿玉一句都听不懂。可看到他如此失态，阿玉并没有伤害他，反而是噗通跪了下来，上半身府贴在地。
原外天并未看到阿玉的姿势，他闭着眼睛，停止了作揖，极力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牙缝的碰撞声时不时会伴随着因恐惧而产生的呼气声传出嘴外。
一个因恐惧对方索命而颤抖，一个因害怕对方生气而跪拜，两个人的姿势就这么维持了两分多钟，还是原外天先打破了僵局。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吾...吾怕大人你生气。”听到原外天用了自己能听懂的方言交流后，阿玉也微微颤颤地开了口。
“你......你身上怎么回事？”原外天先是瞄了瞄她身边的影子，随后又看到了阿玉身上的衣服。
“那个......大人出门之前本来说要吾打扫一下这间行宫，可那边的器具吾...不会用。所以...”阿玉说的同时想极力掩盖身上的污渍。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衣服来打扫？”原外天试探性的询问。
“吾的衣服虽然是麻衣，但擦地板还是可以擦干净的，请大人安心！”
“你先起来，先起来！”原外天开始屁股离地，小心翼翼地半蹲前行，到了阿玉身边。见阿玉毫无动作，他吐了一口气，紧接着用手强行搀扶了阿玉的手臂。
“啊！！！”被原外天触碰到自己时，阿玉不知是全身酥麻还是全身颤动，她下意识喊了一小下。
“吓我一跳。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先起来！”原外天被这么一吓之后，她直接搀起了阿玉，并且让她坐在了餐桌的一张椅子上。
“多谢...多谢大人。”
“我跟你讲啊，你能不能别叫我大人了？听着太变扭了。我叫原外天，你呢可以叫我阿天，天哥，或者天叔。”
“可大人您的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就阿天，天叔，天爷。怎么叫，你看着我的脸，自己拿主意吧。”
“之前不是还有个天哥么？”
“哎！选好了就好，以后就叫我天哥咯！再叫我什么巫祝啊，大人啊什么的。小心我不管你饭。”
“天...天哥......”
“哎！怎么啦？”看到阿玉这样叫，原外天之前的恐惧已经消散了八九分，脸上还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想如厕。”
“如厕？”原外天挠了挠头，瞬间反应了过来，“哦！上厕所啊！你不会从醒过来到现在，就一直憋着的吧？哎哟我的老天啊，这不要憋成弱智了么？来来来来。”
说罢，原外天立马领着阿玉进了厕所，他指着抽水马桶说，“这里就是上厕所的地方，咱们管这里叫厕所。”
只见阿玉一脸娇羞，原外天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用啊？”
阿玉面有难色，点了一下头。
于是原外天在穿着裤子的情况下，亲自示范了如何使用抽水马桶，他假装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你啊，先脱掉裤子，接着屁股坐上去，然后放松，酝酿一下想上厕所的感觉后，自然就能解三急啦。最后呢，用这边的草纸擦屁股，擦完往这马桶里一丢，站起身来穿上裤头，离开之前对着这里按一下！水就会冲走排泄物啦！”
整套动作在现代人看来再简单不过了，可阿玉在看到马桶里竟然会有冲水的场面后，显得十分惶恐。
“它...自己会出水。”
“哎哟，你别怕，信我。把脱掉裤子坐上去，放轻松。”原外天双手下按，示意阿玉先稳定稳定情绪，可阿玉又露出了为难的娇羞。
“这个太干净了，吾拉不出来...”
“哎哟我的天哪！怎么跟你解释好呢！”听到阿玉说马桶太干净，原外天抓狂了起来。
“这个...它就算脏了，弄干净还是有办法的。但你要憋坏了，甚至憋死了！那罪过就大了！”
看到阿玉被吓到的发抖模样，原外天收敛了一些，
“信我，不会有事的。可以不？”
阿玉依旧带着羞涩面容，不时地微微抬起头，当看到原外天正盯着她，她的目光立马躲闪，
“......大人能回避下么？”
“哦哦，我先出去，门也帮你带上，你放心，我绝不偷看。”原外天竖起了三指，随即走出了厕所带上了门。趁此功夫，他回到了屋内开始翻自己的柜子。
大约找了十分钟，床上多出了一套棉毛衫加棉毛裤，一双袜子以及一条短裤。见厕所的门依旧关着，于是原外天拎起地上的菜便先去了厨房。
洗完菜，锅里的水也逐渐沸腾，差不多二十分钟也过去了。当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火锅底料跟蘸酱，放到一旁备用时，觉得阿玉上厕所的速度出奇得慢，于是他甩了甩湿哒哒的双手，几个蹭步到了厕所前。他本想直接问，可又露出了难为情的嘴型。又是两三下纠结，他还是开了口。
“阿玉啊...”
“......”
“是不是里面太暗了？你摸一摸，马桶的右手边是不是有一个斜凸出来的东西。摸到了喊我一下。”
过了几秒钟，阿玉弱弱地回答。“摸...摸着了。”
“你按一下那个。”
厕所的灯亮了的同时，开关传出了‘啪嗒’声音，阿玉的轻微尖叫也随之而来。
“别怕别怕，咱们这里的夜晚，都会用这些开关来点灯的。”原外天声音温柔，正向阿玉解释。
“吾...”阿玉回答的语气略显心虚。
“到底怎么啦？没事的，你说。”原外天担心地提起了些嗓门。
“......吾.”
“哎哟我的天哪，你不说我就开门咯？”刚说完这句话，见厕所里依旧没动静，原外天也不再墨迹，当他直接侧拉开了门后，屋内当场寂静。可两秒钟后只听一男一女两声尖叫。
“快穿起来，快穿起来！”看到了只穿着上衣的阿玉，尽管上衣还算够宽敞，可原外天在看到她纤细的大腿后果断把头扭了过去，嘴里不停地扯着嗓子，手也跟着挥摆，随即他转身出了厕所，又把门给侧推了起来。
“不对呀。”只见原外天远离了几步，坐在餐桌前，右手手背轻拍了左手手掌，然后双手一摊，开始自言自语，“又不是没看过女人的大腿，电影明星露的比她多多了！”
思索片刻后，他又慢慢走到厕所门口，
“阿玉啊？你......裤子穿上了么？现在可是冬天，不穿裤子会冻成老寒腿的。”
“吾...裤子龌龊了。”
“噢哟，裤子龌龊怎么了？不就是不干净么。洗一洗就没事了。”
“不是的...是龌龊了...”
“龌龊？不会是...流血了吧？”
“不是...就是刚刚...擦的时候...龌龊了...”
“擦？......你拿裤子擦！”原外天惊出一声破天荒的诧异。
原外天无奈仰起了脖子，似乎在跟天花板上的灯表达自己已经被气得一点脾气都没了。他接着二话没说，先是打开了热水器，随后马上回屋把刚刚找到的衣物给捧了过来，还顺便从抽屉里找了条未拆封的新毛巾。找到之后他费了些劲来敲了敲门，
“阿玉，我要进来了，你尽量用上衣遮住自己！知道么！”
“......嗯。”
于是原外天拉开侧门，背对着阿玉先将衣物和新毛巾放在了盥洗平台，拆开毛巾的同时询问了阿玉一些事，
“你们平时是怎么擦屁股的？”
“平时都用木片或者树叶。”
“在我家，用纸就好了，别舍不得用，这不值几个钱的。喏，就在你右手边的悬空盒子里。”
“是...是...”
“台上的衣物是给你换的。洗完澡后一定要穿！”原外天斜低着头，走到了厕所内的淋浴区域，并将之前阿玉的脏裤子丢进了一个泡衣盆中，随后打开了淋浴器的开关，凉水仅用了三秒就慢慢变成了温水。
“天哥，这怎么自己出水了！！”瞧见原外天开启淋浴器之后一下子把手缩回了他自己身边，阿玉也跟着缩了下身子。
只见原外天一声长叹，“你就当是我用了法术变出了水，一会儿等我出去你就站在出水口洗澡，把你身上的脏衣服丢到那个盆里就别管它们了。之后你洗澡可以用那个清除身体污垢，洗完用这毛巾擦干身子，别不舍的用！这是规矩！”
原外天用手指着一瓶沐浴露，并给阿玉演示了一下如何挤出沐浴液，并在自己手臂上来回摩挲，以此演示了一番如何清洗。
“是...是！”
“等洗好了，再把台子上的衣物换上。还有，地上的这双鞋也是给你的。”
“这些衣物还有鞋...吾怕弄脏了...”
“那你光着身子赤着脚也行。反正穿不穿是你的事。但我提醒你，这个季节你要不穿，肯定冻死。”
“是...是...”见原外天仰着脖子出了厕所，并拉起了门后，阿玉缓缓走向淋浴出水口，慢慢用手指移向水时表情极度纠结，一会儿用力抽回，一会儿缓缓前探，折腾了两三个来回后她鼓起勇气，用手指触碰到了水。
“啊！”
阿玉在触碰到了水后，发现并无危险，于是再一次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此刻她露出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笑容，并且整个手都与淋喷头贴合，水从淋下的状态变成了向阿玉手腕流淌，直到她的衣襟跟袖子也完全湿透，她改用双手呈碗接了一些水，往脸上扑了之后顿了两秒，随即笑容从兴奋转变成了惬意。
“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门外的原外天听到阿玉的叫唤后放下了手中的蔬菜边走还边用围兜擦着自己湿润的双手。
“吾没事，水流好舒服的！”
随后按照原外天之前的嘱咐，她将自己的脏衣小心放到脚下的盆中，并挤出了一坨沐浴液，开始在手臂上摩挲，那种丝滑的触感让她再一次露出了感到神奇的笑，不过紧接着她面有难色，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用扩散的泡沫洗净身体其余部位，她望了望沐浴露的瓶子，结果还是继续用手尽量将泡沫覆盖全身，直到泡沫被水冲没了之后，她只得使用了搓澡的方法。
十多分钟后，淋喷头的水依然往下喷洒，阿玉的脚步已经迈出淋浴区，除了短裤没穿以外，其余的棉毛衫和棉毛裤还有拖鞋基本都穿在了身上。她喊了一声原外天，示意自己不会关水龙头。当原外天敲门进来后，自己的双目直接转化成了灯泡眼。
“怎...怎么了，天哥？”
“没什么，只不过你穿反了......”
“啊？难道...上下没穿对？”
“怎么可能！明显是前后穿反了呀！还有还有，你怎么短裤都不穿，虽说是我的裤头，但好歹也洗的清爽，总比你之前那一套衣裤干净多了吧！”
“这么短的裤子，吾没穿过...”
“看好咯，这叫内裤。现在你就当我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然后像我这样，左脚穿进去，之后右脚再穿进去。看明白的话就嗯一下。”只见原外天在穿着棉毛衫的情况下将短裤穿套在自己身上，阿玉也弱弱地‘嗯’了一句。
“还有，你脖子怎么红的这么离谱？”
“之前吾学你，从那个仙瓶里挤出一些东西，可看你只挤了一下，吾也...”
“你刚刚洗的时候，就只挤了一下？”原外天指着沐浴露，又一次亮起了灯泡眼。
“嗯...”
“我靠！你是之前干搓澡的还是对沐浴露过敏不敢用！我只是示范了一下，你也就只挤一下！那泡沫得铺的多薄，兰州拉面都没你这么狠啊！”原外天已经气到直接飙出了普通话。
“吾...吾错了！”
“什么你就错了！听明白了么你？衣裳重新穿，是前后换一下，不是左右！穿好就出来，准备吃饭了！”原外天双手揪了揪自己的衣服，并顺时针一百八十度转了转，随后赶忙关了淋喷头的水后，就憋着嘴快步走出厕所。
此刻灯泡眼已经灭了的原外天身体打了个哆嗦，随后赶忙拿起了客厅的一个遥控器对着空调‘嘀’了一下。随后准备重新烧了一锅水。
当第二锅水煮沸后，原外天把煤气调成了文武火，把事先腌好的猪肉放到锅里煮。煮的时候他用筛网仔细地把白色浮泡给挑走。放了半块火锅底料后，豆芽、菌菇等一道道食材也跟着下锅，直至最后的绿叶菜稍微烫了烫，放入了些许高汤精，此刻他将旋钮调至微火，盛了两大碗饭放到了餐桌上，
“怎么样？”
“好...好了...”
“哎哟，衣服有点大啊。哈哈哈...你先将就一下，等明天我帮你去挑几件合身的。看你身材，估计跟琳琳身材差不多。不！她比你胖了一圈。先坐下吃饭吧。”
就跟白天吃到包子时一样的热泪盈眶，阿玉端着白米饭一个劲地边哭边吃，而菜碗里的食材却几乎没动过。
“怎么不吃菜啊？”
“吾吃白米饭就可以了！菜给大人你吃！”阿玉一个劲地用嘴扒着米饭。
“你该叫我什么，忘了是不是？”原外天先是一脸严肃，紧接着撇嘴一笑。
“天...天哥。”
“哎！吃吧。我自己有。”原外天夹了一筷子肉和青菜到阿玉的碗里。
“哈！哈！哈！”阿玉被辣到了，嘴里不住地往外呼气，不自觉地往嘴里送米饭。
“怎么样，下饭吧。要不要再来一碗？”看着阿玉已经空了的碗，原外天善意地伸出手。阿玉递碗的难为情让他摇头一笑。
米饭一碗接着一碗，汤菜一口接着一口，二人皆酒足饭饱，脸上的汗水和鼓起的肚子也都呈满意状。
“天哥，饭菜真好吃！这么多菜！这么多肉！咱们家过年都没这么吃过！还有那汤头，跟白天那个叫方便面的汤头有点像，特别下饭！”
阿玉的幸福感让她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但开心过度后又赶忙对自己撑着的肚子揉了揉。
“刚吃好，别这么大动作。”
“天哥，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呀？这么富裕，房子也这么大，东西也这么好吃，还有这衣服！嗯！真暖，真香！”阿玉小心地用鼻子凑着身上的棉毛衫闻了闻。
“首先，咱们这里虽然也是个村，但这叫新村。”
“新村？”阿玉听到了新名词后，身体坐正，专注地聆听了起来。
“第二，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居民，或者说是村民吧。至于你说的那些吃的，还有衣服...其实也挺没你说的那么富裕，也没这么豪华。”
“那这里离吴郡大约多少天脚程？”
“吴郡啊？呃...其实，我只知道姑苏...”原外天憨笑着挠了挠头。
“姑苏！姑苏吾晓得！离咱们村子就半天的脚程。”
“咱们这里是上海...PT区吧。硬要用脚程计算的话，嗯......如果你村子还在，应该要走两天一夜。”
“这么远啊！看来河浜把吾冲得挺远。天哥啊，那你明天能陪我回一趟家里么？”
“不是！你都被他们当成祭品给了什么狗屁河神，还想回去送死啊？”
“那里怎么说都是吾家，万一吾不在，阿爹阿娘怎么办。”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难道之前我跟你讲的，是我没表达清楚，还是你没听明白。咱们其实是不同时代的人！”
“其实，吾听懂了个大概。”
“行！那你说说，大概是个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吾落到河浜里差点淹死，过了好久好久，你把吾救了回来，然后暂时安顿在家里...啊是啊？”
“...你知道这个好久好久，是多久么？”原外天撇了撇嘴，想反驳却发现阿玉说的情况基本都对，唯独对时间这个维度有误解。
“好久好久...最多一两天嘛。时间长了人就算不死，皮都泡烂咧！”
“什么一天两天！那可是两千多年！”
“哪能可能嘛！天哥你莫要戏耍吾这个乡下丫头咧。”
一声明显的深呼吸后，原外天不免露出了无奈的脸色，“这个多久到底是一天两天，还是两千年呢，现在不是重点。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中午我出门后，你到底去哪了？”
“吾...吾没离开过这屋子啊...”
“我换个问法，那你的身体怎么会凭空消失，之后傍晚又慢慢出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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