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吐露实情
玉小霜笑着笑着又想哭，她看着眼前的众人，脸上或悲或喜，人待她真心，她必回以真心，她下了个决定。
玉小霜低声对宫云朔道：“让你的人先带秦歆走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需给皇帝一个交代……”
宫云朔会意，猜测玉小霜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便让节气暗卫们带着秦歆的尸首先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了，玉小霜在宫云朔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你别害怕，你可以考虑。”
玉小霜呼气如兰，让耳朵有些酥酥麻麻，宫云朔还没明白这两句话是何意，玉小霜突然朝南宫将军和夫人跪下来。
众人吓了一跳，宫云朔来不及再思索她方才的话，想着她被折腾了一晚上，身上还有伤，便一同跪下来，微微搀着她。
玉小霜冲他笑了笑，他却觉得有什么要失去一般，还未开口，玉小霜向将军和夫人一拜。
“这……钰霜，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南宫将军不解地问道。
南宫夫人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再也受不起惊吓了，她捂住心口道：“钰霜，有什么话起来了说，别吓娘亲。”
良久，玉小霜才起身，毅然道：“爹，娘，哥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可我不能再瞒着你们了，其实，我并不是南宫钰霜。”
厅中静了静，南宫家的人都有些惊讶，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刚识别了一个假的，真的却说自己也是假的，这叫什么事啊？
宫云朔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往玉小霜身侧移了移，又牵住了她的手，像是要给她无穷的力量。
这确实让遍体生寒的玉小霜有了些暖意，云开却一下子跳起来，叫嚷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假的，我没有猜错，我一直都没有错！”
霁月死死地拦住云开，玉小霜眼神平静，眸色清明，她道：“是，你没有错，我不是南宫钰霜，可真的南宫钰霜也已经死了，确切的来说可能是魂飞魄散了。”
玉小霜说的每个字，他们都懂，可连在一起，他们就有些稀里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都沉默着，只有云开还在吼道：“你胡说八道！就是你！是你杀了小姐！”
宫云朔想着她刚刚说的别害怕，猜到了些什么，手握得更紧了。
玉小霜没有在意云开，继续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我的存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不是这世间的人，在我生活的世间，我潜入了大海，被卷进了漩涡，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当我再度醒来，就发现在井中了。
我的魂魄不知为何寄居在了南宫钰霜的身子中，而我只听到有个声音说，让我为她报仇，而后来那个声音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猜测那应该就是南宫钰霜的魂魄吧，巧得是，南宫钰霜的容貌同我原本的一模一样。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是我的闯入，挤走了她的灵魂，还是她已死，我才得以借尸还魂。
所以，有可能是我赶走了南宫钰霜的魂魄，那我也算是杀她的凶手了……这具身子确实是南宫钰霜本尊的，灵魂却不是，严格来说，我不是南宫钰霜。
很抱歉，将军，夫人，少将军们，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实情，我欺瞒了你们。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再次灵魂出窍，将南宫钰霜的肉身还给你们。秦歆已死，也算是为南宫钰霜报仇了，至于怎么处置我，全由你们做主，我绝无怨言。”
一口气说完，玉小霜又是一拜，久久才起身。
众人还是出于极大的震惊中，他们突然觉得脑袋空了，不转了，玉小霜说的话，似乎只是入了耳，进不到脑子里去，一个劲儿地被脑袋排斥出去。
云开面容扭曲，口齿粘黏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只看到玉小霜嘴唇张合，有声音发出，他却听不明白什么内容。
说出来了，玉小霜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她正视云开，道：“我说，你眼前的这具身子是南宫钰霜的，可这具身子中的灵魂却不是。南宫钰霜的灵魂不知道是走了还是散了，反正没有再回来过，你听懂了吗？”
云开听懂了，他的面容更加狰狞：“你……你要么承认杀了小姐，要么不承认，何必编这种谎言？”
玉小霜神色有些怅然：“是啊，我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我何必编这种没人信的谎言呢？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南宫家的人待我以诚，我便要待他们以诚，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云开讷讷不语，玉小霜又道：“我让你也知道这些，是不希望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南宫钰霜再来利用你，以你为踏板趁虚而入，南宫家已经再也受不得这样的刺激了。南宫钰霜的肉身就在你面前，你无需再去找，她的魂魄不知身在何处，你也找不到了。”
云开沉默良久，才道：“既如此，我上天入地，哪怕是到阎罗殿，也要找到她的魂魄。”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玉小霜，哦不，看了南宫钰霜的肉身一眼，不再言语，大步向外走去。
霁月还没有想明白，却也顾不得了，喊了声：“哥哥！”
云开回头：“小月，照顾好自己！”
此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厅中还是一片寂静，众人呆立，只有积雪落下，树叶婆娑，只有些微的爆竹声。
现在，还算是大年夜，可是南宫家注定不能团圆了。
玉小霜该说的都说了，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可他们不能一直如此这么沉默着。
南宫将军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想起女儿小的时候，他带女儿去城外放风筝，风筝飞了，他问女儿许了什么愿望。
女儿扬起小脸望着他说：“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和平常的女孩儿一样。”
彼时，说不出的心酸。
钰霜从小就讨厌这样的生活，却又不得不尊从他们的要求，终究变成一种习惯。
她过得并不快乐，大多时候都是冷漠着的，最后还因为执行任务而丧命。
眼前这个女孩子，却好似天生就是当密探的料，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差事，尽心尽力去完成每一个任务，越来越得心应手。她平日里活泼开朗，脸上总是有笑容，对他们，也是真正的付出了感情的。
他自私地想，这才是他想要的女儿模样，难道老天看出钰霜的苟延残喘，看出他的期待，才派了这个女孩儿来接替她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那样太对不起钰霜了。
“你……”南宫将军轻咳了两声，开口了，却又顿住了，他应该怎么称呼她才好？
玉小霜很是善解人意道：“将军，我叫玉小霜，您称呼我为玉姑娘就行。”
叫霜霜，不太好区分，更容易牵动他们的心。
“……玉姑娘，事发突然，我们需要时间去思量这件事。”这个称呼喊出来，陌生的有些酸涩，但看到南宫夫人恍惚的神色，南宫将军不知自己夫人如何打算，才用上缓兵之计。
玉小霜点头：“是我唐突了，您们尽管考虑，考虑好怎么处置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京城，还请放心。”
南宫盾听出了弦外之音：“你不在府里住了？”
“是啊，现在不太合适了。”而且她不在府中，他们的伤痛和压力，或许可以稍稍缓解一些。
她接着说：“天色已晚，叨扰已久，我先告辞了。”
南宫家的人神色都有些复杂，这事太纠结了，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难以抉择的时刻，她一半是妹妹，一半不是，可怎生是好？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有种挖心挖肺的感觉，可他们还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跟她相处，她先离开，或许是对的。
玉小霜一走，宫云朔自然告辞，应葶纾和沈绵也纷纷告辞，临走时，南宫珏拉住沈绵说了些什么，然后目送着玉小霜转身离开，目露担忧。
霁月犹豫了会道：“那个，她，玉姑娘受伤了，我去，去照顾她。”
她似乎只是想说服自己，说完也跟了出去。
她不算是南宫府的丫鬟，她只是南宫钰霜的助手，可现在那人的魂魄不是南宫钰霜，她似乎不应该再跟着她，但是，她也跟不了南宫钰霜了。
玉小霜走了，他们都走了，厅中一下子空了，他们的心，也空了……
这叫什么事啊……
大雪纷飞，从京城往南，雪越来越小，有的成了雪粒子，有的成了雨，到了最南边，已经停歇了。
卫国最南端再往西南，便是南玥国，而南玥的某处，有位老者正在施术做法，却在秦歆死去的那一刻，突然心口骤疼，他吐出一口鲜血，栽向一旁。
周围没有一人，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爬起来，靠在墙边，如破风箱一般地出着粗气，目光中怨毒之色浓浓。
这次的火祭，又失败了，而那个不争气的替身，竟然也死了，这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该死的束缚咒法，他不能亲自前去布阵，而替身在布阵期间不能更换，替身死了，阵法便无法启动了。
最关键的水火相冲没有布置起来，已经布下的部分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只会有些微的影响。
想到他谋划那么久，这几个月来更是费心费力，结果收效甚微，老者更是急火攻心，又呕出一口血来。
难道真的是卫国国运昌盛，气数未尽？
南玥王宫中的某处，有一女子在夜观星象，她一头白发胜雪，半边脸上却有一块面具遮住了一只眼。
她出神地看着苍穹，喃喃自语：“我道是谁能南玥以外布阵，竟然是用了替身咒法……自那以后，好似退步了不少……不知能否等到……”
女子目光微黯，又掐指测算着：“替身已死，阵法运行不起来了，不过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不知是否有人能破……”
说完又摇了摇头，天下术法皆出自南玥，在南玥习得术法之人，皆不可在南玥之外运用，除非用替身咒，除非有人可以不受限制……
半晌，她才低语道：“先静观其变吧……”
京城的雪越来越大，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能掩盖一切。
一直潜伏在京城的南玥大公主楚滢儿，收到宫中刺杀栽赃失败，南宫钰霜回府的消息，将一桌的茶碗都摔了个稀碎。
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秦歆还未回来，她心知这枚棋子只怕是不能用了，当即吩咐道：“走，回南玥。”
众人极快地收拾妥当，在黑夜中穿行，飞虎抓挂上城墙，他们拉着绳索一个又一个地翻了过去。
城外有接应之人，楚滢儿翻身上马，看了眼身后的京城，神情狠厉又志在必得，总有一日，整个京城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暗处，一直盯着他们的人，看人马已经汇合，便做了个手势，向下掠去。
楚滢儿看着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眼神狠绝，吩咐道：“杀。”
两方人马顿时缠斗厮杀在一起，雪飘散，血翻飞……
玉小霜一行人出了南宫府，天上无星无月，只有雪花在坠落，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一般，好冷。
玉小霜回头，看着南宫府的大门，眼眶发涩，天熙二十四年秋，她来到这里，从这里走出去。
天熙二十五年，一整年都忙忙碌碌，她收获了爱情，有了更多的朋友，也与家人更加亲近……
现在已经是天熙二十六年的初一了，她却得离开这里……
玉小霜抬头看了看天，看得入神了，一时不知是雪在降落，还是自己在飞升。
有雪花落入眼中，冰凉，她眨了眨眼，有泪落，也是冰凉……
这一年多，她过得很好，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们，他们在笑，她也笑了笑，她问心无愧，便好……
（第四卷完）
玉小霜低声对宫云朔道：“让你的人先带秦歆走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需给皇帝一个交代……”
宫云朔会意，猜测玉小霜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便让节气暗卫们带着秦歆的尸首先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了，玉小霜在宫云朔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你别害怕，你可以考虑。”
玉小霜呼气如兰，让耳朵有些酥酥麻麻，宫云朔还没明白这两句话是何意，玉小霜突然朝南宫将军和夫人跪下来。
众人吓了一跳，宫云朔来不及再思索她方才的话，想着她被折腾了一晚上，身上还有伤，便一同跪下来，微微搀着她。
玉小霜冲他笑了笑，他却觉得有什么要失去一般，还未开口，玉小霜向将军和夫人一拜。
“这……钰霜，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南宫将军不解地问道。
南宫夫人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再也受不起惊吓了，她捂住心口道：“钰霜，有什么话起来了说，别吓娘亲。”
良久，玉小霜才起身，毅然道：“爹，娘，哥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可我不能再瞒着你们了，其实，我并不是南宫钰霜。”
厅中静了静，南宫家的人都有些惊讶，他们不知该说些什么，刚识别了一个假的，真的却说自己也是假的，这叫什么事啊？
宫云朔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往玉小霜身侧移了移，又牵住了她的手，像是要给她无穷的力量。
这确实让遍体生寒的玉小霜有了些暖意，云开却一下子跳起来，叫嚷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假的，我没有猜错，我一直都没有错！”
霁月死死地拦住云开，玉小霜眼神平静，眸色清明，她道：“是，你没有错，我不是南宫钰霜，可真的南宫钰霜也已经死了，确切的来说可能是魂飞魄散了。”
玉小霜说的每个字，他们都懂，可连在一起，他们就有些稀里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都沉默着，只有云开还在吼道：“你胡说八道！就是你！是你杀了小姐！”
宫云朔想着她刚刚说的别害怕，猜到了些什么，手握得更紧了。
玉小霜没有在意云开，继续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我的存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不是这世间的人，在我生活的世间，我潜入了大海，被卷进了漩涡，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当我再度醒来，就发现在井中了。
我的魂魄不知为何寄居在了南宫钰霜的身子中，而我只听到有个声音说，让我为她报仇，而后来那个声音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猜测那应该就是南宫钰霜的魂魄吧，巧得是，南宫钰霜的容貌同我原本的一模一样。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是我的闯入，挤走了她的灵魂，还是她已死，我才得以借尸还魂。
所以，有可能是我赶走了南宫钰霜的魂魄，那我也算是杀她的凶手了……这具身子确实是南宫钰霜本尊的，灵魂却不是，严格来说，我不是南宫钰霜。
很抱歉，将军，夫人，少将军们，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实情，我欺瞒了你们。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再次灵魂出窍，将南宫钰霜的肉身还给你们。秦歆已死，也算是为南宫钰霜报仇了，至于怎么处置我，全由你们做主，我绝无怨言。”
一口气说完，玉小霜又是一拜，久久才起身。
众人还是出于极大的震惊中，他们突然觉得脑袋空了，不转了，玉小霜说的话，似乎只是入了耳，进不到脑子里去，一个劲儿地被脑袋排斥出去。
云开面容扭曲，口齿粘黏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只看到玉小霜嘴唇张合，有声音发出，他却听不明白什么内容。
说出来了，玉小霜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她正视云开，道：“我说，你眼前的这具身子是南宫钰霜的，可这具身子中的灵魂却不是。南宫钰霜的灵魂不知道是走了还是散了，反正没有再回来过，你听懂了吗？”
云开听懂了，他的面容更加狰狞：“你……你要么承认杀了小姐，要么不承认，何必编这种谎言？”
玉小霜神色有些怅然：“是啊，我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我何必编这种没人信的谎言呢？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南宫家的人待我以诚，我便要待他们以诚，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云开讷讷不语，玉小霜又道：“我让你也知道这些，是不希望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南宫钰霜再来利用你，以你为踏板趁虚而入，南宫家已经再也受不得这样的刺激了。南宫钰霜的肉身就在你面前，你无需再去找，她的魂魄不知身在何处，你也找不到了。”
云开沉默良久，才道：“既如此，我上天入地，哪怕是到阎罗殿，也要找到她的魂魄。”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玉小霜，哦不，看了南宫钰霜的肉身一眼，不再言语，大步向外走去。
霁月还没有想明白，却也顾不得了，喊了声：“哥哥！”
云开回头：“小月，照顾好自己！”
此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厅中还是一片寂静，众人呆立，只有积雪落下，树叶婆娑，只有些微的爆竹声。
现在，还算是大年夜，可是南宫家注定不能团圆了。
玉小霜该说的都说了，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可他们不能一直如此这么沉默着。
南宫将军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想起女儿小的时候，他带女儿去城外放风筝，风筝飞了，他问女儿许了什么愿望。
女儿扬起小脸望着他说：“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和平常的女孩儿一样。”
彼时，说不出的心酸。
钰霜从小就讨厌这样的生活，却又不得不尊从他们的要求，终究变成一种习惯。
她过得并不快乐，大多时候都是冷漠着的，最后还因为执行任务而丧命。
眼前这个女孩子，却好似天生就是当密探的料，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差事，尽心尽力去完成每一个任务，越来越得心应手。她平日里活泼开朗，脸上总是有笑容，对他们，也是真正的付出了感情的。
他自私地想，这才是他想要的女儿模样，难道老天看出钰霜的苟延残喘，看出他的期待，才派了这个女孩儿来接替她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那样太对不起钰霜了。
“你……”南宫将军轻咳了两声，开口了，却又顿住了，他应该怎么称呼她才好？
玉小霜很是善解人意道：“将军，我叫玉小霜，您称呼我为玉姑娘就行。”
叫霜霜，不太好区分，更容易牵动他们的心。
“……玉姑娘，事发突然，我们需要时间去思量这件事。”这个称呼喊出来，陌生的有些酸涩，但看到南宫夫人恍惚的神色，南宫将军不知自己夫人如何打算，才用上缓兵之计。
玉小霜点头：“是我唐突了，您们尽管考虑，考虑好怎么处置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京城，还请放心。”
南宫盾听出了弦外之音：“你不在府里住了？”
“是啊，现在不太合适了。”而且她不在府中，他们的伤痛和压力，或许可以稍稍缓解一些。
她接着说：“天色已晚，叨扰已久，我先告辞了。”
南宫家的人神色都有些复杂，这事太纠结了，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难以抉择的时刻，她一半是妹妹，一半不是，可怎生是好？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有种挖心挖肺的感觉，可他们还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跟她相处，她先离开，或许是对的。
玉小霜一走，宫云朔自然告辞，应葶纾和沈绵也纷纷告辞，临走时，南宫珏拉住沈绵说了些什么，然后目送着玉小霜转身离开，目露担忧。
霁月犹豫了会道：“那个，她，玉姑娘受伤了，我去，去照顾她。”
她似乎只是想说服自己，说完也跟了出去。
她不算是南宫府的丫鬟，她只是南宫钰霜的助手，可现在那人的魂魄不是南宫钰霜，她似乎不应该再跟着她，但是，她也跟不了南宫钰霜了。
玉小霜走了，他们都走了，厅中一下子空了，他们的心，也空了……
这叫什么事啊……
大雪纷飞，从京城往南，雪越来越小，有的成了雪粒子，有的成了雨，到了最南边，已经停歇了。
卫国最南端再往西南，便是南玥国，而南玥的某处，有位老者正在施术做法，却在秦歆死去的那一刻，突然心口骤疼，他吐出一口鲜血，栽向一旁。
周围没有一人，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爬起来，靠在墙边，如破风箱一般地出着粗气，目光中怨毒之色浓浓。
这次的火祭，又失败了，而那个不争气的替身，竟然也死了，这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该死的束缚咒法，他不能亲自前去布阵，而替身在布阵期间不能更换，替身死了，阵法便无法启动了。
最关键的水火相冲没有布置起来，已经布下的部分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只会有些微的影响。
想到他谋划那么久，这几个月来更是费心费力，结果收效甚微，老者更是急火攻心，又呕出一口血来。
难道真的是卫国国运昌盛，气数未尽？
南玥王宫中的某处，有一女子在夜观星象，她一头白发胜雪，半边脸上却有一块面具遮住了一只眼。
她出神地看着苍穹，喃喃自语：“我道是谁能南玥以外布阵，竟然是用了替身咒法……自那以后，好似退步了不少……不知能否等到……”
女子目光微黯，又掐指测算着：“替身已死，阵法运行不起来了，不过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不知是否有人能破……”
说完又摇了摇头，天下术法皆出自南玥，在南玥习得术法之人，皆不可在南玥之外运用，除非用替身咒，除非有人可以不受限制……
半晌，她才低语道：“先静观其变吧……”
京城的雪越来越大，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能掩盖一切。
一直潜伏在京城的南玥大公主楚滢儿，收到宫中刺杀栽赃失败，南宫钰霜回府的消息，将一桌的茶碗都摔了个稀碎。
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秦歆还未回来，她心知这枚棋子只怕是不能用了，当即吩咐道：“走，回南玥。”
众人极快地收拾妥当，在黑夜中穿行，飞虎抓挂上城墙，他们拉着绳索一个又一个地翻了过去。
城外有接应之人，楚滢儿翻身上马，看了眼身后的京城，神情狠厉又志在必得，总有一日，整个京城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暗处，一直盯着他们的人，看人马已经汇合，便做了个手势，向下掠去。
楚滢儿看着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眼神狠绝，吩咐道：“杀。”
两方人马顿时缠斗厮杀在一起，雪飘散，血翻飞……
玉小霜一行人出了南宫府，天上无星无月，只有雪花在坠落，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一般，好冷。
玉小霜回头，看着南宫府的大门，眼眶发涩，天熙二十四年秋，她来到这里，从这里走出去。
天熙二十五年，一整年都忙忙碌碌，她收获了爱情，有了更多的朋友，也与家人更加亲近……
现在已经是天熙二十六年的初一了，她却得离开这里……
玉小霜抬头看了看天，看得入神了，一时不知是雪在降落，还是自己在飞升。
有雪花落入眼中，冰凉，她眨了眨眼，有泪落，也是冰凉……
这一年多，她过得很好，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们，他们在笑，她也笑了笑，她问心无愧，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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