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达

    等杜鸳下车了，男孩还坐车上。

    嬉笑着说再见，下车时杜鸳还瞧见司机满嘴的黄牙。

    目送这辆侧面有许多刮痕的公交走远，杜鸳拜了拜，算是对一路上男孩陪伴她的感谢。

    杜鸳是在七里村下的车，横穿村子，就是茂密的树林。

    东夏的地形还是挺丰富的，高山盆地，平原湖河，应有尽有。

    这种面积不大的树林一抓一大把。

    趟过小溪，越过山坡，杜鸳回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村庄。

    杜鸳却不怎么开心，她只是轻声说道：

    “我回来了，新阳。”

    现在她和新阳村还隔着一条河，杜鸳本要走桥，恰巧碰到划船的李叔，于是就搭船过河。

    李叔住在村里最东边，杜鸳爷爷住村中央，但相离不远，李叔也喜爱打小就可爱的杜鸳，小杜鸳同样愿意跑到李叔家玩，甚至一玩就是一整天。

    “李叔，爷爷在家吗？”

    李叔摸摸鼻子，冷哼一声：

    “你爷爷昨天晚上来我家喝完了我珍藏好久的美酒，这会儿八成躺床上打呼噜呢！”

    见李叔愤愤不平的样，杜鸳也只能哈哈笑过。

    李叔痴酒的名号在她出生前就响彻全村了，能被他珍藏的就，那必定是好酒。

    爷爷喝光了李叔的藏品，杜鸳差不多知道李叔的心情怎么样了。

    她也预见见到爷爷后她会有多头疼。

    李叔咂咂嘴，语气忽然软下来了：

    “但我也知道，你奶奶去世对那老头的打击有多大，他找我要酒我也没敢拦着，小鸳啊，回去多陪陪他吧。”

    杜鸳点头答应。

    把杜鸳送上岸，李叔也要走了：

    “我先走了丫头，我还有事要办，不能耽搁太晚了。”

    杜鸳乖乖地下了船，对李叔喊道：

    “李叔再见！”

    李叔脸上泛出笑容，摆手告别。

    李叔走远后，杜鸳才朝李叔拜了拜，向爷爷家走去。

    新阳村不大，走个十分钟也就到头了，杜鸳很快来到爷爷家。

    从石砖下摸出钥匙，杜鸳弯腰打开铁门，跑过院子，推开大门。

    还是印象中那温馨的场景，不过却和杜鸳想的不一样，她还以为会有一地的垃圾。

    可当杜鸳打开卧室门后，她才发现她高兴的太早了。

    地上全是垃圾，大片的污渍快要染黑杜鸳的双眼，她脚边还滚过一个酒瓶，似乎是被什么碰到了。

    杜鸳没有洁癖，可还是被卧室里情景吓到了。

    “爷爷！”

    杜鸳气呼呼地跑进卧室，刚要说什么，身后的门却自己关上了。

    吧嗒——

    这是反锁的声音。

    “……”

    杜鸳张大嘴巴，想说出的话这时却说不出来了。

    爷爷家的门必须用外力且要在房间内才能反锁，以杜鸳刚才和门的距离，塞只手都有问题。

    爷爷现在应该在睡觉，平时也不会有亲戚小孩之类的来串门，那是谁关的门？

    不，或者说，是什么关的门？

    而且，进来才发现，卧室里温度太低了，短短几秒钟，杜鸳就打了个寒颤。

    抓住右手，杜鸳艰难地转身，试图打开房门。

    没用。

    杜鸳继续尝试，还是无法打开房门。

    杜鸳手上的劲力不断变大，可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开门啊……”

    嘎吱——

    房间里的木柜忽然被打开，声音如此刺耳，杜鸳手脚变得冰凉。

    有什么东西从木柜里出来了！

    房间的温度很低，但杜鸳额头上却布满汗水。

    啪！

    一只手搭上杜鸳的肩膀。

    杜鸳勉强能用余光看到那只手。

    那只手枯瘦，干瘪，只能用皮包骨来形容。

    而且，杜鸳没有感受到掌心的温度。

    杜鸳身体僵直，眼泪已经在眼中酝酿。

    “小鸳啊，你回来啦……”

    等等，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

    杜鸳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身体不僵了，说话也利索了：

    “爷爷？”

    身后的人慢悠悠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他招招手，说话也很慢：

    “来，让爷爷看看你，多少年没回来了。”

    杜鸳彻底放下心来。

    “我昨晚就不该连看三部恐怖片。”

    杜鸳在心里狠狠反思，三步并一步跳到爷爷面前：

    “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伸手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房间里，杜鸳也看清了房间的全貌。

    比刚才更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