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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命若琴弦

    “人的命,就如这琴弦,一旦拉紧,不知什么时候就戛然而断。但只有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仿佛我很久以前就在这个世界里,但又觉着这个世界很陌生。我可能来自另一个世界,也有可能是失忆的原因。但这无论对林时还是我来说,都是一次——重生。

    这座令我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和其他城市一样,也有属于它自己的名字——华东市。在这座城市里,我将开始寻找我陌生中的熟悉。

    我的身世,或许是个永远的秘密,将永远封存在时间的尘埃之中。我觉得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我开始了新的人生,就要将其像琴弦一样绷紧,让自己这一段旅程无悔、无憾。

    可人生它偏偏要像一场戏似的,总会打破这寂静,让你不得不走向追寻秘密的道路上,并且一去,就不能再回头。

    周三学校露台的那声尖叫,现在依旧萦绕在我的耳畔。似乎这是一场恶作剧,但似乎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就这么空想,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反而会沉重自己的情绪。我决定不再去想,决定去忘却它,将它抛弃在记忆深处,置之不理。

    可每当我静下心来沉思的时候,它又浮上我记忆的表面,仿佛在时刻提醒我,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我想起了那片沉重的云,它们多痛苦,可是却无法摆脱这世间一切的烦恼,就算给它们这个机会,它们也会犹豫,毕竟人世间还有太多的美好值得留恋。

    一个人只有烦恼达到了极致,并且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恶,没有任何怀念的角落,才会选择离开这世间。离开,也是一种解脱。有的人或许不理解,那是因为你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

    任凭只要有一点儿值得他(她)去怀恋、回忆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在这个世界的边缘犹豫。

    周四下午,放学之后,在回家的路途上,我一步一步地缓慢的走着。

    我一直在沉思那声音。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没搭理,因为实在没有心思。

    当她又一次伸过来的时候,不是单纯的拍了。

    我顿时感觉肩膀上一阵疼痛——痛不欲生。

    那一刻脑中的一切思考如同清风全部吹散而去。

    我猛地回头,同时愤怒地从嘴里说了一句:“哪个人这么欠揍!”

    当我看清她的面目之后,愤怒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然后本能地笑了起来,不过是一种不自然的笑,带着一种尴尬和气愤的笑。

    没错,她是张渔,令人憎恨的张渔,我永远忘不掉她那渗透着鄙视的笑容。

    她板着脸说:“为什么不搭理我,考了第一飘了?”

    我见识过她的威力,不敢轻易惹怒她,想都没想就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那样的人。”

    她轻蔑一笑:“你就是那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但我可以肯定,现在的我,绝对不是那种得意忘形、骄傲放纵的令人唾弃的人。

    但为了避免惹过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摆了摆手,无奈地说:“行行,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

    接着我问道:“什么事?有话直接说,别东扯西扯。”

    她指了指前方:“边走边说。”

    她说:“我就想问,你这第一是不是花钱买的。”

    这个问题感觉非常不切实际,不,甚至有点荒诞离奇。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我到哪儿去买?况且能买的到吗?”

    她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你家有钱,说不定花钱泄题了。”

    我勃然大怒,停下来,问她:“为什么我考第一就不切实际,你们考第一就可以被人接受并相信呢!你们这是狗眼看人低!”

    她直截了当地说:“你原来倒数第一,突然就考到了年级第一,这搁谁愿意相信,就是你自己,你相信吗?”

    我半间不语。的确,进步几百名这确实违背常理。

    过了许久,我才开口,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没有作弊,更没有泄题,我就是凭我实力,我不是以前的林时,我崛起了,不行吗!……你干脆告诉班里面所有人,我以前是装的,全是装的!是你们自己没有看出。就算我是作弊,你们也没有证据。请不要整天在那儿空想!”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我,她愣住了。

    我将目光转移到前方的路径,扭头不语地向前走去,我迈着充满自信的步伐。没走几步,只听见张渔在我身后喊道:“林时,你变了!”

    我没有停下步伐,没有回头,只是直驱向前。

    是的,在他们眼里,我变了;而在我眼里,我还是我自己。

    人,总是愿意去逃避现实,而不愿意去接近真相。

    因为真相让他们痛苦,让他们难受。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一切。去接受面前的这一切又能怎样呢?为什么偏偏非要质疑别人呢?做好自己不就足够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活,还为了别人而活。所以,他们永远得不到进步。

    就在我快要忘却那声音、即将如我所愿般的将其埋进记忆的尘埃之中的时候。那声音仿佛对我充满了依恋的似的,又悄然来临。

    这一来,不是简单的记忆中的闪现,而是现实中的一场腥风血雨。

    一切的开始都在那周五。

    自从那次不仅书包没带并且还迟到一节课之后,我就再也没迟到过,早上基本都是第一个到校,彻底将“迟到大王”这个封号给化为灰烬。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我中邪了。我根本不在意,不过还是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相反,替我接替这个封号的,是谁也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一个人——邵戎。自从周三公布成绩之后,无论早晨下午,他都是最后一个到校,并且总是精神不振、目光呆滞。特别是周三那天下午,第一节课上了一半他才匆匆赶到教室。不知道是因为我逆袭的缘故,还是另有其因,但绝大部分都可能是前者的影响。

    黎明刚刚破晓,我一如既往地准备从家出发,去往学校。此时林秒和林分都还在床熟睡着,可那个假母亲已经早早地将早餐准备就绪了,正在厨房里麻利地削着水果,嘴里还哼着一段小曲儿。

    可能是因为今天阳光比较温馨罢了,所以我的心情也格外的舒坦。

    刚才跟假母亲随口说了一句“早”,根本没想太多,单纯是因为心情好。没想到她竟一反往常看到我就严肃的神情,用极其亲切的眼神看着我,说:“早。”

    我吓了一大跳,愣住了,刚才的好心情似乎全部消散而去。看着她,看她今天是否有什么异常。

    她来这么一出,我反而不太习惯,甚至背后有点儿发麻。

    往常她都是凶巴巴彪悍无比的情状,今天怎么就变成这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了呢。

    估计是因为我得了第一的缘故吧。

    我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走出了家门。

    真是人心善变!人心叵测!

    我们学校的校门口前有一条河,不过已不再流淌,说死水也不为过。上面飘着几层焦黄的荷叶和浮萍,但这点点缀依旧不能为这死水增添生机。

    因为这条河,所以通往校园内就必经横跨在这河上的一座桥,这座桥也有名字——剑桥,而那条河,便得名为“盾河”。

    剑和盾是古代战场上士兵们征战沙场的基本武器,估计这名称就是来源于此罢。

    随着天边渡着的一层金边愈发延伸,像一层金油纸似的在天空中铺展开来,由淡渐深。

    明媚的阳光似乎总是幸福、美好事物的象征,可今天这一撮金光,似乎不能为这一天渲染一种理想的气氛,反而带来了相反的结果。

    我反而觉得,今天的天气应该配上狂风暴雨,才符合这氛围。

    我逐渐逼近那条盾河,也就意味着我离剑桥越来越近,同时也就告诉我,校园就在我不远的眼前。

    校园里的建筑设计多为古风,但也不全是中国古代建筑风格,说是中西方文化结合最准确不过。

    远远地,就看见教学楼顶的“亭阁”瓦片在束束金光的反射下蓬荜生辉。

    随着步子的不断移动,我渐渐地走到剑桥上,可远方眼前随之出现的一幕,让我大吃一惊。

    霎时间,我就意识到,校园里绝对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我停下脚步,背后冒出了许些热汗,浸透了衣服。

    瞬时,大脑中不断浮现出周三下午的那声尖叫,和校长那焦急的脸庞。

    那天,细雨蒙蒙,灰黑一片。

    那种天气,才符合这种气氛。

    我抬起头,望着前方的人群,惊魂未定,大脑中闪现出无数个画面。

    我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