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童
天宝十三年，青州城
现在已是二月，虽是春季但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初春的清晨依旧是冷的透骨。
今天海面上起了浓雾，湿冷的海风袭来轻而易举的透过王小安的破衣烂衫带走他身上仅存的余温。
使他不由自主的佝偻了身躯，在泥灰煤渣铺就的路上不停的来回踱步，踩的冻硬的泥灰咔咔作响。
“小安，冻得受不了了。十几岁正是傻小子睡冷炕火力旺的年纪，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撑冻，来给你喝一口。”
老村长从腰间取下酒葫芦，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同样冻得发抖的王束又补充了一句。
“喝完给你堂哥”
王小安哆嗦着从腋下抽出一只手，吸溜着鼻涕，一边谢过老村长，一边接过酒葫芦就往嘴里倒。
没控制住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虽然呛得不住的咳嗽，但是温热却从小腹传递全身，顿感通体舒泰寒意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堂哥王束从王小安的手中夺过酒葫芦也喝了一大口，拱手还给老村长。
“谢谢，村长。劳烦您带着我在这寒天冻地里讨身份，您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老村长拿过酒葫芦在手里晃了晃，发出爽朗的笑声。
“行了，小束就你嘴甜。小安，你看看你就是太老实了你就不能跟你堂哥多学学吗。”
王小安咧了咧嘴，勉强挤出一个笑。
老村长把酒葫芦挂回腰间，“哎呀，还是这个样。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原来不是挺机灵的嘛，现在怎么跟傻了一样。”
老村长叹了口气，摸了一把自己斑白的胡须依靠在牛车的草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悠悠的开口：
“现在时间还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十三年前也就是天宝元年，就流传沧海上出现了一座仙岛。
上面金银为石，珍珠为沙，奢华程度连皇帝老的宫殿都比不了。更让人疯狂的是，这座岛上有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有让人立地成仙的仙术。
这使得原本平静的沧海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人们在海上没找到仙山却阴差阳错开辟了黄金航路，原本沿海的贫瘠土地依靠着港口迅速发展成为了大城、重镇。
穷苦百姓变为富商巨贾的同时，也诞生了烧杀抢掠的海盗。这青州城的水师就是为了收取商人港税和保护沿海百姓的安宁而建立的。
你们兄弟二人父母皆死于海难，参军入伍是一件不错的出路。干个五六年就能在青州城买房置地、纳妾娶妻，比过继到你们那些亲戚家强多了。”
老村长顿了顿，抬眼去瞧王小安和王束的反应。奇怪的是就连活泛的王束也像王小安一样只是沉默着点头。
老村长抿了一小口酒继续说，但语气略微有些激动：“如今这个世道，我们这些渔民一没钱财，二没靠山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敢打、敢拼、敢豁命！
十三年前我们这些父辈没有胆识不敢下海经商没富起来，现在海寇猖獗却正是建功立业的良机！
小束、小安你们兄弟俩好好干，给我们王家村争口气！将来风光了也不枉费我低三下四祈求乡长为你俩争来的名额，听明白了吗…”
远处传来人群的嬉笑声，这些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三三两两来到青州城水师的门口。
他们或蹲或站，有说笑、有沉默，还有吃着早食的，等待着开港。这些人都是靠港口生意活口，其中大多是搬工也有几个商铺的伙计与掮客。
他们的到来打断了老村长的人生感悟、没登上时代大船的愤慨。
厚重的铜钉木门在辰时二刻准时打开，人群翁动自主排队，王小安一行人来的早排在首位。
趁着门还未完全打开，老村长搂住王小安和王束的脖子低声吩咐了两句：
“一会进去，有点眼力见。让你叫爷就叫爷，让你叩首就叩首，记住别乱说话。”二人点头应是。
青州城水师的木门彻底打开走出了一队士卒在门口站岗、盘查，李老村长上前掏出了证明身份的文碟验明了一行三人的身份才予以放行。
走进青州城水师驻地，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直通港口码头。只是现在大清早刚刚开港还没有太多船只停靠，只有过夜的三两商船停泊。浓雾已经慢慢消退可以隐隐看见那些商船高耸的桅杆和飘扬的彩旗。
道路两旁是整齐的屋舍，左边是市舶司、水师营房、苦牢监狱等官府机构。最为显著的是三层楼阁的官府公廨，名为靖安楼。
靖安楼里住着青州城水师都尉、太中大夫冯元宗，这里是府邸亦是处理政务开会议事的办公之所。同时兼具望远监控海面防备海盗奇袭，以及传递消息排兵布阵御敌的功能。
最为重要的是这里放置着镇物，镇物属于仙人遗蛻。有镇物的地方寻常妖兽鬼怪是不敢轻易接进，可以说这处海港受到了全方位的护卫。
道路右边是客栈、酒楼、钱庄、仓库等官府开设的官店都用的统一的“善安”商号，以供来往客商居住、休憩、停贮商货、估值货利之用。
老村长带领王小安和王束来到征兵处，负责征兵的老兵原本百无聊赖打着哈欠梳理着军名册。算着世袭军户的子嗣那些年龄到了征兵的标准，届时清明时分就要应召入伍。
同时也计算着还有多少空位对外招收。军港当差虽然同样是刀尖舔血但来往商船络绎不绝其中的油水也是不小。这些空位是可以变卖也可以成为打点关系的一种政治筹码。
当然这些空位也不能完全变卖或送出去，因为还得招一些真正的“士兵”让他们去做那些更容易掉脑袋的事。
三人的到来让征兵处的老兵一子抖擞了精神，这个时候来征兵的人可不敢怠慢。老兵戴上玳瑁眼镜，仔细阅读老村长递上的引荐书信。
看到乡长二字，顿感兴致全无。摘下玳瑁眼镜用软布轻轻擦拭，随意的把书信放在一旁。懒洋洋的开口道：
“现在还未到征兵的时节，你们先回去吧。届时到了清明便会到你们村庄征兵选取适龄的男丁。”
老村长弯腰行礼，布满皱纹的黝黑面孔堆满笑容。把一个黑布小包轻轻放在书信旁“唉，大人。您仔细看看这可是王乡长的引荐信。”
“王乡长，唔…”老兵不动声色的将小布包收进袖口，拿起书信随意翻动了两下扔在一旁。取过一张白纸，提起毛笔“嗯，姓名、年龄、籍贯说一下吧。”
老村长拉过王束介绍：“哎，这是我的侄儿，叫王束。您别看他这么高今年才一十六岁。是我们大泽湾王家村出了名的乖孩子，懂事、机灵，他…”
“可以了，那一个呢。”
“哦哦，这也是我的侄儿，叫王小安。名随其人，特别的安稳、老实。他是天宝元年生人…”
“什么？你这第二个侄子今年才十三岁，这不胡闹吗！征兵必须年满十六周岁，带他回去吧。”
老村长的腰弯的更深了，笑容更盛。他又取出了一个黑布小包轻轻放在老兵的手边“唉，大人。您通融通融，想想办法。这孩子现在无父无母在我手里真怕教坏了，求您把他留下吧。”
“嗯…看在这孩子这么可怜的份上，收他做船童你愿意吗。”
老村长的面皮抽动了两下，看了眼王小安又望向老兵“这…”
“你放心，咱青州城的水兵腰包都鼓鼓的并且军律森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再过个两三年到了年纪，他就能在这军队中从军入伍了。”
老村长摸了摸王小安的脑袋，叹了口气。“你们兄弟二人，快跪下磕头，谢谢大人！”
出了征兵处，浓雾依然快要消散只剩最后一层薄雾笼罩。老村长牵着王小安的手对二人说：“那个，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你们父母给你们留下的遗产可都给了他，换取了你们入伍的名额。
你们之后就要靠自己在这军伍中生存，唉，都是老实的乖孩子希望你们快点适应吧。
还有，小束我吩咐你两句。小安比你小个两三岁，他还是你堂弟以后你得多照顾他。”
王束脸上流露出和煦的微笑，咧着嘴笑着说：“哎，好来村长。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王小安抬头看了王束一眼，心里暗道：“又是这个人畜无害的样子。”王束感受到王小安的目光，眯着眼冷冷的回应王小安的注视，暗地里做出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王小安心中一个激灵，觉得遍体发寒。他收敛住自己的神色注视着远处海港上翱翔的海鸥。
目光跟随着海鸥的飞行，突然发现在薄雾之下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好像出现了一团黑影，并且放大，逐渐清晰。
当这团黑影刺破薄雾，露出真容。王小安这才发觉是一支黑红的舰队，这支舰队每一条船的舰首皆有一面明黄色的三角龙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庞大的舰队以一条镇龙宝船为首，四条沧海船拱卫两侧浩浩荡荡足有百艘之多。
缓缓停靠在左侧港口。舰队舒展开来的牙白色帆面几乎遮蔽了港湾左侧的整片天空，一时间港口桅杆如林。
王小安已被气势雄伟的镇龙宝船所震撼，现在舰队停靠在港口。离得近了看清了真龙宝船的船身细节，这艘庞然大物此时宛如一头受伤的海兽。
上面遍布炮丸对射的坑洼，有些地方隐约可见内部的舱室。十二根粗壮的桅杆，有四根不同程度的折断。
除此之外黑红色的涂装也没能遮蔽住船身上着火的痕迹，刺鼻的血腥也是随着海风扑鼻而来。种种表明这支舰队经历了一场硬仗。
王小安暗道：“是谁和这支舰队交手的…”
一队队身穿盔甲的士兵来到青石路上，驱赶码头上的搬工、掮客，和港口停泊的商人船只。
一边驱赶一边大声呼喊：“都尉有令，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停港休市，开港另行通知。都尉有令，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现在已是二月，虽是春季但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初春的清晨依旧是冷的透骨。
今天海面上起了浓雾，湿冷的海风袭来轻而易举的透过王小安的破衣烂衫带走他身上仅存的余温。
使他不由自主的佝偻了身躯，在泥灰煤渣铺就的路上不停的来回踱步，踩的冻硬的泥灰咔咔作响。
“小安，冻得受不了了。十几岁正是傻小子睡冷炕火力旺的年纪，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撑冻，来给你喝一口。”
老村长从腰间取下酒葫芦，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同样冻得发抖的王束又补充了一句。
“喝完给你堂哥”
王小安哆嗦着从腋下抽出一只手，吸溜着鼻涕，一边谢过老村长，一边接过酒葫芦就往嘴里倒。
没控制住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虽然呛得不住的咳嗽，但是温热却从小腹传递全身，顿感通体舒泰寒意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堂哥王束从王小安的手中夺过酒葫芦也喝了一大口，拱手还给老村长。
“谢谢，村长。劳烦您带着我在这寒天冻地里讨身份，您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老村长拿过酒葫芦在手里晃了晃，发出爽朗的笑声。
“行了，小束就你嘴甜。小安，你看看你就是太老实了你就不能跟你堂哥多学学吗。”
王小安咧了咧嘴，勉强挤出一个笑。
老村长把酒葫芦挂回腰间，“哎呀，还是这个样。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原来不是挺机灵的嘛，现在怎么跟傻了一样。”
老村长叹了口气，摸了一把自己斑白的胡须依靠在牛车的草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悠悠的开口：
“现在时间还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十三年前也就是天宝元年，就流传沧海上出现了一座仙岛。
上面金银为石，珍珠为沙，奢华程度连皇帝老的宫殿都比不了。更让人疯狂的是，这座岛上有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有让人立地成仙的仙术。
这使得原本平静的沧海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人们在海上没找到仙山却阴差阳错开辟了黄金航路，原本沿海的贫瘠土地依靠着港口迅速发展成为了大城、重镇。
穷苦百姓变为富商巨贾的同时，也诞生了烧杀抢掠的海盗。这青州城的水师就是为了收取商人港税和保护沿海百姓的安宁而建立的。
你们兄弟二人父母皆死于海难，参军入伍是一件不错的出路。干个五六年就能在青州城买房置地、纳妾娶妻，比过继到你们那些亲戚家强多了。”
老村长顿了顿，抬眼去瞧王小安和王束的反应。奇怪的是就连活泛的王束也像王小安一样只是沉默着点头。
老村长抿了一小口酒继续说，但语气略微有些激动：“如今这个世道，我们这些渔民一没钱财，二没靠山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敢打、敢拼、敢豁命！
十三年前我们这些父辈没有胆识不敢下海经商没富起来，现在海寇猖獗却正是建功立业的良机！
小束、小安你们兄弟俩好好干，给我们王家村争口气！将来风光了也不枉费我低三下四祈求乡长为你俩争来的名额，听明白了吗…”
远处传来人群的嬉笑声，这些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三三两两来到青州城水师的门口。
他们或蹲或站，有说笑、有沉默，还有吃着早食的，等待着开港。这些人都是靠港口生意活口，其中大多是搬工也有几个商铺的伙计与掮客。
他们的到来打断了老村长的人生感悟、没登上时代大船的愤慨。
厚重的铜钉木门在辰时二刻准时打开，人群翁动自主排队，王小安一行人来的早排在首位。
趁着门还未完全打开，老村长搂住王小安和王束的脖子低声吩咐了两句：
“一会进去，有点眼力见。让你叫爷就叫爷，让你叩首就叩首，记住别乱说话。”二人点头应是。
青州城水师的木门彻底打开走出了一队士卒在门口站岗、盘查，李老村长上前掏出了证明身份的文碟验明了一行三人的身份才予以放行。
走进青州城水师驻地，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直通港口码头。只是现在大清早刚刚开港还没有太多船只停靠，只有过夜的三两商船停泊。浓雾已经慢慢消退可以隐隐看见那些商船高耸的桅杆和飘扬的彩旗。
道路两旁是整齐的屋舍，左边是市舶司、水师营房、苦牢监狱等官府机构。最为显著的是三层楼阁的官府公廨，名为靖安楼。
靖安楼里住着青州城水师都尉、太中大夫冯元宗，这里是府邸亦是处理政务开会议事的办公之所。同时兼具望远监控海面防备海盗奇袭，以及传递消息排兵布阵御敌的功能。
最为重要的是这里放置着镇物，镇物属于仙人遗蛻。有镇物的地方寻常妖兽鬼怪是不敢轻易接进，可以说这处海港受到了全方位的护卫。
道路右边是客栈、酒楼、钱庄、仓库等官府开设的官店都用的统一的“善安”商号，以供来往客商居住、休憩、停贮商货、估值货利之用。
老村长带领王小安和王束来到征兵处，负责征兵的老兵原本百无聊赖打着哈欠梳理着军名册。算着世袭军户的子嗣那些年龄到了征兵的标准，届时清明时分就要应召入伍。
同时也计算着还有多少空位对外招收。军港当差虽然同样是刀尖舔血但来往商船络绎不绝其中的油水也是不小。这些空位是可以变卖也可以成为打点关系的一种政治筹码。
当然这些空位也不能完全变卖或送出去，因为还得招一些真正的“士兵”让他们去做那些更容易掉脑袋的事。
三人的到来让征兵处的老兵一子抖擞了精神，这个时候来征兵的人可不敢怠慢。老兵戴上玳瑁眼镜，仔细阅读老村长递上的引荐书信。
看到乡长二字，顿感兴致全无。摘下玳瑁眼镜用软布轻轻擦拭，随意的把书信放在一旁。懒洋洋的开口道：
“现在还未到征兵的时节，你们先回去吧。届时到了清明便会到你们村庄征兵选取适龄的男丁。”
老村长弯腰行礼，布满皱纹的黝黑面孔堆满笑容。把一个黑布小包轻轻放在书信旁“唉，大人。您仔细看看这可是王乡长的引荐信。”
“王乡长，唔…”老兵不动声色的将小布包收进袖口，拿起书信随意翻动了两下扔在一旁。取过一张白纸，提起毛笔“嗯，姓名、年龄、籍贯说一下吧。”
老村长拉过王束介绍：“哎，这是我的侄儿，叫王束。您别看他这么高今年才一十六岁。是我们大泽湾王家村出了名的乖孩子，懂事、机灵，他…”
“可以了，那一个呢。”
“哦哦，这也是我的侄儿，叫王小安。名随其人，特别的安稳、老实。他是天宝元年生人…”
“什么？你这第二个侄子今年才十三岁，这不胡闹吗！征兵必须年满十六周岁，带他回去吧。”
老村长的腰弯的更深了，笑容更盛。他又取出了一个黑布小包轻轻放在老兵的手边“唉，大人。您通融通融，想想办法。这孩子现在无父无母在我手里真怕教坏了，求您把他留下吧。”
“嗯…看在这孩子这么可怜的份上，收他做船童你愿意吗。”
老村长的面皮抽动了两下，看了眼王小安又望向老兵“这…”
“你放心，咱青州城的水兵腰包都鼓鼓的并且军律森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再过个两三年到了年纪，他就能在这军队中从军入伍了。”
老村长摸了摸王小安的脑袋，叹了口气。“你们兄弟二人，快跪下磕头，谢谢大人！”
出了征兵处，浓雾依然快要消散只剩最后一层薄雾笼罩。老村长牵着王小安的手对二人说：“那个，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你们父母给你们留下的遗产可都给了他，换取了你们入伍的名额。
你们之后就要靠自己在这军伍中生存，唉，都是老实的乖孩子希望你们快点适应吧。
还有，小束我吩咐你两句。小安比你小个两三岁，他还是你堂弟以后你得多照顾他。”
王束脸上流露出和煦的微笑，咧着嘴笑着说：“哎，好来村长。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王小安抬头看了王束一眼，心里暗道：“又是这个人畜无害的样子。”王束感受到王小安的目光，眯着眼冷冷的回应王小安的注视，暗地里做出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王小安心中一个激灵，觉得遍体发寒。他收敛住自己的神色注视着远处海港上翱翔的海鸥。
目光跟随着海鸥的飞行，突然发现在薄雾之下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好像出现了一团黑影，并且放大，逐渐清晰。
当这团黑影刺破薄雾，露出真容。王小安这才发觉是一支黑红的舰队，这支舰队每一条船的舰首皆有一面明黄色的三角龙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庞大的舰队以一条镇龙宝船为首，四条沧海船拱卫两侧浩浩荡荡足有百艘之多。
缓缓停靠在左侧港口。舰队舒展开来的牙白色帆面几乎遮蔽了港湾左侧的整片天空，一时间港口桅杆如林。
王小安已被气势雄伟的镇龙宝船所震撼，现在舰队停靠在港口。离得近了看清了真龙宝船的船身细节，这艘庞然大物此时宛如一头受伤的海兽。
上面遍布炮丸对射的坑洼，有些地方隐约可见内部的舱室。十二根粗壮的桅杆，有四根不同程度的折断。
除此之外黑红色的涂装也没能遮蔽住船身上着火的痕迹，刺鼻的血腥也是随着海风扑鼻而来。种种表明这支舰队经历了一场硬仗。
王小安暗道：“是谁和这支舰队交手的…”
一队队身穿盔甲的士兵来到青石路上，驱赶码头上的搬工、掮客，和港口停泊的商人船只。
一边驱赶一边大声呼喊：“都尉有令，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停港休市，开港另行通知。都尉有令，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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