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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灭

    黑眼罩海盗用鱼油蜡烛将炮管上的引信点燃,“砰”伴随着一阵青烟,激射出去的炮丸,飞到码头,又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娘的,军爷的东西就是好,真够劲!”

    “来人啊,都死哪去了,继续填药装弹。”

    黑眼罩海盗兴奋的叫嚷着,一个巴掌从旁边扇了过来,碰巧黑眼罩海盗正好偏头擦拭被硝烟熏得酸痛流泪的眼睛,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了他的下巴上,嘴一歪,差点脱臼。

    “谁啊,敢打老…”

    黑眼罩海盗愤怒的回头,看到是光头黑皮海盗顿时萎靡了,把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脸上立马换成谄媚的微笑。

    “杰哥~”

    “你他娘的,睡觉的时候也这么兴奋就好了。别玩炮了,跟我走!”

    “杰哥,这个时候不太合适吧。”黑眼罩海盗小声的嘀咕着。

    光头黑皮海盗用刀鞘狠狠的敲了一下黑眼罩海盗的头,“你他娘的,想啥呢。老子现在对你没兴趣,火药和炮丸都打完了,咱上岸去。”

    “啊,杰哥。这么好的船,咱不要了。这要是开走了,可牛大发了。”

    “你就这点出息!青州城水师都被咱攻下来了,到时候还看得上这条破船。”

    光头黑皮海盗舔了舔嘴唇,表情挪揄继续说:“还是说你真是个没卵蛋的玩意,不敢真刀真枪的跟那些卒子面对面硬干。”

    黑眼罩海盗抱住光头黑皮海盗的胳膊,低头娇羞道:“杰哥~人家有没有卵蛋你不最了解了。一会上岸拼杀,您可得多照顾照顾小弟啊。”

    光头黑皮海盗甩开抱在他胳膊上的黑眼罩海盗,抽出刀。“行了,别发骚了。办正事要紧,走!”

    “杰哥,你慢点,人家害怕…”

    其余海盗无语的跟在二人的身后,下了船,冲杀上码头。

    冯继业从庇护所里跑出来,满头大汗,苍白的脸颊上挂着两坨不正常的潮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也不敢歇息。

    辨别方向寻找了半天,终于看到浓烟滚滚还剩半截的靖安楼,连滚带爬的向那里跑去。

    一路上危机四伏,遇到提刀向他扑杀过来的海盗,还好有士兵及时出现为他挡住了海盗的攻击。

    炮丸在他身旁落下,可能是上天保佑,也可能是他命不该绝,只是被炸飞短暂震晕了片刻。连忙爬起,不顾身上的伤痛,继续向靖安楼跑去。

    一直慌张的看着四周,没注意脚下,脚下一空,冯继业整条右腿陷进了砖瓦的废墟中。一旁的海盗看到这个活生生的人桩,一甩刀上的鲜血,举起刀狞笑着就要劈下。

    一颗炮丸落到附近,掀起大片的泥土碎石。海盗受了点影响,却丝毫不减劈下的动作。冯继业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咔嚓”冯继业只听有木材倾倒折断的声音,又感到飞溅到脸上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粘糊糊的又咸又甜。

    睁开眼睛一看,海盗被燃烧折断悬挂着青州城水师军旗的旗杆砸中了头部。头和脖子直接插进了胸腔,只剩半截脑袋露在外面,双眼从眼眶里凸了出来,脑浆迸裂,红白之物迸得到处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呕…”

    冯继业艰难的忍受着不断上涌的胃液,用手拼命的扒拉着砖石,把自己的腿从废墟里抽了出来。

    手指和腿都鲜血淋漓,他也没觉得多痛。只觉得右腿凉凉的,使不上劲。摸了一把脸上混杂着红白之物的汗液与泪水,在身上胡乱的擦了擦,艰难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继续向靖安楼跑去。

    远远的看见着,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冯元宗被卫兵护卫在靖安楼的门口,冯继业感到身上的力量突然被抽离,右腿传来钻心的巨痛,再也走不动了,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

    “爹,救我!”

    冯元宗在卫兵的护卫下,朝着冯继业跑去。爱子心切的他没注意脚下,被砖瓦碎石绊倒,额头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跌跌撞撞来到冯继业的身边,将冯继业从地上扶起。

    “爹,你没事吧。”

    冯元宗心疼的摸着冯继业的脸,“爹,没事。儿啊,你怎么样。”

    冯继业再也忍受不住,委屈的留下了泪水。“爹,我没事,就划破点皮,刚才那一路上幸好有祖宗保佑,要不继业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冯元宗握着冯继业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快走,我让这几位卫兵护卫着你,从大门快逃出去,逃进青州城就有活路了。”

    两名卫兵搀扶着冯继业就要走,冯继业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老爹。“爹,你怎么不一起走。”

    冯元宗被卫兵搀扶着站着,看着断壁残垣,燃烧着战火的青州城水师老泪纵横。

    “爹,不能走啊。爹得留在青州城水师,要是逃了就成了朝廷重犯,将来是要诛九族的。即使侥幸活了下来,将来问罪也是要诛三族的。所以,爹不能走啊。

    爹要和青州城水师共存亡,留得一个好名声。这样圣人也不会怪罪,运气好追加个封号,虽不能让你们继续荣华富贵,但能让你们继续活在人间。”

    冯继业啜泣了起来,泪珠在脸上滚滚而下,嗫嚅着嘴最后只叫出了一声:“爹…”

    冯元宗一甩衣袖摆脱了搀扶着自己护卫的手,“你们二人,也护卫着我儿走。”

    刚才搀扶着冯元宗的两名护卫,单膝下跪“大人,不可啊…”

    “这是我对你们下的最后的命令,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求你们了,走,快走!”

    二人从地上站起没再说什么,起身对冯元宗行了一礼。刚转过身,就听冯元宗又说话了,“等等,不从大门走,不进青州城了,走水路!”

    “是”

    四名卫兵也不废话,将冯继业护卫在中间,一手提刀一手搀扶着冯继业,离去了。

    “愿上天保佑我儿,愿祖宗庇佑我儿,能逃出生天。”

    冯元宗看着逐渐远去的几人,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梳理了几下散落的头发,转身慢慢的走进了浓烟滚滚马上就要烧塌的靖安楼中。

    残破,被大火包裹的靖安楼内传出了冯元宗苍老、嘶哑的声音,他在背一首诗,一首他生平最喜爱的一首诗歌: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哈哈哈…”

    靖安楼终于不堪重负,垮塌,将青州水城都尉、太中大夫冯元宗埋藏。

    王小安他躲避在杂物舱的门后,按在单筒袖箭上,大气都不敢出。当通道内海盗的话语声与脚步声渐渐远去了。王小安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听刚才外面海盗谈话,他们好像要弃船上岸。那岂不是,现在船上没有海盗了。

    王小安想开舱门出去看看,但又不敢托大,怕有海盗依旧留守在船上。自己现在虽有单筒淬毒的袖箭,可就只能发射一次。是天枢境,也只有一牛之力,也没实战过,出去跟送死差不多。

    他跑到窗边,观察那些海盗的去向。他突然发现,在无人察觉安静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小舢板,如果不是距离王小安很近,今晚的月色又很明亮,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又是什么人,借着皎洁的月光,王小安看清是三个人护卫在一个人的身旁,被护卫着的那个人还有些眼熟,王小安仔细辨认,通过那人身上的衣服认了出来。

    遂即狂喜,小舢板上的人竟然是冯继业,冯继业可是冯元宗的儿子。跟着他准没错,肯定能活下去。

    “扑通”

    王小安从杂物舱狭小的窗口跳入海面,海水涌进口中又苦又咸。他是渔民的孩子从小就生长在海边,水性不错,漂浮在水面上,努力的向小舢板游去。

    小舢板上的几人,听见刚才落水的声响顿时警惕了起来。提着刀,冲着王小安的方向压低了嗓音质问:

    “什么人!”

    “冯公子,是我,王小安。”王小安同样压低了嗓音回应。

    三名护卫看向冯继业,冯继业身上的伤口被简单的处理过了,身上缠绕着布条,他往前探了探身,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仔细看了看来人,确定了身份。

    “嘶…啊,是王小安,让他上来吧。”

    有了冯继业这句话,王小安成功爬上小舢板。

    这条小舢板再也没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从青州城的港口划了出去,进到了沧海,不久就消失在了广袤无际的大海上。

    青州城水师内的交战已经基本结束,只剩了少量的士兵靠着巷子里的屋舍用火铳艰难的抵抗着。

    很多海盗,一只手提着鲜血淋漓的刀,一只手端着火铳,从青州城水师燃烧倒塌的大门涌了出去。

    他们刚跑到街上,就遇到了青州城内看到水师炮火连天外出逃命的百姓,一窝蜂涌了上去,杀了个干净。

    这还不算完,他们在青州城内见门就推,见巷就钻。抢夺金银、奸淫妇女,甚至有丧心病狂的海盗借此舒展关在牢狱中烦闷的心情,进行杀人竞赛,以杀人为乐。

    黑眼罩海盗钻进一户人家,院子里散落一地不值钱的东西,房门大开,屋内静悄悄的。一副别人已经进来搜刮过一番的景象,刚想离去,就听见屋中有瓷器倒地碎裂的声响。

    他咧了咧嘴角,笑道:“俺本打算离去的,既然上天不帮你,就别怪俺了。”

    闯进屋子,见到有一貌美如花的妇女抱着一个小女孩哆哆嗦嗦的躲在墙角。娇滴滴、怯生生的妇女和可爱的小女孩顿时让他的心中一下子产生了无名邪火,把刀扔向一旁,一边解束腰带,一边恶狠狠的说:

    “娘的,老子在船上受尽了屈辱。老子也是主的仆人,也是个有卵蛋的男人,却天天被他们骑在胯下。

    娘的,老子今晚要一挑俩,让天地都看看什么是真爷们儿!”

    说着就光着身子,狞笑着向母女扑去。

    “噗”

    一声轻响,一把雁翎刀穿胸而过。黑眼罩海盗捂着胸口,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后方来人。

    来人身穿官衣,是青州城内衙门里的捕快。他抽出雁翎刀,一甩刀上的鲜血,冲着母女二人说道:“快找地方藏起来吧,我这次能救你,下次就不一定了。”

    说罢,捕快就转身离去了。他听见附近有人家哭喊,急忙向那里赶去。

    “唉,青州城水师都破了。单凭班房里的几位兄弟,今晚青州城内不知道得死多少人。能救一个算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