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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前夫

    毋庸置疑,接下来的阿丧会很忙,慕金石犹豫要不要回印度处理九盟总部的迁址,这件事情不解决,心里总觉得坠着一块石头。

    上一任尊主是位印度裔,那是阿丧都没有出生的年代。他在位期间过于高调,九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人为灾难,罗马教廷和多国执政者颁布文件和法令,任何加入九盟的成员都将被处以绞刑,禁令在欧洲引起了恐慌,恐吓似乎起到了作用,成员纷纷退盟,盟中科学家大批遭到了屠杀,一些研究被镇压,成果甚至彻底被毁。

    一片风声鹤唳中,尊主躲了起来,印度分盟尊者主动担起重任,跟随欧洲人大迁徙,把总盟搬到了纽约。

    掌权者面对惨境,直视现状,得出了结论——九盟的政治势力不够强大,从此九盟全速进入政治角斗场。

    他们没有意识到,躲藏起来的这位尊主,错误的把九盟完全暴露于人前,在大众眼中,九盟赤裸裸的展示着它过于恐怖的能力,普通大众感到恐惧,当权者受到威胁,于是众人步调一致,渴望灭掉九盟,像灭掉火龙一样。

    这位印度裔尊者昌德拉普塔以“代尊主”的身份,管辖九盟一百多年。

    他重视科技,有政治头脑,同时表现的极为民主,尊者的建议都会仔细聆听,并且大多都会听从,在那些岁月里,九盟抛弃“寻找远古智人踪迹”的初衷,利用九盟强大的经济实力,插手各国政治,辅助傀儡。

    世界上但凡有实力的国家或团体对九盟趋之若鹜,正打算自封尊主的昌德拉普塔,终于被暗枪射杀,九盟瞬间分崩离析。

    昌德拉普塔的跟随者乔汉,把总盟搬离纽约,迁到印度,九盟从此进入了各自为政的分散状态,直到阿丧和戴着手镯的慕金石出现在九位分盟尊者的面前。

    慕金石大脑中一直有个无法与人言说的原始信息:九盟的方向不是争夺权力,而是掌控万物,无论自然规律还是社会规律,九盟都要握在掌心,创立者明确规定,在九盟的部署下,地球的方向和前景都是可控的,世界应该按规划有序发展。

    早期她曾试着违逆这种天方夜谭般的指令,她不信人类生存的这个小星际,是自己这类人的祖先制造的。坚定不移的信了又能如何?早已物是人非,地球也千疮百孔,她自认为没有本事享用“掌控”二字。

    当然,她拗不过这份原始指令,一旦她想改变策略,大脑就会一片空白,失去思考能力。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迂回之法:分步骤分阶段实施。

    两三百年的时间,九盟一盘散沙,虽然拥有了不小的政治实力,但这些势力全部被九位尊者分化割据。

    无论尊者还是尊主全部与人类混在一起争权夺利,几乎要忘记智人来地球后建立的九盟,忘记九盟的使命。

    所以,她先整肃内部!至于远大梦想,那是遥不可及的最后一步,估计不用她慕金石来实现,九盟又不是自己的,她只是一位职业经理人。

    总盟迁徙,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南印度英语普及率格外高,生活便利;在印度的九盟成员大多都有自己的产业,他们多以自然资源的开采为主,如果拖家带口到美国,牵一发而动全身,兴许还要丢失手里握着的那份资产,他们尽管比一般人长寿,但没有尊主那么妖孽般的存在,责任与享受之间,倾斜的方向不言而喻。

    几位曾认可她的尊者,似乎有了和她分道扬镳的打算。

    这件事被提出仅仅两年,慕金石已经急不可待,并时不时的挂在嘴边,此刻,她又对阿丧提及此事。

    阿丧坚决反对慕金石单独回总盟,他说:“名义上,您已休假,就算赶回去也没充足的时间,还有这里怎么办?难道您想把我放在这里个一年半载?心猿意马什么事都做不好。而且,咱们九盟哪位尊主不是一个决策百年执行?您不能这么急切。”

    阿丧不止一次听到尊者非议尊主,认为她不够成熟老练,做事带着个人情绪。要知道,别的尊主和尊者是多年修炼隐藏情绪,表演出淡定且不形于色;而慕金石天生会从根本上支配,尊主或愤怒或悲伤,从不主动调整自己的肾上腺素或多巴胺,她就这样放任自己的感情流露。

    阿丧的观点是,但凡开口讨论尊主的这些人抛弃旧有评判标准,或者说抛弃他们的封建意识,都不会用一套模式要求一个鲜活的年轻人。

    而且,九盟大部分成员敌意泛滥,慕金石独自面对他们,风险太大。

    慕金石最终迟疑了,劝住她的不是“百年决策”,而是“心猿意马”,她确实需要集中精力寻找芒月,寻找芒月的……尸骨。

    要事第一,她要放弃那一点心理不适,正好培养一下耐性。

    慕金石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等待埃里克的调查,还是直接去见张望晟,问他这位姓叶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阿丧并没有取笑慕金石的忸怩心性,他像一位合格的秘书,一大早开始积极联络约见张望晟。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阻碍,没有拒绝。

    来之前阿丧别有深意的觑了好几次慕金石。

    普通人都会明白阿丧的心理,更何况慕金石?她无奈的说:“阿丧,我的这位前夫只是一个合作伙伴,我和他儿子都比和他熟,和他儿子的妈见的面也比他多。你最近怎么总想给我弄个男人?”

    阿丧没想到慕金石主动开口,正好可以开启一段苦口婆心的中式催婚:“您可以按照普通人类的年龄试着生活一下,您看,您曾经都结过婚,现在也可以恋爱、结婚甚至生子,您又不怕被伤害。或者直接生个孩子,说不准孩子也有传承力,我正好替您抚养。”

    慕金石深呼吸,抬高声音叫道:“阿丧!”以此来提醒他结束话题。

    阿丧很认真的看着他的主人,热情不减的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对婚姻没想法,本身就是一份契约,我可没契约精神。至于感情,有些故事我和你说过吧?你看我前夫,有孩子有情人,为了能继承财产愿意和我结婚;还有她情人兰玉华,怎么被侮辱被拒绝都不离不弃,老太太也真是煞费苦心,结果呢?财富的力量是无穷的,她等到了。还有我曾经的朋友照如,她丈夫为了她的财产,合着情人一起害死她。我初入社会就遇到了最真实的人类本性,我不想尝试,我也没精力。”

    慕金石总拿这套案例搪塞阿丧,每次都言辞凿凿,阿丧好脾气的反复倾听,同时也会不知疲倦的反复提及。

    阿丧也没想这次对话能有结果,他总结道:“您母亲生了您,我希望您也有一个孩子。”

    慕金石没有回怼老人家,但没有谱的事,她也不能随便答应。躲过阿丧的目光,她匆匆上了车。

    李帜开着车,带阿丧和恢复容貌的慕金石来到了本地规模最大的丝绸厂。

    张望晟看着推门进来的慕金石和随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的惊讶显而易见。慕金石也很惊讶,曾经消瘦秀气的男人,成了一个发福的油腻老男人,再无俊气精致可言。

    张望晟首先温声开口:“玉华说你回来了,我正考虑约你见面呢。”

    慕金石带着浅笑走上前,说:“好久不见!”

    张望晟的办公室,曾经慕金石使用过。

    只是色彩和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更像一间豪华会议室,没有沙发,占地最多的是一组实木会议桌椅。

    他邀请慕金石入座后,看了一眼站在慕金石身侧的阿丧,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张望晟挥退秘书,亲自煮水泡茶,在慕金石的记忆中,这个人就是这样谦和,除了面对他强势的母亲。

    张望晟话比年轻时多,也善谈,他食指往上推了一下眼镜,说:“金石这是青春再造吗?比我最后一次见你还要年轻。”

    慕金石以为俩人需要寒暄一下近况,刚准备搬出固有答案,张望晟紧接着说:“我们曾经见面次数不多,但我自认为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你这样突然来访,一定有事情,请直言不讳,我一定尽力效劳!”

    没想到对方直接切入主题。她笑的真诚了一些,说:“谢谢你!我听你儿子说,我在时,有一个经常帮助你的商业伙伴,对你儿子很照顾,姓叶,我想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张望晟愣了一下,对他儿子很照顾是什么意思?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印象里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具体什么样的人来着?不记得什么人这些年又帮助自己又认识他儿子。

    他斟酌了一下说:“要不我问一下璨杰?”

    慕金石就知道张璨杰是一个只对她精明的小傻瓜,他全部的脑细胞都用来对付她。

    慕金石也皱眉佯装困惑。

    她试探的问:“你不觉得璨杰被利用了吗?”

    她也不急于得到回答,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茶,观察了一下张望晟曾经没有的精明眼神,再次开口:“我有一个亲人失踪多年,可能这位叶先生知道一些情况,只是可能。我想问一下他。”

    慕金石和阿丧静静的营造回忆气氛,等待着张望晟想起来。

    张望晟翻了一会儿手机,又回座位翻了一会儿名片夹,最终他把电话打给了秘书。

    当他再次坐到慕金石旁边时,带着怜悯,温和的对阿丧说:“你不坐会儿吗?”

    阿丧收到了慕金石的同声传译后,摇了摇头,对张望晟的好感度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慕金石顿感无奈,当年就是这样的第一印象,觉得签个协议说不定很有意思,让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张望晟再次落座,一副了然,他说:“你要找芒月吗?这个名字我以前就听璨杰说过,我曾对他还有过吃醋误会。我快不惑之年,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真对你动过心。”

    说完这样一段话,他居然洒脱的大笑了几声。

    自信的男人,尤其盲目自信的男人,总觉得对他投来笑容的女人都可撩拨,他们在任何场合都想挥洒一下那可怜的魅力。

    慕金石凝视着这个曾经软弱的男人,匪夷所思,进入商界的男人都会长出“咸猪手”或“咸猪舌”?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吗?

    笑话的受众显然不捧场,甚至面无表情。他尴尬的收起堆笑,说:“过去的事了,我也是实话实说。”

    这种话题,慕金石从小到大都不懂怎么接,她只会收起面部能表达善意的所有弧度,冷傲的偏头,达到轻慢对方的目的。她可不愿成为被调侃的对象,也从来不信随意出口的爱慕,她的父母亲从没口头上说过爱,他们的爱都在潜意识里,行动上,骨子里。

    张望晟不自在的笑了一声,认真开始讲:“噢,是这样的,我秘书说,有一家总部在上海的集团公司,现在规模做的很大,总裁姓叶,十多年前确实来找我谈过收购,当年找我谈收购还是有情可原的,现在恐怕已经瞧不上我了。他叫叶知阑,我秘书正给你打印他的公开信息。”

    “但是吧,我觉得可能不是这个人,在杭州我见过他,很冷漠,可不像能主动帮助别人。可能年少有成吧,所以为人孤傲寡言。”

    “网上有照片吗?方便让你儿子看看吗?”慕金石提议。

    一切似乎进展顺利,满互联网都是这位叶知阑参加论坛、演讲和巡视的照片。打印出来的资料也显示他有生物制药公司、电子制造公司、新材料公司、金融投资公司

    唯独没有和服装或针织相关的业务。

    业务模式和慕金石的操作模式极为相似,她有预感,就是这个人。

    遗憾的是,张璨杰在电话中斩钉截铁的说:“不是他。”

    根据张璨杰的描述,那人矮,胖,也没这么好看。

    听到这个答案,慕金石弯了一下唇角,时间久远,对一个孩子而言,根本不记得才对。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里待的够久了,那么,今天就到这吧?

    阿丧接收到慕金石的信息,也就不多问了,还是亲自去查查叶知阑吧。

    张望晟亲和的看着和自己儿子一般年纪的慕金石,很不赞同璨杰对她的评价,因为现在的她,绝不像十年前那样不假思索的直接否定,她只是深深眨下眼睛,然后满目清明与自信,透着成熟女人的睿智与魅力。

    有了收获慕金石就站了起来,翻脸无情的事做的多了,现在驾轻就熟。

    张望晟摇头失笑,他仍旧跟了上来,说:“我送你出去吧,已经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答案和他预想的一样,慕金石和他的随从扬长而去。

    离去前,黑人随从给了他一点安慰:一份人员名单。

    他说:“如果你需要融资,或者需要拓展业务,可以给这上面的人打电话,他们一定会给你积极回应,这些电话都是私人号码。”

    等人远去,张望晟才仔细浏览这份名单,发现还真有用!

    十多年前,他的母亲极其信任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生意完全交给她打理,如果不是和她领了结婚证,他连进入公司的机会都没有。

    最近十年,张望晟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尽管自己求稳,效益还是持续上升。

    前妻和母亲都觉得自己为人软弱,他不是没有失败吗?

    张望晟把名单随意放在桌上,不再理会,他承认从慕金石身上还是学到了一点东西:相信自己,绝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