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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又变

    贝文离开慕金石的独院,径直去了克莱尔的房间,无独有偶,两人的房间在同一楼层。

    “一楼的咖啡厅环境不错,为什么要在房间谈?”贝文一进门就调侃道。

    克莱尔递给他一杯咖啡,扭臀坐到了对面,嘲讽的看着他,“我又不是瑞秋。”

    贝文权当没听懂克莱尔的暗讽,这人一贯酸言酸语,走起路来风情万种,在他面前似乎也有过搔首弄姿的时候。

    但,贝文相信克莱尔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在沙发上落座后,他开启员工出差固有的吐槽加抱怨,“老板想让我们卖命工作,就应该定一座慕金石那样的院子,哪怕小一点,我也能全情投入,说不准心存感激后,再多干几年。”

    贝文笑看了一眼克莱尔,开始轻抿咖啡,静静等待下文。

    克莱尔也没有进入主题:“不是瑞秋过来,你似乎不太开心?”

    贝文又把嘴咧到了俏脸的边缘,吊儿郎当的问:“为什么不开心?”

    克莱尔移开视线,翘起腿,压低眼睑讥诮的说:“你们不是经常上床?”

    贝文思索着,慢条斯理的说:“也不是经常吧?有过那么一两次。怎么,你嫉妒?”

    克莱尔笑了起来,“随便你理解吧,不过,她最近搬到老板的公寓去了。”

    贝文毫无波澜的摊开双手,问:“你想传达什么?”

    “我想说,你我都是穷人。”克莱尔回答完,满含期待的看着贝文,眼里全是暗示。

    贝文收回咧了半天的嘴,严肃起来。

    “你收钱了?塞巴斯蒂安和你谈的?还是慕金石?”他问。

    克莱尔回答:“他们没有。”

    贝文满脸问号。

    克莱尔放下翘起的腿,认真的看着他,说:“这件案子的委托人有问题,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当然,这和案件关系不大。只是就算到现在,慕金石依然没有任何犯罪证据,你的录音她可以说是玩笑,甚至,这份录音,你觉得委托人真的需要吗?这个人真的要给慕定罪?我觉得办不到。那这个人期待什么呢?期待我们为他做什么呢?”

    贝文有点儿不耐烦,类似的话他自己都说过。他目前找不到目击证人,办案警察也找不到了,被害人遗孤还死活不追究,勘察记录完全是脱罪证明。自己查了这么久,唯一有接触的反而是嫌疑人,真是滑稽。

    最近贝文已经想明白了,他的任务就是明面盯着慕金石,知道她的行踪,或者他运气好,一个偶然,遇见了慕金石的异能,并记录了下来。否则一个财力雄厚的委托人,图什么呢?

    他放下内心的焦灼,表面不急不躁的问克莱尔:“你是谁的人?有什么方案吗?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我们毕竟同事几年,你如果坦诚,无论我是否选择和你一条道,我都不会给你添乱,也会守口如瓶。”

    克莱尔放松了一下,再次看向贝文:“我一直配合瑞秋整理材料,替她接触被害人亲人,同时负责和委托人沟通,之所以我来做这些,因为瑞秋早已放弃这个案子。我接触这个案子...”,她长舒一口气,坦白道:“是因为我的朋友要保护慕,慕的地位,让她很危险,我的朋友就是要发现和杜绝所有麻烦。”

    她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所以,我的工作还是事务所指派的案子。我不是慕的人,至于方案,我希望你和老板沟通一下,建议他结束和委托人的协议,我觉得瑞秋也愿意帮助你去沟通。在这之前,我们一起找到委托人,我的朋友愿意资金支持你和我。”

    就这么简单?没有风险她会找自己?还是说这种不劳而获的蛋糕,克莱尔愿意与自己分享?

    “哦,我有自知之明!”贝文腹诽,于是他不自觉的严肃起来,等着下文。

    俩人冷漠的对视着,贝文觉得克莱尔不是一个好的说客,克莱尔觉得贝文不是表面上的那种玩世不恭,他的内心深如海沟。

    克莱尔深呼吸,再次右腿压到左腿上,说:“我们虽然查案,但是毕竟是为了服务于客户,知道客户真正的需求,才能让客户满意,我们现在真的不知道客户的实际需求;同时,我们两个也不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到时哪头都讨不到好。”

    贝文面无表情的听着,心想:“所以你选了另一头?”

    克莱尔再接再厉:“委托方有一位女士Linda,是我和她一直接洽,她曾和我说过,她的老板委托我们事务所两个案子,你知道吗?”

    贝文有点吃惊,他不知道。

    他没有回答克莱尔,维持着淡淡的严肃表情。

    克莱尔放心的笑了,她难得的捕捉到了贝文眼神的波动,他眼皮抬起的那一瞥,虽然短促,但讶异的信号已释放出来。

    她说:“另一个案子还是找人,找一位女士,叫水安菊,这个案子是十几年前的,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就暂停了。”

    看着贝文还没有进入兴奋状态,她爆出了最后一点信息:“她是慕金石的母亲。”

    贝文内心不止兴奋,还有些震惊,他对慕金石家庭状况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瞠目结舌的期待克莱尔再扔一个炸弹。

    克莱尔很遗憾的耸肩:“可惜,我就知道这些,你前几天还让公司查过Linda的IP,我们先从监视她开始,怎么样?”

    贝文久久没有回答,最后,他问了一个最想问的问题:“你见过慕金石了?”

    克莱尔撩走眼前的头发,点了点头。

    “带我见她,我考虑你的提议。”贝文说完站了起来,在他看来,谈话可以结束了。

    克莱尔默默的送他到门外,打算关门时,贝文回头问:“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带我见她。”

    克莱尔不置可否,问:“怎么带?”

    说完,竟妩媚的笑了起来,指了指她的牛仔裤口袋,说:“放这里吗?”

    贝文单手扶着门框,俯下身来,单边嘴角上扬,邪魅的不知要说什么,克莱尔觉得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不等贝文的话出口,马上微笑着说:“好吧,我问问她。但是,你应该知道,她高高在上,不是市井小民。”

    贝文讪讪的转身,离开时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我觉得她很普通。”

    “普通你却见不到。”克莱尔腹诽。

    埃里克打电话过来时,慕金石正看着李帜姑妈做馄饨,一枚枚煮好的馄饨捞入骨汤中,像精神抖擞的小军舰,正要在碗里彼此展开一场鏖战,鏖战主角里还有她爱吃的笋。

    接过阿丧的手机,慕金石口含馄饨,含糊不清的说:“说吧!”

    埃里克本想说:“慕,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听到慕金石口含东西,生生改成了:“慕,你在吃什么?”

    “一种带汤的饺子。”

    “好吃吗?”

    “当然。”

    “李帜姑妈没给我们做过。”

    “挂了吧!”

    埃里克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等被挂断,马上改正错误:“慕,慕,叶知阑应该不认识芒月,他年少时就去过张家丝绸厂,很多次,但没去过张家老宅,也没来过我们山里的房子。”

    慕金石听到这个结果有点惊讶,她以为张家老宅应该常去才对。

    慕金石短暂停顿后,继续吃馄饨,意识到埃里克在另一端,她问:“还有别的信息吗?”

    “物流公司以及周边他从没去过。那天在机场,叶知阑出现了,还挺着急的。其他就没有了。”埃里克认真谨慎的补充了这两点。

    对于埃里克的办事效率,慕金石十分赞叹,每个地点都有十几年的信息量,他只用了三十多个小时。

    “埃里克,我给你翻倍薪酬。你好好休息几天,如果认为那边没有继续下去的价值,就带着人来杭州找我。”慕金石不知如何夸他,或者表达感激,只能突兀的提奖励。

    埃里克第一次真正的工作,不知道怎么努力才是对的,但不出结果内心也无法安定。可是,慕奖励了他,任何奖励都是对他能力的认可,那么接下来每一帧的回溯他都将热情似火。

    埃里克欣然接受了这份奖励,“不,这是份荣誉!”他想。

    拂晓时慕金石独自在花径上散步,气温有些低,阿丧拿着件黑外套跟在后面,他伺机披到了慕金石身上。

    慕金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侧头对着阿丧渐渐露出笑容。

    “主人,早上好!昨晚休息的好吗?”阿丧浅浅的行礼后问候道。

    “早上好!阿丧,很好!”

    简单的对话充满温情,俩人继续往湖边走。

    清晨,橘红的霞光急切的展露出来,群鸟被召唤苏醒,纷纷离开树木,喳喳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早晨格外有穿透力。

    她悲伤的想:“芒月再也听不到这般悦耳鲜活的声音。”

    朵朵鲜花沾满晨露,她难过的想:“芒月也看不到这些鲜艳的色彩。”

    芒月的生命被人剥夺,她也剥夺过别人的生命,生命有趣,但她的生活太过无趣。

    她如同孩子一般,对将来的漫长岁月中,失去亲人充满恐惧。

    怪不得母亲提前结束自己。

    慕金石停下脚步,突然没有兴致走下去,她回过身,对阿丧说:“你要永远陪着我啊!阿丧。”

    主人内心太脆弱,总喜欢伤春悲秋,还是一个敏感的姑娘,同时遇到感情失落,就会柔弱无依。

    “主人梦到芒月了?”阿丧关切的看着慕金石,顺理成章的问。

    “没有,这几天都没有。我只是想他了。”慕金石目光平静,透着无力,继续道:“我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定,我现在特别能理解,我也怕孤独。所以,阿丧,你要健康啊!”

    在太阳露头前的那一刻,慕金石的声音轻飘飘的浮在阿丧耳边。

    静默到阳光大盛时,慕金石说:“我今天要去处理芒月的住处,那里已经没有必要存在,阿丧你安排一下,我随时可以出发。”

    阿丧颔首,临走前问:“通知埃里克吗?”

    “不用了,他如果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就来这里找我们。”慕金石说完,开始往回走。

    阿丧已经完全适应主人朝令夕改的频率,因此没有多问。但慕金石觉得最好解释一下。

    “我上大学时,看过一个视频:一个白人小伙子,专门直播探险破败无主房子。他拆解了一个遗弃的保险箱,里面有很多文件,票据和证件之类的东西也不少,拆解的小伙子一页页的看,还和在线的观众一起分享内容;后来拆解小伙子又一个一个的翻出了戒指项链,还吐槽藏物不值钱。看完视频后,我把日记和文字之类的东西找出来都烧了。”

    慕金石说完,在门前停了下来,声音很轻的呢喃:“那里应该没有外人知道,或许也不会有他失踪的消息,但有他的隐私,所以,我不想让任何人今后当作趣味,甚至被这类人直播,让大众一起欣赏。那就让它整个一起消失吧。”

    方李朵朵愉快的吃完早饭,绕过悬眺的走廊,进入慕金石的会客室时,只有李阿姨和一个带着方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屋里。

    李帜姑妈见到闲庭信步的方李朵朵,难掩抱怨,她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因此直接开口指责:“朵朵,明天要早起一些,慕爷已经办事走了。这是刘律师,也等了你好一会儿。”

    说着,李帜姑妈站了起来,把一页写满蚂蚁字的纸递给了方李朵朵,“这是保镖先生给你的安排,我先去忙了。”

    方李朵朵正要和刘律师打招呼,错不急防的接过李阿姨递过来的纸,忙不迭的说:“好的李阿姨,我明天一定早起,您慢走。”

    看着远去的背影,方李朵朵长吁一口气,心中暗叹:“慕爷真不是年轻人,哪有小青年这么早起床办事的,这钱看来不好挣。”

    当然,她也有自责:“下次不能按点上班,否则展示才能和干练的机会都没了,今天这身精心的装束算是白费了!”

    她只得踩着高跟,去找刘律师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