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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飞将

    飞将,骁勇善战、矫健敏捷之将。

    古有李广、吕布、单雄信,今有李克用、李思安,若以兵家流派而论,此类将领多是勇战派,用兵很少谋而后动,大半是依靠临机决断来敌对,是故打起仗来不是大胜就是大败。

    李思安就是这么一个将领,一手飞槊绝技冠绝当世,有在内黄斩俘卢龙军三万、当阵生擒敌将的高光,也有被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的狼狈。

    是让朱温又爱又恨。

    李思安而今的职位是亳州刺史,与中晚唐刺史多为文人出任不同,时下“赏郡”观念流行,武将凭借军功出任地方州镇长官已经成了一种赏赐制度。

    只不过在这个迁转序列中,刺史是最低一级别的,它上头还有团练使、防御使、节度观察留后、节度使。

    所谓将不过李的李存孝就是因为立下汗马功劳而没有获得节度留后之职而叛其义父李克用的。

    当然了,实际升迁中从刺史到节度使也不一定非要一步一个脚印,每级都要出任,破格、越级升迁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那边厢,从赵廷隐口中得知是有人向梁王举荐了一员猛将,想用他做试金石,试其成色,李思安当即就来了兴致,自那舞铁楇、挺身陷阵、万人辟易的李存孝死后,除了李横冲之外他就没有再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了。

    虽则张归厚、张归霸兄弟二人也号称是当世猛将,在梁军中素有勇名,但皆已年过半百,早就不复当年之勇,更遑论与他校场较艺了。

    若是真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酣畅淋漓大战一场,倒也是件快事。

    当即他便随赵廷隐一道赶往了帅府。

    “末将亳州刺史李思安,参见大王。”

    不过盏茶功夫,李思安便已至帅府堂上,其人生得高大威猛,足有七尺之高,浓眉虎目,鼻直口阔,立于堂上,犹如山岳巍峨,端得是一条好汉。

    虽未出手,便让朱友孜知晓了,其人飞将之名名副其实。

    “免礼。”朱温颔首示意,目光直指李思安,开门见山道:“堂上有一人,自言从军三四年间斩首三四百级,你可能为我降服此狂悖妄言之徒啊?”

    李思安心下诧异,方才赵廷隐不是说有人举荐一人,梁王欲以自己考较此人吗,怎么此刻到了梁王口中就又是另一套说辞,不过惊讶归惊讶,闻朱温言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应承了下来,凝神看下堂上众人,并且只一刹那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夏鲁奇身上。

    不是什么猛将之间气场相斥亦或者有心灵感应。

    而是堂上众将李思安都识得,只有夏鲁奇一个是生面孔,旋即他道:“堂上狭小,施展不开,末将请去堂外,与之一较高低。”

    朱温自无不允之理,学成武艺、蹉跎数载的夏鲁奇终于得了这么一个货与帝王家的机会,哪里会不珍惜,他深知这个机会是朱友孜为其力争才得来的,闻言当下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率先走出了厅堂。

    李思安紧随其后,朱友孜见状忙起身跟了出去,其余将领见此也纷纷起身鱼贯而出,一时间帅府中人去楼空,只剩了朱温、朱友文父子两个。

    帅府堂外庭院左右两侧各有一兰锜,也就是兵器架,上有演武用的十八般兵器,李思安惯用马槊,可惜架子上没有,便退而求其次取了条白蜡杆挥舞开来,其势如同游龙,上下翻飞。

    虽然李思安威名远扬,但夏鲁奇也常自比于古之恶来,又怎会示弱,当下亦是捉起一白蜡杆舞动开来,直取李思安。

    李思安见状冷笑一声,一记斜挑,拨开了这一势大力沉的一击,顺势欺身向前,白蜡杆如蛇吐信,直抵夏鲁奇咽喉。

    夏鲁奇反应亦不慢,侧身躲开,白蜡杆趁势一撩,一记横扫千军,直朝李思安大开的肋下重重扫去。

    李思安收招,右臂发力,还以颜色,两支白蜡杆相交,𠳐𠳐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由于是夏鲁奇占了先手,李思安被迫迎击,是故在一击之后,他是得势不饶人,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招力劈华山。

    李思安无奈,只得举起兵刃相接,只是与想象的不同,兵刃相交,李思安巍然不动,反倒是主动进攻的夏鲁奇被逼退了几分。

    然而还不等李思安变招,夏鲁奇竟是借助方才的冲击力,高高跃起,再度攻来。

    李思安再度挡下。

    二人一攻一守,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是打得难解难分,乃至于渐入佳境。

    “彩。”

    老将葛从周看得兴起,忍不住出声喝彩,遥想当年,他也曾是一员悍将,救梁王于乱军之中,若非光化三年攻镇州时中了流矢,病骨支离,哪里会那么早的就隐退呢?

    只是他身虽远离战场,雄心壮志却始终不灭,看着昔日那个汴军小卒和今日的后起之秀斗得不分伯仲,葛从周只觉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与秦宗权大战河南的峥嵘岁月,胸中血脉贲张,豪情顿生。

    在堂内的朱温自然也看得清外间情形,眼见两人愈战愈烈,先是一喜,继而微不可查地轻蹙了下眉头。

    他心道,夏鲁奇正当少壮,而李思安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此刻旗鼓相当,只怕过不多时李思安就要落入下风了。

    他正要用李思安为将,出奇兵以回马枪伐幽沧刘仁恭父子,怎能作视其人落败,折了锐气,便急忙让朱友文出堂看情形适时制止两人的缠斗。

    只是,该如何封赏夏鲁奇呢?

    他本打算将辛廷蔚原来的职使宣武诸军指挥使授给夏鲁奇,但又觉得差点意思,将其录入元帅府吧,名声和资历差点儿。

    想到夏鲁奇是八子友孜发掘并举荐的,朱温又差人将在外观战的朱友孜唤到了跟前。

    “夏鲁奇是你举荐的,你觉得授他个什么职使妥当?”

    朱友孜闻听此言,顿时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朱温的提问。

    夏鲁奇确实勇武过人,但毕竟年岁太轻,声名不显,真授个大将之职底下人也会不服,若是授个军校之职又显得屈才了些……

    “不如授命他遴选牙外兵之中骁勇善战的兵卒,建一番号都,任他做指挥使,编入侍卫亲军。”

    斟酌一番,朱友孜提议。

    朱温闻言略一思索,觉得颇为合宜,然而正当他准备夸赞朱友孜一番时,却骤然意识到这话里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侍卫亲军!

    这个名号是他方才才与元帅府诸大将定下来的,连下面的军校都不知道,此子怎么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