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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造谣者是尖子生

    葛红旗沉默了半晌,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心平气和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思,老同志们,面子拉不下来。给年青人一个磨练的机会,玉不琢,不成器吗?”

    陈银铃忍不住了,突然发问:“老校长!你从一线下来,你放开管理,完全让车校长抓,难道你没有一点苦涩吗?望着衰落的六中有些进展,而别人的赞誉却完全集中在车校长身上,你心里就没有点想法吗?”

    徐智诚连忙打岔道:“小陈,话偏了。这是哪码对哪码?顾老师能跟车校长比吗?不过,小顾老师初来乍得,很足人缘,后长的胡子比眉毛长,碰到了好伯乐。”

    “不要说了。”葛红旗激动地几乎昏倒:“小徐、小陈,我们都可以算开校勋臣,可我们不能倚老卖老,老以为‘生姜还是老的辣’,这一观点,是该放下了。”

    陈银铃不待他说完,冷冷一笑:“是该放下,放下尊面,给青年人们一点空间,一个园地,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六中这几年来的缺陷正是老一套过时,无法适应新思维,没有一个新体制,没有一支新队伍。六中寸步难行,我们老的,不应该为这些小事而不满。应该为年轻人打气,应该自己照照镜子。算什么——”

    看着葛红旗气得苍白,陈银铃叹了口气,最后一句话还是吐出来:“就算给我们老的一个头衔,又怎么样呢?终究还是年轻人当家。”

    一发自嘲反奉的话激起了徐智诚的愤怒。他涨红了脸,也反话正说:“对,给年轻人一个磨练的机会,比心安理得、安于现状强得多。现在六中重在发展,不是居功自傲的时代,车校长完全可以凭资格当一所重点学校的校长,并且条件优厚,可他却把委屈放在心里,他是完全服从安排,且毫无怨言。我们老甲鱼的境界可差多了!”

    轰的一下,葛红旗只觉大脑一片眩晕,望着“火暴”的场面,几乎要吼几下,但他暗暗忍住了:“好了,咱们不要争了,你们的心情我了解。刚才你们反话正说,其实就是这理,我倒听得舒坦。不过我还是这句话,希望你们理解,要不然……”

    陈银铃听出话外之音,觉得不必要让它说出来,接口道:“要不然我青山依旧。”说罢,转身离去。徐智诚怔怔地望着陈银铃的背影,对着葛红旗叹了口气:“老校长,我们可以理解你,可你能理解我们吗?”葛红旗只觉得两眼发黑,他不想听老同事的话,又难以捉摸他的心事。在这种极度痛苦的气氛,两人各自散开了。

    三人谈话不远处有棵参天大松树,劲拔遮阳,是一块天然的栖息地。一个颀高的青年,背靠着树干上,托着篮球发呆,葛红旗三人说话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他一直坐在这儿,静静地听了个大致。

    他望着离去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暗自神伤。突然,他狰狞的狂笑起来:“故事,热点,丑闻……”

    第二天,学校突然传出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某某老师争权斗气,互不相让……学生们诡诡秘秘,背地偷谈。教师们也无意听闻了,到了下午,传闻一发汹涌,真成了所谓的‘一传十,十传百’。

    尤明龙终于在高三一班查到了线索,看着鸦雀无声的学生,尤明龙冷冷道:“是谁,主动交代。不然的话,查出来,错加一等。”

    看着没人理会,尤明龙激动的一扬手,扬起一张纸怒声道:“这位学生的品行可谓极度恶劣,今天我尤明龙做一回无赖老师。若没人承认,同学们就是上完晚自习后都不能走,我今天豁出去了,陪你们一天。现在学习时间紧张,我想那个有点良心的人,总不能拿大家时间开刷。时间宝贵,误了同学门的学业,他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话一完,台下议论成片,有几个人忍不住大声喊起来:“谁呀!站出来吧!别害我们了。”

    看着底下一阵阵的议论,尤明龙严肃的盯着几个隐隐慌张的学生,看了一会,终于确定其中一个有重大嫌疑,便眼光径自盯着他,那学生面红耳赤,结结巴吧地看着尤明龙:“尤——尤主任,你这样看着我——干啥?难道你怀疑是我造的谣。”

    他的班主任脸色苍白,极其恼火地走到他跟前,一把拉出他,声如铁石:“你——出来,有话到教务处说。”

    那学生哭丧着脸:“老班,我知道错了。但是我并没有造什么谣啊,前天,我是和陈老师顶嘴,昨天我还在米雨萍凳子上撒了点胶水。“

    他话刚完,那个叫米雨萍的女生叫了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坏蛋,怪不得我一坐下,牛仔裤就湿了。害得大家说我来尿。”

    大家一片哄笑,那学生越发的慌张,死也不肯挪步,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造谣者,双方几乎陷入白热化,尤明龙一向稳重,此时,握紧了拳头,瞪着眼靠上前,死死地盯着那学生。

    课堂间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下一步过程,就在尤明龙下定决心,准备强行拽走那学生时,突然一个颀高的男生站起,朗声道:“莫冤枉了好人,这件事是我干的。”

    大家愕然了,班主任吃惊了,尤明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宁伟——这个高个,平头、善打篮球的高三一班的‘帅哥’,居然站起来,说这件事是他干的。

    班主任叱责了句:“宁伟,坐下!这种事你能讲义气吗?”

    尤明龙训斥道:“荒唐,宁伟,你是尖子生,思想怎么这样幼稚。”

    宁伟倏地离开课桌,冲出课堂,回头说道:“是我,就是我。尤主任,我在教务处等你。同学们,我对不起你们。“说完,他哽咽地跑起来。

    尤明龙的心在慢慢下沉,一进教务处门口,看着一脸不屑的宁伟,开始相信了事实。他感到震惊,又感到气愤,踱着步,打量了宁伟半晌,终于开了口:“好你一个宁伟,够伤人,够丢人!你真绝。造谣不算,还贴上邪言歪语的大字报。这算什么,无耻行径!刚才在课堂还想蒙混过关,害得我——”

    宁伟一昂头:“我又没抵赖,尤主任,我现在已经承认了。你也不必要详问过程,我不说就是默认,沉默是金,说话是银。尤主任,省点唾液吧。”

    “放屁。”尤明龙火了起来,气愤的忘了礼节。他恼火地盯着一脸傲慢的宁伟,真想扇他一巴掌,但他克制住,极其轻蔑地对宁伟“哼”一声,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尤明龙急冲冲地跑到车向煌面前,递上那张谣言纸,气吁吁的说道:“这小子,应该开除,太狂了。”

    “开除,坚决开除。”尤明龙背过身,对着窗户猛吐一口浊气。

    车向煌没看这张纸,轻轻应了句:“我都知道了,他叫宁伟。”“是的,这小子是高三一班的,太麻木了,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尤明龙余恨未消,又有三分惋惜:”这小子,也曾是个人物。“

    “我还听说是个尖子生,体育干将。小尤呀,处理这个问题一定要冷静,要对症下药,至于怎么处理先搁一边吧!你把他叫来,我要亲自跟他谈谈。”车向煌认真的说道。

    尤明龙十分犹豫:“可是——这牵涉到老校长,陈、徐两位老师,要尽快处理,由我来解决这件事吧,车校长,你就别操心了。”

    “不,我要和他谈谈。他们那里,有我来解决。”

    尤明龙听了,心中十分不快,自尊的个性极为不服,要坚持自己处理,发现车向煌态度坚决,毫不相让,心中起了一丝怀疑的想法。自忖这宁伟与车向煌莫非有关系,要是有关系,我与你车向煌没完。尤明龙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车向煌知道自己的态度有伤尤明龙,但葛红旗三人刚刚来过不久,他们虽然十分气愤,但都考虑到宁伟必有事因。因为宁伟不仅是个品学兼优的尖子生,而且还是校篮球队主将,曾使学校篮球一度辉煌,如今突然变坏,且行为如此恶劣,一定有什么难言之语。对于这种尖子生的异常行为,四人一致认为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因为心理问题所造成的错误,本身就带着几分荒唐,正是这样,使宁伟丧失理智,铸成大错。

    葛红旗三人昨日还在激烈地争执着,今日却共同为一个学生求情,这是他们的宽容之处。有时,虽然相互抵触。但愿望都是统一的:处处为学生着想,对尖子生充满了恻隐之心,不想毁了他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