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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离别之诗

    马维新远远地瞧见,一个男学生与校卫队及传达室的严老头纠缠不休。那男生一副痞相,耍起了泼皮无赖。马维新一肚子怒火,紧踏了几步,快速地骑到校门口。下了车,一手趟着,一边冷冷地注视着。

    这位油头粉面的男生,穿着极为肥大的喇叭裤,裤带上“金光闪闪”,不用说,一定是根高级裤带了,头上一根根的黑发粘在一起,楚河汉界层次分明。这小子大声的叫嚣着,一只手叉在腰杆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校卫队一名学生和严老头,口气强硬:“你他妈的跟谁说话呢?你再说一遍,你算老几。他妈的,老王八蛋,不想活了。小兔崽子,我看你头昏了,别他妈的神,你等着,老子马上喊人宰你。”

    马维新实在看不下这种嚣张狂妄的气焰,用脚狠狠地将自行车撑起,用力提了一下,这“二八“老式车碰地,着实响了一下,那男生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嘴里骂出一句:“妈的,哪一个有病?”

    马维新怒目圆睁,捏紧了拳头,大踏步走到这男生面前,怒吼了一句:“你嘴里骂什么?再骂骂看!”

    那男生吃了一愣,随即翻了一下白眼,马维新怒火冲天:“你翻什么白眼?你——你能算学生吗?啊,你不服,你这个下流的胚子,无耻!呸!”马维新一声比一声高,人虽花甲,可发起火来却刚烈威猛,那猖狂小子一下子似被打了哑炮,说不出话来,有点心虚起来。

    ”哎呀。马老师,何必斤斤计较呢?“一个油腔滑调的男生细着喉咙走来,皮笑肉不笑地抖着喇叭裤,望着瞪眼的严老头,又得意地打了个口哨,昂着头,显然不屑一顾却又恶作剧地看热闹。

    马维新一望,是刚刚受过处分的“小头鬼”——一个臭名昭著的学生,马维新吼了一句:“滚。”那“小头鬼”看见马维新震怒之至,竟放肆地狂笑起来,极其刁恶地拍了一下马维新的肩膀,学着他的口气“滚”,然后又和其他几位“好佬”狂笑起来。

    马维新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无数尖针刺入心肺,他努力站稳了身体,竭尽全力“呸”了一下,一大口唾液射在“小头鬼”脸上。接着,火山般地愤怒爆发了,拳头直击“小头鬼”,口中高叫:“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一群人纠缠不休,藤迟山急忙赶来,一把拖住马维新,怒视“小头鬼”等人:“到政教处等我。”小头鬼”抚弄了一下头发,又抖了两抖,乘势恶作剧喊起来:“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

    尤明龙铁青着脸,一把抓住“小头鬼”,“小头鬼”狂叫:“松开,你抓我干什么?松开,你干什么?头昏,你抓我头发干什么?松开…”

    马维新木然地坐着,望着课程表,缓缓的揉成一团,丢入纸篓,自语了一句:“老马该走了。”随即他铺开纸,写下一首诗:一马陷足泥塘中,老驹也有失蹄时。空有精神重抖擞,满腔热血谁人知?怎奈风烛又残年,竭尽雨露与甘霖。愿作枯木病头春,迎得青年雄志心。马维新笔走龙蛇,把一股脑的感受写下来,含蓄地集中在这首诗里,他在旁边又题了二十几个字:此诗用韵不准,对句较差,且充满自夸口气,实乃拙作。接着,他又飞旋地草书了三个字:马维新。

    车向煌接过马维新的诗,还没有看上一眼,马维新转身就走,车向煌匆忙赶上:“马老,怎么了?你消消气、歇歇火。”

    马维新停了一下,口气凄惨:“校长,你看看吧,我没事。”说罢,他急匆匆地下了楼,车向煌追着他的背影停了下来,抓着诗稿火急火燎地低读,突然大叫了一句:“马老,你要……”

    马维新刚出楼梯,听见车向煌的吼声,停下了步子,望着急匆匆赶来的车向煌,他认真的说了一句:“校长,我该歇歇了。我该回家了!”

    车向煌一怔,呆呆的望着马维新跨上车子离去。马维新骑出校大门,传达室的严老头入神的看着他,平时,教师出门是要询问的。可是现在,严老头一声不吭,任马维新走出校门,也不问到底是什么原因。

    “心有灵犀一点通,马老,我理解你。”车向煌望着马维新的背影,感伤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