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薛侨的话，让在场的人更揪心了。
“别卖关子，快说！”
凌霜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们初一去了趟岚州，跟马洵美碰头。那时还未得知驻防合河县的事，马洵美告知了我另一个消息……”
薛侨分析问题时，喜欢站到中间。
“这些天来，有人在岚州六部突厥人中散播讯息，说去年平叛之时，出力最多、杀戮最甚的就是岢岚军选骑，且都是凌、卢、薛三家干的……”
“我和马洵美当时还猜不出来，这些讯息是何用意。现在想来，这是一个连环计划！”
所有人都寒毛耸立……
戎马出身的人，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第一步，借兵驻防，名义上是推举，实际上他们已经占据先机，咱们三家定会选中。”
“第二步，知会突厥人我们的行程路线，让突厥人在沿途山道设伏报仇。咱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然不会身着铠甲，必然损失惨重。”
“第三步，再次出兵剿匪，公私两便。”
很明显，不只是姜曲，连岚州军的刘庆年也在其中，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只怕连河东节度使也……
崔芸蹭地跳了起来！
“好狠啊！九坞向来团结，就算有矛盾也只是小摩擦，又没有血海深仇，他们怎么如此狠毒！”
“五家并不知道突厥人的事，他们只是想调走咱们。就算告诉他们姜曲的歹毒计策，咱们没有实际证据，他们未必会信。”
“他们为何要唯唯诺诺？”
凌尘叹了口气。
“贤妹，你还想不到么，一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坞堡，二来是为了分得更多的牧场……”
崔芸坐了下来，面色铁青。
陆琳问道：“突厥人未必会被煽动吧？”
凌尘摇摇头：“未见得所有的突厥人都来，但被咱们歼灭的那一支，确实有仇。”
“咱们到时都身穿铠甲，怕他何来？”
“往合河县都是山路，只能一人一骑，即便是穿铠甲，又不知他们设伏在何处，被侧面袭击，哪有活路……”
魏婧这时想到了什么。
“亲家母，崔坞主是你堂兄，他们跟王家又没什么姻亲，你去游说他们站到咱们这边……”
“未必能行，他不大听得进去。”
“试试总是机会！另外，齐家坞也未表态，咱们再把他们拉过来，就能推柳家出去……”
听到这里，陆琳满脸愠色。
她顿时拍案而起！
“你是什么意思！想要自保，将我凌家坞单独推出去么？你以为就你们卢家有退路？”
魏婧自知失言，连忙道歉，陆琳犹自义愤填膺，沉着脸不理她。
凌云和卢钧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家，是因为薛家的关系走到一起，彼此间并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
“凌兄，请放心。卢家坞上下没有一个孬种，既已结盟，便生死不避，永不反悔！”
疾风方知劲草。
两位血性男儿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坚定和信任，相视一笑。
薛肃很久没有说话。
他注意到了薛侨胸有成竹的表情。
“子昂，你是不是有对策了？”
薛侨微微一笑，蹲下身来拨动热炉里的柴薪，搅动片刻，突然抽出一根来。
“釜底抽薪！”
他站起身来，手持燃火的木柴。
火很快就灭掉了，只剩下炭头。
“我和马洵美等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自去年剿匪之后，我们就在谋划此事……”
众目睽睽下，薛侨将原委和盘托出。
去年韩休琳借岚州军、岢岚军之手，几乎除掉了政敌马季龙，又顺带解决了突厥人闹事的问题。
事情发生之后，他迅速向朝廷汇报了此事，把责任推到了突厥人头上。
还隐晦地说马季龙轻信胡人……
由于确实是突厥人误会岚州军行动，又绑架朝廷大员，很难为他们开脱。
并且，韩休琳的办法解决了困扰岚州多年的问题，政事堂便不再深究。
马季龙没有办法，他动不了韩休琳。
事情似乎这样平淡的过去了，该安抚的安抚，该报功的报功，连冒功的都报了。
但这个事情上，韩休琳和岚州军使刘庆年，都忽略了一个人。
马燧！
马燧绝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他在事后细致地梳理了来龙去脉，又找到薛侨，从岢岚军的视角去看事情经过，得出了事情的真相。
此后，他开始收集证据。
从突厥人、监事和谈的岚州军、沿路驻防的岚州军，再到岢岚军内部的熟人，全都私下悄悄打探了一遍，整理有用信息。
秋后算账，只差一个时机。
一个借力打力的时机！
因为他寻找的人证，在韩休琳坐镇河东、手握兵权时，是不敢站出来的。
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必中！
马燧原本的计划，是利用父亲在朝中的人脉，慢慢弹劾动摇韩休琳的根基，等他摇摇欲坠时，再突然出手给致命一击。
这时薛侨出现了。
他告诉马燧，机会即将到来……
时间是年初。
薛侨是知道这段历史的，安禄山出于模糊的动机，即将谋求河东节度使职位。
韩休琳一旦调走，安禄山必然清除异己，安插亲信。哪怕他无权直接调动长城以南军队，却有着行政权。
只要有人递刀，他一定接！
事情的发展出乎薛侨的预料，因为他竟然直接搭上了安庆绪这条线。
离开长安之前，他留了一封信。
信里，他提到目前河东军纪律松弛，骚扰百姓、甚至杀良冒功的事都曾经发生，流露出担忧的心情。
他知道安庆绪能看懂。
即使他看不懂，只要递给安庆宗，这位东平郡王世子一定明白价值所在。
据李泌的消息，河东换帅就在本月。
等了半年的东风……
吹来了！
解释完毕后，薛侨看到厅中每个人眼睛里，都放着光。
“咱们只要做一件事，拖！”
薛侨望着大家，神色自得。
“驻防之事不要担心，任他们推举。咱们只要借口推迟出发即可，借口我都想好了……”
凌尘对这位女婿的智计是了解的，却没想到他如此深藏不露。
“子昂，马洵美何时行动？”
“就在本月！”
“别卖关子，快说！”
凌霜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们初一去了趟岚州，跟马洵美碰头。那时还未得知驻防合河县的事，马洵美告知了我另一个消息……”
薛侨分析问题时，喜欢站到中间。
“这些天来，有人在岚州六部突厥人中散播讯息，说去年平叛之时，出力最多、杀戮最甚的就是岢岚军选骑，且都是凌、卢、薛三家干的……”
“我和马洵美当时还猜不出来，这些讯息是何用意。现在想来，这是一个连环计划！”
所有人都寒毛耸立……
戎马出身的人，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第一步，借兵驻防，名义上是推举，实际上他们已经占据先机，咱们三家定会选中。”
“第二步，知会突厥人我们的行程路线，让突厥人在沿途山道设伏报仇。咱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然不会身着铠甲，必然损失惨重。”
“第三步，再次出兵剿匪，公私两便。”
很明显，不只是姜曲，连岚州军的刘庆年也在其中，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只怕连河东节度使也……
崔芸蹭地跳了起来！
“好狠啊！九坞向来团结，就算有矛盾也只是小摩擦，又没有血海深仇，他们怎么如此狠毒！”
“五家并不知道突厥人的事，他们只是想调走咱们。就算告诉他们姜曲的歹毒计策，咱们没有实际证据，他们未必会信。”
“他们为何要唯唯诺诺？”
凌尘叹了口气。
“贤妹，你还想不到么，一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坞堡，二来是为了分得更多的牧场……”
崔芸坐了下来，面色铁青。
陆琳问道：“突厥人未必会被煽动吧？”
凌尘摇摇头：“未见得所有的突厥人都来，但被咱们歼灭的那一支，确实有仇。”
“咱们到时都身穿铠甲，怕他何来？”
“往合河县都是山路，只能一人一骑，即便是穿铠甲，又不知他们设伏在何处，被侧面袭击，哪有活路……”
魏婧这时想到了什么。
“亲家母，崔坞主是你堂兄，他们跟王家又没什么姻亲，你去游说他们站到咱们这边……”
“未必能行，他不大听得进去。”
“试试总是机会！另外，齐家坞也未表态，咱们再把他们拉过来，就能推柳家出去……”
听到这里，陆琳满脸愠色。
她顿时拍案而起！
“你是什么意思！想要自保，将我凌家坞单独推出去么？你以为就你们卢家有退路？”
魏婧自知失言，连忙道歉，陆琳犹自义愤填膺，沉着脸不理她。
凌云和卢钧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家，是因为薛家的关系走到一起，彼此间并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
“凌兄，请放心。卢家坞上下没有一个孬种，既已结盟，便生死不避，永不反悔！”
疾风方知劲草。
两位血性男儿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坚定和信任，相视一笑。
薛肃很久没有说话。
他注意到了薛侨胸有成竹的表情。
“子昂，你是不是有对策了？”
薛侨微微一笑，蹲下身来拨动热炉里的柴薪，搅动片刻，突然抽出一根来。
“釜底抽薪！”
他站起身来，手持燃火的木柴。
火很快就灭掉了，只剩下炭头。
“我和马洵美等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自去年剿匪之后，我们就在谋划此事……”
众目睽睽下，薛侨将原委和盘托出。
去年韩休琳借岚州军、岢岚军之手，几乎除掉了政敌马季龙，又顺带解决了突厥人闹事的问题。
事情发生之后，他迅速向朝廷汇报了此事，把责任推到了突厥人头上。
还隐晦地说马季龙轻信胡人……
由于确实是突厥人误会岚州军行动，又绑架朝廷大员，很难为他们开脱。
并且，韩休琳的办法解决了困扰岚州多年的问题，政事堂便不再深究。
马季龙没有办法，他动不了韩休琳。
事情似乎这样平淡的过去了，该安抚的安抚，该报功的报功，连冒功的都报了。
但这个事情上，韩休琳和岚州军使刘庆年，都忽略了一个人。
马燧！
马燧绝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他在事后细致地梳理了来龙去脉，又找到薛侨，从岢岚军的视角去看事情经过，得出了事情的真相。
此后，他开始收集证据。
从突厥人、监事和谈的岚州军、沿路驻防的岚州军，再到岢岚军内部的熟人，全都私下悄悄打探了一遍，整理有用信息。
秋后算账，只差一个时机。
一个借力打力的时机！
因为他寻找的人证，在韩休琳坐镇河东、手握兵权时，是不敢站出来的。
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必中！
马燧原本的计划，是利用父亲在朝中的人脉，慢慢弹劾动摇韩休琳的根基，等他摇摇欲坠时，再突然出手给致命一击。
这时薛侨出现了。
他告诉马燧，机会即将到来……
时间是年初。
薛侨是知道这段历史的，安禄山出于模糊的动机，即将谋求河东节度使职位。
韩休琳一旦调走，安禄山必然清除异己，安插亲信。哪怕他无权直接调动长城以南军队，却有着行政权。
只要有人递刀，他一定接！
事情的发展出乎薛侨的预料，因为他竟然直接搭上了安庆绪这条线。
离开长安之前，他留了一封信。
信里，他提到目前河东军纪律松弛，骚扰百姓、甚至杀良冒功的事都曾经发生，流露出担忧的心情。
他知道安庆绪能看懂。
即使他看不懂，只要递给安庆宗，这位东平郡王世子一定明白价值所在。
据李泌的消息，河东换帅就在本月。
等了半年的东风……
吹来了！
解释完毕后，薛侨看到厅中每个人眼睛里，都放着光。
“咱们只要做一件事，拖！”
薛侨望着大家，神色自得。
“驻防之事不要担心，任他们推举。咱们只要借口推迟出发即可，借口我都想好了……”
凌尘对这位女婿的智计是了解的，却没想到他如此深藏不露。
“子昂，马洵美何时行动？”
“就在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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