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亲朋奔走，朝堂纷杂
薛侨其实很希望有人审问他。
因为这样就可以从监狱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这里的卫生条件真的是一言难尽，若不是狱卒每天来换一次溲器，他真的是要吐了……
好在这段时间监狱里没有多少人，大理寺狱又是京官下狱的地方，囚犯相对素质高一些，倒也没有其他囚犯为难他。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见他一直在打坐吧。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惹不起！
凌霜和薛坚来探望了他两次。
只要不是叛国的死囚，大理寺狱也是可以探监的，控制频率隔几天来一趟就行。凌霜给了不少打点费，让狱卒在饮食、安全上多照顾薛侨。
第二次，凌霜带来了一个人：
李泌。
“长源兄，你来看我，会否牵连太子？”
“无妨，安节帅素与太子不睦，人尽皆知，没有人会怀疑。再说，我来看你是因为私交，牵扯不到太子。”
李泌为了节省时间，立即说出了形势：
现在已经有几派势力牵扯进来了。由于薛侨没什么黑料，驻守云中期间响应军情急调，说起来也算不上违律。而且当时他要求辅璆琳上奏，云中军周健和很多人可以作证，所以这事情突破口不在他这里。
杨国忠、哥舒翰在利用刘柱，以及他背后的刘元尚在攻击辅璆琳，试图从他身上挖开口子。如果贿赂属实，安禄山就解释不清了。
另外，他们的内应正在挖出土护真河兵败的情况，弹劾奏报已经有几封。这个事情如果定性，安禄山最多功过相抵，无法凭功劳遮掩贿赂的事。
安禄山和京城中的安庆宗，正在尽力渲染师州、北口关两次大胜，减轻土护真河之败的影响，同时也为薛侨鸣冤，赞颂他的功绩。
高仙芝、李嗣业正好在长安，对去年碎叶、怛罗斯大胜献俘。他们也力保薛侨，上奏朝廷不能冤枉有功将领，否则三军寒心。
薛侨听到高仙芝、李嗣业在为自己说话，心中生起暖意。想到去年在安西军并力杀敌、笑卧沙场的情景，不胜眷恋。
也许还留在那里，就不会这么麻烦……
听完李泌的话，他有一些问题。
“长源兄，这事情右相没有理会么？”
“这正是蹊跷之处，我料想他正在借力打力。本来安节帅算是他提拔重用的，一直对他也敬畏有加，右相不会动他。但去年他的亲信吉温转投安节帅，引起他不满……”
“难怪，这是要打压一下。”
“正是，但我料他不会一直打压。安节帅一介胡人，对他相位威胁不大，只有杨国忠才是他的大敌。既然杨国忠要动手，他最终还是会保安节帅。”
“原来如此……案件审问的进展如何，长源兄可知？”
“不必担心，大理寺有位朋友参议本次审理。这案子据他分析，已经在京城坊间有些声音，圣人不会责罚有功之臣。至于狱中安全和审议刁难，他会帮忙……”
有自己人在大理寺，薛侨放心了许多。
“长源兄，方便说这人名字么？”
“元载元公辅，他是大理司直。”
“他是长源兄朋友？为什么会帮我？”
“说来话长，有些事情不能明说。我的姐夫，也就是谢莹父亲与他有些交情，谢莹央求父亲请他帮忙，这是其一。其二嘛，他是王忠嗣将军女婿，其中关联子昂自然明白……”
李泌说到这里，凌霜轻轻哼了一声。
薛侨知道是谢莹帮忙的原因……
但另一个理由，薛侨知道这是李泌在帮忙了。王忠嗣与太子的关系不言自明，一定是李泌请太子或者以他的名义去跟元载夫人交待了什么。
他跟李泌，也说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但李泌却能为他帮这么大的忙，实在令他感动。君子之名，确实不虚。
谢莹是位磊落的姑娘，可能因为凌霜的原因，她没有随李泌来探监。等出了牢狱，真的要谢谢她……
“长源兄，刚才你说到坊间有声音？”
李泌哈哈一笑，说道：
“元公辅这一路是正兵，咱们总是要有些奇兵才行。子昂不是在醉仙居认识了些文士么，我请尊夫人去找了他们，让他们将你在安西、辽东的功绩宣传一番。杜子美等人在长安写诗撰文，让小儿在街头吟诵，传得很广，太子说连宫中都听到了……”
“啊，他们也出动了？”
薛侨没想到，这么多朋友都在帮忙。
当时结交杜甫等人，也无非是出于前世对他们的景仰。这些文人在他的记忆中，多半都是怀才不遇、悠游山水的形象。实际上，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男儿！
薛坚告诉他，杜甫他们一文钱谢礼也没收，不避风雪一直在外边奔忙，这更令薛侨感动。
凌霜这时低声吟道：
孤月照楼兰，薛郎宝剑寒。
二更谱新曲，五更斩可汗。
……
这就是街头巷尾流传的诗句了，薛侨听了哭笑不得，心想：“真是难为杜甫了，为了让小孩能听得懂，不能写辞藻华丽的，硬编了一首打油诗……”
李泌见狱卒还没来，忽然神秘一笑。
“子昂，说起来也真是机缘凑巧，当初醉仙居你认识的人，或多或少都在为你的事情出力。除了杜子美他们，还有一人……”
薛侨忙向他使眼色，让他别说。
凌霜俏脸一沉，噘嘴道：“心虚什么！为什么不让说？长源兄，尽管说！是不是曼音姑娘也做了什么事？”
李泌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会。
凌霜气冲冲地，催李泌说了出来。
“曼音姑娘每日都会献唱子昂的两首词、一首新曲，也将杜子美在街头传的诗谱成曲唱出来，并请了口齿伶俐的侍女，将你在安西、安东两处的功勋描绘一番。来醉仙居的客人们，多有权贵，此时都已经知道了你这位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杰，正蒙受不白之冤……”
时隔一年有余，薛侨没想到曼音还记得他。
戏子无义，这话也不见得是真。
“她怎么也知道了这事……看来是听了杜子美传的歌谣，问出来的……”
薛侨唏嘘不已。
“想见她么，我可以带她来见你！”
凌霜话语里倒没有那么大怒气，但不知怎的薛侨听了一阵寒噤，硬生生把自己从回忆拉了回来。
两人走了之后，薛侨仔细捋了捋现状，确认自己处境应该没那么危险了。
不经意间，他有了很多朋友。
就连曼音这样一面之缘的女子，也主动去帮助他。说起来，自己来长安好几次，都没去见她，是不是真的有点绝情了……
念想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第二天，这位歌姬出现在了他面前。
因为这样就可以从监狱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这里的卫生条件真的是一言难尽，若不是狱卒每天来换一次溲器，他真的是要吐了……
好在这段时间监狱里没有多少人，大理寺狱又是京官下狱的地方，囚犯相对素质高一些，倒也没有其他囚犯为难他。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见他一直在打坐吧。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惹不起！
凌霜和薛坚来探望了他两次。
只要不是叛国的死囚，大理寺狱也是可以探监的，控制频率隔几天来一趟就行。凌霜给了不少打点费，让狱卒在饮食、安全上多照顾薛侨。
第二次，凌霜带来了一个人：
李泌。
“长源兄，你来看我，会否牵连太子？”
“无妨，安节帅素与太子不睦，人尽皆知，没有人会怀疑。再说，我来看你是因为私交，牵扯不到太子。”
李泌为了节省时间，立即说出了形势：
现在已经有几派势力牵扯进来了。由于薛侨没什么黑料，驻守云中期间响应军情急调，说起来也算不上违律。而且当时他要求辅璆琳上奏，云中军周健和很多人可以作证，所以这事情突破口不在他这里。
杨国忠、哥舒翰在利用刘柱，以及他背后的刘元尚在攻击辅璆琳，试图从他身上挖开口子。如果贿赂属实，安禄山就解释不清了。
另外，他们的内应正在挖出土护真河兵败的情况，弹劾奏报已经有几封。这个事情如果定性，安禄山最多功过相抵，无法凭功劳遮掩贿赂的事。
安禄山和京城中的安庆宗，正在尽力渲染师州、北口关两次大胜，减轻土护真河之败的影响，同时也为薛侨鸣冤，赞颂他的功绩。
高仙芝、李嗣业正好在长安，对去年碎叶、怛罗斯大胜献俘。他们也力保薛侨，上奏朝廷不能冤枉有功将领，否则三军寒心。
薛侨听到高仙芝、李嗣业在为自己说话，心中生起暖意。想到去年在安西军并力杀敌、笑卧沙场的情景，不胜眷恋。
也许还留在那里，就不会这么麻烦……
听完李泌的话，他有一些问题。
“长源兄，这事情右相没有理会么？”
“这正是蹊跷之处，我料想他正在借力打力。本来安节帅算是他提拔重用的，一直对他也敬畏有加，右相不会动他。但去年他的亲信吉温转投安节帅，引起他不满……”
“难怪，这是要打压一下。”
“正是，但我料他不会一直打压。安节帅一介胡人，对他相位威胁不大，只有杨国忠才是他的大敌。既然杨国忠要动手，他最终还是会保安节帅。”
“原来如此……案件审问的进展如何，长源兄可知？”
“不必担心，大理寺有位朋友参议本次审理。这案子据他分析，已经在京城坊间有些声音，圣人不会责罚有功之臣。至于狱中安全和审议刁难，他会帮忙……”
有自己人在大理寺，薛侨放心了许多。
“长源兄，方便说这人名字么？”
“元载元公辅，他是大理司直。”
“他是长源兄朋友？为什么会帮我？”
“说来话长，有些事情不能明说。我的姐夫，也就是谢莹父亲与他有些交情，谢莹央求父亲请他帮忙，这是其一。其二嘛，他是王忠嗣将军女婿，其中关联子昂自然明白……”
李泌说到这里，凌霜轻轻哼了一声。
薛侨知道是谢莹帮忙的原因……
但另一个理由，薛侨知道这是李泌在帮忙了。王忠嗣与太子的关系不言自明，一定是李泌请太子或者以他的名义去跟元载夫人交待了什么。
他跟李泌，也说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但李泌却能为他帮这么大的忙，实在令他感动。君子之名，确实不虚。
谢莹是位磊落的姑娘，可能因为凌霜的原因，她没有随李泌来探监。等出了牢狱，真的要谢谢她……
“长源兄，刚才你说到坊间有声音？”
李泌哈哈一笑，说道：
“元公辅这一路是正兵，咱们总是要有些奇兵才行。子昂不是在醉仙居认识了些文士么，我请尊夫人去找了他们，让他们将你在安西、辽东的功绩宣传一番。杜子美等人在长安写诗撰文，让小儿在街头吟诵，传得很广，太子说连宫中都听到了……”
“啊，他们也出动了？”
薛侨没想到，这么多朋友都在帮忙。
当时结交杜甫等人，也无非是出于前世对他们的景仰。这些文人在他的记忆中，多半都是怀才不遇、悠游山水的形象。实际上，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男儿！
薛坚告诉他，杜甫他们一文钱谢礼也没收，不避风雪一直在外边奔忙，这更令薛侨感动。
凌霜这时低声吟道：
孤月照楼兰，薛郎宝剑寒。
二更谱新曲，五更斩可汗。
……
这就是街头巷尾流传的诗句了，薛侨听了哭笑不得，心想：“真是难为杜甫了，为了让小孩能听得懂，不能写辞藻华丽的，硬编了一首打油诗……”
李泌见狱卒还没来，忽然神秘一笑。
“子昂，说起来也真是机缘凑巧，当初醉仙居你认识的人，或多或少都在为你的事情出力。除了杜子美他们，还有一人……”
薛侨忙向他使眼色，让他别说。
凌霜俏脸一沉，噘嘴道：“心虚什么！为什么不让说？长源兄，尽管说！是不是曼音姑娘也做了什么事？”
李泌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会。
凌霜气冲冲地，催李泌说了出来。
“曼音姑娘每日都会献唱子昂的两首词、一首新曲，也将杜子美在街头传的诗谱成曲唱出来，并请了口齿伶俐的侍女，将你在安西、安东两处的功勋描绘一番。来醉仙居的客人们，多有权贵，此时都已经知道了你这位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杰，正蒙受不白之冤……”
时隔一年有余，薛侨没想到曼音还记得他。
戏子无义，这话也不见得是真。
“她怎么也知道了这事……看来是听了杜子美传的歌谣，问出来的……”
薛侨唏嘘不已。
“想见她么，我可以带她来见你！”
凌霜话语里倒没有那么大怒气，但不知怎的薛侨听了一阵寒噤，硬生生把自己从回忆拉了回来。
两人走了之后，薛侨仔细捋了捋现状，确认自己处境应该没那么危险了。
不经意间，他有了很多朋友。
就连曼音这样一面之缘的女子，也主动去帮助他。说起来，自己来长安好几次，都没去见她，是不是真的有点绝情了……
念想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第二天，这位歌姬出现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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