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凡人入道，道人入凡
“霜儿，你以后就是四品夫人了！”
薛侨带回来的制书、两车赏赐，让凌霜心花怒放，把制书看了一般又一遍。
“你以后就是将军了！”
“郎将，郎将而已，不是将军……”
“不管！你还是神武县男，这是可以世袭传下去的吧？”
“是啊，可是还没儿子，要不……”
“先别动！我要试试衣服！”
薛侨没想到，凌霜还有财迷的一面。
不是财迷，而是自豪！对夫君因为战功获得擢升、赏赐、封爵、荫妻的自豪！
授官之后，薛侨正式成为河东道的军职官员，由兵部直接考核。在京城还需待一段时间，他搬进了河东道留后院。
马车运来的赏赐，堆满了他住的厢房。
而另一桩赏赐，第二天也来了……
“不是说四名仆役么？怎么除了两个车夫，还有两个美女？”
凌霜冲着两位宫女发愣，薛侨预感到暴风雨要到来，连忙乘上赏赐的马车，说道：“圣人给你使唤用的，我去兵部了……”
兵部在正月刚刚改名为武部，大家口头上，还是习惯性地叫它的老名字。
武部司是武部四司之一，管理兵马名籍、武官选授和兵戎调遣，武部司郎中叫卢奕，是开元初年的宰相、名相姚崇的搭档卢怀慎的次子。
卢奕人长得倒是很俊朗，就是挺着个大肚子，很不像一位名士的形象。他跟薛侨客气了几句，把工作转给副手，武部员外郎——
颜真卿。
岢岚军诸将校、军士的功绩，以及伤亡名册，其实之前早就整理好，既在范阳军记录了一份随同上报，也让辅璆琳单独奏报了。只因为没有议定岢岚军功过，所以此时才审核。
薛侨过来是作为直属官核对的。
除了薛侨本人之外，功劳最大的是凌尘，之后是武嗣昌、李骞、薛肃、崔游之、卢钧、凌霜，再之后是其他军士，分别都有勋位奖励，会同文部司勋员外郎一起定级。
这些内容很快核对完成。
“颜员外，晚辈还有建岢岚军一些议案，想跟你请教。”
颜真卿笑了起来：“子昂，我是杜子美的朋友，早就说你大名了，怎么如此客气？”
薛侨哈哈一笑，有朋友就是好办事。
颜真卿听完微微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片刻后终于还是直言：
“子昂，你与安节帅交好，这个方案或许能通过。但以我之见，他日后必然常常调用你岢岚军，此番牢狱之灾已是前车之鉴……”
薛侨明白了他的意思，颜真卿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与普通文士不同。他口中说的虽然只是职权问题，却在提醒他派系斗争和提防藩镇。
“清臣兄，我只尊兵部调遣……”
“子昂一点就透，在下佩服！”
文部的司勋员外郎，竟然也是一位名人，而且认识薛侨，他的名字叫崔颢。
“子昂，我听岑参军、杜子美提过你……”
于是这一关也很轻松完成了。
从文部出来，他去东平郡王府递上了名帖。
既然门下省已经通过了对他的授官制书，他也就摆脱了受贿嫌疑，去安禄山府上没什么妨碍了。
安禄山并不在家。
安庆宗把他接进去聊了一会，薛侨答谢了他们恩情，表示有事跟安节帅商量。既然安节帅不在，就只好先行离开，在河东留后院等候召见。
等他回到留后院时，凌霜已经不生气了。
到底是宫中侍女，知道礼仪、见过世面，很快就把新主人服侍好。毕竟是皇帝赏赐，也没办法拒绝。
“说好了，她们可只是服侍我的侍女，你不能碰她们！”
“干嘛要碰她们，又没你好看……”
凌霜立即跟薛侨约法三章。虽然夫君已经是从四品上的中高级官员，按律可以纳四房妾室，而且此时风气也愈发浓烈，但她可不能接受。
幸好，薛侨也没这个想法。
等待安禄山召见的第二天，他和凌霜备礼去拜访了高仙芝、李嗣业，对这两位从前上级的恩情再三表达了谢意。两人听到薛侨获得封赐，也为他感到高兴。
正好高、李也即将返回安西，三人在高仙芝府邸畅饮了一番。凌霜拜见了高仙芝在长安的内室，与女眷们一起用餐。
安庆宗差人告诉薛侨：安禄山应酬很多，还需几天时间才能见他，让他再等等。
薛侨趁机再去答谢了其他朋友。
拜访李泌的时候，他提前递上了名帖，李泌把元载也叫到府上，薛侨终于见到了这位大理寺的恩人，带着两人到安静的酒楼去宴请一顿。
元载不过三十岁左右，眉目疏朗、一表人才，也难怪王忠嗣会召为女婿。他谈吐儒雅、反应飞快，聊到国事的时候，见识相当不凡，几乎能与李泌一较高下。
但二人也有很明显的不同。
送给李泌的礼物，他都拒绝了。
而元载却照单全收，似乎是因为家贫，对钱财还是很在意的。哪怕是攀上了王忠嗣家门，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据元载说，大理寺司直除了他，还有一位也出了力。本来审讯官里有人建议对薛侨动刑，但他和这位同僚力劝，认为薛侨非但无过，而且有功，不能动刑。
“此人名叫薛据……”
对谢莹的答谢，是凌霜出面的。
这位少女不知为何，又穿上了道士的服饰。可能是因为元载在场的原因，她跟薛侨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把凌霜接到自己的家里。
谢莹为人十分随和，凌霜很快就探知了她的情况，回去跟薛侨一五一十说了：
“上个月右相托人说媒，给他的一位庶子提亲，她不愿意，就出家了。还真弄了度牒，不过估计也就是权宜之计……”
“不跟右相结亲就对了！”
“什么意思，你有想法？”
“不是……右相树敌太多，他年纪大了，身后能否保得住家人不好说。真嫁过去可就是苦日子了……”
“她也能看出这些？”
“你别忘了，她是长源兄外甥女，长源兄什么事看不出来？而且入道躲避亲事的办法，多半也是长源兄的主意！”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是为你……”
“为我出家做什么？给我超度？”
“晦气！我以为她是不能嫁给你，就出家了……”
“你是不是觉得，其他女子都想嫁给我？”
凌霜扑哧一乐，觉得自己好像是多虑了。只因为自己太在意薛侨，总觉得别的女子也会这么想。
薛侨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霜儿，醉仙居曼音姑娘那边，你去帮我谢谢她吧。我去找杜子美他们聚一聚……”
凌霜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还装，明明人家都到大理寺看你了，你还不自己出面去当面答谢！”
“啊……你怎么知道？”
“酒坛子堆在班房门口，当我看不见么？”
“这帮人太懒了，也不收拾下……”
“是你心虚吧？”
“我不是怕你多想么……”
“你是一定要去的，不然人家既说你无情无义，也怪我小气。怕我多想的话，带我一起去不就行了，就像去见谢姑娘那样。”
薛侨发现自己妻子不是吃干醋的人，只是自己不够光明正大罢了。没有人愿意分享自己丈夫，也没有人希望丈夫没有魅力。
凌霜自己，就是个很自信的女子！
薛侨带回来的制书、两车赏赐，让凌霜心花怒放，把制书看了一般又一遍。
“你以后就是将军了！”
“郎将，郎将而已，不是将军……”
“不管！你还是神武县男，这是可以世袭传下去的吧？”
“是啊，可是还没儿子，要不……”
“先别动！我要试试衣服！”
薛侨没想到，凌霜还有财迷的一面。
不是财迷，而是自豪！对夫君因为战功获得擢升、赏赐、封爵、荫妻的自豪！
授官之后，薛侨正式成为河东道的军职官员，由兵部直接考核。在京城还需待一段时间，他搬进了河东道留后院。
马车运来的赏赐，堆满了他住的厢房。
而另一桩赏赐，第二天也来了……
“不是说四名仆役么？怎么除了两个车夫，还有两个美女？”
凌霜冲着两位宫女发愣，薛侨预感到暴风雨要到来，连忙乘上赏赐的马车，说道：“圣人给你使唤用的，我去兵部了……”
兵部在正月刚刚改名为武部，大家口头上，还是习惯性地叫它的老名字。
武部司是武部四司之一，管理兵马名籍、武官选授和兵戎调遣，武部司郎中叫卢奕，是开元初年的宰相、名相姚崇的搭档卢怀慎的次子。
卢奕人长得倒是很俊朗，就是挺着个大肚子，很不像一位名士的形象。他跟薛侨客气了几句，把工作转给副手，武部员外郎——
颜真卿。
岢岚军诸将校、军士的功绩，以及伤亡名册，其实之前早就整理好，既在范阳军记录了一份随同上报，也让辅璆琳单独奏报了。只因为没有议定岢岚军功过，所以此时才审核。
薛侨过来是作为直属官核对的。
除了薛侨本人之外，功劳最大的是凌尘，之后是武嗣昌、李骞、薛肃、崔游之、卢钧、凌霜，再之后是其他军士，分别都有勋位奖励，会同文部司勋员外郎一起定级。
这些内容很快核对完成。
“颜员外，晚辈还有建岢岚军一些议案，想跟你请教。”
颜真卿笑了起来：“子昂，我是杜子美的朋友，早就说你大名了，怎么如此客气？”
薛侨哈哈一笑，有朋友就是好办事。
颜真卿听完微微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片刻后终于还是直言：
“子昂，你与安节帅交好，这个方案或许能通过。但以我之见，他日后必然常常调用你岢岚军，此番牢狱之灾已是前车之鉴……”
薛侨明白了他的意思，颜真卿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与普通文士不同。他口中说的虽然只是职权问题，却在提醒他派系斗争和提防藩镇。
“清臣兄，我只尊兵部调遣……”
“子昂一点就透，在下佩服！”
文部的司勋员外郎，竟然也是一位名人，而且认识薛侨，他的名字叫崔颢。
“子昂，我听岑参军、杜子美提过你……”
于是这一关也很轻松完成了。
从文部出来，他去东平郡王府递上了名帖。
既然门下省已经通过了对他的授官制书，他也就摆脱了受贿嫌疑，去安禄山府上没什么妨碍了。
安禄山并不在家。
安庆宗把他接进去聊了一会，薛侨答谢了他们恩情，表示有事跟安节帅商量。既然安节帅不在，就只好先行离开，在河东留后院等候召见。
等他回到留后院时，凌霜已经不生气了。
到底是宫中侍女，知道礼仪、见过世面，很快就把新主人服侍好。毕竟是皇帝赏赐，也没办法拒绝。
“说好了，她们可只是服侍我的侍女，你不能碰她们！”
“干嘛要碰她们，又没你好看……”
凌霜立即跟薛侨约法三章。虽然夫君已经是从四品上的中高级官员，按律可以纳四房妾室，而且此时风气也愈发浓烈，但她可不能接受。
幸好，薛侨也没这个想法。
等待安禄山召见的第二天，他和凌霜备礼去拜访了高仙芝、李嗣业，对这两位从前上级的恩情再三表达了谢意。两人听到薛侨获得封赐，也为他感到高兴。
正好高、李也即将返回安西，三人在高仙芝府邸畅饮了一番。凌霜拜见了高仙芝在长安的内室，与女眷们一起用餐。
安庆宗差人告诉薛侨：安禄山应酬很多，还需几天时间才能见他，让他再等等。
薛侨趁机再去答谢了其他朋友。
拜访李泌的时候，他提前递上了名帖，李泌把元载也叫到府上，薛侨终于见到了这位大理寺的恩人，带着两人到安静的酒楼去宴请一顿。
元载不过三十岁左右，眉目疏朗、一表人才，也难怪王忠嗣会召为女婿。他谈吐儒雅、反应飞快，聊到国事的时候，见识相当不凡，几乎能与李泌一较高下。
但二人也有很明显的不同。
送给李泌的礼物，他都拒绝了。
而元载却照单全收，似乎是因为家贫，对钱财还是很在意的。哪怕是攀上了王忠嗣家门，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据元载说，大理寺司直除了他，还有一位也出了力。本来审讯官里有人建议对薛侨动刑，但他和这位同僚力劝，认为薛侨非但无过，而且有功，不能动刑。
“此人名叫薛据……”
对谢莹的答谢，是凌霜出面的。
这位少女不知为何，又穿上了道士的服饰。可能是因为元载在场的原因，她跟薛侨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把凌霜接到自己的家里。
谢莹为人十分随和，凌霜很快就探知了她的情况，回去跟薛侨一五一十说了：
“上个月右相托人说媒，给他的一位庶子提亲，她不愿意，就出家了。还真弄了度牒，不过估计也就是权宜之计……”
“不跟右相结亲就对了！”
“什么意思，你有想法？”
“不是……右相树敌太多，他年纪大了，身后能否保得住家人不好说。真嫁过去可就是苦日子了……”
“她也能看出这些？”
“你别忘了，她是长源兄外甥女，长源兄什么事看不出来？而且入道躲避亲事的办法，多半也是长源兄的主意！”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是为你……”
“为我出家做什么？给我超度？”
“晦气！我以为她是不能嫁给你，就出家了……”
“你是不是觉得，其他女子都想嫁给我？”
凌霜扑哧一乐，觉得自己好像是多虑了。只因为自己太在意薛侨，总觉得别的女子也会这么想。
薛侨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霜儿，醉仙居曼音姑娘那边，你去帮我谢谢她吧。我去找杜子美他们聚一聚……”
凌霜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还装，明明人家都到大理寺看你了，你还不自己出面去当面答谢！”
“啊……你怎么知道？”
“酒坛子堆在班房门口，当我看不见么？”
“这帮人太懒了，也不收拾下……”
“是你心虚吧？”
“我不是怕你多想么……”
“你是一定要去的，不然人家既说你无情无义，也怪我小气。怕我多想的话，带我一起去不就行了，就像去见谢姑娘那样。”
薛侨发现自己妻子不是吃干醋的人，只是自己不够光明正大罢了。没有人愿意分享自己丈夫，也没有人希望丈夫没有魅力。
凌霜自己，就是个很自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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