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无心插柳，意外之喜
岢岚军使府。
李泌坐在西席首位，仅次于凌尘。
虽然他无官无职，但岢岚军重要人物都知道这是薛侨的贵客，一位来自长安、身份特殊、极有谋略的人物。
由于得到的是秘密消息，不能在校场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薛侨当即领着在场的李泌、凌尘、李骞、柳青、薛肃等人来到军使府，同时派人叫来马燧、杜甫。
“子昂，我得到消息，王焊谋反了。”
“什么！”
薛侨惊得站了起来，失声道：“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李泌轻摇拂尘，说道：“我刚收到的信，这已经是十天之前的事了。信上说事情已经平息，还在审讯中，想来此时已经审毕。”
薛侨知道信应当来自于东宫，就算不是太子写的，也是太子亲近的幕僚，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朝中大事。
他问道：“王焊一介京官，有什么能力谋反？他为什么要谋反？”
李泌环顾了在座诸人，缓缓道：“说起来，可能与子昂有些关系。”
“啊！”
薛侨再一次震惊了，在座的人表情都很凝重，谋反可不是小事。
李泌哂然一笑道：“不必焦虑，虽然与子昂有关系，但却不是坏事，没准还是好事……”
他见众人还是很紧张，继续道：
“王焊此人平时一向跋扈，他与故鸿胪少卿邢璹的长子邢縡交好。邢縡与龙武军几位校尉合谋，想要杀龙武卫将军，矫诏作乱，诛杀李林甫、陈烈希、杨国忠。王焊也知道这个谋划，但却不是主谋。邢縡本来打算在十一月间动手，但这时子昂的参核奏疏到了武部……”
“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王焊很快就知道了此事。他有些慌乱，生怕自己出事，便去跟邢縡讨论提前举事。邢縡跟龙武军同谋说起时，因为太过仓促，他们不同意提前。其中一人害怕失败，便秘密告发了邢縡的事……”
“圣人知道之后震怒，但他宠信王鉷，而王鉷任京兆尹，便让他带人去抓捕邢縡，让杨国忠带府上守卫的剑南兵协助。本来告发之人并不知道王焊的参与，战斗中邢縡看到了王鉷，让同党不要伤了王鉷。这反而让杨国忠听到了，告诉了圣上……”
“邢縡被高力士带领的飞龙卫斩杀，但他的党羽被擒获，因此王焊参与谋反的事被供出。此事还在审讯中，但王焊必然难逃一死，只怕王鉷也要牵连进去！”
薛侨没想到，自己的弹劾影响那么大。
这应该算是蝴蝶效应，如果奏疏没上，谋逆的事情就会在十一月发生，结果也未见得这么顺利平息掉。事有凑巧，赶上王焊正要作乱，让他多了一种选择：提前谋反，只要事成，弹劾就不算什么了。
其实更好的选择，还是按正常流程来，让事情走到御史台，他的兄长会让监察御史去核实，结果肯定是诬告。
他一念之差，选错了。
薛侨皱眉道：“一封弹劾而已，他怕什么？这么大的官以前没被弹劾过？”
李泌道：“子昂，我猜想王焊认为你是右相的人。如果真是这样，这封弹劾可就不简单了，是右相对王鉷动手的标志。”
薛侨听完差点笑出声来。
“两个书生造反，真是纸上谈兵！他们也不好好想想，右相精于权谋，怎么会结交边将、授人口实。多半还是心里有鬼、举棋不定，这事情让他们紧张了。”
马燧拊掌道：“妙得很，弹劾时机刚刚好！”
人运气好起来，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天之后，另一个消息从京城传来。
惊天的消息……
王焊被当庭杖杀！
王鉷被圣人赐死于府邸中！
不只如此，这位宠冠一时的大臣，还被抄家、全府流放岭南！
本来王鉷没有参与谋反之事，圣人有意把案子止步到王焊这里，不要牵连王鉷。但由于邢縡的同伙招认谋反的计划，是诛杀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三人，这三人怒火难消，不遗余力的攻击王鉷。
到后来，王鉷即便想摆脱干系，也已经来不及了，政事堂不再受理他的上表。
王鉷找到昔日靠山李林甫说情，李林甫只说了一句：“太迟了……”
第二天，朝廷的诏令也来了：
“制：宣威将军、检校左金吾卫翊府郎将、岢岚军使、上柱国、神武县开国男薛侨，恪守本职、劾奏允直，令彻查神武县王氏历年贪墨牧场、田地，皆准记入岢岚军，由侨按籍以选骑、公廨分配，并详尽奏报。”
上万顷的牧场，上千顷的田地！
这些都将划入岢岚军的名下！
薛侨从未感到过家底这么丰厚，神武县的收获实在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正当他准备大干一场时，岢岚军先后来了两位意外的访客：
高秀岩、范思贤。
说是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高秀岩身材魁梧、腰杆笔直，虽然年逾花甲，却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位沙场宿将。他官至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曾任河西、陇右两道副节度使，如今调任大同军使，是河东道北路的定海神针。
他开门见山地说：“子昂，神武县一向是大同军的牧场，所以这里有一千顷地是我用来牧养军马的。听说御史大夫在这里有些不干净，子昂查的时候可要分清楚。”
薛侨笑道：“那是自然，大同军跟岢岚军也是一家，高将军尽管在此处牧马。王家的事，是明明白白的，好查得很。我已经查清楚两名案犯所侵之地，准备上奏朝廷。”
他没有必要跟高秀岩争。
一方面，这里本就是大同军的地盘，说起来他也欠高秀岩一个人情。另一方面，区区千顷牧场算不得什么，明面上都是军用，就算告诉朝廷也没什么。
高秀岩见他说的明白，也就放心了。
不过，他还是彻底跟王家撇清了关系，以免被秋后算账：“子昂极明事理，不过就怕后来人搞不清来龙去脉，以为大同军死占着地不放，我还是让军士们撤走牧民吧。”
望着这位老将军背影，薛侨有些遗憾。高秀岩曾经是陇右道的悍将，到了暮年也不免贪图财利，只怕未来晚节不保……
范思贤则是一个不同的人。
他与两位御史台首脑——王鉷、杨国忠都有来往。强征河东军入剑南时，他站在杨国忠一侧；而他与御史台僚首王鉷的交情，显然又颇深。
跟他打交道，绕的弯要多得多……
李泌坐在西席首位，仅次于凌尘。
虽然他无官无职，但岢岚军重要人物都知道这是薛侨的贵客，一位来自长安、身份特殊、极有谋略的人物。
由于得到的是秘密消息，不能在校场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薛侨当即领着在场的李泌、凌尘、李骞、柳青、薛肃等人来到军使府，同时派人叫来马燧、杜甫。
“子昂，我得到消息，王焊谋反了。”
“什么！”
薛侨惊得站了起来，失声道：“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李泌轻摇拂尘，说道：“我刚收到的信，这已经是十天之前的事了。信上说事情已经平息，还在审讯中，想来此时已经审毕。”
薛侨知道信应当来自于东宫，就算不是太子写的，也是太子亲近的幕僚，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朝中大事。
他问道：“王焊一介京官，有什么能力谋反？他为什么要谋反？”
李泌环顾了在座诸人，缓缓道：“说起来，可能与子昂有些关系。”
“啊！”
薛侨再一次震惊了，在座的人表情都很凝重，谋反可不是小事。
李泌哂然一笑道：“不必焦虑，虽然与子昂有关系，但却不是坏事，没准还是好事……”
他见众人还是很紧张，继续道：
“王焊此人平时一向跋扈，他与故鸿胪少卿邢璹的长子邢縡交好。邢縡与龙武军几位校尉合谋，想要杀龙武卫将军，矫诏作乱，诛杀李林甫、陈烈希、杨国忠。王焊也知道这个谋划，但却不是主谋。邢縡本来打算在十一月间动手，但这时子昂的参核奏疏到了武部……”
“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王焊很快就知道了此事。他有些慌乱，生怕自己出事，便去跟邢縡讨论提前举事。邢縡跟龙武军同谋说起时，因为太过仓促，他们不同意提前。其中一人害怕失败，便秘密告发了邢縡的事……”
“圣人知道之后震怒，但他宠信王鉷，而王鉷任京兆尹，便让他带人去抓捕邢縡，让杨国忠带府上守卫的剑南兵协助。本来告发之人并不知道王焊的参与，战斗中邢縡看到了王鉷，让同党不要伤了王鉷。这反而让杨国忠听到了，告诉了圣上……”
“邢縡被高力士带领的飞龙卫斩杀，但他的党羽被擒获，因此王焊参与谋反的事被供出。此事还在审讯中，但王焊必然难逃一死，只怕王鉷也要牵连进去！”
薛侨没想到，自己的弹劾影响那么大。
这应该算是蝴蝶效应，如果奏疏没上，谋逆的事情就会在十一月发生，结果也未见得这么顺利平息掉。事有凑巧，赶上王焊正要作乱，让他多了一种选择：提前谋反，只要事成，弹劾就不算什么了。
其实更好的选择，还是按正常流程来，让事情走到御史台，他的兄长会让监察御史去核实，结果肯定是诬告。
他一念之差，选错了。
薛侨皱眉道：“一封弹劾而已，他怕什么？这么大的官以前没被弹劾过？”
李泌道：“子昂，我猜想王焊认为你是右相的人。如果真是这样，这封弹劾可就不简单了，是右相对王鉷动手的标志。”
薛侨听完差点笑出声来。
“两个书生造反，真是纸上谈兵！他们也不好好想想，右相精于权谋，怎么会结交边将、授人口实。多半还是心里有鬼、举棋不定，这事情让他们紧张了。”
马燧拊掌道：“妙得很，弹劾时机刚刚好！”
人运气好起来，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天之后，另一个消息从京城传来。
惊天的消息……
王焊被当庭杖杀！
王鉷被圣人赐死于府邸中！
不只如此，这位宠冠一时的大臣，还被抄家、全府流放岭南！
本来王鉷没有参与谋反之事，圣人有意把案子止步到王焊这里，不要牵连王鉷。但由于邢縡的同伙招认谋反的计划，是诛杀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三人，这三人怒火难消，不遗余力的攻击王鉷。
到后来，王鉷即便想摆脱干系，也已经来不及了，政事堂不再受理他的上表。
王鉷找到昔日靠山李林甫说情，李林甫只说了一句：“太迟了……”
第二天，朝廷的诏令也来了：
“制：宣威将军、检校左金吾卫翊府郎将、岢岚军使、上柱国、神武县开国男薛侨，恪守本职、劾奏允直，令彻查神武县王氏历年贪墨牧场、田地，皆准记入岢岚军，由侨按籍以选骑、公廨分配，并详尽奏报。”
上万顷的牧场，上千顷的田地！
这些都将划入岢岚军的名下！
薛侨从未感到过家底这么丰厚，神武县的收获实在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正当他准备大干一场时，岢岚军先后来了两位意外的访客：
高秀岩、范思贤。
说是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高秀岩身材魁梧、腰杆笔直，虽然年逾花甲，却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位沙场宿将。他官至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曾任河西、陇右两道副节度使，如今调任大同军使，是河东道北路的定海神针。
他开门见山地说：“子昂，神武县一向是大同军的牧场，所以这里有一千顷地是我用来牧养军马的。听说御史大夫在这里有些不干净，子昂查的时候可要分清楚。”
薛侨笑道：“那是自然，大同军跟岢岚军也是一家，高将军尽管在此处牧马。王家的事，是明明白白的，好查得很。我已经查清楚两名案犯所侵之地，准备上奏朝廷。”
他没有必要跟高秀岩争。
一方面，这里本就是大同军的地盘，说起来他也欠高秀岩一个人情。另一方面，区区千顷牧场算不得什么，明面上都是军用，就算告诉朝廷也没什么。
高秀岩见他说的明白，也就放心了。
不过，他还是彻底跟王家撇清了关系，以免被秋后算账：“子昂极明事理，不过就怕后来人搞不清来龙去脉，以为大同军死占着地不放，我还是让军士们撤走牧民吧。”
望着这位老将军背影，薛侨有些遗憾。高秀岩曾经是陇右道的悍将，到了暮年也不免贪图财利，只怕未来晚节不保……
范思贤则是一个不同的人。
他与两位御史台首脑——王鉷、杨国忠都有来往。强征河东军入剑南时，他站在杨国忠一侧；而他与御史台僚首王鉷的交情，显然又颇深。
跟他打交道，绕的弯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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