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移舟烟渚，日暮愁新
薛侨张大了嘴，听舅舅解释：
“你娘是怕连累我们。她说在宫中已经习惯了，虽然被监视着，毕竟没有当做奴仆，供给还算体面。如果我们私下救她出来，无论成功与否，皇帝都会震怒，只会害死更多的人，重现当年的一幕……”
李泌面露崇敬之意，说道：“太子妃当年便是这般宽仁，只可惜……”
薛侨忙问：“舅舅，我娘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么？”
薛崇之点头道：“知道。”
“她不想出来见我么？”
“当然想，天天盼、夜夜想。但她更希望你平平安安、远离是非！”
“娘……”
薛侨有些哽咽，低头平复了心情后才道：“娘有没有给我带信，或者带什么话？”
薛崇之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通过旁人联系上的你娘，没法做的太细。我这次辞官回乡，主要是为了去趟京城跟萧大侠见面，也希望能跟你娘直接带去最新消息，也看看你姐的身体……”
薛侨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很不容易。
“舅舅，你是怎么联系我娘的？”
薛崇之道：“我这些年在江南，结识了许多江湖人物。其中一派叫烟渚门，分为南北两支，南支宗主姓萧，北支宗主姓韩。我与南支宗主萧律有过命交情，请他派人去宫中帮忙打探……”
薛侨失声惊呼：“烟渚门！”
“是啊，你听过这个门派？”
“听过，舅舅你先说。”
薛崇之继续道：“进宫打探是极难的事，深宫茫茫，哪里能找得到你母亲？萧兄是个极重信诺之人，只因我曾就救了他一命，便亲自去了长安，让自己爱女潜入掖庭宫，成为一名婢女……”
“萧大侠怎么舍得让女儿进宫？”
“不妨，他爱女虽然只有十三岁，武艺却极其高强，而且轻功精湛，如果宫中遇到危险，自行脱身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这是位女侠啊！”
“是的，萧忆姑娘在宫中已经有半年，凭借机敏聪慧，寻到了你母亲，并且成了她贴身侍婢……”
“萧……忆？”
“是的，侨儿，怎么了？”
“没事，以前似乎听过这名字。她父亲是一派宗主，怎么会亲自冒这个风险？”
“萧大侠说，也是为了磨砺她。烟渚门向来是嫡传，萧大侠只有这一女，未来是要继承烟渚一派的。”
薛侨点点头道：“他们为了我娘冒险，都是我的恩人……”
薛崇之只来了半日便要离开。
“舅舅，为什么不留在这里？我现在也算混出点名堂了，可以照顾你。”
薛崇之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很是欣慰。
“侨儿，看到你长得这般高大英挺、又成家立业了，我已经十分高兴。你我关系不能公开，留在这里旁人总会知晓……”
他上马离去，片刻又折返回来。
“侨儿，忘了把这枚玉佩交给你，这是与你娘相认的信物，我相信你一定能堂堂正正接回你娘！另外，这个令牌是烟渚门的宗主令，持令如见宗主。你也许用得着……”
“舅舅，给我了，那你呢？”
薛崇之笑道：“烟渚门人认得我！”
说罢纵马而去，片刻间，人影已经不见。
薛侨怔怔望着舅舅背影，恋恋不舍。
落日空荡荡照着连绵芦芽山，天地间如此孤寂。十六年前景物如此，十六年后还是一样。当年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却已经在江湖中磨白了鬓角。
由于身份无法公开，薛崇之这次来先见了薛肃夫妇，感谢他们多年来养育薛侨的恩情，再经引荐找到了薛侨，与李泌汇合。
来去匆匆之际，连外甥媳妇、亲家也没能见上一面，实在是憾事。
“子昂，你舅舅似乎还有些话没说……”
李泌早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一直没说。
“长源兄，你说的是他刺杀圣人、右相的计划对吧？他准备了多年，不会只是找人去掖庭宫联系我娘这么简单，要刺杀圣人，也不可能临时先办法……”
“没错，子昂也发现了。”
“我猜舅舅在宫中有内应，甚至是很重要的人，才可能行此计划。右相府邸，只怕也是如此。要安插内应进去，又岂是朝夕之功。十余年的苦心，绝不只是笼络烟渚门这么简单……”
李泌笑了笑：“子昂怎么也没提出来？”
薛侨望向远方，缓缓道：“我舅舅不愿意说的事，就让他藏在心中吧。我猜这是他难平之念，等他愿意说了，自然会告诉我的。”
夏去秋来，时间到了八月。
今年的秋防，如同去年一样不需要参加。
这次的秋选，应当是岢岚军选骑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将近千人参加！
参加的人不只是为了选上，而是更进一步，要定到自己的极限品级，以便得到更多的牧场和田地。
按薛侨和薛肃的规定，选骑按品级分给不同大小的牧场，具体规定是：
九品：八顷半
八品：十二顷半
七品：十六顷半
六品：二十二顷半
五品：三十二顷半
四品：四十六顷半
这次考核一共持续了二十天，反复的比试、裁定，力求公平的结果。所有的流程由马燧来制定和协调，即便中途有些争议，最终也达成了一致。
最后通过考核的人数是：八百二十人！
薛侨很满意这次考核。
他建设千人选骑的计划，在头半年就已经完成八成。按现有九坞的户数和训练计划，下次春选很可能就达到目标了。
如果超过了千人，他也有预案。
按朝廷编制，千人数量是不能轻易突破的，他也不会在这上边做文章。但岢岚军可以分配的牧场、田地灵活操作空间很大，可以作为预备役一级申报。
况且，按九坞户数来说，选骑最多也就是超过百人左右，也就到瓶颈了。
选骑结束后，卢飞、薛坚两个跟薛侨关系最亲的亲兵，又开始怂恿他。
“子昂，你自己还按六品分配呢，现在肯定不止这水平，去挑战凌坞主吧！”
他们带头后，更多人加入了这个大军，连凌霜也让他试试。但薛侨自己不愿意，挑战自己岳父，既不好动手，旁人又很难相信是公平的。
李骞、柳青主动找到了他。
“薛帅，上次的比试没结束，咱们继续吧！”
“你娘是怕连累我们。她说在宫中已经习惯了，虽然被监视着，毕竟没有当做奴仆，供给还算体面。如果我们私下救她出来，无论成功与否，皇帝都会震怒，只会害死更多的人，重现当年的一幕……”
李泌面露崇敬之意，说道：“太子妃当年便是这般宽仁，只可惜……”
薛侨忙问：“舅舅，我娘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么？”
薛崇之点头道：“知道。”
“她不想出来见我么？”
“当然想，天天盼、夜夜想。但她更希望你平平安安、远离是非！”
“娘……”
薛侨有些哽咽，低头平复了心情后才道：“娘有没有给我带信，或者带什么话？”
薛崇之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通过旁人联系上的你娘，没法做的太细。我这次辞官回乡，主要是为了去趟京城跟萧大侠见面，也希望能跟你娘直接带去最新消息，也看看你姐的身体……”
薛侨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很不容易。
“舅舅，你是怎么联系我娘的？”
薛崇之道：“我这些年在江南，结识了许多江湖人物。其中一派叫烟渚门，分为南北两支，南支宗主姓萧，北支宗主姓韩。我与南支宗主萧律有过命交情，请他派人去宫中帮忙打探……”
薛侨失声惊呼：“烟渚门！”
“是啊，你听过这个门派？”
“听过，舅舅你先说。”
薛崇之继续道：“进宫打探是极难的事，深宫茫茫，哪里能找得到你母亲？萧兄是个极重信诺之人，只因我曾就救了他一命，便亲自去了长安，让自己爱女潜入掖庭宫，成为一名婢女……”
“萧大侠怎么舍得让女儿进宫？”
“不妨，他爱女虽然只有十三岁，武艺却极其高强，而且轻功精湛，如果宫中遇到危险，自行脱身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这是位女侠啊！”
“是的，萧忆姑娘在宫中已经有半年，凭借机敏聪慧，寻到了你母亲，并且成了她贴身侍婢……”
“萧……忆？”
“是的，侨儿，怎么了？”
“没事，以前似乎听过这名字。她父亲是一派宗主，怎么会亲自冒这个风险？”
“萧大侠说，也是为了磨砺她。烟渚门向来是嫡传，萧大侠只有这一女，未来是要继承烟渚一派的。”
薛侨点点头道：“他们为了我娘冒险，都是我的恩人……”
薛崇之只来了半日便要离开。
“舅舅，为什么不留在这里？我现在也算混出点名堂了，可以照顾你。”
薛崇之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很是欣慰。
“侨儿，看到你长得这般高大英挺、又成家立业了，我已经十分高兴。你我关系不能公开，留在这里旁人总会知晓……”
他上马离去，片刻又折返回来。
“侨儿，忘了把这枚玉佩交给你，这是与你娘相认的信物，我相信你一定能堂堂正正接回你娘！另外，这个令牌是烟渚门的宗主令，持令如见宗主。你也许用得着……”
“舅舅，给我了，那你呢？”
薛崇之笑道：“烟渚门人认得我！”
说罢纵马而去，片刻间，人影已经不见。
薛侨怔怔望着舅舅背影，恋恋不舍。
落日空荡荡照着连绵芦芽山，天地间如此孤寂。十六年前景物如此，十六年后还是一样。当年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却已经在江湖中磨白了鬓角。
由于身份无法公开，薛崇之这次来先见了薛肃夫妇，感谢他们多年来养育薛侨的恩情，再经引荐找到了薛侨，与李泌汇合。
来去匆匆之际，连外甥媳妇、亲家也没能见上一面，实在是憾事。
“子昂，你舅舅似乎还有些话没说……”
李泌早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一直没说。
“长源兄，你说的是他刺杀圣人、右相的计划对吧？他准备了多年，不会只是找人去掖庭宫联系我娘这么简单，要刺杀圣人，也不可能临时先办法……”
“没错，子昂也发现了。”
“我猜舅舅在宫中有内应，甚至是很重要的人，才可能行此计划。右相府邸，只怕也是如此。要安插内应进去，又岂是朝夕之功。十余年的苦心，绝不只是笼络烟渚门这么简单……”
李泌笑了笑：“子昂怎么也没提出来？”
薛侨望向远方，缓缓道：“我舅舅不愿意说的事，就让他藏在心中吧。我猜这是他难平之念，等他愿意说了，自然会告诉我的。”
夏去秋来，时间到了八月。
今年的秋防，如同去年一样不需要参加。
这次的秋选，应当是岢岚军选骑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将近千人参加！
参加的人不只是为了选上，而是更进一步，要定到自己的极限品级，以便得到更多的牧场和田地。
按薛侨和薛肃的规定，选骑按品级分给不同大小的牧场，具体规定是：
九品：八顷半
八品：十二顷半
七品：十六顷半
六品：二十二顷半
五品：三十二顷半
四品：四十六顷半
这次考核一共持续了二十天，反复的比试、裁定，力求公平的结果。所有的流程由马燧来制定和协调，即便中途有些争议，最终也达成了一致。
最后通过考核的人数是：八百二十人！
薛侨很满意这次考核。
他建设千人选骑的计划，在头半年就已经完成八成。按现有九坞的户数和训练计划，下次春选很可能就达到目标了。
如果超过了千人，他也有预案。
按朝廷编制，千人数量是不能轻易突破的，他也不会在这上边做文章。但岢岚军可以分配的牧场、田地灵活操作空间很大，可以作为预备役一级申报。
况且，按九坞户数来说，选骑最多也就是超过百人左右，也就到瓶颈了。
选骑结束后，卢飞、薛坚两个跟薛侨关系最亲的亲兵，又开始怂恿他。
“子昂，你自己还按六品分配呢，现在肯定不止这水平，去挑战凌坞主吧！”
他们带头后，更多人加入了这个大军，连凌霜也让他试试。但薛侨自己不愿意，挑战自己岳父，既不好动手，旁人又很难相信是公平的。
李骞、柳青主动找到了他。
“薛帅，上次的比试没结束，咱们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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