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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过年

    春节要到了,全国的大迁徙,又要开始了。

    票很难订,很多人都会提早。

    当应欢雨,将提前回家的消息,告诉应益言时,老两口激动坏了;也高兴坏了,高兴得…头天晚上都没怎么睡;毕竟是第一次,隔那么久,才能见到自己女儿。

    应欢雨订的是动车票,车站在復阳的城郊,是新建的东站;接人那天,应益言怕车提前到站,便裹着厚厚的棉衣,早早就到了。

    只是,车晚点儿啦;应益言心切,在车里坐不住;便下了车,步行到站前的小广场;跟别人闲聊着,一边抽烟一边等。

    直到接了应欢雨的电话,应益言才结束了跟别人的聊天;着急忙慌地赶到了出站口。

    出站的人,很多,都裹着厚衣服,应益言看不清楚;就一遍一遍的扫视,满脸认真。

    直到看见有只胳膊,远远地朝自己,不停摇;循着看过去,才发现是自己姑娘;表情顿时轻松起来,脸一短,立马堆上了笑。

    下车的只有应欢雨,没有郭伟。

    除了应欢雨没有告诉家人,自己谈恋爱外;另一点是,郭伟自高中以后,就搬去了旁边的城市;他还没到站,下不了车。

    “哎呀,看我家大土豆;”一碰面,应益言就开始打趣,然后关切的问道:“冷不冷?冻坏了吧!”。

    “不冷,”一路上,车厢里都有暖气;应欢雨才刚下车,并不觉着冷;她往应益言身后看了看,然后道:“我妈呢?”

    “一上来就妈(妈),在家给你做好吃呢呗。”应益言佯装吃醋,说着接过行李箱。

    “我想我妈了呗!”应欢雨故意道。

    “你妈(妈)要来,大冷的天儿,我没让。”应益言道。

    “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应欢雨道。

    “上了车、再给你妈(妈)打电话吧,外头太冷;打电话冻手。”应益言无奈道。

    “嗯,也行。”应欢雨道。

    “快走吧,车在前面呢;这块不让停。”说着,便拉着行李,开始带路。

    “嗯,好。”应着,跟着。

    上了车,父女俩贫了一路;嘻嘻哈哈的,很快就到了紫荆镇。

    一到家,还没进院儿,楚江月就跑出来接了;太想孩子了。

    见到人,先是笑,再是抱,最后是眼泪往下掉;觉着不容易,总认为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

    “大过年的,哪有见到自家姑娘就掉眼泪的呢!”应益言见老伴儿抹眼泪,佯装生气道:“快收拾收拾,开饭吧。”

    一提醒,楚江月才想起来;于是,起身,行动。

    晚饭后,一家三口去了新楼。

    新房做了水电,抹了大白…尽管只是基础装修,整个房子还是空空如也;可应欢雨还是忍不住,一圈一圈地反复参观。

    她一边参观,还一边凭空做着设计;说什么这块儿要放个大橱子,那块儿要放个大柜子;客厅要做欧式的,厨房要装个洗碗机等等…

    而此时的楚江月,却立在一处角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父女俩,好像是在旁边,偷偷抹眼泪;一不小心,被应欢雨看到,过来哄;可刚说了第一句,“我们有新房子了…”就压制不住情绪了,也跟着哽咽起来。

    只是,这次应益言没阻拦;而是扭头,看向别处,不时地用手擦着眼眶...

    在家里,应欢雨过得很是舒服;每天除了陪楚江月聊天外,其余的一切不用操心;应益言每天都去市场,买的东西天天不重样;行为上也是,百般宠溺。

    浸泡在父母关怀中的应欢雨,特别可爱,每天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要么是跟爸爸亲亲抱抱,要么就是跟妈妈撒个娇。

    问到她工作时,应欢雨则一通添油加醋,说自己多么重要;听得应益言合不拢嘴的同时,不忘吐槽;说:“嗯、嗯,你重要;若你要不在,是不是中南海的会、都不敢开…”一家人、瞬间都被逗的哈哈大笑。

    后来,聊到应广志时,楚江月直叹气;“你哥…诶、他今年过的,可不顺心。”

    应欢雨问具体。

    原来,应广志先是在被迫中,结束了一段婚姻;至于原因,是女人嫌他没本事,不挣钱,还总死要面子;请人喝酒,还得贷款;女方一再劝,应广志不听。

    之后,在其家人的干涉下,女方认为以后的日子,好不了;长痛不如短痛,决定离婚。

    这一离婚,对从小就希望有个家的应广志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在失去爱情的悲痛中,他选择了、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人很奇怪,在小的时候,若是家长错过了聆听小孩子的心声;等孩子长大了,做家长的再想跟孩子谈心,发现已经不能了;错过了,就真错过了;长大后的他们,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也不会再找家长了。

    应广志就属于这种情况,每次喝酒,他都会叫上朋友;朋友知道他心情不好,便天天陪着;一来二去,应广志养成了请客吃饭的习惯,朋友们养成了陪吃陪喝的习惯。

    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作为朋友,他们也懂人情世故;酒桌上免不了,说的都是好话;应广志在阿谀中慢慢养成了习惯,隔几天听不到,就会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于是乎,在每天的下班前,应广志就开始各种打电话,主动张罗饭局。

    在应广志这一众朋友里,其中有位姑娘,显得格外不识抬举。

    姑娘姓王,叫珂霞,身高接近一米八;在姑娘当中,算得上魁梧高大;她看不惯那些所谓的朋友…在人前极具谄媚,在人后嘲讽奚落;俨然把应广志当成大怨种。可能同样是成长在离异家庭的缘故,王珂霞想帮他。

    只不过,沉迷其中的应广志,并不领情;对什么“你应该回归生活,你应该脚踏实地”等等的话语,嗤之以鼻,而且很反感。

    有一次酒后失控,应广志说了难听的话;王柯霞愤而离席,从此淡出了他的交际圈。

    可是应广志的这种生活,在他每月仅有二千多块的薪水下,根本不够花;他既不想停止,也不想跌份儿;便打了贷款的主意。

    在他看来,使用信用卡,无非就是预支下个月的薪资而已;并不觉得有多严重。可是,他低估了自己的欲望。

    一段时间后,不出意外地,有了两万多的窟窿,补不上了;应广志急得直挠头,便向酒桌上的朋友求助;不出意外地,都躲着他…

    此时的他,才悲哀的发现,酒桌上的豪言,也只作用在酒桌上。

    没办法了,应广志只好求助还在满世界找真爱的爸爸;结果,又是无功而返。

    逾期太久,银行只能起诉他;执法人员把他从单位带走,让他给家人联系时;他将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自己的二叔。

    应益言接完电话,就着急忙慌地赶到派出所;得知经过后,看到灰头土脸的应广志,很愤慨;恼他不争气,恨铁不成钢之下,连踹带骂;最后被民警,好容易才拉开。

    打归打骂归骂,再有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坐牢啊;应益言交了一万,先把人给保释出来了。

    出来后,应益言带着他,回到了应望宗家;商量剩下的欠款,该怎么解决。

    “找他爹呗,还咋解决?”一听要拿钱,应望宗有些不乐意。

    “我早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没钱,不管。”应广志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自己儿子不管,让谁管?”应望宗道。

    “爸…孩子搁跟前呢,别那么说。”应益言提醒道。

    “诶、要不…”应望宗话语间,有迟疑,还是说了:“你带着孩子,去他三叔、四叔家问问”。

    “我带着孩子去…”应益言顿了一下,然后道:“那能好使吗?”

    “那你啥意见?”应望宗道。

    “咱爷儿仨一块去呗。”应益言道。

    听完,“诶~”,应望宗叹了口气;随后,爷儿仨就动了身。

    只是,出去不久,爷儿仨就回来了,而且是败兴而归;不是没去,去了;也不是没人,有人,都在家。

    一到,进了屋,爷儿仨往客厅一坐;应望宗就不说话了。

    只是,总不说话也不行呀,应益言还是先开了口;他叙述了经过,说明了来意。

    “你说,广志这孩子是混;给大家惹了祸…”应益言解释着说:“但毕竟是咱们家的孩子,不能不管,对吧他婶儿?

    这要是进去了,孩子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咱们做家长的,还是得帮帮孩子;你说是吧、他婶儿?”

    尽管对老三和老四两家,爷儿仨是分别登的门;但两方表达得意思,都差不多;大致是:“二哥说得对。

    既然说是自己的孩子,惹了祸得兜着;没问题,是这个理儿。

    那我问你一句二哥,孩子的亲爹呢?

    这大哥家的孩子出了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你作为二叔的出头啊!

    孩子亲爹都不管,我们作为三叔(四婶)的凭啥管?

    就显(着)你了,就你是老好人;咱就说…

    以后这欠款,孩子要是不还;我们是该找你这当二叔的,还是找大哥啊?

    你要是想做好人,没人拦你;自己去做便是了,不要拉别人下水;当然了,更不要做自以为是的事儿。

    自命站在道德高地,就胡乱指使人?

    那样很可耻知道吗?

    再说了,我们可不像你这么有钱;又是猪场,又是买房的。

    我们谁家不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到现在…还欠一屁股饥荒呢。

    要不,他二叔,你也帮咱们家…帮咱也想想办法!

    把我们的饥荒也解决…得了呗。”

    “这…”说得应益言、无言以对,只好无助地看向应望宗。

    老应头也没好辙,先是一声长叹,接着起身,之后便出去了。

    见老爹走了,应益言也起身,带上应广志;也只得走了。

    回去的路上,气不过的应广志说道:“这老娘们凭啥说我,她自己跟人搞破鞋,还好意思说我,我四叔也真是…”

    应广志话还没说完,“诶…”就被应益言呵斥,警告他不能过分喽。

    应广志“哼~”了一声,表示很不忿,随后,也不再言语了。

    爷儿仨一路无话,再次回到应望宗家。

    见两人在炕上坐下,稍微停顿后,应望宗就去了里间,拉开了抽屉匣;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包裹,在叔侄两人的见证下;拿出藏在里面的钱,有一沓。

    “这里大概是6000块,前些日子开支…刚㧄(qiu)的;”应望宗进一步解释说:“这是我几个月的花销,我也只能拿这么些了。”

    “老爹啊,算了;你收起来…留着自己花吧。”应益言心里不好受,便宽慰老爹道:“剩下的,我…我都拿了。”

    “拉倒吧,你这刚买了房子;先不说装修的事儿;就你那些个养的猪,又是料,又是药的…”应望宗没同意,说道:“行了,别磨叽了,拿着吧。”

    “瞅瞅你办的好事,从小到大,你就没让你爷(爷)省过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应益言对应广志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又骂道:“这都上班了,福、你爷(爷)没享上你的,倒是净给你擦屁股了。”

    “行了,行了,事儿都发生了;骂他也没啥用。”应望宗制止道:“剩下的…你这做二叔的,就担着吧!”

    “诶,放心吧老爹。”应益言道。

    “你俩去吧,”应望宗怕有变故,便催促道:“把钱给人(家)交去吧。”

    应益言点头,带着应广志就又出门了。

    逃过一劫,应广志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愉悦感,反而心里头更显悲凉;很压抑。

    不过性格上,在外人看来,倒显得沉稳了。

    冷静完,应广志却想到了王柯霞,意识到了对方的珍贵;犹豫再三后,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王柯霞是喜欢应广志的,在他“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品质下,两人又重拾了昔日的友谊。

    而且,在后来的交往中,两人发现了很多共同点;比如都在单亲家庭长大,都很重情,都想尽快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碰巧俩人都在适婚的年纪,一来二往之下,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订婚宴上,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应益昭将十多年前,在市里买的房子;一处六十多平的小两居,当场许诺,结婚后送给他们当婚房。

    这让最初对应益昭,有些偏见的王柯霞,有些意外;同时也增加了不少好感。以至于这种好感,一直延续到应益昭在未经应广志小两口的允许下,贪没了两人在婚礼上,亲朋们送的所有贺金后;才打消。当然、这是后话啦!

    两人先登了记,之后就住在了一起;婚礼庆典的日子,根据八字,选在了来年的五一。

    与王柯霞的结合,对应广志、乃至应望宗来说,都算是今年最大的收获。

    今年春节,应广志决定在二叔家过年,王珂霞没意见;除了对二叔解救应广志于危难的感恩,还有楚江月从小对应广志的付出;都让王柯霞很感动。

    当天,第一次见到漂亮的小姑子;王珂霞就被甜言蜜语灌蒙了,心里满是欢喜;当然了,王珂霞的善良,大方,直筒子脾气…这让应欢雨觉得,对方很好相处;她也喜欢这嫂子。

    三十儿除夕宴上,作为第一次来家过年的侄儿媳妇,应益言变现的很隆重;他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大餐;应望宗则坐在上首,在简短的发言后,开始了跨年宴。

    觥筹交错间,每个人都挂着笑脸;

    长幼有序间,还互相侃着大山(闲聊天);

    此起彼伏间,欢声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