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环山
一瞬之间，向下、向上，法阵还是原来那个法阵，但周围的环境已全然不同。
脚下的土地上凝结着冰霜，天空则被漩涡状的厚重云层所覆盖，云层散射着微弱的灰白色光芒，阴沉肃杀，但它并非环山光影的全部，一片漆黑的漩涡之眼下，生长着巨大冰棱的圣地洋溢着金色的光芒。莱昂站在环山边缘的村庄外，远远的可以望见位于圣地中心那高大的冰柱被金色渲染的样貌，永无止境的风从圣地中心向环山世界的边缘吹来，带着微微的寒意。
四向，沉浸在这熹微的光芒中，将环山与外界阻隔的高大群山略略现出其黑色的阴影，没人知道环山究竟在哪，它是能量之源，能量的傀儡被奉为环山的神灵，过去莱昂也曾称他为神灵，听从他的教诲，即便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异教徒，他仍然想在冰柱之下，聆听那自脑海深处的低语，而非像他杀死艾米以及他过去云游各孤岛世界所毁灭的能量傀儡那般毁灭环山背后的傀儡。他相信那个被称为神灵的存在已经找到了全然不同的道路，以至于他能将自己的意念凌驾于环山的能量源泉之上。原本莱昂想从他那获得有关能量源泉的启示，可如今这个世界已然毁灭，难道最终的意志也被能量所夺去？
忽然，莱昂听到身后有传来有人开门的声响，他急忙抽出能量剑转身指向显现在门后黑暗中的那个人影。
“别用那把剑指着我，这不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样子。”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但的确是属于记忆中特里鲁大师的。
“你的女儿和你说过一样的话，大师。”
特里鲁大师走到昏暗的光芒里，他的身体已经属于能量无疑。
“她还是没有逃掉。”
他的双眼显得很平静，莱昂令剑刃被暗红的能量光泽所覆盖，没有能量傀儡能够经受得起这样的诱惑，但特里鲁还是显得很平静，除了已经苍老了不少他和二十年前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你想诱惑我进入能量的陷阱，你也是这么诱惑艾米的吗？”
“原谅我的冒犯，但我别无他法，你的反应很有趣，即使化身能量的傀儡你看上去还相当有理智，难不成您已经参透环山之神凌驾于能量源泉上的技法？”莱昂收起剑刃上炙热燃烧的能量，向特里鲁走近了几步。
“或许我们能彼此分享一个故事，我已独自被困环山不知多少年了，比起能量上的渴望，一个好的故事更能让我无法自拔。”
“如你所愿，大师。”莱昂收起了能量剑，但手依然攥在剑柄上。
“到后面的山坡上去吧，那里能俯瞰圣地的全貌，莱昂•赫尔。”
从山坡上向下望去，近处是死去的村庄，再向下到环山中心盆地的外围是一圈荒芜的环山麦田，随后是寥落的冰棱冰锥和洋溢着金色光芒的圣地。
“看上去它还是以前的样子。”
“但我们已经变了，我能感受到你体内无比强大的力量，还有疑惑，有关能量源泉意志的疑惑。”
莱昂有些吃惊：“你像是环山神一样进入了我的头脑，但我确信你没有。”
“你提到了那个称呼，能量傀儡。”
“我还从没有在这个词汇上听到与众不同的见解。”
“告诉我，环山神是什么。”
“过去他是神灵，现在我不知道。”
“他和你用于称呼我的是一样的。”
“但他不同，你或许也不同。”
“我更愿意称能量傀儡为踏上神灵之路的人，只不过他们大多失去了理智，变成了追逐能量的怪物。”
“那你正踏在神灵之路上吗？”
“不，我已被毁灭，我所存在的只有未被剥夺的灵魂，也许是环山神忘记了。”
“说说你的故事吧，环山为何荒芜。”
特里鲁笑了笑：“它饱含着太多痛苦，但至少还有人铭记。
想象一下，某时某刻你的意识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想，你在过往中找不到半点与之有联系的存在，但它已是不可动摇，并让你从中获得无限的愉悦。
我们陷入了其中，为了追寻它整日整日的聚在能量丰沛的节点上，即使我们知道这样做非常危险，但没有人提起过。
渐渐的我们都成为了能量的傀儡，但没有人在乎，我们所得到的是刻在灵魂上的愉悦，不需要理由，它就是愉悦之感本身，你或许觉得这是荒谬而不真实的，但如果你也能体验到那刻在灵魂上、纯粹而热烈自内心最深处而来的情感，你必称你所体验的才是真实，那些轻浮片面需要假借外物的欢愉与之相比显得不值一提，是你的心在愉悦，而不是因为凡世间被用于驱使人活下去的假象，低劣而可笑。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环山的力量枯竭也不会出现什么变化，那就是千年的梦境，但有人挣脱了这样的梦境。我的女儿，艾米•特里鲁，她疯了，因为她失去了一切，肉体及那个念想，就像我现在这样，嫉妒之心灼灼燃烧，她用类似环山传达念想的方式杀死除了我之外所有的环山信徒，你能在圣地里找到他们。
她逃离了，但她已不再是凡胎肉躯，而环山也收回了那个意念，我被困在这，在你没来之前这就是千年的牢笼。”
莱昂望着圣地，沉默了片刻。
“行走在孤岛世界不同能量之间的乐趣就在这里，无尽的灿烂世界总有令人惊奇之处。”
“你离开林加佩斯后便一直行走在能量之间吗？那时候你的确颇有天赋，我后来听梅里斯说了莉兹和你的事情，还有梅里斯那个老家伙，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回到环山？只是想重温旧地、见见故人吗？”
梅里斯，是的，还有莉兹，莉兹...沉重的回忆涌来，莱昂急忙岔开话头掩饰内心的波动：“我云游过许许多多的孤岛世界，获得了丰富而强大的法力，但，我也经历了迷失和无法抗拒的力量。我曾为故土世界的王，但被星辰与星影的力量所击败，我刚刚回归行走在不同孤岛世界的旅行，本想从凌驾于能量源泉上的神灵那得到指引，但从眼前所见和你的故事那得到的是更多的迷惑。”
“祂就在那，圣地的光芒仍在，你可以踏入那里，去询问祂为何如此。”
“你为什么不去呢？”
“祂夺走了一切，乃至死亡，却缄口不言，但现在不同了。”特鲁多面向莱昂，黑色的双眼里带着一丝疯狂：“用环山外的力量终结我，快，来吧。”他的声音逐渐颤抖以至癫狂：“杀了我！”
莱昂抽出剑迟疑了片刻：“我们可以一同重返圣地，去向神灵询问答案。”
“唯一的答案便是死亡。”
能量闪耀，刺破最后的灵魂。他的能量引路人就这样倒在了他眼前。
莱昂陷入了片刻回忆，想不到是自己了解了特里鲁大师的性命，他的教诲有的仍记忆犹新。
他没有沉湎在记忆之中太久，他无意间看见特里鲁腰间插着一把紫水晶匕首，莱昂弯下腰将它取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它是独属于环山首席主教的法器，现在因为失去了主人而变得黯淡。
它不应该被随便丢弃。莱昂调出能量的视角，向匕首伸出几条能量触手，去找寻到恰当的地方去刻上独属于自己的法阵，让它接管法器里的力量。
几根如寥落长线的能量触手穿梭在匕首内浓厚的能量迷雾间，如有不慎失去了对这些能量触手的控制，不仅仅前功尽弃，甚至可能被强大的法器所反噬，但莱昂对此早已驾轻就熟，即便能量的风暴不断拍打着这份联系，他仍然牢牢把握着能量触手的方向。
就是那里，一处能量稀疏的空间正为来者所设。莱昂将全部的注意集中在了能量的触手上，令它准确的绘下几条蜿蜒的曲线，再在其间点缀上些许繁复的符文和几点泼墨般的点迹，一切都自心而起，不需要任何修饰，随着法阵最后一步干脆的落下，它发散出被赋予其上的力量，由此莱昂成为了这把紫水晶匕首的新主人。
莱昂将它别在腰间，低头看了一眼特里鲁瘫软的尸体，离开了山坡，回到了下面的村庄里。
该做出抉择了，莱昂站在环山的空间法阵的边缘，像他来时那样凝望洋溢着金光的圣地。过往的神灵是否还在这里？特里鲁所描绘的念想是来源于祂吗？或者说如他曾猜想过的他终究还是被能量吞噬了理智？
别被过往束缚，通往圣地的道路不正是自己离开维拉时所设想的，从能量源泉那获得星影存在的答案吗？
他走进法阵附近的一座石屋，屋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但奇怪的是餐桌上还摆放着一篮鲜红的苹果，洗去灰尘后还如昨日刚刚采摘了一样，无比诱人。
难不成这苹果也成了能量的傀儡？莱昂一边啃食着它们一边想着，这些苹果的味道再正常不过了，仿佛在它摘下来的那一刻时间就在它上面停滞了。莱昂又从屋子里翻找出其它的食物，它们的味道完全不像久存之数年之久的。
莱昂吃饱喝足后给其中一间卧室做了些许清扫，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下人活，体验起来果然是极度无趣。
躺倒在床上，莱昂久久的以能量的视角品味着漂浮在环山内的能量线，它们再正常不过了，几乎没有任何颤动显得绵软无力，其间又毫无幻影的迹象，真是难以猜度那环山背后的神灵用了怎样高超的技法。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一个答案，说不定就是道破天机的答案。
随着道路的延伸，脚下土地上的冰碴渐渐消失，土地深处因能量的涌动散发出奇异的热量，这股热量在莱昂到达那一圈荒芜的环山麦田时达到最盛。莱昂注意到了几处踩满了杂乱脚印的空地，从能量的视角上看那里便是能量线交汇的节点。想起特里鲁的故事，莱昂远远的绕开了它们。
继续向前，冬日的质感再度成为主宰，土地上渐渐生长起零零散散的冰棱，同时那簇拥着无数冰棱冰锥、洋溢着柔和金光的圣地也愈发的近了。
祂一定感觉到了我的到来，无论祂是能量的傀儡还是凌驾能量之上的神灵。
莱昂走到透着刺骨寒意的圣地冰棱之下，眼前，一条清晰的道路穿过了它们，这条道路通往圣地最深处的冰柱。莱昂摩搓着自己手中的能量剑柄上的宝石，在这冰棱的阴影下他感受到了一种急剧膨胀的威胁感，抬头望向那变得格外庞大的漩涡之眼，他可丝毫感受不到什么自内心深处的愉悦。
如果环山神对自己施加了那个念想，自己能否在成为能量傀儡之前逃脱呢？这样的空想毫无意义，只有当它到来之时才会给出答案，正如我现在要去寻找的答案一样，只有踏入这片圣地才有结果。
跨过那由高高在上的两块冰棱尖相对构成的圣地之门，莱昂即刻体验到了圣地不寻常的能量体验，这种体验跨越了能量世界的束缚完全的映照在肉体之上，能量如汩汩热泉轻抚过莱昂刚刚经受着寒冷的躯体，带来丝丝漂浮感，这奇异的触感和过往他所在体验到的没有区别，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入这里时沉浸在其中的样子，兴奋而带着难以言状的震惊，他跪在冰柱下与那能量源泉之上的神灵沟通，他问道。
“吾神，您是否创造了这个世界。”
祂的回答在脑海深处响起，雌雄莫辨似如耳语：“这个世界因我而生，但不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
莱昂也没有深究这似糊弄他的话究竟有什么含义，那时他深深的迷恋于脑海里那响起的声音，仿佛它代表了真理。
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莱昂看见了一些残破的躯体与干掉的血迹，他们的身体被能量所撕碎，他认出了一些头颅的主人，他们凝固的表情都显得极度平静。
这些尸体真是玷污了这干净神圣的圣地，虽然他们间接来自于圣地的主人，但莱昂还是很厌恶这些尸体的存在。
但愿冰柱下不要躺满了这样破碎的尸体，如果你还存在一定注意到我了吧，你会像能量傀儡一样欲夺走我的力量，还是愿意像神灵一样与我交谈？
环山神没有回应莱昂的内心所述。
继续前行，眼前的拐角洋溢着冰柱散发的金色光芒。莱昂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何念想着一处如往日的圣地，就如他在维拉打造的能量水晶那般，一处伟大的奇迹总是最能证明强大、神圣及想赋予其上的一切。
踏过那个拐角，一时间迎面而来的刺眼金色光芒让莱昂不得不用手微微遮挡，但当他适应了之后，四溢反射在冰棱之间的光芒所展现的仍是过往神圣的样貌。
来吧，回应我的问询。
承载着冰柱的是一面散发着能量迷雾的冰镜，直径约有百余米，令莱昂失望的是这里不仅躺满了尸体，还层层叠叠挡住了去路，不过莱昂的步伐仍然坚定，他绕过尸体踏在冰镜之上，那种漂浮感变得更加强烈。渐渐他已经近的可以看见冰柱上那奇特的纹路和冰柱下一处简单的祈祷圆坛。
他站了上去，准备呼唤环山的神灵，但突然他感受到了能量的颤动，他飞快的抽剑转身，只见一个裸体身上满是绿色纹身的男人平静的望着他。
“我感受到了你的疑问。”
“的确，不过先告诉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过去名雅达-摩斯•奈结尔，我死去的信徒成为我环山神，而你把我视为特别的能量傀儡，它们之间没有区别。”
“你的回答很有意思，奈结尔，这个姓氏是比达流斯旧王朝王室的姓氏。”
“我是千年前王朝分崩离析之时来到这里，后来就没人称我为雅达-摩斯•奈结尔，而是环山神。唔，很久了…”
“那么你所做的是因为厌倦了被称为神灵的日子吗？你的周围躺满了你的信徒的尸体，因为你控制了他们。”
“我给予他们的是真实，他们本可永远拥有这个真实，但有人将其视为蛊惑，将自己视为拯救灵魂的救世主。”
“你是说艾米•特里鲁。”
“不，是摩西•特里鲁。”
莱昂将手中的剑稍稍放下了些：“他跟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我只告诉你我所见的一切。他是第一个挣脱那个意念的信徒，他称自己为觉醒者、救世主，他在冰柱之下向我挑衅，要击败我的意念拯救被能量束缚之人。来看看这个。”
那人走到了一具尸体面前，莱昂走到他身边，立马认出了死者是谁。
“罗希微塔•特里鲁，他的妻子，特里鲁夫人。”又是一个死去的故人。
“他第一个试图拯救的环山信徒，看看她那扭曲的面庞与浑身的伤痕，他失败了。”
“为什么，你的那个念想究竟是什么？”
“去爱一切所见之人，从一切所见之人那感受到爱。”莱昂略略挑了挑眉毛，这句空乏的话听上去空洞而绵软，不过若被赋予了绝对的意志，任何表面的言语都是相同的。
“那为何他会挣脱你的束缚，他在我认识的时候不是个无情之人。”
“他从来都不是，所以他要去拯救信徒。是能量，能量是无情的，当他用能量的视角去观察世界，他便失去了那个念想。
本来他还会逃避，因为他不愿失去爱一切与被一切爱的愉悦，但每一次试探都像掷下一枚骰子，终有一天他认定了自认为的真实与虚幻，于是他便挣脱了那个念想
但他陷入了其它的幻觉，能量带来的幻觉，他变得无情嗜血，或许一开始他还有救世主的信念，但随着他从杀戮中获得愉悦，他便成为了屠夫。
直到最后面对他的女儿时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他逃离能量的视角试图重回那个念想的怀抱，但它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这个念想并不源于我，而是源于他们，他们彼此间的情感，我所做的只是将其放大。当某刻只剩下一人沉浸在我所给予的情感中时，这种情感自然而然的破灭了。
艾米意识到是她的父亲做了这一切，她的精神崩溃了，随后逃离了环山但又不知该去哪里，最终被环山之门所侵蚀。
而她的父亲，摩西•特里鲁，他无法接受他所见的现实，便疯狂的在那些能量的节点上汲取能量，他失去了凡胎肉躯，变成了能量的傀儡。”
莱昂用余光观察着环山神，他的身体肌肉线条堪称完美，但声音依旧是过往那雌雄莫辨的质感，他凝望着眼前不知何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不在乎莱昂出鞘的利剑。在他说完全部后他转身看向莱昂：“你找到你想得到的答案了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莱昂冷冷的说。
“我没有理由做任何事，如果那个念想还需要我去维系，那么我就不会去那么做。”
“你所说的实在是苍白无力，看看这些死去的信徒吧，你自以为提供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但带给他们的却是死亡与毁灭，你只是将他们作为玩物。”
“环境，这便是能量源泉的本质，我凌驾在它之上的同时也受它的束缚。河流浇灌土地带来生命，同时也会带来洪水夺去生命，环山也是如此，它的能量经历了一次膨胀，我利用环山的能量投射自我的意识，当它膨胀时我最浅薄的思绪也会在所有环山的信徒脑海里响起，并占据一切，于是我的思考便替代了他们的思考，他们都成了我的傀儡。
所以我决定缄默，直到我寻找到回归原貌的方法，但我也从中发现了一条改变世人的道路，于是乎我投下了那份情感。
当我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我会想到，我应该去替他们思考，因为从根本上看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自我，你或许会说我无权剥夺他们选择的权力与自由，但这二者在他们面对不能理解的世界时只会成为阻碍，它们的价值只存在于凡人与凡人之间。环山本该成为世外桃源，但它已只剩一片废墟。”
莱昂收起了剑，说道：“我无法评价你所做的一切，因为我没有踏上你踏上的道路，但，你究竟是怎样踏上这条道路的，你是如何成为环山的神灵而非环山的傀儡？”
“能量源泉由能量汇集而生，但我想你在踏过不同孤岛世界的时候也看到过许许多多不同寻常的能量源泉，你或许把这种现象称为能量源泉的本质，因为能量的世界不能用现实的语言去表达，我感受到了你强大而纷繁的力量，你所做的便是通过描绘法阵赋予其共鸣，从而夺走它们的力量。这或许是你获得力量的不二法门，但你也因此失去了探索真实的机会。
能量因何汇聚？世间能量都以消散为终点，除非有一条通道能使它逆向而行，而我的意识正是这条通道，所以这个世界因我而生，但不能说我创造了这个世界，因为我只是通道。而能量傀儡将自己作为能量的终点，最终它也只能被能量束缚。”
“通道？与你交谈真是费劲。”
“我无法用凡人的语言给你一个准确的定义，不过作为强大的法师，你会自己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那么你呢？环山之神，在这一切之后你只能在不知何处喃喃自语，你的幻影很真实，我差点没有分辨出来。”
“我也有自己的道路，正如你的一样。”
莱昂单膝跪下，以过去他在环山时那般低语道：“我已聆听，我将离去。”
“离去吧，那是你的归宿。”这个声音在莱昂的脑海里响起。
“他走了，阴影的道路至少没在你这里中断，”卡琳坐在冰镜下的圆坛上，一脸厌恶的看着遍地的尸体：“不过你就让他们一直躺在这里吗？”
“那又何妨呢？看这时间的力量，多么奇妙，他们代表着过往，而我们所侍奉的星辰代表着未来。”
“随便你，我该走了。”
“我们有多久没一起享受肉体之欢了，上一次还是在灵能世界。”环山神坐在了卡琳身边，语气与表情依然平静。
“这便是我唯一留给你的念想吗？”
“我希望以凡人的视角与你交谈，怎么，你想要一个无限之爱的念想？我在其上可颇有研究。”
“不必了。”她起身离开了圣地。
脚下的土地上凝结着冰霜，天空则被漩涡状的厚重云层所覆盖，云层散射着微弱的灰白色光芒，阴沉肃杀，但它并非环山光影的全部，一片漆黑的漩涡之眼下，生长着巨大冰棱的圣地洋溢着金色的光芒。莱昂站在环山边缘的村庄外，远远的可以望见位于圣地中心那高大的冰柱被金色渲染的样貌，永无止境的风从圣地中心向环山世界的边缘吹来，带着微微的寒意。
四向，沉浸在这熹微的光芒中，将环山与外界阻隔的高大群山略略现出其黑色的阴影，没人知道环山究竟在哪，它是能量之源，能量的傀儡被奉为环山的神灵，过去莱昂也曾称他为神灵，听从他的教诲，即便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异教徒，他仍然想在冰柱之下，聆听那自脑海深处的低语，而非像他杀死艾米以及他过去云游各孤岛世界所毁灭的能量傀儡那般毁灭环山背后的傀儡。他相信那个被称为神灵的存在已经找到了全然不同的道路，以至于他能将自己的意念凌驾于环山的能量源泉之上。原本莱昂想从他那获得有关能量源泉的启示，可如今这个世界已然毁灭，难道最终的意志也被能量所夺去？
忽然，莱昂听到身后有传来有人开门的声响，他急忙抽出能量剑转身指向显现在门后黑暗中的那个人影。
“别用那把剑指着我，这不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样子。”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但的确是属于记忆中特里鲁大师的。
“你的女儿和你说过一样的话，大师。”
特里鲁大师走到昏暗的光芒里，他的身体已经属于能量无疑。
“她还是没有逃掉。”
他的双眼显得很平静，莱昂令剑刃被暗红的能量光泽所覆盖，没有能量傀儡能够经受得起这样的诱惑，但特里鲁还是显得很平静，除了已经苍老了不少他和二十年前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你想诱惑我进入能量的陷阱，你也是这么诱惑艾米的吗？”
“原谅我的冒犯，但我别无他法，你的反应很有趣，即使化身能量的傀儡你看上去还相当有理智，难不成您已经参透环山之神凌驾于能量源泉上的技法？”莱昂收起剑刃上炙热燃烧的能量，向特里鲁走近了几步。
“或许我们能彼此分享一个故事，我已独自被困环山不知多少年了，比起能量上的渴望，一个好的故事更能让我无法自拔。”
“如你所愿，大师。”莱昂收起了能量剑，但手依然攥在剑柄上。
“到后面的山坡上去吧，那里能俯瞰圣地的全貌，莱昂•赫尔。”
从山坡上向下望去，近处是死去的村庄，再向下到环山中心盆地的外围是一圈荒芜的环山麦田，随后是寥落的冰棱冰锥和洋溢着金色光芒的圣地。
“看上去它还是以前的样子。”
“但我们已经变了，我能感受到你体内无比强大的力量，还有疑惑，有关能量源泉意志的疑惑。”
莱昂有些吃惊：“你像是环山神一样进入了我的头脑，但我确信你没有。”
“你提到了那个称呼，能量傀儡。”
“我还从没有在这个词汇上听到与众不同的见解。”
“告诉我，环山神是什么。”
“过去他是神灵，现在我不知道。”
“他和你用于称呼我的是一样的。”
“但他不同，你或许也不同。”
“我更愿意称能量傀儡为踏上神灵之路的人，只不过他们大多失去了理智，变成了追逐能量的怪物。”
“那你正踏在神灵之路上吗？”
“不，我已被毁灭，我所存在的只有未被剥夺的灵魂，也许是环山神忘记了。”
“说说你的故事吧，环山为何荒芜。”
特里鲁笑了笑：“它饱含着太多痛苦，但至少还有人铭记。
想象一下，某时某刻你的意识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想，你在过往中找不到半点与之有联系的存在，但它已是不可动摇，并让你从中获得无限的愉悦。
我们陷入了其中，为了追寻它整日整日的聚在能量丰沛的节点上，即使我们知道这样做非常危险，但没有人提起过。
渐渐的我们都成为了能量的傀儡，但没有人在乎，我们所得到的是刻在灵魂上的愉悦，不需要理由，它就是愉悦之感本身，你或许觉得这是荒谬而不真实的，但如果你也能体验到那刻在灵魂上、纯粹而热烈自内心最深处而来的情感，你必称你所体验的才是真实，那些轻浮片面需要假借外物的欢愉与之相比显得不值一提，是你的心在愉悦，而不是因为凡世间被用于驱使人活下去的假象，低劣而可笑。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环山的力量枯竭也不会出现什么变化，那就是千年的梦境，但有人挣脱了这样的梦境。我的女儿，艾米•特里鲁，她疯了，因为她失去了一切，肉体及那个念想，就像我现在这样，嫉妒之心灼灼燃烧，她用类似环山传达念想的方式杀死除了我之外所有的环山信徒，你能在圣地里找到他们。
她逃离了，但她已不再是凡胎肉躯，而环山也收回了那个意念，我被困在这，在你没来之前这就是千年的牢笼。”
莱昂望着圣地，沉默了片刻。
“行走在孤岛世界不同能量之间的乐趣就在这里，无尽的灿烂世界总有令人惊奇之处。”
“你离开林加佩斯后便一直行走在能量之间吗？那时候你的确颇有天赋，我后来听梅里斯说了莉兹和你的事情，还有梅里斯那个老家伙，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回到环山？只是想重温旧地、见见故人吗？”
梅里斯，是的，还有莉兹，莉兹...沉重的回忆涌来，莱昂急忙岔开话头掩饰内心的波动：“我云游过许许多多的孤岛世界，获得了丰富而强大的法力，但，我也经历了迷失和无法抗拒的力量。我曾为故土世界的王，但被星辰与星影的力量所击败，我刚刚回归行走在不同孤岛世界的旅行，本想从凌驾于能量源泉上的神灵那得到指引，但从眼前所见和你的故事那得到的是更多的迷惑。”
“祂就在那，圣地的光芒仍在，你可以踏入那里，去询问祂为何如此。”
“你为什么不去呢？”
“祂夺走了一切，乃至死亡，却缄口不言，但现在不同了。”特鲁多面向莱昂，黑色的双眼里带着一丝疯狂：“用环山外的力量终结我，快，来吧。”他的声音逐渐颤抖以至癫狂：“杀了我！”
莱昂抽出剑迟疑了片刻：“我们可以一同重返圣地，去向神灵询问答案。”
“唯一的答案便是死亡。”
能量闪耀，刺破最后的灵魂。他的能量引路人就这样倒在了他眼前。
莱昂陷入了片刻回忆，想不到是自己了解了特里鲁大师的性命，他的教诲有的仍记忆犹新。
他没有沉湎在记忆之中太久，他无意间看见特里鲁腰间插着一把紫水晶匕首，莱昂弯下腰将它取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它是独属于环山首席主教的法器，现在因为失去了主人而变得黯淡。
它不应该被随便丢弃。莱昂调出能量的视角，向匕首伸出几条能量触手，去找寻到恰当的地方去刻上独属于自己的法阵，让它接管法器里的力量。
几根如寥落长线的能量触手穿梭在匕首内浓厚的能量迷雾间，如有不慎失去了对这些能量触手的控制，不仅仅前功尽弃，甚至可能被强大的法器所反噬，但莱昂对此早已驾轻就熟，即便能量的风暴不断拍打着这份联系，他仍然牢牢把握着能量触手的方向。
就是那里，一处能量稀疏的空间正为来者所设。莱昂将全部的注意集中在了能量的触手上，令它准确的绘下几条蜿蜒的曲线，再在其间点缀上些许繁复的符文和几点泼墨般的点迹，一切都自心而起，不需要任何修饰，随着法阵最后一步干脆的落下，它发散出被赋予其上的力量，由此莱昂成为了这把紫水晶匕首的新主人。
莱昂将它别在腰间，低头看了一眼特里鲁瘫软的尸体，离开了山坡，回到了下面的村庄里。
该做出抉择了，莱昂站在环山的空间法阵的边缘，像他来时那样凝望洋溢着金光的圣地。过往的神灵是否还在这里？特里鲁所描绘的念想是来源于祂吗？或者说如他曾猜想过的他终究还是被能量吞噬了理智？
别被过往束缚，通往圣地的道路不正是自己离开维拉时所设想的，从能量源泉那获得星影存在的答案吗？
他走进法阵附近的一座石屋，屋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但奇怪的是餐桌上还摆放着一篮鲜红的苹果，洗去灰尘后还如昨日刚刚采摘了一样，无比诱人。
难不成这苹果也成了能量的傀儡？莱昂一边啃食着它们一边想着，这些苹果的味道再正常不过了，仿佛在它摘下来的那一刻时间就在它上面停滞了。莱昂又从屋子里翻找出其它的食物，它们的味道完全不像久存之数年之久的。
莱昂吃饱喝足后给其中一间卧室做了些许清扫，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下人活，体验起来果然是极度无趣。
躺倒在床上，莱昂久久的以能量的视角品味着漂浮在环山内的能量线，它们再正常不过了，几乎没有任何颤动显得绵软无力，其间又毫无幻影的迹象，真是难以猜度那环山背后的神灵用了怎样高超的技法。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一个答案，说不定就是道破天机的答案。
随着道路的延伸，脚下土地上的冰碴渐渐消失，土地深处因能量的涌动散发出奇异的热量，这股热量在莱昂到达那一圈荒芜的环山麦田时达到最盛。莱昂注意到了几处踩满了杂乱脚印的空地，从能量的视角上看那里便是能量线交汇的节点。想起特里鲁的故事，莱昂远远的绕开了它们。
继续向前，冬日的质感再度成为主宰，土地上渐渐生长起零零散散的冰棱，同时那簇拥着无数冰棱冰锥、洋溢着柔和金光的圣地也愈发的近了。
祂一定感觉到了我的到来，无论祂是能量的傀儡还是凌驾能量之上的神灵。
莱昂走到透着刺骨寒意的圣地冰棱之下，眼前，一条清晰的道路穿过了它们，这条道路通往圣地最深处的冰柱。莱昂摩搓着自己手中的能量剑柄上的宝石，在这冰棱的阴影下他感受到了一种急剧膨胀的威胁感，抬头望向那变得格外庞大的漩涡之眼，他可丝毫感受不到什么自内心深处的愉悦。
如果环山神对自己施加了那个念想，自己能否在成为能量傀儡之前逃脱呢？这样的空想毫无意义，只有当它到来之时才会给出答案，正如我现在要去寻找的答案一样，只有踏入这片圣地才有结果。
跨过那由高高在上的两块冰棱尖相对构成的圣地之门，莱昂即刻体验到了圣地不寻常的能量体验，这种体验跨越了能量世界的束缚完全的映照在肉体之上，能量如汩汩热泉轻抚过莱昂刚刚经受着寒冷的躯体，带来丝丝漂浮感，这奇异的触感和过往他所在体验到的没有区别，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入这里时沉浸在其中的样子，兴奋而带着难以言状的震惊，他跪在冰柱下与那能量源泉之上的神灵沟通，他问道。
“吾神，您是否创造了这个世界。”
祂的回答在脑海深处响起，雌雄莫辨似如耳语：“这个世界因我而生，但不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
莱昂也没有深究这似糊弄他的话究竟有什么含义，那时他深深的迷恋于脑海里那响起的声音，仿佛它代表了真理。
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莱昂看见了一些残破的躯体与干掉的血迹，他们的身体被能量所撕碎，他认出了一些头颅的主人，他们凝固的表情都显得极度平静。
这些尸体真是玷污了这干净神圣的圣地，虽然他们间接来自于圣地的主人，但莱昂还是很厌恶这些尸体的存在。
但愿冰柱下不要躺满了这样破碎的尸体，如果你还存在一定注意到我了吧，你会像能量傀儡一样欲夺走我的力量，还是愿意像神灵一样与我交谈？
环山神没有回应莱昂的内心所述。
继续前行，眼前的拐角洋溢着冰柱散发的金色光芒。莱昂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何念想着一处如往日的圣地，就如他在维拉打造的能量水晶那般，一处伟大的奇迹总是最能证明强大、神圣及想赋予其上的一切。
踏过那个拐角，一时间迎面而来的刺眼金色光芒让莱昂不得不用手微微遮挡，但当他适应了之后，四溢反射在冰棱之间的光芒所展现的仍是过往神圣的样貌。
来吧，回应我的问询。
承载着冰柱的是一面散发着能量迷雾的冰镜，直径约有百余米，令莱昂失望的是这里不仅躺满了尸体，还层层叠叠挡住了去路，不过莱昂的步伐仍然坚定，他绕过尸体踏在冰镜之上，那种漂浮感变得更加强烈。渐渐他已经近的可以看见冰柱上那奇特的纹路和冰柱下一处简单的祈祷圆坛。
他站了上去，准备呼唤环山的神灵，但突然他感受到了能量的颤动，他飞快的抽剑转身，只见一个裸体身上满是绿色纹身的男人平静的望着他。
“我感受到了你的疑问。”
“的确，不过先告诉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过去名雅达-摩斯•奈结尔，我死去的信徒成为我环山神，而你把我视为特别的能量傀儡，它们之间没有区别。”
“你的回答很有意思，奈结尔，这个姓氏是比达流斯旧王朝王室的姓氏。”
“我是千年前王朝分崩离析之时来到这里，后来就没人称我为雅达-摩斯•奈结尔，而是环山神。唔，很久了…”
“那么你所做的是因为厌倦了被称为神灵的日子吗？你的周围躺满了你的信徒的尸体，因为你控制了他们。”
“我给予他们的是真实，他们本可永远拥有这个真实，但有人将其视为蛊惑，将自己视为拯救灵魂的救世主。”
“你是说艾米•特里鲁。”
“不，是摩西•特里鲁。”
莱昂将手中的剑稍稍放下了些：“他跟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我只告诉你我所见的一切。他是第一个挣脱那个意念的信徒，他称自己为觉醒者、救世主，他在冰柱之下向我挑衅，要击败我的意念拯救被能量束缚之人。来看看这个。”
那人走到了一具尸体面前，莱昂走到他身边，立马认出了死者是谁。
“罗希微塔•特里鲁，他的妻子，特里鲁夫人。”又是一个死去的故人。
“他第一个试图拯救的环山信徒，看看她那扭曲的面庞与浑身的伤痕，他失败了。”
“为什么，你的那个念想究竟是什么？”
“去爱一切所见之人，从一切所见之人那感受到爱。”莱昂略略挑了挑眉毛，这句空乏的话听上去空洞而绵软，不过若被赋予了绝对的意志，任何表面的言语都是相同的。
“那为何他会挣脱你的束缚，他在我认识的时候不是个无情之人。”
“他从来都不是，所以他要去拯救信徒。是能量，能量是无情的，当他用能量的视角去观察世界，他便失去了那个念想。
本来他还会逃避，因为他不愿失去爱一切与被一切爱的愉悦，但每一次试探都像掷下一枚骰子，终有一天他认定了自认为的真实与虚幻，于是他便挣脱了那个念想
但他陷入了其它的幻觉，能量带来的幻觉，他变得无情嗜血，或许一开始他还有救世主的信念，但随着他从杀戮中获得愉悦，他便成为了屠夫。
直到最后面对他的女儿时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他逃离能量的视角试图重回那个念想的怀抱，但它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这个念想并不源于我，而是源于他们，他们彼此间的情感，我所做的只是将其放大。当某刻只剩下一人沉浸在我所给予的情感中时，这种情感自然而然的破灭了。
艾米意识到是她的父亲做了这一切，她的精神崩溃了，随后逃离了环山但又不知该去哪里，最终被环山之门所侵蚀。
而她的父亲，摩西•特里鲁，他无法接受他所见的现实，便疯狂的在那些能量的节点上汲取能量，他失去了凡胎肉躯，变成了能量的傀儡。”
莱昂用余光观察着环山神，他的身体肌肉线条堪称完美，但声音依旧是过往那雌雄莫辨的质感，他凝望着眼前不知何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不在乎莱昂出鞘的利剑。在他说完全部后他转身看向莱昂：“你找到你想得到的答案了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莱昂冷冷的说。
“我没有理由做任何事，如果那个念想还需要我去维系，那么我就不会去那么做。”
“你所说的实在是苍白无力，看看这些死去的信徒吧，你自以为提供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但带给他们的却是死亡与毁灭，你只是将他们作为玩物。”
“环境，这便是能量源泉的本质，我凌驾在它之上的同时也受它的束缚。河流浇灌土地带来生命，同时也会带来洪水夺去生命，环山也是如此，它的能量经历了一次膨胀，我利用环山的能量投射自我的意识，当它膨胀时我最浅薄的思绪也会在所有环山的信徒脑海里响起，并占据一切，于是我的思考便替代了他们的思考，他们都成了我的傀儡。
所以我决定缄默，直到我寻找到回归原貌的方法，但我也从中发现了一条改变世人的道路，于是乎我投下了那份情感。
当我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我会想到，我应该去替他们思考，因为从根本上看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自我，你或许会说我无权剥夺他们选择的权力与自由，但这二者在他们面对不能理解的世界时只会成为阻碍，它们的价值只存在于凡人与凡人之间。环山本该成为世外桃源，但它已只剩一片废墟。”
莱昂收起了剑，说道：“我无法评价你所做的一切，因为我没有踏上你踏上的道路，但，你究竟是怎样踏上这条道路的，你是如何成为环山的神灵而非环山的傀儡？”
“能量源泉由能量汇集而生，但我想你在踏过不同孤岛世界的时候也看到过许许多多不同寻常的能量源泉，你或许把这种现象称为能量源泉的本质，因为能量的世界不能用现实的语言去表达，我感受到了你强大而纷繁的力量，你所做的便是通过描绘法阵赋予其共鸣，从而夺走它们的力量。这或许是你获得力量的不二法门，但你也因此失去了探索真实的机会。
能量因何汇聚？世间能量都以消散为终点，除非有一条通道能使它逆向而行，而我的意识正是这条通道，所以这个世界因我而生，但不能说我创造了这个世界，因为我只是通道。而能量傀儡将自己作为能量的终点，最终它也只能被能量束缚。”
“通道？与你交谈真是费劲。”
“我无法用凡人的语言给你一个准确的定义，不过作为强大的法师，你会自己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那么你呢？环山之神，在这一切之后你只能在不知何处喃喃自语，你的幻影很真实，我差点没有分辨出来。”
“我也有自己的道路，正如你的一样。”
莱昂单膝跪下，以过去他在环山时那般低语道：“我已聆听，我将离去。”
“离去吧，那是你的归宿。”这个声音在莱昂的脑海里响起。
“他走了，阴影的道路至少没在你这里中断，”卡琳坐在冰镜下的圆坛上，一脸厌恶的看着遍地的尸体：“不过你就让他们一直躺在这里吗？”
“那又何妨呢？看这时间的力量，多么奇妙，他们代表着过往，而我们所侍奉的星辰代表着未来。”
“随便你，我该走了。”
“我们有多久没一起享受肉体之欢了，上一次还是在灵能世界。”环山神坐在了卡琳身边，语气与表情依然平静。
“这便是我唯一留给你的念想吗？”
“我希望以凡人的视角与你交谈，怎么，你想要一个无限之爱的念想？我在其上可颇有研究。”
“不必了。”她起身离开了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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