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荒岛
热带雨林的缝隙投来远处海滩的景象，燃烧的篝火勾勒出海滩上来者的身影。雨林的气息，炎热、潮湿、饥饿，无论我躺在崖壁下简陋的庇护所里，还是小心翼翼的穿行于丛林中，它们都如影随形，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所处的境遇。
到头来我只是从旧的牢笼逃离到新的牢笼，仅此而已。
算了吧，我宁可相信那些不切实际的臆想，这冰冷的现实可带来不了什么。
明月高悬，夜色下的礁石滩上仅有微光引路，我吸食着柔软的牡蛎，咸鲜的汁水消除了口腔里浆果带来的甜腻感，让我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今夜潮汐的力量显得格外汹涌，海水拍打上岸溅起高高的浪花，我坐在礁石上呆呆的望着泛着白色微光的海洋，远海之地，直至远远的地平线都没有一处陆地的轮廓，即便如此，我仍感觉内心平静了许多，在这里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选择，是的，即便在这悲惨的境遇中我仍拥有选择。所有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也只有当它发生之时才有意义，而它们都被隐藏在未来之中。
我陷在这漫无目的的空想中许久许久，直到不寻常的光芒刺破了夜的阴影。是火光，我猛地向左望去，那光芒透过林荫的缝隙变得愈发明亮，隐约可见一行浑身绘着各色纹饰的男女从丛林深处走来。
火把的光芒渐渐将我周身的阴影剥离，他们很快穿越丛林的林际线踏上了礁石滩左侧的沙滩，我意识到自己即将暴露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急忙向右跳到几块稍大的礁石间的浓厚阴影里。
是群屿的原住民吗？我躲在阴影看着他们走到海边，那奇异的各色纹饰似是一种古老的灵能符号，可我所见过的原住民中从来没有以遍及全身的纹饰修饰自己的。
他们走到海边整齐的跪在沙滩上，开始高声吟唱歌颂潮汐的祷词：“…灵能与潮汐一体，我们听见我的祷告，所以我们回到这里，千年如一的从最原始的生命那品味失去的神圣，荡涤内心自我的升腾…”
祷词显得很生涩，混乱的指代词让我听不分明具体的含义。
我向下缩了缩，决定等他们结束仪式后再离开礁石滩。眼下的境遇更加复杂了，我暗自咒骂，在这座岛屿上我一个活人也不想见到，他们只会给我带来新的威胁。
“…去聆听，我们与我牢不可破”
吟唱结束，几个赤裸着身子、全身绘有淡蓝色如水纹纹饰的女人缓缓踏入汹涌的潮汐之中。原始的灵能生命汇成白色的光流，它们围在女人们的周身，以潮汐为媒介，汲取她们身上的繁殖力量。我回想起几年前米娅在特拉亚沙滩上的遭遇，与海洋的交合自灵能诞生伊始便已存在，不同的灵能文化里都有类似的仪式。
新的响动，礁石滩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低下身向右看去，几个黑影正潜伏在离我不远的礁石后，是那些阿斯林人，他们也注意到了原住民的存在。
“一些原始人罢了。”
“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冒出几个野人来，嘿，说不定那特里克就在他们手上。”
“这些人让我感到不安，尤其是他们身上的纹饰，我总感觉在哪见过。”
“他们不过是几个原始人，怎么回事肖恩，难道你被特里克留下的鲜血吓破了胆？”
“笑话，我只是说要谨慎行事。”
“得了吧，你就是害怕。”
“闭嘴吧你们两个。”这个声音相当熟悉，是那个流放者村落的头头。
“那您说怎么办。”
一段沉默。
“不管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没有按照阿斯林王的旨意前往猪猡岛，看看他们是否友善，如果有必要就杀了他们。”
我沿着礁石间的缝隙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藏在礁石后的阿斯林人站起了身，向左侧的沙滩走去。
呼，我感觉全身发冷，夜风让这触感更加猛烈。他们绝不会想到我就藏在离他们不足二十米的礁石后，我如此安慰自己。
脚步声远去，我松了口气，缩在阴影里感受着这薄薄的庇护，是的，我所能依赖的也只有这阴影了。我稍稍抬起头，远处沙滩上的潮汐仪式已经结束，精疲力尽的女人们被从海水中扶上海岸。原住民看见了向他们走来的阿斯林人后立即警惕了起来，几个持矛者举起了手中的矛。
打头的阿斯林人手指微微弯曲，看似是漫不经心的一挥，但随即绷直的指节代表了其真正的含义，这是杀戮的信号。
决断，猝不及防，持矛者投掷出了手中的长矛，同时阿斯林人祭出了他们的法术，燃爆的火光与惨叫猝而升起，我趁乱弓起身子从礁石滩的阴影中跃出，沿着阿斯林人来时的方向逃离礁石滩躲进了丛林。
更加浓厚的阴影给予我温暖的庇护，我回头望向远处的海滩，令我惊讶的是，不过一分钟那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阿斯林人已经被逼退到了潮水里，一道道猝而显现的法术将他们依次击倒在沙滩与海潮之间。我注意到那些原住民之间闪烁着奇异的弧光，这些弧光似将原住民施展的灵能法术联系在了一起，我被这奇妙的法术吸引了，它显得无比自然，似和夜幕下的风与潮汐融合在了一起，而每一个原住民所施展的法术也随着弧光的流动聚散自如。
我猛地意识到这些弧光代表了什么，它是灵能之塔意识联系的体现，灵能之塔的法术本已随它的倒塌而消隐于扬起的尘埃中，却在这偏远的荒岛上重现于世。
但这也与我无关了，不管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重点是他们解决掉了那些该死阿斯林人，并且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召来灵能光继续前行，循着我标有记号的通路向黑暗丛林深处走去。前路变得清晰了许多，没有了阿斯林人的威胁，我需要做的便是想办法逃离这座岛屿，逃离文明世界的中心以至完全陌生之地，等待世道的变迁。
当然，还有一夜安眠，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虽令人心惊肉跳，但它也扫除了最恼人的障碍，终究命运展现了它的光明。
剑影，明显不属于自然的响动，我急忙停了下来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唤出一层薄薄的灵能屏蔽，我能听到颤抖的呼吸声，那人绝非冷静的战士。
“出来！”
是个瘦弱的年轻人，他赤裸着的上身绘满了火红色的纹饰，他从左侧的一处藤蔓后跃出，勇敢的举剑直勾勾的向我冲来，随即被我以一记干脆利落的法术击倒在地。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剑，剑身上泛着灵能的辉光，它无疑是一把灵能剑，更令人惊讶的是它的样式是阿拉多法师常用的。
杀了他。我将剑尖抵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奇怪的是，他目光中的恐惧反而消退了，这让我迟疑了片刻。
“我们知道你，特里克，你别无选择。现在，把剑还给凯恩，跟着他走。带他来。”
我被这诡异的回答弄得有些慌乱：“我并非敌人，那些阿斯林人才是你们的敌人。”
“我们自有决断，照我们说的去做。”
该死！我盯着这个被称为凯恩的年轻男子，无疑，他平静的神情不属于他自己。
“我没有恶意，无论你是谁。”我将剑插入剑鞘还给了凯恩，他站起身，转身示意我随他前行。
“我会的…”我听见凯恩不知在和谁低语。
“什么？”
他猛地转过身，嘴角微微颤抖。
“跟我来就是了。”
“刚刚是谁？”
“你问得太多了，到了我们的营地你自会得到答案。”又是那平静而空洞的声音
混蛋，如果只是你我早就把你杀了。
我真的就这样跟着他走吗？
我深吸了口气，刚刚抓在自己手中的命运又要拱手相让，我完全可以逃脱。
但，如果这处荒岛潜藏着一座灵能之塔，我又如何能逃出生天？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那些阿斯林人，而我这虚弱的身躯又如何抵抗他们，相反，一些顺从或许能换来生机。
也有可能是死亡。
啊，命运之骰再度被掷下，我发现我已经对命运的不可抗拒麻木了，如随波逐流的小船，我再度被牵拉着，步入未知的命运。
到头来我只是从旧的牢笼逃离到新的牢笼，仅此而已。
算了吧，我宁可相信那些不切实际的臆想，这冰冷的现实可带来不了什么。
明月高悬，夜色下的礁石滩上仅有微光引路，我吸食着柔软的牡蛎，咸鲜的汁水消除了口腔里浆果带来的甜腻感，让我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今夜潮汐的力量显得格外汹涌，海水拍打上岸溅起高高的浪花，我坐在礁石上呆呆的望着泛着白色微光的海洋，远海之地，直至远远的地平线都没有一处陆地的轮廓，即便如此，我仍感觉内心平静了许多，在这里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选择，是的，即便在这悲惨的境遇中我仍拥有选择。所有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也只有当它发生之时才有意义，而它们都被隐藏在未来之中。
我陷在这漫无目的的空想中许久许久，直到不寻常的光芒刺破了夜的阴影。是火光，我猛地向左望去，那光芒透过林荫的缝隙变得愈发明亮，隐约可见一行浑身绘着各色纹饰的男女从丛林深处走来。
火把的光芒渐渐将我周身的阴影剥离，他们很快穿越丛林的林际线踏上了礁石滩左侧的沙滩，我意识到自己即将暴露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急忙向右跳到几块稍大的礁石间的浓厚阴影里。
是群屿的原住民吗？我躲在阴影看着他们走到海边，那奇异的各色纹饰似是一种古老的灵能符号，可我所见过的原住民中从来没有以遍及全身的纹饰修饰自己的。
他们走到海边整齐的跪在沙滩上，开始高声吟唱歌颂潮汐的祷词：“…灵能与潮汐一体，我们听见我的祷告，所以我们回到这里，千年如一的从最原始的生命那品味失去的神圣，荡涤内心自我的升腾…”
祷词显得很生涩，混乱的指代词让我听不分明具体的含义。
我向下缩了缩，决定等他们结束仪式后再离开礁石滩。眼下的境遇更加复杂了，我暗自咒骂，在这座岛屿上我一个活人也不想见到，他们只会给我带来新的威胁。
“…去聆听，我们与我牢不可破”
吟唱结束，几个赤裸着身子、全身绘有淡蓝色如水纹纹饰的女人缓缓踏入汹涌的潮汐之中。原始的灵能生命汇成白色的光流，它们围在女人们的周身，以潮汐为媒介，汲取她们身上的繁殖力量。我回想起几年前米娅在特拉亚沙滩上的遭遇，与海洋的交合自灵能诞生伊始便已存在，不同的灵能文化里都有类似的仪式。
新的响动，礁石滩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低下身向右看去，几个黑影正潜伏在离我不远的礁石后，是那些阿斯林人，他们也注意到了原住民的存在。
“一些原始人罢了。”
“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冒出几个野人来，嘿，说不定那特里克就在他们手上。”
“这些人让我感到不安，尤其是他们身上的纹饰，我总感觉在哪见过。”
“他们不过是几个原始人，怎么回事肖恩，难道你被特里克留下的鲜血吓破了胆？”
“笑话，我只是说要谨慎行事。”
“得了吧，你就是害怕。”
“闭嘴吧你们两个。”这个声音相当熟悉，是那个流放者村落的头头。
“那您说怎么办。”
一段沉默。
“不管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没有按照阿斯林王的旨意前往猪猡岛，看看他们是否友善，如果有必要就杀了他们。”
我沿着礁石间的缝隙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藏在礁石后的阿斯林人站起了身，向左侧的沙滩走去。
呼，我感觉全身发冷，夜风让这触感更加猛烈。他们绝不会想到我就藏在离他们不足二十米的礁石后，我如此安慰自己。
脚步声远去，我松了口气，缩在阴影里感受着这薄薄的庇护，是的，我所能依赖的也只有这阴影了。我稍稍抬起头，远处沙滩上的潮汐仪式已经结束，精疲力尽的女人们被从海水中扶上海岸。原住民看见了向他们走来的阿斯林人后立即警惕了起来，几个持矛者举起了手中的矛。
打头的阿斯林人手指微微弯曲，看似是漫不经心的一挥，但随即绷直的指节代表了其真正的含义，这是杀戮的信号。
决断，猝不及防，持矛者投掷出了手中的长矛，同时阿斯林人祭出了他们的法术，燃爆的火光与惨叫猝而升起，我趁乱弓起身子从礁石滩的阴影中跃出，沿着阿斯林人来时的方向逃离礁石滩躲进了丛林。
更加浓厚的阴影给予我温暖的庇护，我回头望向远处的海滩，令我惊讶的是，不过一分钟那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阿斯林人已经被逼退到了潮水里，一道道猝而显现的法术将他们依次击倒在沙滩与海潮之间。我注意到那些原住民之间闪烁着奇异的弧光，这些弧光似将原住民施展的灵能法术联系在了一起，我被这奇妙的法术吸引了，它显得无比自然，似和夜幕下的风与潮汐融合在了一起，而每一个原住民所施展的法术也随着弧光的流动聚散自如。
我猛地意识到这些弧光代表了什么，它是灵能之塔意识联系的体现，灵能之塔的法术本已随它的倒塌而消隐于扬起的尘埃中，却在这偏远的荒岛上重现于世。
但这也与我无关了，不管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重点是他们解决掉了那些该死阿斯林人，并且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召来灵能光继续前行，循着我标有记号的通路向黑暗丛林深处走去。前路变得清晰了许多，没有了阿斯林人的威胁，我需要做的便是想办法逃离这座岛屿，逃离文明世界的中心以至完全陌生之地，等待世道的变迁。
当然，还有一夜安眠，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虽令人心惊肉跳，但它也扫除了最恼人的障碍，终究命运展现了它的光明。
剑影，明显不属于自然的响动，我急忙停了下来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唤出一层薄薄的灵能屏蔽，我能听到颤抖的呼吸声，那人绝非冷静的战士。
“出来！”
是个瘦弱的年轻人，他赤裸着的上身绘满了火红色的纹饰，他从左侧的一处藤蔓后跃出，勇敢的举剑直勾勾的向我冲来，随即被我以一记干脆利落的法术击倒在地。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剑，剑身上泛着灵能的辉光，它无疑是一把灵能剑，更令人惊讶的是它的样式是阿拉多法师常用的。
杀了他。我将剑尖抵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奇怪的是，他目光中的恐惧反而消退了，这让我迟疑了片刻。
“我们知道你，特里克，你别无选择。现在，把剑还给凯恩，跟着他走。带他来。”
我被这诡异的回答弄得有些慌乱：“我并非敌人，那些阿斯林人才是你们的敌人。”
“我们自有决断，照我们说的去做。”
该死！我盯着这个被称为凯恩的年轻男子，无疑，他平静的神情不属于他自己。
“我没有恶意，无论你是谁。”我将剑插入剑鞘还给了凯恩，他站起身，转身示意我随他前行。
“我会的…”我听见凯恩不知在和谁低语。
“什么？”
他猛地转过身，嘴角微微颤抖。
“跟我来就是了。”
“刚刚是谁？”
“你问得太多了，到了我们的营地你自会得到答案。”又是那平静而空洞的声音
混蛋，如果只是你我早就把你杀了。
我真的就这样跟着他走吗？
我深吸了口气，刚刚抓在自己手中的命运又要拱手相让，我完全可以逃脱。
但，如果这处荒岛潜藏着一座灵能之塔，我又如何能逃出生天？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那些阿斯林人，而我这虚弱的身躯又如何抵抗他们，相反，一些顺从或许能换来生机。
也有可能是死亡。
啊，命运之骰再度被掷下，我发现我已经对命运的不可抗拒麻木了，如随波逐流的小船，我再度被牵拉着，步入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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