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证人
这几个柔弱的女孩子身穿难看的蓝色制服，裙子都遮不住膝盖，但是她们年龄虽小，却一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姑娘。
第一个站出来说公爵坏话的姑娘坚毅专横，一个人就能抵挡上万人似的，他对公爵生前的所作所为破口大骂。
三位法官的耳朵都快缩进衣服里，他们不是不愿意接受，而是这个姑娘骂人的声音就像是一列轨道车撞向矿山，发出不断震颤的黑暗和寒冷。
第二个姑娘一开口就哭哭啼啼的，像小猫似的躲在第一个姑娘身后，他描述了无法描述的内容，甚至还当场把肩膀上的伤痕露出来给法官看，声称她们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遭受过虐待和暴行。
霍姆加德又想离开审判桌了，但庭长不让他走，他扯住霍姆加德的衣服，请求他留下来把这几个人提供的罪证听完。
第三个姑娘长得相当漂亮，如果不是年龄的关系，也许已经怀上贵族的孩子了，她中和了前面两位的观点，用锋利的舌头博得了法官对她的同情。
这三个姑娘的出场顺序都安排地非常妥当，她们在对峙气氛中产生了微妙的推动作用，成功将罪行推给了公爵。
霍姆加德的脑袋转来转去，他可真是个弹簧式的人物，一下子坐不住了，一下子又说案子可以结束了，当一切都不尽人意的时候，他就想把责任全都推给别人。
而审判长知道公爵是血鸦的人，就断定霍姆加德也是想要帮助公爵的，他低头看了下记录，忽然狠狠瞪了瞪那位除了外表就没起过任何作用的被害人辩护。
从开庭审判到现在，居然一直都是伊伦谢尔的证人在讲话！
被害人辩护埋着头，不看任何人，他仿佛挑对了对手似的，朝伊伦谢尔的辩护笑了笑，声音却是冷冷的：“啊呀，杀人的理由忽然变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可是在莫利艾，一个文明的公国，对了，既然你可以收买这几个不在场的姑娘，为什么收买不到那几个在场的卫兵呢？”
财阀辩护没有反驳，就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因为他们全都被那个屠夫吓得半死不活，不是心脏停止了，就是心脏快要停止了，你既然会为一个屠夫辩护，你也该死。”
被害人辩护的声音忽然变了调，请出了第一批证人。
这几个证人就是当时还活着的那几个卫兵，他们其中一个已经伤痕累累，被人抬着上来，他和那几个姑娘一样，甚至是有些模仿那几个姑娘的语气，一上来就把审判台前的伊伦谢尔痛骂一遍。
“不要让我看到他的脸，他为什么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他根本就不配接受公开审判，因为他是个吃人的野兽，一瞬间杀死了十几个同伴，而我也差点被他一撕两半了！”
第二个出庭作证的卫兵烧毁了半张脸，另一只眼也瞎得睁不开了，他看不到伊伦谢尔站在哪，以为坐在审判桌前的三个法官就是他，于是就把那三个法官痛斥一通。
“这个人生下来一定是个野人！他喝着人类的鲜血长大，快点把他处死吧！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晚上梦到魔鬼了。”
虽然他指错了位置，但三位法官还是一致给出了同情的目光。
第三个幸存者证人好像没睡醒似的，眯着眼睛看东西，但他看到伊伦谢尔时，被吓得跳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就和遇到凶猛野兽后的条件反射一样。
“我敢打赌，他之前不是干吟游诗人这行的，无论是肉体还是手段，都证明他上过战场，他展开手掌就是两把斧头，握起拳头就是两把锤子，每一击都造成致命危险。”
这个卫兵想了下，继续说：“而且他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是一台冷血的机器，他下手的时候根本用不着眨眼，是有人命令他这样做的，我敢肯定。”
这位证人将‘有人命令’这几个字眼抓得很重，让台下和台上的一听就知道他说出了哪些重点。
被害人辩护想要趁热打铁，立刻补充道：“瞧瞧这几个人，就算治好身体上的病痛，也永远治不好精神上的悲痛，他们恐怕要一辈子生活在伊伦谢尔的罪影之下。”
“他说的对极了，应该把他处死！”台下传出一个声音。
紧接着是第二个：“如果让这种人活着走在路上，莫利艾人还敢上街吗？”
然后是一大群声音：“处死！处死！处死！”
最后，霍姆加德勇敢地抢过庭长手中的法槌，敲了敲花梨木块，并且正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公民说道：“犯人就该有犯人的下场，我很想对大家这么说，但对伊伦谢尔的最终审判必须交给神圣的律法。”
他自以为应该赢得掌声，不料只有审判长为他鼓掌。
被害人辩护还想把刀子捅得更深些，他对法官说门口还有一个证人。
这个证人的眼睛和双手也跟前面那几个卫兵一样不是瞎了就是丢了，他身材高大，体格结实，虽然瞎了一只眼，但另一只眼看东西就跟舵手那样平稳和清楚。
他被带到伊伦谢尔面前，看了看这个囚犯。
伊伦谢尔也看着这张十分陌生的脸，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证人！
“当我们谈起佛兰茨公爵，就会想到那个心地善良和心高气傲的老人，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可是我比活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尊敬他。”
证人故意把话讲得难以说下去的样子，他朝三个法官看了看，似乎要在法官面前卖弄那几滴眼泪。
“我的眼瞎了，手丢了，尽管不是伊伦谢尔干的，但，他比弄伤我的身体还要使人气愤！”
“继续说下去，不要停顿。”霍姆加德对这个人的陈述非常感兴趣。
“我在六岁的时候就长成这样了，是公爵把我带大，他让我成为一名艺术园丁，据我记得，他那时还能走路，他说他要改变穷人的命运，不能让我这样的人腐烂在大街上，我十分敬畏他，在我眼里，在那些和我一样拥有悲惨童年的人眼里，唔……”
“快说下去。”霍姆加德用手指叩打桌子。
“他就是莫利艾的英雄！”
他居然把公爵说得那么崇高！这位真正的、地道的神秘人士气象堂皇地踱到群众中间来，顿时给大家带来一大片庄重的宁静！
很多人已经不只是动摇了，而是不再支持伊伦谢尔，他们有的拿出随身携带的东西就往囚犯脸上砸去，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安静！安静！”霍姆加德再次抢过法槌，“安静，我们需要再给证人一些时间！”
“可是，我已经讲完啦，法官大人。”那位证人睁着干巴巴的眼睛看着霍姆加德。
“没了？”
“没有了！”
“说的太好了！”霍姆加德赶紧让证人下去，“我们把剩下的时间交给辩护！”
被害人辩护刚想说话，立刻被伊伦谢尔的辩护抢了过去：“法官大人，这位先生用发自内心的声音为公爵戴上威严的帽子，公爵也许有过理想，但是，我们不能在律法前缅怀往事。”
“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公爵就像是他的父亲！”被害人辩护想把话题夺回去。
伊伦谢尔的辩护却一本正经地说：“在公正的律法面前，绝不能一直提到含混不清的早期理想，让我们冷静下来，思考一下之前那位士兵提到过的，命令这个词，他是这么说的吗？有人命令伊伦谢尔这么做的，我想他说过这句话。”
那卫兵确实说过这句话，但这不恰恰说明了伊伦谢尔隐藏着犯罪动机吗？被害人辩护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这个昆盾的辩护会自己往陷阱里跳。
“他指骂伊伦谢尔是一台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冷血机器，他下手的时候根本用不着眨眼，是有人命令他这样做的，我有漏掉一个字吗？法官大人？”
三位法官同时摇了摇头。
“那么你们有谁能够证明是谁来命令他的？”
“不要扯开话题！先生，那卫兵只是说假如！假如！”被害人辩护涨红了脸。
“我可没听到假如这两个字，而且我确实应该早就想到，假设伊伦谢尔真心想要谋杀公爵这件事是成立的，那么就算没有人命令他，他也应该有一个精密的计划。”
“这和计划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知道，要见到公爵并不容易，先生，伊伦谢尔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预料不到公爵会邀请他参加舞会。”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法官大人，你们都听见了，连这位辩护先生也承认是在计划之中，那么，伊伦谢尔的这个计划就要从他为什么来到莫利艾说起了，他为什么要会去参加玩具盛典？仅仅是为了遇见公爵？”
“他现在还没死，你可以去问问他本人！”
“不用问本人，先生，我的意思是，遇到公爵完全属于偶然，他参加盛典根本就不是为了见到公爵。”
“你没有证据！”
“不，我不但有证人，还有证物证明伊伦谢尔的身份，他绝不会心血来潮计划去谋害公爵。”
身份！霍姆加德听到身份这个词，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第一个站出来说公爵坏话的姑娘坚毅专横，一个人就能抵挡上万人似的，他对公爵生前的所作所为破口大骂。
三位法官的耳朵都快缩进衣服里，他们不是不愿意接受，而是这个姑娘骂人的声音就像是一列轨道车撞向矿山，发出不断震颤的黑暗和寒冷。
第二个姑娘一开口就哭哭啼啼的，像小猫似的躲在第一个姑娘身后，他描述了无法描述的内容，甚至还当场把肩膀上的伤痕露出来给法官看，声称她们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遭受过虐待和暴行。
霍姆加德又想离开审判桌了，但庭长不让他走，他扯住霍姆加德的衣服，请求他留下来把这几个人提供的罪证听完。
第三个姑娘长得相当漂亮，如果不是年龄的关系，也许已经怀上贵族的孩子了，她中和了前面两位的观点，用锋利的舌头博得了法官对她的同情。
这三个姑娘的出场顺序都安排地非常妥当，她们在对峙气氛中产生了微妙的推动作用，成功将罪行推给了公爵。
霍姆加德的脑袋转来转去，他可真是个弹簧式的人物，一下子坐不住了，一下子又说案子可以结束了，当一切都不尽人意的时候，他就想把责任全都推给别人。
而审判长知道公爵是血鸦的人，就断定霍姆加德也是想要帮助公爵的，他低头看了下记录，忽然狠狠瞪了瞪那位除了外表就没起过任何作用的被害人辩护。
从开庭审判到现在，居然一直都是伊伦谢尔的证人在讲话！
被害人辩护埋着头，不看任何人，他仿佛挑对了对手似的，朝伊伦谢尔的辩护笑了笑，声音却是冷冷的：“啊呀，杀人的理由忽然变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可是在莫利艾，一个文明的公国，对了，既然你可以收买这几个不在场的姑娘，为什么收买不到那几个在场的卫兵呢？”
财阀辩护没有反驳，就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因为他们全都被那个屠夫吓得半死不活，不是心脏停止了，就是心脏快要停止了，你既然会为一个屠夫辩护，你也该死。”
被害人辩护的声音忽然变了调，请出了第一批证人。
这几个证人就是当时还活着的那几个卫兵，他们其中一个已经伤痕累累，被人抬着上来，他和那几个姑娘一样，甚至是有些模仿那几个姑娘的语气，一上来就把审判台前的伊伦谢尔痛骂一遍。
“不要让我看到他的脸，他为什么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他根本就不配接受公开审判，因为他是个吃人的野兽，一瞬间杀死了十几个同伴，而我也差点被他一撕两半了！”
第二个出庭作证的卫兵烧毁了半张脸，另一只眼也瞎得睁不开了，他看不到伊伦谢尔站在哪，以为坐在审判桌前的三个法官就是他，于是就把那三个法官痛斥一通。
“这个人生下来一定是个野人！他喝着人类的鲜血长大，快点把他处死吧！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晚上梦到魔鬼了。”
虽然他指错了位置，但三位法官还是一致给出了同情的目光。
第三个幸存者证人好像没睡醒似的，眯着眼睛看东西，但他看到伊伦谢尔时，被吓得跳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就和遇到凶猛野兽后的条件反射一样。
“我敢打赌，他之前不是干吟游诗人这行的，无论是肉体还是手段，都证明他上过战场，他展开手掌就是两把斧头，握起拳头就是两把锤子，每一击都造成致命危险。”
这个卫兵想了下，继续说：“而且他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是一台冷血的机器，他下手的时候根本用不着眨眼，是有人命令他这样做的，我敢肯定。”
这位证人将‘有人命令’这几个字眼抓得很重，让台下和台上的一听就知道他说出了哪些重点。
被害人辩护想要趁热打铁，立刻补充道：“瞧瞧这几个人，就算治好身体上的病痛，也永远治不好精神上的悲痛，他们恐怕要一辈子生活在伊伦谢尔的罪影之下。”
“他说的对极了，应该把他处死！”台下传出一个声音。
紧接着是第二个：“如果让这种人活着走在路上，莫利艾人还敢上街吗？”
然后是一大群声音：“处死！处死！处死！”
最后，霍姆加德勇敢地抢过庭长手中的法槌，敲了敲花梨木块，并且正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公民说道：“犯人就该有犯人的下场，我很想对大家这么说，但对伊伦谢尔的最终审判必须交给神圣的律法。”
他自以为应该赢得掌声，不料只有审判长为他鼓掌。
被害人辩护还想把刀子捅得更深些，他对法官说门口还有一个证人。
这个证人的眼睛和双手也跟前面那几个卫兵一样不是瞎了就是丢了，他身材高大，体格结实，虽然瞎了一只眼，但另一只眼看东西就跟舵手那样平稳和清楚。
他被带到伊伦谢尔面前，看了看这个囚犯。
伊伦谢尔也看着这张十分陌生的脸，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证人！
“当我们谈起佛兰茨公爵，就会想到那个心地善良和心高气傲的老人，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可是我比活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尊敬他。”
证人故意把话讲得难以说下去的样子，他朝三个法官看了看，似乎要在法官面前卖弄那几滴眼泪。
“我的眼瞎了，手丢了，尽管不是伊伦谢尔干的，但，他比弄伤我的身体还要使人气愤！”
“继续说下去，不要停顿。”霍姆加德对这个人的陈述非常感兴趣。
“我在六岁的时候就长成这样了，是公爵把我带大，他让我成为一名艺术园丁，据我记得，他那时还能走路，他说他要改变穷人的命运，不能让我这样的人腐烂在大街上，我十分敬畏他，在我眼里，在那些和我一样拥有悲惨童年的人眼里，唔……”
“快说下去。”霍姆加德用手指叩打桌子。
“他就是莫利艾的英雄！”
他居然把公爵说得那么崇高！这位真正的、地道的神秘人士气象堂皇地踱到群众中间来，顿时给大家带来一大片庄重的宁静！
很多人已经不只是动摇了，而是不再支持伊伦谢尔，他们有的拿出随身携带的东西就往囚犯脸上砸去，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安静！安静！”霍姆加德再次抢过法槌，“安静，我们需要再给证人一些时间！”
“可是，我已经讲完啦，法官大人。”那位证人睁着干巴巴的眼睛看着霍姆加德。
“没了？”
“没有了！”
“说的太好了！”霍姆加德赶紧让证人下去，“我们把剩下的时间交给辩护！”
被害人辩护刚想说话，立刻被伊伦谢尔的辩护抢了过去：“法官大人，这位先生用发自内心的声音为公爵戴上威严的帽子，公爵也许有过理想，但是，我们不能在律法前缅怀往事。”
“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公爵就像是他的父亲！”被害人辩护想把话题夺回去。
伊伦谢尔的辩护却一本正经地说：“在公正的律法面前，绝不能一直提到含混不清的早期理想，让我们冷静下来，思考一下之前那位士兵提到过的，命令这个词，他是这么说的吗？有人命令伊伦谢尔这么做的，我想他说过这句话。”
那卫兵确实说过这句话，但这不恰恰说明了伊伦谢尔隐藏着犯罪动机吗？被害人辩护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这个昆盾的辩护会自己往陷阱里跳。
“他指骂伊伦谢尔是一台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冷血机器，他下手的时候根本用不着眨眼，是有人命令他这样做的，我有漏掉一个字吗？法官大人？”
三位法官同时摇了摇头。
“那么你们有谁能够证明是谁来命令他的？”
“不要扯开话题！先生，那卫兵只是说假如！假如！”被害人辩护涨红了脸。
“我可没听到假如这两个字，而且我确实应该早就想到，假设伊伦谢尔真心想要谋杀公爵这件事是成立的，那么就算没有人命令他，他也应该有一个精密的计划。”
“这和计划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知道，要见到公爵并不容易，先生，伊伦谢尔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预料不到公爵会邀请他参加舞会。”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法官大人，你们都听见了，连这位辩护先生也承认是在计划之中，那么，伊伦谢尔的这个计划就要从他为什么来到莫利艾说起了，他为什么要会去参加玩具盛典？仅仅是为了遇见公爵？”
“他现在还没死，你可以去问问他本人！”
“不用问本人，先生，我的意思是，遇到公爵完全属于偶然，他参加盛典根本就不是为了见到公爵。”
“你没有证据！”
“不，我不但有证人，还有证物证明伊伦谢尔的身份，他绝不会心血来潮计划去谋害公爵。”
身份！霍姆加德听到身份这个词，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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