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证物
伊伦谢尔的三个同伴被带入法庭，罗洛塔站中间，科恩和船长分别站两边。
罗洛塔终于见到了伊伦谢尔，这位曾经备受尊敬的吟游诗人，现在居然站在这里被人用垃圾扔，她多想上去把那张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可是，她时刻提醒自己是来救他出去的，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供词。
“伊伦谢尔答应过我的父亲，他是为了我才去参加玩具盛典，我们根本想不到会认识公爵。”
伊伦谢尔的辩护问罗洛塔：“你和伊伦谢尔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只是朋友？”
罗洛塔点点头。
“伊伦谢尔是个吟游诗人，他为什么要带你去参加盛典？”
“因为他和我父亲有过约定，要把玩具奖章带回去。”
“你的父亲是谁？”
“工匠革格罗。”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公爵的？”
“在我获得冠军之后，公爵想邀请我们一起参加舞会。”
“那么在舞会上，伊伦谢尔为什么会发疯？”
“因为……因为公爵想要我做他的新娘。”
伊伦谢尔的辩护转向法官，说道：“法官大人，你们都听到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杀人动机，伊伦谢尔发疯是因为他最好的朋友受到了绑架和威胁。”
被害人辩护忽然跳了起来：“撒谎！撒谎！你们编一些故事就想蒙骗法官？”
“我想法官大人的眼睛是雪亮，既然你觉得这叫蒙骗，那么请看看这条腿。”伊伦谢尔的辩护把科恩叫到身边来，叫他把裤腿卷上去。
科恩露出了一副假肢，这副假肢的上半部分已经和断腿连接在了一起。
“公爵的部下想要杀我，如果不是西蒙用生命保护我，我的四肢恐怕都已经不在了。”科恩说道。
被害人辩护接着反驳：“那是因为你们闯进了他的艺术后花园！你们还想从墙上偷走艺术品！”
“法官大人，我可以证明伊伦谢尔是个高尚的人，他绝不会跑到别人家里偷东西，”船长瘸着一条假腿，来到法官面前，“我是公爵号的船长，我的船曾在一次航行中遭到空中海盗的袭击，要不是伊伦谢尔先生和他的小伙伴们，我们恐怕都要成为俘虏了。”
伊伦谢尔的辩护用感激的手势拍了拍船长的肩膀，对法官说：“一个挺身而出保卫全船生命财产的人会跑公爵家里偷东西？法官大人，伊伦谢尔之所以在舞会上丧失理智，完全是因为他对朋友的爱护，假如你们的家人遭到了威胁，我想你们也会用生命去捍卫的吧？”
三位法官面面相窥，如果不是霍姆加德给被害人辩护使了一个眼色，这场审判恐怕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被害人辩护气急败坏，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回去，就只好以减刑为借口，对法官们说：“就算他是为了朋友而杀死公爵，但这毕竟是莫利艾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刺杀事件，我们不能将他无罪释放！不能！”
不能！霍姆加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件案子关系到血鸦和帝国的名誉。他私底下和助手及审判长商量了一会，觉得送去矿山服苦役是个不错的决定。
可是正当他们要宣判结果时，伊伦谢尔的辩护却来到审判桌前，对法官们说：“我还没拿出最重要的证物呢。”
或许，正当这类审判进行到在这个最关键的当口，即使霍姆加德对这名辩护恨之入骨，他也很想知道伊伦谢尔到底还藏着哪张王牌。
“还有物证？”霍姆加德迫不及待地问道。
“最重要的证人和物证必须留到最后。”
难以想象，他居然还有杀手锏！
伊伦谢尔的辩护请出了最后的证人。
随着大门的敞开，公民最关心的问题来了，这个走路看去像条孤独的老狗、身上穿一件宽大的帆布工匠服的男人到底会给伊伦谢尔带来什么样的命运，他们甚至还关心这个证人的来历，因为他的样貌看去实在不像是个证人。
说真的，在他进来之前，没有人知道补裤子的料子原来是可以用铁皮代替的，一条大红手帕可以充当围巾，一双踩过很多泥地的鞋子溅满了一道道红土。
这个人，他为了省钱，居然从遥远的冰湖镇走路来到向阳城！他来的时候没有人陪同，因为他不想别人看到他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模样，不想让人打听他的住处。
他就是集孤僻和吝啬为一生、大名鼎鼎的老工匠革格罗！
老工匠革格罗从来都不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人，他甚至还生着一张反派脸盘。公民们记得很清楚，这个家伙曾经连续十年获得过玩具奖章，但他从不公开玩具的制作方法。
老工匠几步就来到法官面前，他看到发亮的花梨木块，以为那是什么值钱的盒子，就一直盯着它看。
霍姆加德问了一句：“你就是重要证人？”
老工匠像刚从矿地里搬运完烂泥似的，把衣服上的脏东西往审判桌上擦了擦，他毫不在乎对方的身份，说道：“我不是证人，难道你是？”
“我还没见过这样对法官说话的！”
“那么现在你见过了。”老工匠往地上啐了一口，却不小心吐到自己的鞋子上。
这个家伙讲话的口吻就像毒刺一样螫人！
老工匠看到罗洛塔穿着一件褐色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魔女帽，有一段时间没见，头发似乎也长了，他起先已经快要认不出这个人就是他捡来的‘女儿’。
“噢……”革格罗就算是认出来，也不想跟‘女儿’说话，他瞅见了站在两个钟表守卫中间的伊伦谢尔，就大步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革格罗又往地上啐了一口，仿佛满嘴都是吐不完的痰，“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是一位气派的吟游诗人，现在居然沉沦了！”
革格罗一直骂，就差把伊伦谢尔从两个钟表守卫手里拖出来痛打一顿。
三个法官想不明白，这最后的证人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只见革格罗又转过身来面对法官，并且露出满嘴的黑牙：“这里是法庭？哦，我第一次来这，抱歉，抱歉。”
他停顿了一下，很不情愿地从衣兜里掏了掏东西，但是又不想马上掏出来。
霍姆加德耐着性子把这一整套无用的动作看完，最后，革格罗居然从兜里掏出一只生锈的齿轮。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带错东西了？”他又开始掏裤兜。
平心而论，霍姆加德真想把这个人也关到牢里，原因倒不是他没有规矩，而是他没有把法官的威严放在眼里。
“哦，找到了，”革格罗抓出一件东西，用手掌把它重重地盖在花梨木块上，但是他还不想拿开手给人看，“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够了！我完全有理由把你关入大牢！”
“是吗？那种感觉大概和我不出家门差不多吧。”革格罗倒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他非常看不惯这几个高高在上的家伙。
“你既然是来出庭作证的，就赶快拿出你的证据。”庭长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叫伊伦谢尔去参加盛典的，是我叫的，这样说有问题吗？”
“这就是你的证据？”
“当然不是罗！”革格罗恋恋不舍地拿开手。
只见花梨木块上躺着一枚镶有女人头像的勋章。
这块勋章是由莫德里钢锻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好市民勋章。霍姆加德把它小心翼翼地托了起来，这块勋章似乎在他手里变得越来越沉了，也越来越热了。
革格罗看到法官脸上流了很多汗，就问道：“你们是没见过铁牌吗？”
这东西仿佛已经变得千斤重，霍姆加德擦了擦汗，问革格罗：“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哪来的？当然是伊伦谢尔先生给我的，我让他去参加盛典，要他拿冠军，这块铁牌就暂时放在我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不是什么铁牌！”霍姆加德谁都不怕，却怕这块铁牌，他脸色发烫，精神恍惚地说，“这是参加过那场战争，帝国给那些还能活着回家的人颁发的最高荣誉勋章，看到它，就等于见到帝国皇帝！”
“它居然真的是件宝贝！”革格罗趁着对方还在欣赏的时候一把将勋章夺了过来，“把宝贝还给我，它是我的！”
革格罗高兴极了，他笑歪了嘴，觉得自己真的要发大财了，可是当他经过伊伦谢尔身边的时候，却又看见了他捡来的‘女儿’。
罗洛塔看到了这样的‘父亲’，她伤心地哭了。
革格罗忽然发了疯似的，一把捏住勋章，把它捅进伊伦谢尔的怀里：“拿去吧！我把它还给你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完成了！”
他扔掉了金子，还没走多远，又回头骂了两句：“我把我的女儿也交给你，你要让她幸福！恩？”
革格罗再也没有回头，他像个同时失去财富和女儿的父亲，孤独地离开了法庭。
罗洛塔终于见到了伊伦谢尔，这位曾经备受尊敬的吟游诗人，现在居然站在这里被人用垃圾扔，她多想上去把那张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可是，她时刻提醒自己是来救他出去的，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供词。
“伊伦谢尔答应过我的父亲，他是为了我才去参加玩具盛典，我们根本想不到会认识公爵。”
伊伦谢尔的辩护问罗洛塔：“你和伊伦谢尔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只是朋友？”
罗洛塔点点头。
“伊伦谢尔是个吟游诗人，他为什么要带你去参加盛典？”
“因为他和我父亲有过约定，要把玩具奖章带回去。”
“你的父亲是谁？”
“工匠革格罗。”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公爵的？”
“在我获得冠军之后，公爵想邀请我们一起参加舞会。”
“那么在舞会上，伊伦谢尔为什么会发疯？”
“因为……因为公爵想要我做他的新娘。”
伊伦谢尔的辩护转向法官，说道：“法官大人，你们都听到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杀人动机，伊伦谢尔发疯是因为他最好的朋友受到了绑架和威胁。”
被害人辩护忽然跳了起来：“撒谎！撒谎！你们编一些故事就想蒙骗法官？”
“我想法官大人的眼睛是雪亮，既然你觉得这叫蒙骗，那么请看看这条腿。”伊伦谢尔的辩护把科恩叫到身边来，叫他把裤腿卷上去。
科恩露出了一副假肢，这副假肢的上半部分已经和断腿连接在了一起。
“公爵的部下想要杀我，如果不是西蒙用生命保护我，我的四肢恐怕都已经不在了。”科恩说道。
被害人辩护接着反驳：“那是因为你们闯进了他的艺术后花园！你们还想从墙上偷走艺术品！”
“法官大人，我可以证明伊伦谢尔是个高尚的人，他绝不会跑到别人家里偷东西，”船长瘸着一条假腿，来到法官面前，“我是公爵号的船长，我的船曾在一次航行中遭到空中海盗的袭击，要不是伊伦谢尔先生和他的小伙伴们，我们恐怕都要成为俘虏了。”
伊伦谢尔的辩护用感激的手势拍了拍船长的肩膀，对法官说：“一个挺身而出保卫全船生命财产的人会跑公爵家里偷东西？法官大人，伊伦谢尔之所以在舞会上丧失理智，完全是因为他对朋友的爱护，假如你们的家人遭到了威胁，我想你们也会用生命去捍卫的吧？”
三位法官面面相窥，如果不是霍姆加德给被害人辩护使了一个眼色，这场审判恐怕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被害人辩护气急败坏，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回去，就只好以减刑为借口，对法官们说：“就算他是为了朋友而杀死公爵，但这毕竟是莫利艾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刺杀事件，我们不能将他无罪释放！不能！”
不能！霍姆加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件案子关系到血鸦和帝国的名誉。他私底下和助手及审判长商量了一会，觉得送去矿山服苦役是个不错的决定。
可是正当他们要宣判结果时，伊伦谢尔的辩护却来到审判桌前，对法官们说：“我还没拿出最重要的证物呢。”
或许，正当这类审判进行到在这个最关键的当口，即使霍姆加德对这名辩护恨之入骨，他也很想知道伊伦谢尔到底还藏着哪张王牌。
“还有物证？”霍姆加德迫不及待地问道。
“最重要的证人和物证必须留到最后。”
难以想象，他居然还有杀手锏！
伊伦谢尔的辩护请出了最后的证人。
随着大门的敞开，公民最关心的问题来了，这个走路看去像条孤独的老狗、身上穿一件宽大的帆布工匠服的男人到底会给伊伦谢尔带来什么样的命运，他们甚至还关心这个证人的来历，因为他的样貌看去实在不像是个证人。
说真的，在他进来之前，没有人知道补裤子的料子原来是可以用铁皮代替的，一条大红手帕可以充当围巾，一双踩过很多泥地的鞋子溅满了一道道红土。
这个人，他为了省钱，居然从遥远的冰湖镇走路来到向阳城！他来的时候没有人陪同，因为他不想别人看到他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模样，不想让人打听他的住处。
他就是集孤僻和吝啬为一生、大名鼎鼎的老工匠革格罗！
老工匠革格罗从来都不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人，他甚至还生着一张反派脸盘。公民们记得很清楚，这个家伙曾经连续十年获得过玩具奖章，但他从不公开玩具的制作方法。
老工匠几步就来到法官面前，他看到发亮的花梨木块，以为那是什么值钱的盒子，就一直盯着它看。
霍姆加德问了一句：“你就是重要证人？”
老工匠像刚从矿地里搬运完烂泥似的，把衣服上的脏东西往审判桌上擦了擦，他毫不在乎对方的身份，说道：“我不是证人，难道你是？”
“我还没见过这样对法官说话的！”
“那么现在你见过了。”老工匠往地上啐了一口，却不小心吐到自己的鞋子上。
这个家伙讲话的口吻就像毒刺一样螫人！
老工匠看到罗洛塔穿着一件褐色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魔女帽，有一段时间没见，头发似乎也长了，他起先已经快要认不出这个人就是他捡来的‘女儿’。
“噢……”革格罗就算是认出来，也不想跟‘女儿’说话，他瞅见了站在两个钟表守卫中间的伊伦谢尔，就大步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革格罗又往地上啐了一口，仿佛满嘴都是吐不完的痰，“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是一位气派的吟游诗人，现在居然沉沦了！”
革格罗一直骂，就差把伊伦谢尔从两个钟表守卫手里拖出来痛打一顿。
三个法官想不明白，这最后的证人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只见革格罗又转过身来面对法官，并且露出满嘴的黑牙：“这里是法庭？哦，我第一次来这，抱歉，抱歉。”
他停顿了一下，很不情愿地从衣兜里掏了掏东西，但是又不想马上掏出来。
霍姆加德耐着性子把这一整套无用的动作看完，最后，革格罗居然从兜里掏出一只生锈的齿轮。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带错东西了？”他又开始掏裤兜。
平心而论，霍姆加德真想把这个人也关到牢里，原因倒不是他没有规矩，而是他没有把法官的威严放在眼里。
“哦，找到了，”革格罗抓出一件东西，用手掌把它重重地盖在花梨木块上，但是他还不想拿开手给人看，“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够了！我完全有理由把你关入大牢！”
“是吗？那种感觉大概和我不出家门差不多吧。”革格罗倒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他非常看不惯这几个高高在上的家伙。
“你既然是来出庭作证的，就赶快拿出你的证据。”庭长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叫伊伦谢尔去参加盛典的，是我叫的，这样说有问题吗？”
“这就是你的证据？”
“当然不是罗！”革格罗恋恋不舍地拿开手。
只见花梨木块上躺着一枚镶有女人头像的勋章。
这块勋章是由莫德里钢锻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好市民勋章。霍姆加德把它小心翼翼地托了起来，这块勋章似乎在他手里变得越来越沉了，也越来越热了。
革格罗看到法官脸上流了很多汗，就问道：“你们是没见过铁牌吗？”
这东西仿佛已经变得千斤重，霍姆加德擦了擦汗，问革格罗：“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哪来的？当然是伊伦谢尔先生给我的，我让他去参加盛典，要他拿冠军，这块铁牌就暂时放在我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不是什么铁牌！”霍姆加德谁都不怕，却怕这块铁牌，他脸色发烫，精神恍惚地说，“这是参加过那场战争，帝国给那些还能活着回家的人颁发的最高荣誉勋章，看到它，就等于见到帝国皇帝！”
“它居然真的是件宝贝！”革格罗趁着对方还在欣赏的时候一把将勋章夺了过来，“把宝贝还给我，它是我的！”
革格罗高兴极了，他笑歪了嘴，觉得自己真的要发大财了，可是当他经过伊伦谢尔身边的时候，却又看见了他捡来的‘女儿’。
罗洛塔看到了这样的‘父亲’，她伤心地哭了。
革格罗忽然发了疯似的，一把捏住勋章，把它捅进伊伦谢尔的怀里：“拿去吧！我把它还给你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完成了！”
他扔掉了金子，还没走多远，又回头骂了两句：“我把我的女儿也交给你，你要让她幸福！恩？”
革格罗再也没有回头，他像个同时失去财富和女儿的父亲，孤独地离开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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