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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暮阳镇

    逝者如川,不舍昼夜~

    几经冬去春来,五年时间眨眼已逝!

    在这逝去的五年时光之中,岁月并未让人得享几日安逸!

    九国之间战火不断,八部蛮荒艰难求生,蛛网对元飏的暗杀行动也未曾停止。

    蛛网,作为神州大地最为神秘且强大的暗杀组织,以往暗杀任务皆是无往不利。

    可这次对元飏等人的暗杀,却让他们叫苦不迭,目标藏身鬼谷,鬼谷一众弟子的势力背景又错综复杂,这便使得蛛网每一次暗杀行动都是投鼠忌器,被多方因素掣肘之下,从行动展开至今,历经五年也未完成!

    饶是如此,也并不能让其知难而退,他们的宗旨便是,一旦与雇主达成契约,对目标则是不死不休!

    这也对鬼谷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敌暗我明之下,时时刻刻须得谨慎提防,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危。

    作为头号目标的元飏,对这一系列的暗杀更是首当其冲,让其五年孩提时光,俱是沉浸在提心吊胆下,生死祸乱间。

    这日!

    朔风哀哀,飞雪皑皑,天空无尽灰蒙,是也隆冬,于此隆冬时节,已是辰时二刻,天色也才将将放亮!

    “元飏,赶紧起床了!”

    开阳峰上,一所单独的院落之中,房门被敲响,传来叫起床的声音。

    “哎呀~大叔,再让我睡会儿嘛!”

    裹在被子里贪睡的元飏将头埋进被窝里,瓮声瓮气的懒散回道。

    “已经辰时三刻了,赶紧起床!”

    叩门不断,叫起床的声音也不断。

    “起那么早干嘛呀~早起的虫儿容易被鸟吃的啊!”

    喊声和叩门声如同魔咒,在脑中不停嗡嗡,心不甘情不愿下元飏终于爬出被窝,干嚎着去打开房门。

    “呼~”

    一道寒风随房门打开灌入,直袭裆部。

    “哇呀~好冷!”

    刮得他一个哆嗦,像条泥鳅似的又连忙钻回了被窝!

    韩毅将半合的房门推开,走进房间之中:“你忘了今天要干啥了?”

    不过五载岁月,彼时的青年已渐成了大叔模样,脸上有了胡须!

    “要干啥啊!”被子里传出声音。

    看着裹得像只毛毛虫似的元飏,韩毅笑着摇头:“再晚些,你五爷爷他们就该到山脚了!”

    韩毅口中的‘五爷爷’,便是鬼谷七位先生里排行第五的五先生‘鲁达’,元飏虽未拜入鬼谷,但因韩毅与鬼谷的关系,按资论辈下来,鬼谷诸位先生便是成为了元飏的爷爷辈,同样是因为元飏并未拜入鬼谷,所以,称谓之上便不能按师门中的称谓来,就正常的称呼他们为爷爷奶奶,叔伯婶之类。

    至于元飏是否将这些称谓墨守成规的落到实处,便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鬼谷地处偏远,唯有石陂村依鬼谷山麓而居,谷中门生众多,日常物资所需甚大,若是采购,则需要去往距离稍远的暮阳镇才能将物资置办齐全,这一事宜,向来都是天枢峰负责。

    采购一次,基本能满足谷中一月时日所需,这一月一次的外出采购,也成为了元飏当下最为期待的事情。

    听得此话,元飏登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啊~大叔,你为啥不早点来叫我!”

    光腚泥鳅从被窝里一跃而起,上蹿下跳的飞速将衣物穿戴!

    韩毅环手在胸,看着他既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在门外喊了一刻有余!”

    “我先去了啊!”

    一阵乒乓作响过后,韩毅直觉一阵风从身旁划过,转身看向屋外时,元飏早已跑出去了老远!

    “这小子......!”

    风雪里,鲁达等人正在为马匹套上马车夹板,萝萝筐筐往马车上搬,紧锣密鼓的做着临行准备。

    “小老头儿,等等我~”

    鲁达身形比较矮小,如今上了年事,看上去则更显得矮小。

    当听到远处一道稚嫩呼声传来,转头望去时,便是瞧见顶着一顶虎头帽的元飏正向此处快速奔来。

    看到奔跑而来的元飏,鲁达只觉头大:“这小祖宗,当真是风雪无阻啊,一次也没能落下!”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溜烟而来,元飏径直奔向了为首的一辆马车,费好一番劲爬上去后,坐在马车前室位置不断拍着胸脯喘气。

    诸事就绪,鲁达也登上了那一辆马车,手中缰绳挥动,马铃“叮咚”响起,车队驶向风雪深处。

    鬼谷距离暮阳镇,很有一段路程,从一大早出发,翌日凌晨方能达到,需得耗时整整一日。

    出了石陂村,接下来的路程便全都是荒无人烟之地,除一条马路经年辗轧之下显得稍微平坦外,其余全是丛林!

    “老头儿~你答应给我做的机关马呢?带来没有!”

    没安静多一会儿的元飏将脑袋伸出布帘,贴着鲁达身旁说道。

    鲁达驾着马车,故作严肃:“没大没小,没做!没带!”

    但元飏似不吃他这套,依旧嬉皮笑脸:“咦~你肯定带了,快让我找找。”

    “喂~干嘛呢,干嘛呢,驾着车呢,别闹!”被元飏在身上一通乱摸,鲁达急忙腾出一只手连连挥挡。

    “那你给我!”

    “不给,没有!”

    “我不信!”说着便是又要上手。

    “诶~停停停...我给,我给!”

    招架不住这番死皮赖脸,鲁达终是投降,在怀中一阵摸索,将一个木马掏了出来。

    握在身前冲元飏晃了晃:“叫爷爷!”

    “五爷爷!”

    上一刻还死皮赖脸的犯浑,这立即又换作一脸人畜无害,乖巧懂事的样子。

    “真是受不了你!”

    见他这幅模样,鲁达故作一脸厌烦,将手中木马给他塞了过去,转过脸后,脸上又挂起了笑意。

    “诶嘿~好玩儿!”

    木马到手,元飏心满意足的缩回了马车之中,立即对其把玩研究起来。

    只见木马制作得极为精巧,表面涂了一层棕色油漆,各个部位之间又有间隙,像是拼接而成。但整体结构,看上去极为协调,栩栩如生,就像是将一匹真马缩小而来一般。

    一番研究之后,被元飏发现了马尾巴居然可以画圆转动,将马尾转动时,马腹之中有机栝转动的‘咔嗒’之声传出,随后将其放在车厢木板上,木马的四蹄竟然如同真马一般跑动起来。

    “哇~厉害啊,居然会跑!”

    马车之中时不时传出元飏兴奋的大叫,让得寂静的路途凭添了许多热闹。

    车队行走在风雪之中,道路之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马蹄踏上去‘笃笃’闷响,车轮辗过,又有‘嘎吱’之声,车队远去,平坦整洁的雪地留下了或浅或深的车轮及马蹄印,朔风凄凄!

    热闹一时的马车之中,此时安静了下来,如此风雪,鲁达担心元飏睡着了没盖好褥子,受了凉,便掀开车帘看了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直将鲁达老脸看得一阵抽搐:“真是玩不了好的!”

    气冲冲的又将车帘摔了下去。

    马车之中,元飏大半个脑袋藏在虎头帽里呼呼大睡,在他身边,精巧的机关马此时已经被大卸八块,各种零件散了一地。

    对于这一行为,鲁达早已习惯,不管他再如何精心制作的小玩意儿,到了元飏手中,不需一日半晌,绝对就被打回原形,成了一地零件。

    每次看着一地零件,都能将鲁达看得脸部直抽,但每一次过后,他都会再给元飏制作些新鲜玩意儿来逗弄他,乐此不疲!

    飞雪窣窣!

    经一日一夜奔波,众人于凌晨时分赶达目的地。

    暮阳镇人口密集,天将亮,早市便已人头攒动,宽阔的街道两旁热气升腾,小贩吆喝着,贩卖各式吃食。

    对于暮阳镇,元飏早已不陌生,一行人刚将车马寻得驿站落脚,元飏便往集市独自撒欢而去。

    向来如此,鲁达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叮嘱一声‘别跑太远’,也就任由他去了!

    人多是非多,这是一贯的定律,如元飏这般跳脱的性格,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会出现的。

    现在凌晨时分,一间赌坊之中,赌了个通宵的赌徒头发都立了起来,神情依旧亢奋,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之上依然能听清赌坊内的阵阵喧哗。

    独自游逛四处的元飏,经过赌坊门口时,便被里面的喧闹声所吸引。

    出于好奇,便是溜了进去。

    赌坊内光线昏暗,每一张宽大的赌桌旁都围满了赌客,让得偌大坊间显得有些拥挤。

    元飏在场中左看又逛,众人全神贯注的赌博,也没有谁注意到这小屁孩溜了进来。

    赌桌甚是高大,年仅五岁的元飏身高还不够桌腿般高,只看到赌客围着桌子有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有的垂头顿足、呼天抢地。

    出于好奇,他爬上了楼梯蹲在半道上,看着眼下的一张赌桌。

    这张赌桌座无虚席,双肩之处犹有见缝插针者,将赌桌围的水泄不通。

    赌桌之上,刻有硕大的一、二、三、四,四个大字,庄家身前有着一摞骰子和一个瓷碗,再有一根小木棍,想来便是坊间的‘压骰子’赌局。

    庄家用碗扣住了骰子中的一部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赌客们各自将手中银钱压向了四个数字之上,在庄家的招呼之下,众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庄家开局。

    “开了,开了啊!”

    当赌客将赌注压好,庄家便吆喝着,将扣住骰子的碗扬起一面,接着用小木棍将碗中骰子,以四颗为次的不断往外分出。

    当分到最后,碗中便余下了两颗骰子:“尾数为‘二’,押二者赢!”

    随结局揭晓,顿时有人高兴大呼‘押中了’,更多人则是口中大骂,不断揪着头发懊丧不已。

    “他手里有根线,提了一颗起来!”

    喧闹中,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令得场中顿时安静。

    所有人都寻声望来,齐齐看向蹲在楼梯上的小孩,沿其手指方向看去,他指着的正是首位上的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