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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整肃(上)

    回到村里,跟老支书在村部喝了杯茶,等马凤霞进屋说院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李胜利这才起身,楞在原地的马凤霞,得了老支书好几个眼神示意,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跟上。

    在自己村里跟在洼里还是不一样的,在村里舍身,马凤霞多少还是有些忐忑、难为情的。

    “你跟出来干什么?

    算了,带我去宰羊的地方。”

    听到脚步声,回身看到马凤霞,李胜利眉头轻皱,想到有肖家大凤凰在,他也没纠结,一个肖凤再挡不住马凤霞,这人就不能用了。

    到了村里的屠宰场,肖家兄妹、赵家的老大、老二都在宰羊,赵老三苦逼一点,鼻孔里插着两根秫秸瓤,正在洗羊肠子呢。

    “叔儿,您可来了,我都臭了。

    能不能不杀羊了,哪怕您让我去杀人,也好过杀羊的。”

    见了李胜利,肖凤夹了泪就跑了过来,露在外面的前臂已经冻得通红了。

    宰羊,可不是抹脖子就够的,放完了血还要扒皮、掏下水,有了李胜利的交待,他安排的这波人,一天至少要清理两副下水。

    而这个交待,主要针对的就是肖凤。

    “跟我讲价,我就让你天天收拾羊肠子。

    赵老三是不是在给你干活?”

    看了看脸上都冻了冰碴的赵老三,这小子多半是被肖凤吃住了,正在帮他收拾羊肠子。

    赵老三脸上的冰碴倒不是哭出来的,而是臭出来的。

    “我不管,您再让我杀羊收拾羊下水,我就钻您被窝。”

    已经杀羊杀到绝望的肖凤,可不管马凤霞是不是在场,直接出言威胁起了李胜利。

    “小崽子,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肖虎,带她回家找你老娘。”

    一听肖凤敢威胁自己,李胜利也沉了脸,要的就是肖凤的恶感,不收拾妥当了这个女兵,真要钻了被窝,李胜利还就只能当受害者了。

    这玩意儿再推五六十年,被女兵硬上了,她也不算犯法。

    “二哥你回去,叔儿,我服了,您说啥是啥……”

    很委屈的劝服了二哥,给小叔李胜利服软,肖凤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自家老娘对小叔是个什么态度,肖凤清楚的很,送回城里,老娘真能让她哭瞎眼的。

    与其回家被老娘一根根的数肋巴条,还不如老实在马店集宰羊呢。

    “你不用看,我收拾你的招儿也多的是,老支书的话听听就好,敢靠上来,那小崽子就是你的榜样。”

    喝退了不服管的肖凤,李胜利也借机敲打了身后的马凤霞,这些茬不捋顺了也不成。

    万一让她们钻了被窝,真就没地儿说理了。

    “你厉害,老支书都听你的,我敢不听吗?

    听说你要剁了马小宝的指头,那是我本家侄子,饶他一回吧。

    这大冬天的,剁了指头,伤口不好痊愈。”

    剁指头、打断腿,在村里可不是说瞎话,多半时候都是真剁、真的打断。

    支书王庆平的腿,就是马凤霞他爹赶着马车轧断的,这可真是前车之鉴。

    马小宝这些物件在城里干什么,马凤霞也有所耳闻,知道不是好事,但直接被剁手指头,在她看来惩罚也够重了。

    “这茬看看再说,动动手脚的我不弄他们,要是真有在城里用强的,剁指头不够……”

    大面上的遵纪守法,在李胜利看来还是要的,收拾嘎杂子,剁指头、打断腿,属于约定俗成,现在不算违法。

    真遇上了用强的,送去法办还是在村里劳改,这个需要跟老支书商议一下。

    村里上了劳改的手段,可不比真正的劳改稍差,劳动强度只能更大。

    比如说让人从早到晚的搬冰块,这样的营生,不仅能累死人,还能让人落下病根。

    不服管,劳改的管教,可能只会训斥,在村里不服管试试,一棍子砸头上之后,他就知道该不该服管了。

    与经商的手段相比,李胜利手里调理人的手段也不少,他毕竟是骨科的刀斧手,结果见得多了过程自然就看会了。

    在屠宰场看到众人收工,李胜利让肖虎拎了羊肝、羊肚,还有零碎修下来羊油,这才带着一伙人回住的院子。

    屠宰场这边,羊板油是需要带在羊身上的,去了板油,整羊在酒厂就不值钱了。

    油脂,也是稀缺的物资,能修下点边角料,也是大师傅马老三秘传的手艺。

    羊皮扒了,趁热刮油,一张羊皮上还能刮下二三两羊脂,这些都是马老三吃成大胖子的秘技。

    屠户跟厨子也差不许多,都是会偷手的。

    回到王家院子,天井里已经跪了十几个小伙子,岁数最小的也在十七八岁,最大的二十郎当岁。

    太小,进城会被欺负,这有这些十七八、二十啷当的货色,才是最不好经管的物件。

    再大,就不能出去浪荡了,村里人可以让二十啷当岁的出去,成家的人,老支书是不会放出村子的。

    “谁会炒菜?

    没会的,就去找徐老七过来。”

    一路也不管跪在院里的小年轻,进了正厅,李胜利就开始安排自己的饭食了。

    “我来吧,村里没啥菜,这些东西,只能给你做熘肝尖、葱爆羊肚了。晚上吃羊油烙的葱花饼。

    我给你炒菜做饭,你去看看马小宝,大冬天的跪石板上针扎一样,他还是个孩子……”

    看着还没结婚就会护短的马凤霞,这位医专生,将来注定不是一个好娘。

    进院的时候,李胜利已经看来,跪在首位的那个肯定就是马小宝。

    军帽、军装、大头鞋,这些八成都是抢来的,家里现在敢纵容他去抢,来年他就敢杀人的。

    “孩子?

    你生的?

    滚去做饭,我要干什么用得着你来教?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好好教教王庆平?”

    因为是在前厅,刚刚马凤霞出口讨饶,李胜利就把目光转向了跪在首位的马小宝。

    见着混球跪着就抖了起来,显然在村里也是习惯了有人撑腰的货色。

    “你这人……”

    见李胜利开口就没好话,算是熟悉的马凤霞知道,马小宝这事算是揭不过去了。

    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胜利,她也没计较话说的难听,在家里老爹也是这么骂老娘的,回嘴,是要挨揍的,她只能拎着东西去后厨做饭了。

    “有庆,去把马灯点上。”

    有了赵有喜、赵有庆兄弟,赵家三兄弟跟肖家兄妹就不用打杂了。

    赵有庆在院里点上了马灯,李胜利瞅了瞅院里跪着的十几块料,一个个的跟马小宝一样,跪在那里也是浑身乱动。

    “肖虎,下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在城里混的熟面孔。

    捎带教教他们规矩,混街面,有错要认、挨打要立正,就是跪着也得直腰嘎背、昂首挺胸。

    不服管的,试试你娘的手艺,我也看看热闹,谁要是闹出了杀猪的声响,往死里折腾他。

    肖凤不是说过吗,哭也不许哭出声……

    当然,要是哪个能把这院墙哭倒,也算他本事,该饶了的。

    有方,在厅里拼上两张桌子,咱们待会儿一块儿吃饭。”

    安排好了吃饭的事,李胜利就站在正厅门口,看着肖虎调理马小宝这批人。

    四九城的山神爷不是谁都能认识的,马小宝也就一街上‘飞帽’的货色,偶尔遇上傻的能扒两件衣服。

    跟大刘那些个鸽子市的佛爷比,他还是差了等级的,只能算是街上混子里的杂碎。

    转了一圈,在每个人的肋条上掏了一下,院里就传了出来哭爹喊娘的声响。

    跟李胜利说的一样,谁哭的厉害,肖虎接茬就是一下。

    跪在最前面的马小宝跟其他几个,也是有点钢火,虽说一脸痛苦,但没有哭嚎出声。

    看来他们之间的排序,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

    “哭声太大,往死里弄。”

    对于哭爹喊娘的那些,李胜利也没啥怜悯,明年混街面就跟以前不一样的。

    跟马小宝这类有钢火的相比,院里这些哭爹喊娘的最好得到教训,再也不上街了。

    不然真就跟老支书说的一样,这些崽子要按没长起来夭折的算。

    钢火不够、手底子不硬,就是茬完架躺在街上的那批人。

    真正如肖虎这样的,永远不会是躺在地上的,即便是赵有喜、王吉祥这类,也轻易不会折在茬架上。

    一帮子小崽子,碰上这类狠货,几十个也奈何不了一个的,至于孙五洋那样的大学生,也多半白费。

    遇上不反抗的他们可以逞凶,遇上赵有喜、王吉祥这类试试,他们打人可是不分哪能打哪不能打的,穷狠的人,那可是真狠。

    院里的哭嚎声太大,不一会儿,在后面做饭的马凤霞就跑了过来,看着满地打滚的半大孩子,看着叼着一根烟面无表情的李胜利。

    她有心劝几句,可没敢,看李胜利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动气了。

    “李叔,支书爷说了,这些没骨头的往死里打!”

    马凤霞还在纠结劝不劝,王吉祥就带来了老支书的原话。

    老支书王胜庭跟李胜利的观点差不多,对于村里的孩崽子,能惹事的不怕,就怕骨头软还能惹事的。

    骨头软就没担当,惹了祸自个儿担不住,就会殃及村里,李胜利所担忧的在城里用强的货色。

    王胜庭也一样担忧,万一村里出了一个那样的货色,名声就完了。

    而真正有担当的狠货,在哪也能混出样子,用不着用强,放出去之后也放心。

    “接茬让他们哭,什么时候哭不出声了,什么时候歇着。

    这几个闷不出溜的也别让他们闲着,我倒要看看,马店集有多少狠货。”

    对于不出声的马小宝几个,李胜利也没放过,马店集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

    整肃不了马小宝这类人,即便有贩羊的买卖撑着,一旦到了明年,这些厮混在城里的小年轻,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贩羊的买卖再挣钱,也得兼顾马店集的千多户人家,哪能跟城里无本的买卖相比?

    一旦让马小宝这类人从村里拉走了人手,李胜利还谈个屁的庇护人员?

    庇护人员另说,马小宝这类人进城就是造孽,刹不住这伙人,指不定这孽就要造在李胜利想庇护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