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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坑侄儿呢这是!

    就当整个九黎部落都沉浸在小王子出生的喜悦之中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个人就是蚩犼的弟弟蚩偶。

    蚩偶与蚩犼本是一奶同胞,但蚩偶的体格明显要比他哥哥瘦弱许多,二人在相貌上虽有几分相似,但蚩偶的鬃毛数量稀少,颜色暗黄,不如蚩犼那般雄壮伟岸,更骇人的是一道疤痕从额角划过左眼直到面颊,将他的容貌分大打折扣,所以得了个绰号——“刀疤”。

    这道疤痕是蚩偶小时候在狩猎之中被野兽所伤,当时若不是蚩犼及时出手相救,恐怕蚩偶就要连命都搭了进去。此事过后,蚩偶非但没有感念蚩犼的救命之恩,反而将这笔账都算在了他哥哥的头上,心中的怨毒之意与日俱增。

    蚩偶城府极深,虽然心中他将哥哥恨入骨髓,但表面上却对其恭恭敬敬,言听计从,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好演员的自我修养。再加上他头脑灵活,交给他的任务都能很好地完成,在族人之中也树立较好的威信。蚩犼也愈加信任和器重这个弟弟,逐步将他提拔为亲卫队长,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蚩偶的野心也在迅速的膨胀,他再也不满足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想把头顶上的那个人也踩在脚下。除掉了蚩犼,他蚩偶凭着地位、能力与威望,自然而然的会成为下一任的部落王。

    就在蚩偶处心积虑、想方设法除掉蚩犼的时候,不料横空又杀出了一个小蚩尤。人家可是从天而降,如有神助,又是王的嫡子,身世显赫,出生时更加是哭声震耳,霸气侧漏,不用想长大之后必定要比自己强上百倍。在自己的继承王位的道路上,一开始只要除掉一颗绊脚石,现在又多了一个,而且是座巨石,这让蚩偶更加头痛不已,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但对于他这个叔叔的阴狠毒辣心思,小蚩尤是一无所知,随着日子的推进,他也在一天天地长大。

    小蚩尤从一出生起饭量就大的惊人,纵然黎梦奶水丰足,也不够这小子饭量的十一,蚩犼还得给他每餐加上大量的肉汤才能将他喂饱,并且还发现围绕在周身的青气正被他丝丝从毛孔吸纳殆尽,皮肤还是呈现着刚出生的青绿色,左腿浮现出了一道青绿色的龙型图腾。一周岁的时候,刚刚长出牙齿,就开始食铁砂、吞铜石,青绿色的肤色开始退却,逐渐转化为了银白色,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右臂浮现出了一道亮银色的兽型战纹。两周岁的时候,小蚩尤开始喜欢呆在炽热炎烫的地方,什么火山口附近,熔岩池边上亦是他经常光顾的所在,银白色的皮肤逐渐变成了赤红色,右腿浮现出了鸟型纹章。三周岁的时候,小蚩尤又转变为喜欢潮湿阴凉地方,成天泡在蔡河里,吃喝拉撒睡基本都在里边,赤红色的皮肤又变了颜色,最终呈现出了一种暗紫色,左臂也浮现出了墨黑色的龟型印记。

    当然,小蚩尤身上出现的神兽图案颜色非常之浅淡,几乎看不出来,只是这皮肤一年一变色让蚩犼和黎梦就纳了闷了:同样是阿修罗小孩,难不成有着变色龙的基因?

    在一个晴朗的清晨,蚩犼带着刚学会蹒跚走路小蚩尤攀上了泰山的最高峰,一路上一次没有帮他,只是在他累极了才停下来等一等。

    此时朝阳刚刚跃出了地平线,柔和的晨光从祖木云海般的树冠缝隙里撒落下来,照射在脚下这片广袤的雨林之上,显得是那么的静谧祥和与生机盎然。

    “看,这就是阿修罗族的江山。”蚩犼雄立在一块巨石之上,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对小蚩尤说。“也是你我要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小蚩尤望着脚下的那片生机盎然的土地,一股豪迈之气也从心底油然而生。

    “那森林的外边是哪里?”小蚩尤指着雨林的最边缘问父亲。

    “那里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领土范围,西面是人族的领地,西南是妖族的地盘,而北面和东面则汪洋大海。”蚩犼用手指向各个方向回答道。

    “我听刀疤叔叔说‘人族’和‘妖族’都是坏人?”小蚩尤不解的问道。

    “孩子,要记住。”蚩犼蹲下身来,摩挲着小蚩尤的小脑袋说,“人世间所有的存在都有它的价值,都有他们自己的位置,无论是天地日月,还是山川河流,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鸟兽鱼虫,这一切都共同地存在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中,互相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作为部落的王,种族的领袖,你不但要了解那种平衡,还要尊重自然。”

    “嗯,父亲,我记住了。”小蚩尤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南面是哪里?”

    “南面是人、妖和阿修罗三族领地的交界处,过了一片“荆棘丛林”便是“鲜血戈壁”,又被称为‘炼狱之地’。”蚩犼叹了口气,面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那里气候恶劣,又连年战乱,因为之前是各族的流放之地,所以聚集着一堆十恶不赦之人,马贼,强盗,杀人犯,黑恶势力犯横行无忌,几乎没有秩序可言。据说那里还封印着地域与人世的通道,不知过了几千年了封印是否还是牢固。”

    “切记,在拥有足够实力之前,那里万万不能去!”蚩犼最后又嘱咐道。

    小蚩尤很少见到父亲如此严厉,弱弱地点了点头。

    自打小蚩尤降生,蚩偶就总找机会过来探望,每次来总是不空手,不是拎着山珍野味来给蚩尤补充营养,就是拿来一些奇特的小玩艺来给蚩尤玩耍。等到蚩尤刚会走路的时候,蚩偶一有空闲便带着他四处游玩,蚩尤也愿意跟着这位刀疤叔叔一起到处玩耍。蚩犼看着这对叔侄关系密切,倍感欣慰。

    其实在暗地里,蚩偶将这对父子恨死了,频繁地接近小蚩尤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看能不能将这个该死的小鬼扼杀在萌芽里。而且小蚩尤外表发生的诡异的变化蚩偶更是看在眼里,这也愈加地感到小蚩尤的不凡之处,所以除掉他更是迫在眉睫。

    一天,小蚩尤聚集了一群与他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正巧蚩偶从一旁经过。

    “小蚩尤,过来过来。”蚩偶摆摆手,叫小蚩尤过来。

    “刀疤叔叔。”小蚩尤一边叫喊着,一边跑过来。而其他的小伙伴则害怕蚩偶可怖的相貌,都怯怯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蚩尤,你们在玩什么呢?”蚩偶从兜里掏出一把颜色鲜艳野果塞到小蚩尤的手里,又向其他小朋友招了招手。

    那些小朋友被色彩鲜艳野果所吸引,纷纷围拢了过来。

    “我们在玩士兵与敌人的游戏。”一个小伙伴往嘴里填了一颗果子,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蚩尤扮演我们的大王。”

    听到“大王”这两个字,蚩偶心中猛然间一阵刺痛,但表面上还是那样和蔼可亲。

    “是,我将成为这里的大王。”小蚩尤无比自豪的说。“前两天父亲带我看了部落的整片领土,而我将统治这一切!”

    “哦,是这样啊。”蚩偶眼珠一转,用无比诱惑的声音说道。“我可听说族中只有敢到山阴墓场去的战士才是最勇敢的,才有资格当大王的呦……当然,你们太小了,是不能去的,那里太危险了。”

    山阴墓地,依山势建在泰山北坡的山腰上,是阿修罗族世代逝者长眠之地,从先祖辈葬在最上边,然后依次按照辈分向下排列。那里终年不见天日,遍地荒草丛生,远远望去,勉强能看到山坡上隆起着无数个低矮的土丘,像极了癞蛤蟆脊背的上的毒瘤。即使在大白天的也是阴风惨惨,褐雾漫漫。由于那里阴气太重,所以邪兽毒虫甚多,若不是每年祭拜先祖的时候人组团去那里,一般时候都是敬而远之的。

    “我很勇敢啊,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小蚩尤一听来了兴趣,凑近了问蚩偶。

    “对不起,小蚩尤,我不能告诉你。”蚩偶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重重一拍脑门,好像有些懊悔的样子。“哈哈,我说的好像有点多了。”

    蚩偶还想接着往下诱导,却被蚩犼派人来找去商议事情。

    “小蚩尤,千万记住,一定不要去那里!”蚩偶临走时又回过头来,不忘重新嘱咐了一次。

    小蚩尤正处在人生的第一个叛逆时期,大人们越不让做的事情他偏要做。等到蚩偶走后,小蚩尤便对山阴墓场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同时小朋友也都开始质疑小蚩尤的的“王位”,认为他没有单独去过山阴墓地,就没有资格来当他们的大王。

    “嘿,我今天就要独自去一趟山阴墓场,也让你们开开眼。”小蚩尤被话一激,立马拍着小胸脯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山阴墓场。

    小伙伴们虽然之前也都被大人们嘱咐过不能去那里,但看到小蚩尤一点不害怕的样子,一时间也群情激愤起来,都跟了上去。

    刚开始,大家还能相互壮着胆子,抬头挺胸的走着,可是他们越走越是觉得害怕,当有第一个人偷偷逃走的时候,便引起了连锁反应,之后逃跑的小伙伴就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下小蚩尤自己,身后的小伙伴全都跑光了。

    “哼,一群胆小鬼。”小蚩尤望着小伙伴们的背影,嘲笑道。又转头望向山顶墓场处,隔着老远仿佛都能感到一丝透骨的寒意,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此时的小蚩尤一是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刚才信誓旦旦要独闯墓场,要是就这样回去岂不要丢尽了小脸,以后在小伙伴之中就会全无威信,再一个他也想自己证明一下所谓的勇敢。

    小蚩尤“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眼一瞪,牙一咬,脚一跺,心一横,径直继续往山阴墓场方向走去。

    越靠近墓场那股寒意越盛,犹是小蚩尤常年泡在蔡河里,身体的抗寒能力不错,也被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呵呵,这就到了。”小蚩尤强忍着一路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终于踏进了山阴墓场的范围。

    当小蚩尤跨进墓场的一刹那,一股阴风袭来,斜刺里忽然蹿出三只野兽,拦在了小蚩尤面前。这几只巨兽“其状如狸而有髦”,低着头、弓着腰,作出一副攻击状,嘴里亮出明晃晃的尖牙,口角流着腥臭的涎液,喉中还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一个人捏着嗓子阴阴的奸笑声,好像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小家伙变成口中美食呢。

    小蚩尤自料不敌,转头就跑,好在他有些胆识,双腿没有发软,蹽得飞快。那三只野兽仿佛也不着急,留下一只不疾不徐的赘在身后,另两只则分头向左右包抄,大有合围之势。

    就在小蚩尤奋力逃脱的追杀时,九黎王蚩犼带人突然出现,他只是一声怒吼,就吓得三只野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回家之后,蚩犼问清了事情的始末,开始严肃地与小蚩尤谈话。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勇敢。”小蚩尤感觉到无比惭愧。

    “孩子,勇敢的人是不会自找麻烦的。”蚩犼摸着他的头说道。“你看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他们就是那些死去的先祖们。有一天,我也会到那里去的,但我将永远俯视着你,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对不起,父亲,我知道错了。”小蚩尤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知道勇敢和鲁莽的区别了?”蚩犼问道。

    “就看你做的事值不值。”小蚩尤抬起小脸,认真地说道。“如果值,那就是勇敢,如果不值,那就是鲁莽。”

    “嗯,说得很好!”蚩犼点头赞道。“就冲你能领悟这些道理,父亲就知道你是最勇敢的。”

    蚩犼这话说完,见小蚩尤没有回应,才发现已经靠在他的肩膀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