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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九黎王之死

    蚩偶也跟在去营救小蚩尤的队伍里,虽然见到小蚩尤连根毫毛也没伤到,心里很是遗憾,但是经过此事他发现:蚩犼几乎是无懈可击,但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在小蚩尤的身上,一旦小蚩尤遇到危险,蚩犼百分百会舍命相救。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大大地做一篇文章。

    “如果说某种险境是蚩犼也应付不了的呢?说不定有一石二鸟的功效呢。”蚩偶阴恻恻的想着。“没有这种险境?那就创造一个吧。”

    于是,一个更为大胆和歹毒的阴谋正在蚩偶的脑海中形成。

    回去之后,蚩偶第一时间便前来蚩犼家谢罪,说正是因为昨天他的“无心之语”给大侄子带来这么大的危险云云。蚩犼见他不是有意,小蚩尤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便也再没说什么,反而是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告诉他不要太过自责。

    过了几天,正好是小蚩尤的四周岁生日,蚩犼一大早就出山狩猎去了,准备打些野味回来,而黎梦则要在家里忙着布置生日Party,压根就没有时间经管小蚩尤。蚩偶这时候“及时”出现,自告奋勇地充当起了“保姆”这个角色。

    “刀疤叔叔,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小蚩尤抬起小脸问道。

    “当然,早就准备好了。”蚩偶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道,脑中在盘算着怎能才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将蚩犼父子除掉。当他远远看到“落叶峡谷”的时候,心中便有了计较。

    “落叶峡谷”深约百余尺,宽有数十丈,绵延数里有余。从高空俯瞰下去,就像是天神用利剑在大地上斩下的一道巨大骇人的伤痕。谷底终年干燥少雨,黄土遍地飞扬,两边都是高耸陡峭的绝壁,上边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小蚩尤,你在这等着。”蚩偶将小蚩尤安顿在谷底的一块石头上。“叔叔这就去给你准备那个大个儿的惊喜。”

    “好叔叔,你就告诉我得了,到底是什么惊喜呀。”小蚩尤摇晃着蚩偶的胳膊,苦苦地哀求道。

    “是一张通往新生活的门票。”蚩偶对小蚩尤神秘的笑了笑,更加激起了小蚩尤的好奇心。“你只管呆在这块石头上,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蚩偶就离开了山谷,去准备那份天大的“惊喜”去了

    原来蚩偶进谷的时候就发现谷口处有一大群“精精”正在优哉游哉地吃着青草。虽然这种兽类体型庞大,又长着尖利的双角,宽厚的蹄子,但胆子却小的可怜,一旦受到什么惊吓或是刺激便会玩命的奔跑,不到筋疲力尽是不会停下来。

    蚩偶悄悄地靠近兽群不远处,在它们远离谷口的一侧潜伏下来,从怀里掏出羊皮做的水囊,倒光了里面的清水,像吹气球一般用力的将它吹得膨大起来。

    蚩偶猛地从草丛里站起身来,那些精精都纷纷转过头来,愣在了那里,随后蚩偶将那吹得几乎透明的水囊用力一拍,水囊炸裂开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放了一个炮仗一般。那兽群瞬间就炸了锅,抹头就往落叶山谷里狂奔而去。

    小蚩尤正满心期待的坐在石块上,一边耷拉着两条小腿摇来晃去,一边四下里好奇地看着,心里想着刀疤叔叔到底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忽然耳边传来隆隆的声音,像是闷雷在天边滚动。

    “嗯,要下雨了?”小蚩尤扬起小脸望了望天上,只见天空中万里晴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仔细又一辨别,发现声音是从山谷的一侧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小蚩尤跳下石块,手搭凉棚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只看到滚滚的尘烟正在向着自己靠近,连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就在小蚩尤大惑不解之时,那“雷声”伴着烟尘已经在百步之外,他这才发现那是一群发了狂的野兽正在向他狂奔而来。

    “糟糕。”小蚩尤暗道了一声不好,转过身去就开始撒丫子狂奔起来。

    可惜的是“双腿难敌四蹄”,没跑几步,小蚩尤就被身后洪水般的兽群追上,淹没在了其中。一瞬间,小蚩尤的眼睛里尽是林立的兽蹄和溅起的碎石烟土,耳中除了隆隆的蹄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他依靠着本能勉力地闪转腾挪着,像惊涛骇浪里浮浮沉沉的一叶扁舟。

    再说蚩偶,眼见精精群奔进了山谷,这才装作火急火燎地样子跑回去报信,正巧半路中碰到了打猎归来蚩犼。

    “大王,一大群精精受惊了,直跑进了落叶峡谷。”蚩偶假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小蚩尤也在那里。”

    蚩犼闻听此言大惊失色,顿失往日的沉着和冷静,将肩上的弓矛往地上一撇,打来的新鲜的野味也不要了,就跟着蚩偶向着落叶峡谷疾奔而去。

    蚩偶带着蚩犼直接来到了小蚩尤出事的悬崖边上,向下望去,满眼都是发疯狂奔的精精和它们扬起的漫天尘烟,但蚩犼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小蚩尤,此时的他正勉强搂住了谷中的一棵枯木枯朽的枝丫上,摇摇欲坠的,随时都有可能再掉到发狂的兽群之中,情况十分危急。

    “小蚩尤,坚持住,爸爸来了!”蚩犼遥遥地向小蚩尤喊道,但他的喊叫声瞬间就淹没在了隆隆的蹄声之中。

    话音未落,蚩犼就几个纵跃顺着悬崖跳进了奔腾的兽群之中。双脚刚一落地,登时就被一只疾驰的精精撞了一个趔趄,尖锐的兽角瞬间在他的胳膊上划出了一条大口子。蚩犼也顾不上许多,奋力一跃,将支撑不住的小蚩尤牢牢地抱在了怀里,护在胸前。

    没等蚩犼站稳脚,立刻就被从后面奔来的兽群撞倒在地,一时间有几十只的兽蹄重重地踏在了他的身上,饶是他身体强悍异常,也是登时被踩断了几根骨头。

    蚩犼咬紧牙,挣扎着站起身来,奋起余勇,将小蚩尤放在了峭壁上的一块突起处,当他想自己也爬上去的时候,又被路过的精精一带,再次淹没在了汹涌无尽的兽潮之中。

    小蚩尤站在突起上,用力地寻找着,却不见父亲的踪影。

    突然,兽潮之中蹿起一个雄伟的身影,猛地一跃趴在了几乎光滑的绝壁上,右手手指深深的嵌进了崖壁之中,指甲纷纷折断,渗出丝丝血迹,左手则无力地耷拉在身体的一侧,看来是已经完全断掉了,整个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求生的意志又让他挣扎着向上爬了些许,再向上几尺就又是一个突起,只要爬到那里,自己便可以得救了。

    这时蚩偶却出现在了那个突起之上,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蚩犼。

    “弟弟,救救我!”蚩犼望着站在岩石之上的蚩偶,心中不禁一阵欣喜。

    然而,蚩偶却从小腿边拔出骨质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蚩犼扒在崖壁上的右手之中。

    “你……”蚩犼看着蚩偶狰狞得几乎扭曲的脸,简直不可置信。

    “吾王…万岁!”蚩偶冷冷地说了一句,猛地拔出匕首,带出一蓬鲜血飘洒。

    蚩犼的右手再也吃不上劲,笔直地坠入了尚未停息的兽潮当中,再也没有了音信。

    “不!”小蚩尤当时处在一个视觉的死角,只见蚩犼从崖壁上坠落,却没有看见蚩偶的恶行。

    洪水般的精精群终于冲过了山谷,耳边的轰鸣又恢复平息,眼前的尘埃也逐渐落定。小蚩尤跳下突起,来到谷底,终于寻找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父亲。此时的蚩犼已经被兽群带出了几十米远,浑身上下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血迹都已经干涸了,没有伤口的部位也满是淤青。

    “爸!”小蚩尤低低的呼唤了一声,蚩犼丝毫没有反映,就好像太累了睡着了一般。“快起来呀,不要玩了,我们回家吧。”

    小蚩尤推了推蚩犼的身体,摇了摇他的脑袋,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来人呐,救命!”小蚩尤无助地围着蚩犼的尸体,不停地朝着空旷的山谷求救着,声音中带着哭腔。但很可惜,没有任何人来回应他,山谷间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回荡着,久久不肯散去。…

    小蚩尤抬起蚩犼的胳膊,钻入他的怀中,那条胳膊软塌塌的,里头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截。小蚩尤盼望着蚩犼是在装睡,下一秒就会突然抱紧他,将他高高举起,好像平时和他玩耍一样。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那条胳膊依旧无力的垂着,蚩犼怀里的温度也也没有平时那样火热了。

    “哦,小蚩尤,看看你弄得。”蚩偶从身后走出来。

    “不是…那些野兽…他想救我…”小蚩尤语无伦次的辩解着。“那只是一个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然,叔叔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有人会故意地让这种事情发生。”蚩偶假模假样的将小蚩尤搂在怀里。“但是你父亲已经死了…”

    “死了?”小蚩尤一开始还抱有侥幸心理,但听他最信任的叔叔也这么说,不由心沉进了深渊,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虽然小小年纪,却已经可以理解死亡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含义了。

    “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死。”蚩偶继续诱导着小蚩尤。“想一想你的母亲吧,她该有多么的伤心呀。”

    一想到母亲,小蚩尤的心里更加的慌乱起来。父亲与母亲的关系一直很好,如果得知是因为救我而导致了父亲的死,母亲该有多么的伤心啊。平时自己怎样的淘气闯祸母亲都可以包容,但是这次自己却闯下了弥天大祸,母亲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那我该怎么办?”小蚩尤没了主意,抬起小脸问。

    “唉,我的孩子,你害死了我们最伟大的王,你是整个九黎部落的罪人!”蚩偶见除掉了蚩犼,又将小蚩尤钓上了钩,心里别提多爽了,但还是要演好最后一出戏,再加一把火。“所以你逃吧,逃得远远的。”

    “对,逃!”小蚩尤毕竟心智不太成熟,再加上蚩偶在一旁阴阳怪气,煽风点火,他更加的恐惧和慌乱,于是头也不回地朝着山谷的另一侧奔驰而去。

    “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蚩偶朝着小蚩尤的背影喊道,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他当然知道山谷的另一头通向哪里,首先是一片荆棘丛林,进去容易回来难,再往前就是广阔荒芜的“鲜血戈壁”,寸草不生,食水匮乏,尤其是空旷没有参照物,很容易迷失方向。不要说小蚩尤势单力薄、年小体弱,即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成年精壮汉子进入此地,也很难活着走出来。这一次看小蚩尤也是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