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虚妄
“哎呀，动力舱闷得不行，出来透透风，小溜几圈。”周游伸了伸懒腰，然后继续修理起了面前的配电柜。
周游之前一直都在动力舱，不肯在张泽水面前露面。
张泽水原本以为舅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才躲躲藏藏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舅舅周游的外表非常年轻，眉眼和张泽水母亲有几分相似，他个子不太高，披着一件黑褐色的长袍，看起来非常厚重。
张泽水用力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视野有些奇怪，不知为何，所有东西都模模糊糊，好像带着一层散光，而且不是那么容易对上焦。
可能是太累了罢，张泽水又揉了揉眼睛，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来了，转头看向舅舅，问道：
“我脑子里的松果体切掉了吗？”
“切掉了一部分，你现在可以算是人类里面心智最勇敢的一批人了。”周游回答。
张泽水攥了攥拳头，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那些变化，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头一直在疼吧。
“真的有变化么，我这就不会害怕了？”张泽水还是非常怀疑。
周游猛地把脸贴近张泽水，眼睛紧紧盯着眼睛，问道：“那你现在怕我吗？”
“你是我舅舅，我为什么要怕你？”张泽水平淡回答道。
“那不就结了，打小就有人都说我面相凶，周边小孩都怕我，但你没害怕，这不就说明问题了？”
“面相凶吗？我倒觉得舅舅你长得挺和善的。”
“呵呵呵，嘴真甜呐。”周游发出怪笑声，然后接着说道，“潜艇太久没动过了，我还得慢慢调试一下，估计你下次再醒就能开动了。建议你回去处理一下地球上的事务，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我地球的身体似乎在医院里，应该挺安全的。”张泽水来到周游身边，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医院啊……我不好讲。”周游一边摆弄着电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在给你做手术的时候，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给你做手术，或者是说从你身上取生物样本。他们大约是抽了3克骨髓，15克的肝脏细胞，20g来自左手的皮肤组织，5ml混有生殖细胞的体液，100ml血浆……你有什么头绪吗？”
张泽水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在医生车上睡着了。”
“在你左胸下面有一块小小的红印，应该是植入了定位芯片，一般情况下会很显眼，但对方很细心地往那附近的皮肤注射了点凝胶，这就伪装成了皮囊炎的模样……很专业啊，我的评价是很专业。”
周游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张泽水问道。
“人心险于涉渊，难于窥天，应该不是好事，小心点无害。”
“行，回去我离他们远点。”张泽水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一块周游一直撬不动的地方说道：“这好像是Y型螺丝吧，舅舅你用十字刀是扭不动的。”
周游转头看了看张泽水，眼神复杂：“看起来我给你做的手术确实非常成功啊。”
因为潜艇维修还需要一段时间，张泽水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选择入睡，以便在地球上醒来。
……
张泽水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单间病房，在他对面守着一个正在看书的医生，听见动静，那医生抬起头来。
“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先别动，我去通知楚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张泽水拔掉手上的点滴针头，在左胸下划开一道口子，扯出一个金属块，果然有定位器！
先含在嘴里，然后翻身下床，快步移动到窗前，推开窗户，攀爬而出，纵身一跃，扒住了从屋顶延伸下来的雨水管道，从六楼快速滑到了地面，然后转身逃离。
穿着病号服的张泽水赤脚奔跑在马路上，把从胸口拆除的定位器扔向路过的货车。
午夜漆黑，张泽水藏藏躲躲，好似游荡的邪祟。
他沿着马路边的景观树快速攀爬，从树冠跳到了一家黄焖鸡的店面招牌上，接着沿着墙体凸出的部分向上移动，爬到了屋顶，匍匐起来。
路上红蓝灯光闪烁，救护车“滴嘟滴嘟”的喇叭声一遍又一遍在周围徘徊，张泽水躺在房顶快速喘着粗气：
“哼，想抓我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一直藏到天色渐明，等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张泽水才小心翼翼地翻进了边上的小区。
病号服太显眼了，张泽水不能再穿，于是便从垃圾箱翻出来两个面粉袋，简单撕扯一下后套在了身上，腰部用一条塑料袋拧成的带子扎紧，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先回家了。
张泽水沿着小路行进，现在的时间可能还不到六点，一路上只看见几个零零散散在晨跑的人，附近的道路不太熟悉，他还是需要找一处公交站牌确定方位……
“张泽水！”
身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张泽水一惊，回头看去，然后松了一口气，是秦梅。
秦梅快速跑到张泽水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样子十分担心。
“张泽水，你怎么在这？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秦梅问了很多问题，但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张泽水把秦梅拉到一边，飞快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非常警惕地说：
“有人要害我！”
秦梅一愣，然后试探着问：“谁，谁要害你？”
“那些医生，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都要害我！他们抽我的血，割我的细胞，还在我身上安装定位器！诺，你看那边的药店窗户是不是有人在看这边，他们肯定都是一伙的，我得先走了，改日再聊。”
张泽水拔腿就跑，但一下被秦梅拉住胳膊，反扳手腕，一个擒拿摔在了地上。
“秦梅！我从小跟你长大，一直把你当姐姐，难道你也是他们的人吗？”
张泽水叫喊着，随后腰部用力，甩开肩膀，弹出手腕，二指向前，朝秦梅双眼插去。
这是张氏鹤形拳中的一个脏招——蚌中拾珠，二指为鹤啄，手腕为鹤头，小臂为鹤颈，出手讲究鹤啄为虚，鹤头为实，其关隘不是手指横插，而是沿鼻梁上剜。
鼻子是盲区。
这招没有人教给张泽水，是他情急之下自己悟出来的。
“咔嚓！”一声脆响后，张泽水发出惨叫，那两根伸出的手指被秦梅拦下，向后反折了90度。
这时张泽水才慢慢回忆起，这个叫秦梅的人十九岁时好像拿过一个什么玩意的黑带……
周游之前一直都在动力舱，不肯在张泽水面前露面。
张泽水原本以为舅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才躲躲藏藏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舅舅周游的外表非常年轻，眉眼和张泽水母亲有几分相似，他个子不太高，披着一件黑褐色的长袍，看起来非常厚重。
张泽水用力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视野有些奇怪，不知为何，所有东西都模模糊糊，好像带着一层散光，而且不是那么容易对上焦。
可能是太累了罢，张泽水又揉了揉眼睛，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来了，转头看向舅舅，问道：
“我脑子里的松果体切掉了吗？”
“切掉了一部分，你现在可以算是人类里面心智最勇敢的一批人了。”周游回答。
张泽水攥了攥拳头，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那些变化，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头一直在疼吧。
“真的有变化么，我这就不会害怕了？”张泽水还是非常怀疑。
周游猛地把脸贴近张泽水，眼睛紧紧盯着眼睛，问道：“那你现在怕我吗？”
“你是我舅舅，我为什么要怕你？”张泽水平淡回答道。
“那不就结了，打小就有人都说我面相凶，周边小孩都怕我，但你没害怕，这不就说明问题了？”
“面相凶吗？我倒觉得舅舅你长得挺和善的。”
“呵呵呵，嘴真甜呐。”周游发出怪笑声，然后接着说道，“潜艇太久没动过了，我还得慢慢调试一下，估计你下次再醒就能开动了。建议你回去处理一下地球上的事务，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我地球的身体似乎在医院里，应该挺安全的。”张泽水来到周游身边，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医院啊……我不好讲。”周游一边摆弄着电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在给你做手术的时候，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给你做手术，或者是说从你身上取生物样本。他们大约是抽了3克骨髓，15克的肝脏细胞，20g来自左手的皮肤组织，5ml混有生殖细胞的体液，100ml血浆……你有什么头绪吗？”
张泽水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在医生车上睡着了。”
“在你左胸下面有一块小小的红印，应该是植入了定位芯片，一般情况下会很显眼，但对方很细心地往那附近的皮肤注射了点凝胶，这就伪装成了皮囊炎的模样……很专业啊，我的评价是很专业。”
周游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张泽水问道。
“人心险于涉渊，难于窥天，应该不是好事，小心点无害。”
“行，回去我离他们远点。”张泽水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一块周游一直撬不动的地方说道：“这好像是Y型螺丝吧，舅舅你用十字刀是扭不动的。”
周游转头看了看张泽水，眼神复杂：“看起来我给你做的手术确实非常成功啊。”
因为潜艇维修还需要一段时间，张泽水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选择入睡，以便在地球上醒来。
……
张泽水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单间病房，在他对面守着一个正在看书的医生，听见动静，那医生抬起头来。
“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先别动，我去通知楚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张泽水拔掉手上的点滴针头，在左胸下划开一道口子，扯出一个金属块，果然有定位器！
先含在嘴里，然后翻身下床，快步移动到窗前，推开窗户，攀爬而出，纵身一跃，扒住了从屋顶延伸下来的雨水管道，从六楼快速滑到了地面，然后转身逃离。
穿着病号服的张泽水赤脚奔跑在马路上，把从胸口拆除的定位器扔向路过的货车。
午夜漆黑，张泽水藏藏躲躲，好似游荡的邪祟。
他沿着马路边的景观树快速攀爬，从树冠跳到了一家黄焖鸡的店面招牌上，接着沿着墙体凸出的部分向上移动，爬到了屋顶，匍匐起来。
路上红蓝灯光闪烁，救护车“滴嘟滴嘟”的喇叭声一遍又一遍在周围徘徊，张泽水躺在房顶快速喘着粗气：
“哼，想抓我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一直藏到天色渐明，等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张泽水才小心翼翼地翻进了边上的小区。
病号服太显眼了，张泽水不能再穿，于是便从垃圾箱翻出来两个面粉袋，简单撕扯一下后套在了身上，腰部用一条塑料袋拧成的带子扎紧，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先回家了。
张泽水沿着小路行进，现在的时间可能还不到六点，一路上只看见几个零零散散在晨跑的人，附近的道路不太熟悉，他还是需要找一处公交站牌确定方位……
“张泽水！”
身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张泽水一惊，回头看去，然后松了一口气，是秦梅。
秦梅快速跑到张泽水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样子十分担心。
“张泽水，你怎么在这？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秦梅问了很多问题，但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张泽水把秦梅拉到一边，飞快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非常警惕地说：
“有人要害我！”
秦梅一愣，然后试探着问：“谁，谁要害你？”
“那些医生，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都要害我！他们抽我的血，割我的细胞，还在我身上安装定位器！诺，你看那边的药店窗户是不是有人在看这边，他们肯定都是一伙的，我得先走了，改日再聊。”
张泽水拔腿就跑，但一下被秦梅拉住胳膊，反扳手腕，一个擒拿摔在了地上。
“秦梅！我从小跟你长大，一直把你当姐姐，难道你也是他们的人吗？”
张泽水叫喊着，随后腰部用力，甩开肩膀，弹出手腕，二指向前，朝秦梅双眼插去。
这是张氏鹤形拳中的一个脏招——蚌中拾珠，二指为鹤啄，手腕为鹤头，小臂为鹤颈，出手讲究鹤啄为虚，鹤头为实，其关隘不是手指横插，而是沿鼻梁上剜。
鼻子是盲区。
这招没有人教给张泽水，是他情急之下自己悟出来的。
“咔嚓！”一声脆响后，张泽水发出惨叫，那两根伸出的手指被秦梅拦下，向后反折了90度。
这时张泽水才慢慢回忆起，这个叫秦梅的人十九岁时好像拿过一个什么玩意的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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