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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

    在我甦醒之後,總會時不時頭疼,頭暈,走路都變得輕飄飄的,有時候看周邊的東西會突然之間變得灰濛濛。

    “妙妙應該不會在我醒了之後再把我帶走吧!”

    我趁申森他們都不在的時候,偷偷地向醫生詢問我的情況。我的主治伍醫生是一位非常優秀又漂亮的女醫生,主打一個精準,細心,可靠,而且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每次她來巡房,都會跟我聊幾句,說一些“雞湯”來鼓勵我,也許她就是雞湯本湯。

    “伍醫生,為什麼我有時看東西會很模糊,有時又很正常。”

    伍醫生聽完之後幫我檢查一下的眼睛,顯示一切都正常。她連我的病歷表都不用看,因為她記住了她所有病人的病例,記憶力驚人。說:“有可能是你昏迷了一小段時間,你大腦裡的瘀血雖然被你自身吸收了,但還沒吸收之前,那一小塊瘀血壓住了你的視神經,視神經連接眼睛至大腦,帶有過百萬條神經線和血管。所以導致現在你看周遭的東西可能會看不太清楚,但這是短暫的,會恢復的。”

    “那頭疼和頭暈也是因為撞到頭部的後遺症嗎?”

    “有嘔吐嗎?”醫生一邊檢查著我頭部的傷口,因為我的前額擦傷,後腦勺就縫了六針,縫針的位置直接禿了,我到現在都不敢看我的傷口。

    “沒有。”

    “頭疼,頭暈這些都是最常見的症狀,只要有頭部外傷就會有這些症狀。你後腦頭皮的血腫、撕裂傷也會造成頭痛,內耳的平衡器受到震盪,也會讓你感到頭暈目眩、甚至引起嘔吐,慶幸的是,你沒有嘔吐的問題。一般來說,頭痛隨著腦部損傷穩定後,便會慢慢緩解,大部分病人在一個月內會改善許多。所以這個也不必太過擔心。”

    “那就好,我很害怕我就這樣頭疼一輩子。”我拍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安心一點。

    “也有可能是一輩子喔!”醫生突然說這一句,我嚇到瞳孔地震,嘴巴張得大大的。

    “騙你的啦!好好休息,爭取明天出院。”醫生調皮的笑了一下,然後離開。

    申森來了,買了雞腿便當給我吃,還有一杯無糖綠茶。

    “醫生有說什麼嗎?”申森一邊開吃飯用的桌子,一邊詢問著。

    “沒有呀,醫生叫我好好休息,看看明天能不能出院。”我有點著急地打開便當,不小心撞到櫃子的角角,手肘直接麻痹,疼死我了。申森居然先笑,笑到流淚,之後再問我痛不痛,我直接給他一個國際語言。

    “好了啦,呼呼,痛痛飛走了!”他站起來扭動著身體,說著哄小孩的咒語。

    然而這一幕被我爸媽和南笙看到了,我們都停頓了一會,三秒後,他們說:“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然後他們擠來擠去想要逃離病房,無奈門口太小,看著他們慌亂逃跑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

    “下次看到就要付費了!”申森用搞怪的表情說著這句話,惹得我們都哄堂大笑。

    “謝謝老天爺,讓我遇到這群可愛的人。”

    隔天一大早,伍醫生來巡房了。看了我的傷口恢復的情況,做了一些檢查之後,說:“今天可以出院了。你後腦勺的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但還是要定時洗傷口,傷口如果不小心碰到水,要馬上吸乾。可以叫你男朋友幫你。一個星期後回來複診,可能複診的當天就可以幫你拆線。”

    “好,謝謝美女醫生,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向伍醫生鞠躬道謝。怎料,一起身就頭暈,直接坐到了地上,把我爸媽嚇壞了。醫生替我解釋說是因為我躺的時間太長了,身體一時半會適應不了,聽完之後,我爸媽才放心。

    申森幫我弄出院手續,我爸媽就幫我收拾東西,我負責坐在旁邊看著。

    我住的公寓前面是一個小花園,而到達小花園之前必須走一段十五階的樓梯。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一看到那段樓梯,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我被蕭寶推下樓梯的畫面,瞬間癱軟在地上,無法站起來,全身都在發抖,額頭直冒冷汗。

    森森的反應很快,蹲下來抱住了我。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媽媽緊張的摸著我的額頭,下巴,手掌心,再三確認我是不是發燒。

    “我……害怕,樓梯。”我緊閉著眼睛,手抖著指向樓梯。

    “我抱你上去。你閉眼睛。不要怕。”申森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我,我媽媽就在旁邊牽著我手,可我還是手抖到不行,一直冒冷汗。

    到家之後,我坐在沙發上,喝著暖水,看著熟悉的環境,讓緊張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我媽拉著申森在旁邊嘀咕著,說:“要不要打電話給醫生問問。”

    “我馬上打電話給伍醫生,阿姨,你先去看著樂樂。”申森走出門外打電話,生怕被我知道。

    “樂樂可能患有創傷後壓力症PTSD,面對創傷事件的相關情境時,會有強烈的生理及心理反應,她被人推下樓梯,所以現在看到樓梯會害怕。張樂可能還會出現容易受驚嚇、感到緊張、失眠,即使睡著了也可能會做惡夢的情況。”

    “那我們可以怎麼幫她?看心理醫生?”

    “看心理醫生是一個必要選擇,作為她身邊最親近的你們,你們需要多花一點時間聆聽她的感受,提供情緒上的支持,這些對她都有幫助。盡量不要讓她一個人獨處,因為PTSD嚴重的話會有自殘的風險。多陪陪她吧!”

    “好,知道了,謝謝伍醫生。請問有心理醫生推薦嗎?”

    “有是有,她叫麥凱利,是一名非常厲害的臨床心理學家。”

    “好,謝謝。”

    等他回到屋裡,我已經上床睡著了,可能是伍醫生有開適量的安眠藥給我的緣故吧,我很快就熟睡了。

    爸爸媽媽開始準備晚餐,而申森就在客廳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咖啡店的工作已經被荒廢很久了,一些外交的工作員工們都沒辦法幫忙處理。

    大概一個小時後,我一聲尖叫把申森嚇到直接跌倒在地上,我爸媽也聞聲趕來,看到我整個人趴在地上,把我扶起來,之後問我怎麼了。我簡單的回覆說我做惡夢了。

    自從我發生意外之後,我身邊的人都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我一直給他們帶來很多麻煩。我爸媽千里迢迢趕過來,看到的卻是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申森沒日沒夜的照顧我,連自己的外表,工作都荒廢了;南笙懷孕也來探望我;我的閨蜜們隔三差五的跑上來照顧我,陪我聊天,帶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但她們都避免帶我去有樓梯的地方,生怕我再次遇到意外一樣。

    我知道我身體恢復了,後腦勺的傷口癒合了,拆線了,新的頭髮也長出來了;但我心理卻受傷了。

    我聽從申森的安排,去看了心理醫生,和麥凱利定期的面談,申森替我預約一星期一節,一節通常為50分鐘。心理治療確實能有效舒緩情緒困擾及改善我面對樓梯的恐懼。我也同時接受藥物及心理治療效果更顯著療效。麥醫生因應我現在的問題和困擾作出詳細的咨詢,並增強我的抗逆力。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我確實好了很多,看到樓梯不再腿軟,不再手抖,不再冒冷汗。睡覺時,雖然還會輾轉難眠,但起碼沒有再做惡夢。我身邊的人的生活開始回歸軌道,我爸媽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也回到家鄉去了。

    我想,我是時候去見她了。

    但是,得偷偷摸摸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