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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天机难测

    汉水城外城一处荒废的院落里,不时传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但该院落地处偏僻,少有人经过,倒是无人发现该异样,“嘭”的一声,只见小院的主房中一个木制的衣柜被破开,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他顺着光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隧道那一个个气孔里不断的涌出泥浆,约莫小半日时光,就能彻底掩去它存在过的痕迹,少年不禁有些感慨,忽地他看到衣柜顶部粘着一个信封,他伸手却有些够不着,心下有些烦恼,正待离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掌处幻化出蓝色的手臂,手臂变细变长,末端的手指并拢形成了夹子模样,把那信封夹住,随后那幻化的手臂又慢慢的变粗变短收拢回手掌。

    面对这个变化,少年初开始十分惊慌,但只过了一瞬,便化作止不住的欢喜,千变万化,大小随心,这可算是人们梦寐以求的能力了。

    “墨天行不愧是能和魔教巨臂抗衡的天骄人物,竟然能创造出如此奇特的功法”,柳诚志努力摸索了一番,发现如果要变化,首先自己对变化物有足够清晰的构想,而且自己的真气也必须充足,才能够实现,其次自己的意念需要足够集中,像刚才的情况,自己曾念想到如果手变成一个长长的夹子就好了,长长的夹子就是构想,拿下那个物体也是的自己没有其他杂念,就可以进行变化。随后他又发现自己能够变化的身体只限于四肢,变化的模样也不能太过脱离躯体本身的模样,就比如可以把手臂伸长缩短,但是万万不可能变成七条八条章鱼爪那般,虽说不如期盼那样,但是少年仍是惊奇不已。

    冷静下来,少年拆开信封,信封里面赫然是该院落的房契,房主一栏则写着百草生,他把房契收回信封,又放了回去。

    这少年正是柳诚志,此番虽然得了大神通,但还有一事令他忧愁不已,自他落入密室中算起,已然过了四日时光,现如今佛前草的拍卖会已然结束,眼下只怕再难有机会遇到,他几番思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柳诚志躺倒在地上,休息了一下,平复了这几日因为逃亡探险而过度受到刺激的精神,他想到自己如何气馁也是不管用的,于是振奋精神,打算再出门打听一番,看看前几日那些魔教妖人最后闹出了什么动静。

    正待出门,忽然在墙角的铜镜处看到自己的穿着,褐色的泥土爬满了面庞,灰褐色的石末撒满全身,活像一个花卷成了精。

    他觉得自己这一身未免太过邋遢,正想着去哪儿换一套新衣服时,灵机一动,运转起天行宝鉴,只见周身散出一蓬蓬蓝色的荧光,这些荧光掉落在衣物上,衣服上的灰尘像是被惊吓到一般簌簌的往下掉,破碎的缺口处,针线一段一段的延长,直到弥合到一起,常年劳作在衣服上留下的褶皱像是被石磨碾过一样,蓝色的荧光扩散到柳诚志脸上,尘埃和绒毛被一扫而空,片刻之后这屋子里只剩下一个衣着干净朴素的公子哥—柳诚志。

    方才他所展现的正是天行宝鉴的妙用,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微小墨家器具,在其

    推开门走了出去。

    “叔,您好,知道求贤路怎么走吗?”柳诚志在路边找了许久终是找到一位头发花白的精神老人闻道。

    “求贤路呀,您这样,听我的,沿着这里往北,到了永定路,别往闷着头冲北了,那样倍麻烦,走到路西,瞅着两个老馆子,一家东来顺,一家西来顺,就那中间三米宽的小路,您就往里钻,一直往西就是求贤路了,唉哟,对了,那馆子还真不错,您一外地来的,真得尝尝去,不贵又好吃……”

    “诶,谢谢您嘞。”柳诚志摸了摸额头的汗水。

    “不客气您嘞。”

    柳诚志向着长安路走去,边走边打听,这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天前呀,据说在永定街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的是阳城县县令的儿子,姓华名年,听说阳城县县令气的不行,找了方士来占卜锁定杀他儿子的凶手,听说那方士厉害的很,只一下就算出了那人身份,是尸阴宗的入门弟子。”

    “要说那尸阴宗的入门弟子是开了窍的高人,难怪能够有这般实力在城里杀人。”

    “可我听说那华阳县令的儿子也是开了窍的,实力也是出了名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尸阴宗是邪魔外道整天都在尸山血海里闯荡,一个能打十个普通同级高手。”

    “这般厉害,只怕是华阳县的官老爷一辈子也报不了仇咯”

    “不对,不对,华老爷可不是一般人,他本身也是成了仙的高人,比他儿子要厉害不知多少,那邪魔几个摞起来也打不过他,就差找到这妖人了。”

    “我听说那天那方士占卜,是要算出这凶人位置,结果方算出这凶人身份,还差那么一点,就能锁定这凶人,就有一股子黑气从他罗盘里冲出来,把他击成重伤,到现在还没好,那华老爷还把当日见过妖人的捕快请了过去,请他画了像,这几日已经张贴出去,四处搜捕,但没什么成果,这两日消停了下来,估摸就有新动作了。”

    柳诚志也看到了那张通缉令,通缉令上写着当日汉水城捕神弟子把那妖人打成重伤,当下下落不明,若有线索,赏城外良田一亩,若参与抓捕,赏城中房产一栋,若羁押击毙歹徒,县令满足其任意要求一个。

    柳诚志略略心动,缓步沉吟,忽地从街边蹿出几个人,全是官差打扮,把他团团围住,他心生疑惑,走近待询问,那几个官差看了看手中的图纸,便把麻袋套在了他头上,柳诚志心底一慌,嘴一张开,正待呼喊,一团麻布塞了进来,双手双脚都被箍住,半点都动弹不得,随后整个人被塞到了一个密闭的车厢中,从轻微的碰撞接触中,他只能感知到自己左右至少各坐着一个人。

    约莫半个时辰,车厢停止了运动,他感觉自己被人抬了下来。

    朱红色的大堂里,左右两侧各站着捕快打扮的人,中间的方台是空的,方台下面站着四个人,为首的是那人须发皆白,作一副儒士打扮,文质彬彬的模样里透漏出一股子强硬的感觉,旁边分站着一个英俊的少年捕快,腰间别着的汉水城令显示着他的身份似乎并不一般,另一侧是一个身材瘦弱的道士,眉眼清秀直让人觉得亲近,手里的八卦镜濛濛中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感觉,最后一人十分英武,面目和为首的儒士长的很像,着一身劲装,腰间别着软剑,背后扎着一杆红缨枪,只见他开口说道:“父亲,我还在追查杀大哥的凶手,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儒士缓缓转头,淡淡的却十分坚定的说道:“再等一等。”

    不久,一辆马车出现在堂前,儒士遣散了堂上的捕快,跑了过去,车上下来三人,均是捕快打扮,为首一人对着儒士鞠躬道:“华县令,人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已经带过来了。”

    儒士对他点点头:“辛苦了,先去喝杯茶。”旋即朝着马车上走去,掀开帘子,扯下柳诚志的面罩,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是阳城县县令华轻宇,我知道你是谁,你需要的东西我有,但是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不得已用这种办法请你过来,现在你先不要出声,一会儿你就会明白。”

    华轻宇走下马车,对着领头的捕快说道:“张大人,谢谢你………”

    像是一道闪电,只有经过了,人们才能听到雷声,这柄匕首也出现的如此突然,让人毫无防备,方出现,就已经接近死亡的终点,张大人痛呼了一声,匕首已然插在他的心口,鲜血急速涌了出来,他不可置信的握住匕首,看着华轻宇说道:“你?”

    “魔教的探子,我只知道你,其他人我还不清楚,但是今天过后,他们全都会死。”

    “车里?不是你说的那样。”

    “是的,但那并不妨碍我除掉你们。”

    “好手段。”血染红了衣裳,捕快张大人抬头望向天空,闭上眼睛轻轻念到:“剩下的就靠你们了。”随后,他的衣服爆裂开来,血液悬浮到半空凝结为一个赤色的小球,小球飞速的旋转,捕快的肉体被迅速抽干,随着血液越来越多的涌来,赤色小球逐渐化作褐色。

    华轻宇隐隐觉得不妙,一剑刺去,正中褐色小球中心,小球一震,裂开一条细缝,涌来的血液瞬间静止,齐刷刷的淋到地上,旋即,小球完全裂开,其中偏褐色的一半将赤色的一半溶解吸收,半球完全化作褐色,华轻宇再刺一剑,却未能伤褐色小球分毫,褐色小球借力飞往空中。

    华轻宇望着远去的褐色小球,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之后,走进马车要把柳诚志接出来。

    强烈的阳光直刺眼睛,柳诚志一时有些目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邪异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涌来,让他觉得有些想吐,睁开眼,只见前面有一具干尸,地上的血液尚在流淌,周遭除了方才见到的华县令还有五个人,他心道“莫说我今天就要丧命于此”,于是心底一横,干脆就赖在马车上不动了。

    华轻宇扶额,慢慢坐在马车的木架子上,手轻轻的在太阳穴上揉捏,一字一句的说道:“很抱歉惊扰到你,你放心,我并不滥杀,你与地上躺着的那位不同,躺着的那位是魔教中人,你不是,我不会对你出手,先下来罢”,话毕,解开柳诚志的束缚将其迎了下来。

    “我是华阳县县令华轻宇,就在四天前,我的儿子死于一场谋杀,我为了调查真相来到汉水城,后发现此事并不简单,背后与魔教关系密切,隐隐有大阴谋,禀于城主,城主请我全权负责此事,要求我务必把汉水城中的魔教清楚干净”,他看了看柳诚志,见他一脸困惑,继续解释道:“之所以请你来,是因为胡道士告诉我,不出三月,你以及其他三人会成为影响汉水城未来的关键人物,他号称布衣神相,料事如神,从来没有算错卦”,“其余三人我都认识,独独你,我很陌生,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也不能任由你自由行动,这可能会使汉水城的百姓也陷入危险之中,接下来,你只要承诺在未来三月听我调度,不擅自行动,不主管上对汉水城百姓造成危害,你就可以获取一笔很丰厚的报酬。”

    柳诚志挑了挑眉,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呢?我什么也不缺,何必要为了这件事去冒生命危险。”

    华轻宇抬头,悄声说道:“前几日拍卖会,佛前草的售卖者就是我,因多年前,我探索险地,偶入了佛门遗迹,所以佛前草和伽叶莲,这两样东西我都有。”看见柳诚志一脸震惊的样子,他轻轻笑道:“求贤路八十一号院是百草门的早年驻点,他们和日月教并不对付,而你左手却有很明显的修炼过日月教功法铁砂掌的痕迹,如果胡道士不和我说你着急佛前草和伽叶莲,我或许会以为你是百草门埋在日月教的探子,或正好相反,但是现在我会更多的想起另外一个传闻,因此我对你愿意为了这件事冒生命危险深信不疑,同时也对你更有信心了一些。”

    柳诚志明白方才自己呆愣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一些关键的信息,等华轻宇说完后,他浅笑道:“您就这么肯定?或许我还有别的想法。”

    “我并不那么肯定,但是你在魔教的注视下到了县衙,另外我记得死掉的魔教奸细应该会和他们的人说你是我们埋伏进日月教的钉子,携带着很多机密,如果你有信心可以对抗他们的话,那现在就可以走出去,如果你不觉得自己有能力与他们对抗的话,那么也只有我才能保护你和你在杨柳村的家人。”

    华轻宇的眼睛很冷淡,不像他的表情那样蕴含着丰富的变化,在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你能看到的只有坚定的意志。

    柳诚志看着他,攥紧了拳头,脸上已经不复方才的自得,沉默不语就是最好的回答,他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华轻宇眉头舒展,指着少年捕快“这是汉水城捕神的弟子常姚。”指着瘦弱道士“这是布衣神相的弟子,胡来。”指着武士装扮的少年“这是我的次子,华澈。”“以后你们四个独立负责这件事情,互不干预,我将会为你们提供最大的帮助。”

    指着两位捕快“这是我的贴身侍卫,李响,王强,都是开窍期修为,绝对可信,以后你的安全由他们负责。”

    柳诚志点了点头,随后兴致缺缺的谈了两句,就向华轻宇要了间客房,住了过去,毕竟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安全的所在了。

    看着柳诚志的背影,华轻宇淡淡的说了句:“襄阳城很安全,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人能伤害他们。”

    华澈不知道柳诚志有没有听到,但是他看到柳诚志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大堂里的交谈没有持续多久就各自散去了,华轻宇单独留下华澈说道:“张大人在汉水城工作二十余载,我与他打交道多次,对他很了解,他生活简朴,家里吃穿用度时常不够,却从未忘记救济穷苦百姓,为人刚正不阿,热情公义,工作兢兢业业,破案无数,临死也是好样的,魔教出了一位好汉呀,将他厚葬吧,在青山角。”

    “爹,那是……城主给您勘的地。”

    “我知道,但是他更适合那里……”

    华轻宇脱下长袍覆在干尸上,说道:“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敌人,告诉他的家人,他是因公殉职。”

    夜里,奔腾的大河旁有一处亮着火的军营,一人披着甲胄伏在案前研究着周遭的地形图,忽地半颗褐色的小球破空而来,悬浮在他面前,他摩挲了一会儿,半空中显现出半幅残缺的画面,上面绘着一个人的画像,里面的人左手指向天空,右手指向自己,脸庞则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是柳诚志的样子,下面标注着一些断续的文字,甲胄武士轻轻的念到:“小心”,说罢,褐色的小球耗竭了所有能量,崩解化作了一缕飞烟。

    某处道观里,八卦镜被随意的扔在地上,旁黑烟弥漫,内里隐约可见一人,半空中可以看到整个道观都被金色的符文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