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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天行宝鉴

    深夜,昏暗的深井中,传来了嘭嘭的撞击声。

    只见吊着的木桶大幅度的晃动,向着井壁撞去,月光浮动,井里空无一人,过了一会儿,走来一个小二打扮的人从墙头跳了进来,望向枯井,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疑惑道:“这院里向来没人,难道是不知死活的野猫撞进去了不成”,返身又跳过墙头,院内再次安静下来,幽幽的月光,无人的房屋,只剩下树叶娑娑的声音和昆虫的低鸣,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有从墙头跳了回来,眼睛泛出幽光,环视四周,说道:“我看到你了,出来吧。”说罢,等了半晌,右手扶住自己额头道:“看来我真是自作多情了”旋即连着两个纵跃离开了这里,但是如果有法相玄关的高人定能看出,院子角落的阴影处藏着一人,赫然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人,不知道他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片刻前。

    月光映在面上,柳诚志慢慢的睁开眼,只见自己双腿插穿了木桶,泡在水里,上身被木桶紧紧箍住,尝试调动内力,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黑色卍字围绕着胸腹闪烁不停。

    随后他运行了吐纳心法,缓和了疼痛,探索着身体情况,胸骨和右手都有骨折,头部有一大的豁口,腿脚被泡的发胀,身体由于饥饿感到寒冷,柳诚志压住慌乱,冷静的想着“无论如何,我伤势严重不可以在这里久留,尸阴宗贼子肯定没有找到我,不然我应该被灭口了,只是不知上方情况如何,究竟捕快抓住尸阴宗那恶贼没有,万一尸阴宗那恶贼逃了找到这附近来,我此时上去肯定是自投罗网,没有活路,不如等到夜深时,我只需顺着绳索悄悄出去,找到巡街的公差,有了公家庇护,届时万事大吉。”想罢大气也不敢喘,直至深夜,柳诚志顺着绳子一点点向上爬去。

    走到枯井中部,忽地发现井壁处有一洞口,心下一喜,若是这洞通往他处,就不必担心尸阴宗的贼人了,于是荡开身形钻了进去,木桶不停的撞着井壁,发出哐哐的响声。

    洞口很窄,仅能容一人通过,洞内部蜿蜒狭长,十分潮湿,底部有着许多方形的块状印记,十分规律,像是动物留下的脚印,柳诚志感到奇怪:“这或许是某种生活在地下的奇特生物,这种方形脚印,我在山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隧道或许也是它开凿出来的”,没有再钻研,柳诚志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盘下身子,向前爬去,废了许久功夫才爬了五六米的距离,折过两个大弯,又爬了一两个时辰,隧道忽地开阔了起来,已然可以站起,前面隐隐可以看见些许亮光,柳诚志激动不已,只觉着马上就能获救,旋即扶着隧道侧面,小跑了起来,走到尽头才发现发光的是一个玉质的石壁,心中大为失望,只觉得白白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又觉得有些奇怪,究竟是谁竟然花费这么大气力挖出地道就为了在这地底深处安放一块玉璧,轻轻的拂去玉璧上的灰尘,只见上头还篆刻了几行俊秀的小字“十年前,余功成法相期时,自负平生同阶无敌,遂与日月神教火行旗长老赤血法王约战于南荒黑木崖”。

    “赤血法王不愧为魔门天骄,世人都以为他破第二境后,不得寸进,泯然众人,谁知其竟修成了日月神教不世秘法道心种魔大法”。

    “其道心种魔大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化用此法衍化武技赤血催魂掌,彻底弥补了该功法攻伐不足的问题,此番死斗,我轻敌冒进在先,匆忙定下决斗在后,失误足以致命,激斗了三天三夜,我终是落败了半招,好在彼时其功法尚未大成,不够圆融,全力出手下,仍留有一丝破绽,借此,我得以逃脱。”

    “伤势颇重,加上被赤血法王以赤血摧魂手种下魔种,又未及调养,致我真气尽失,在日月神教围捕下,不得已避向深山,隐姓埋名。”

    “此后为疗愈伤势,我潜心钻研墨家与医家学问,创出两道法门,可惜寿元将至,命不久矣,特嘱咐我的械仆阿黄将我传承择地置之,有缘者可选其一而承之,望能将其发扬光大,有朝一日,败赤血法王于剑下——百家学派不孝弟子墨天行。”柳诚志大受震撼,“墨天行不正是江湖见闻录的作者吗,他竟然是法相玄关的高手。”

    “赤血催魂掌,莫非赤血法王就是当今的赤血龙王?父亲母亲就是死在他手里,还有无忧师父,这个大恶人,我一定要杀了他。”想到这里,柳诚志不由得握紧拳头,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对这些大恶人深恶痛绝,加上自身遭遇不由得对墨天行感同身受起来,一拳砸向玉璧,“嘭”的一声,只见玉璧上原有文字消失,缓缓浮现出两行字,一行写着《百草真经》,一行写着《天行宝鉴》,百草真经那行字若隐若现,天行宝鉴那行字则凝实可见。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柳诚志愣了良久,沉吟了一番“当年无忧师傅觉得世上除了太虚派斩气山一脉和少林的大日如来法相以外无人可以化解赤血催魂掌,而黄丑和黑巳前辈并非二派之一,却对解开赤血催魂掌颇有见解,更有其门派江湖见闻录亦是墨天行所撰写,莫非百草门创派祖师乃是偶然得到墨天行传承之人,而且他以百草为门派之名,极有可能是其得了百草真经传承,我既然受了百草门恩惠,自不能再夺人道统,此番不如选择天行宝鉴,或许另有机会……或许可以为父亲母亲报仇”,思及此处,柳诚志心中一热,触碰了《天行宝鉴》四字。

    “墨家机关精巧无双,与尸阴宗操尸类似,都是操傀秘术,能在较低的境界发挥出强大的战力,但是我历经尝试后,造出了许多机关都因为缺乏真气而不能使用,最后我想到,去繁就简,将墨傀特异化。”

    “去繁就简,以往的墨家长老偏好将机关塑造成猛兽或者人形,并且为了加强威力,增加功能,都倾向于将机关巨型化,这就使得人们不得不以自身真气来调动机关,而我此前正是沿着这个思路在走,希望可以调制出一款不依靠修者力量的墨傀,可是失败了,受灵晶储能的限制,机关的设计十分有限,在满足灵智等功能性需求后就无法满足威力的需求,因此我反其道而行之,按照需求,删去多余的功能,作出了只注重单一方面的墨家机关。”

    “第一篇---墨家机关炮,由于真气尽失,难御强敌,于是我尝试删减功能模块改造出一种不可自行移动,自主行动,只具备储能和发射的机关墨家机关炮,他的最大威力堪比法相期全力一击,储能完成后可使用三次,结构简单但威力十分强大”。

    “第二篇---天行水晶,墨家机关炮虽然强大,但是依然难以面对脱凡境的敌人,毕竟脱凡境者,捉摸不定,难以把握,机关炮很难命中,于是我再次改变思路,墨傀可以巨型化,当然也可以微型化,我开始着手钻研一种非常非常微小的墨傀天行水晶,它外观类似水晶,只有花粉的百分之一大小,肉眼不可见,可以潜入血液肌肉筋脉,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进行强化,加强愈合抗击打能力,亦可以存储修者本人真气,增幅修者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我想我可以借此击碎赤血魔种带来的桎梏,重入修行之路。”

    柳诚志看到这里,他有些可惜,“墨天行前辈天资无双,居然可以和赤血龙王激斗的有来有回,最后却是死在这里,真是可惜”。

    当玉璧展示完内容后,柳诚志轻轻碰触玉璧,玉璧缓缓升起,后方居然还有一个密室,密室内有三个置物台,呈三角状排列,一个上面放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一个上面放着一本书,书名《天行宝鉴》,还有一个置物台上面空空如也,只能根据置物台留下的凹槽推测这里最早应该放着墨家机关炮,只是不知道被谁人取走了。

    柳诚志拿起《天行宝鉴》细细翻阅发现,天行宝鉴是一种借助天行源晶不断强化自身的法门,与修行心法类似却全然不同,通过修炼法门,天行源晶会借助天地之力结合自身体质不断产生天行水晶,天行水晶任意聚拢扩散结合,千变万化,妙用无穷,依照墨天行的想法该法门亦是分为五层,一层对应凝气,二层对应开窍,三层对应传法,四层对应神通,五层对应法相,至于法相之后的境界,因为即便是墨天行巅峰时也没有达到此种境界,所以功法到此为止。

    柳诚志心道:“墨天行前辈当真是绝世奇才,竟是走出了一条与常规修炼全然不同的道路,若是上天再让其再活上几十年,这世界不知会有怎样的精彩。”

    柳诚志将天行宝鉴收好,只听得轰隆隆的巨响,却见玉璧已然落下,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撼动其分毫,就这样他被困在了密室中。

    反复尝试无果,无聊之际,他把天行源晶收入怀中,再次翻阅起天行宝鉴,按照其中的运功方法开始运气,小半个时辰后,却发现毫无效果。

    柳诚志不禁有些气馁,心想“难道我真的毫无天赋,还是与此功法毫无契合度,莫非要一事无成,困死在这里不成”,瘫在地上,手上摸到硬物,拿起一看,竟是一具白骨头颅,方才上面满是黄土,他又一心扑在天行宝鉴上,倒是没看出来。柳诚志急忙站了起来,不停鞠躬道歉道:“前辈,对不住,我并非故意坐在你身上。”随后仔细一看,却发现此处累积着不少尸骨,想必都是以前来接受传承的人。

    柳诚志瘫倒在地,想到:“大仇未报就罢了,居然还要如此窝囊”,旋即他想起此前看的江湖见闻录,想到墨天行绝不会是那种恶毒之人,一定另有办法,“放弃也不会改变我当下的困境,不如再想想办法”,拿出天行源晶放到一旁,转身去琢磨逃脱密室的办法。

    的确,墨天行对于传承者绝无恶意,此处堆积的尸骨,皆是当年赤血龙王派来追杀械仆阿黄的日月教门徒,被阿黄借用机关坑杀在此处,若是应机缘接受传承的普通人,只要用时超过三天还未能获取传承真意的人,玉璧就会提醒其放弃,把传承置回原处,就可以离开,只可惜柳诚志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仍旧在努力尝试中。

    ……

    天行源晶泛着幽蓝色的光芒,映照着玉璧晶莹剔透,十分美丽,可是柳诚志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情去欣赏,已然三天了,三天里,他没有放过密室的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始终无法找到可以出去的机关,又累又渴又疲倦,他已然支撑不住了。

    玉璧闪烁,一行文字冒出,他未曾理会,此时柳诚志眼神朦胧,拿着天行源晶,想着“这东西莫非是要吃下去”,看着巴掌大的硬块,他吞了吞口水,始终无法下去口,又过了半晌,终究是狠下心来,吧唧咬了上去。

    水,还有点甜甜的感觉,柳诚志很兴奋,这天行源晶果真是口服的,“不对,是血。”,方才柳诚志猛地一口,那天行源晶分毫无损,倒是将他牙口崩出血来,柳诚志看着手里带血的天行源晶,头疼欲裂,“墨天行前辈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他没有注意到,玉璧上的那一行文字消失了。

    正当柳诚志无可奈何要放弃时,忽地天行源晶炸成一抔碎末,弥漫着进入柳诚志口腔中,往伤口处钻入,柳诚志只觉得疼痛难耐,在地上猛烈挣扎,却无济于事,片刻间天行源晶已经消失无踪。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柳诚志尚还有些懵,却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知晓自己怕是已经激活了天行源晶,赶紧翻阅起天行宝鉴,按照其上运功路线,调动真气。

    真气流动,柳诚志只感觉力气不要钱似的的上涌,他看不见的是一股蓝色的水晶洪流随着血液来到了心脏处,又被有力的泵向全身,与身体的肌肉、神经、脉络正在完成紧密的结合,当结合完成时,就是他脱胎换骨的日子。

    功法带来的能量洗刷掉所有的疲倦,心中默念“聚散随心”,柳诚志伸出食指,意念一动,只见手指前端冒出一股蓝色水晶,结合此前在天行宝鉴中所学的运气方法,他想象了一下锤子和铁锥的样子,左手涌出一股水晶变作了锤子,右手涌出一股变作了锥子,瞄准密室的墙壁,他开始用力的施展起来,但是锤子和锥子却是瞬间碎裂开来,反复尝试多遍均是此结果,与墨天行所阐述的妙用无穷完全不同,柳诚志兴奋之下,只当自己尚未发挥出天行宝鉴的妙用,继续变化着各种新奇的事物。

    殊不知这天行水晶向来无人用过,墨天行创造出来时,寿命即将走到终点,所以对它的种种描述仅仅是墨天行凭空猜想出来,偏偏墨天行此人天赋绝伦,博古通今,什么事物一到他手里就好似旁人学了一辈子,大师浸淫的十七八年的事物那般熟悉,于是他书写功法的时候,自以为有百般把握,倒是没有想到其中还存在与其设想不一样的地方。

    聚散随心的确可以,但是妙用无穷却是不能。

    约莫小半日时光,柳诚志的新鲜劲已经过了,觉得有些疲累,旋即翻阅起天行宝鉴,准备进一步修行。

    “天行源晶是天行宝鉴的核心,由于时间紧张,我所收集的材料十分有限,并不能满足我对天行源晶的全部构想,只怕使用起来,威力十分有限,如果你已经走入这全新的道路,那么你可以按照文末列出的清单,尝试收集一些材料去强化它。”

    柳诚志心中不由得赞叹一句,“不愧是开山祖师,对这门功法也太了解了,这门功法的确是欠缺威力,比《混元决》是远不如。”他不知道的是墨天行所谓的欠乏威力,实际上是与赤血龙王的道心种魔大法相比,若是将天行宝鉴的练到深处,自不是修罗虎的混元决能比较的。

    “……”再往后看,书中却是一片模糊,上面的字迹都被柳诚志身上的汗水渍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看不清了,柳诚志只得作罢。

    站起身来,只见天行宝鉴一书慢慢融化成泥状,泥巴中,摸起来只感觉里面有一块硬物。

    柳诚志将硬物掏出来,只见是一块做工精致的令牌,上面写着一个“黄”字,忽尔,整个密室都剧烈的晃动起来,俨然就要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