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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常岁月(9)(10)

    许其祐已经快到忍受极限,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当然不管做什么,他心里已确定的上中下三策不变。

    发生任何事,他都给自己定三策,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他的做事方式,这件事也不例外。只是这事与旁的事不同,一动就是伤筋动骨,最好上策合,一旦下策分他怕承受不起。对方是律师,他估计占不到什么便宜,人没有、钱没有他断然不能接受。他准备再用swot分析下利弊,听说是写在纸上远比说在嘴上的靠谱。

    最近老婆每天抱着手机,他以为她有什么其它动静,那天瞟一眼是在看网络小说,还是那种脑残会看的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真不知道是不是白受了高等教育,也确实儿子最近在学校表现还可以,这小子像自己,智商高,那么点知识不在话下。只是他一见妹妹就打架,一点不知道让着妹妹,没有一丝绅士风度,给他讲了多少遍不听,他准备最近再找儿子谈一次。

    老婆现在除了看弱智小说,一见就讽刺他的凉鞋,他偏喜欢穿旧的,你能拿我怎么样,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有点幼稚,可不是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么,他自嘲。再说你怎么不想着帮我买双新的,当然老婆也催他去逛商场他实在不愿意去,要让他买双合适舒服的鞋,他还真不知去哪里买。看网上的眼花缭乱,有些便宜的让你怀疑人生,使得他更不敢下手。

    以前都是老婆带他去。冷战的这几个月他们压根很少出去,除了上次她们律所的年轻女孩结婚,她好言好语劝他去,他不敢不去。这样难受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他心里暗暗想着。现在离婚的这么多,他终于明白现在女人可不像妈那种付出型。如果用结婚这个选项利弊分析,他不得不承认女人付出多些,生孩子这个问题无法绕开。那他的女儿长大以后会怎样,想着就一阵揪心的痛,好像有人要剜他的心。不管怎样给女儿存多些钱总是没错,这样想似乎轻松一些。

    许佳琪妈妈去地库拿车准备去开庭,这个案子不大不小,是诉离婚的。她从来不接这种案,她只接经济案件,只是这是她大学同学委托,一定请她帮忙,所以来看看。上次电话中这个当事人没说她请律师的事,原来是自己应诉,刚才微信联系才知道。原因是老公起诉离婚,又转移财产,据说财产过千万。

    这都叫什么事,真是“活久见”。自己之所以答应,一是大学宿舍上铺、一起住了4年的好姐妹托办;二是自己也想看看这个男的非要起诉离婚又一点不分财产是个什么情况。

    算有个小私心,这段时间和老公关系不好,她也有离婚念头,以前有矛盾时最多是一闪念,或者过过嘴瘾,这段时间是经常出现这个念头,估计老许也这样想。

    老许经常给儿子讲要有绅士风度,可自己都做不到,孩子看到爸爸对妈妈都不能保持礼让,怎么会让妹妹,老许不知搞清楚这里面逻辑没有,懒得理他。毕竟老夫老妻,现在冷战谁都没说破,只是那个难受劲儿双方都感觉到。谁家都有一两件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吧,她家当然不例外,正想着法院车库已到。

    赵韬去接孩子,排到她,孙老师拉着孩子一起走出来,往前走几步并低声对她说:“宝宝是不是挑食啊?”赵韬连忙点头,她又说:“孩子皮肤很干,注意饮食搭配;另外刘海太长了,带她去剪剪吧!”然后莞尔一笑,赵韬连忙道谢,孙老师确实句句说到点子上。

    上次孩子有问题孙老师就是这样嘱咐,赵韬感激不尽,但碰到黄宥婷的事后,对她有些看法。这次提出的意见,不得不说非常中肯,但赵韬还是觉得她不简单,有种摸不透的感觉,想想是不是自己心眼小。现在孙老师对大宝的提醒可是件件都是她准备要办的,大宝刘海上周就要剪,可上周老师说要加钢琴课,所以拖下来。至于大宝皮肤干,已经给她说多次,可这孩子油脂类东西一概不吃,也不爱喝水,拿她一点办法没有。看看二宝,什么都爱吃,皮肤水灵灵的,啥问题没有,越想越是着急上火。

    晚饭时,赵韬再三向大宝说明,如果不好好吃饭老师会批评,可是大宝置之不理,就像奶奶说的:软硬不吃。真是没办法。

    临睡前大宝拿出学校举行开放日通知,参加的家长填报,跟老潘商量后,决定还是自己去。她走到宝宝房间,看到大宝正在记日记,上次告诉日记是怎么回事后,大宝就暗暗记住。她找赵韬要了个带哈罗凯蒂封面的笔记本,粉粉的底色上面哈罗凯蒂系着火红的蝴蝶结,简直是可爱的凯蒂猫再现。里面记着每天她自己重要的事。上次姥爷告诉她不要像流水账一样,她马上问什么叫流水账,搞得老潘解释了很长时间,以后轻易不提日记事。这次大宝又有问题:

    “姥姥:为什么张海霞只比我大半岁,却只掉2颗牙,而我却掉6颗,上面1颗,下面5颗。”看到宝宝困惑的可爱样子,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亲一下,并告诉她: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掉牙的速度是不一样的。”二宝赶紧凑上来说:

    “你看我,一颗牙都没有掉。”还把嘴唇往后拉,伸出牙给她看,赵韬连忙表扬二宝:

    “是啊,二宝爱吃饭,又爱吃水果,所以牙齿长得好,还有,两个宝宝要记住,晚上睡觉前最不能忘的事是什么?”两个人齐声大喊:

    “刷牙!”

    “对了,赶紧去刷牙。”赵韬带着两个小朋友去刷牙。

    刷完牙,二宝说:

    “姥姥,我觉得大宝不够爱我,她一会对我好,一会对我不好,还是陈蕾蕾对我最好。”

    然后撅着小嘴嘴,显得很生气,赵韬觉得好笑,连忙问她:

    “为什么这么说姐姐?”

    “姐姐在公园只跟她同学玩,不跟我玩。”

    “那你也可以和同学玩啊?”

    “大公园没有我的同学。”二宝可怜地看向姥姥。赵韬赶紧安慰地抱住她,然后带她回到自己小床上睡下,看了看大宝还在写日记,心里想:两个孩子差别怎么那么大。

    10

    老潘想到这事就生气,这个社会对老人是有歧视的,当然是年轻人歧视,他们不知道自己会老吗?可能想的是老了再说吧,老潘这样想着还是不免愤愤不平。

    今天地铁上有一个看上去像白领的小姑娘向老潘说:大爷,请往里走走。开始他不知道是说他,因为他平常戴着帽子,穿着T恤和短裤,NB运动鞋,大家一致夸他年轻,都说看上去不到50,也就40多,怎么竟然有人叫大爷,可能是最近没有去剪发,旁边的白发茬漏出来,头发确实白了不少,鬓角更白。可是他真觉得自己一点不老,很年轻,至少心态是。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他,比如他能连续走12公里,很多年轻人稍一走就喊累。比如他吃汉堡包,三个巨无霸眼睛都不带眨的;还有他抱着两个18公斤的孩子,走上一公里,脸不红心不跳,当然有点喘,可有些瘦弱的小伙子都抱不起来,怎么样,做到这些大家还觉得老吗?

    可他确实已经59岁,现在这个世界对年纪大的一点也不友好,去医院、坐火车、到外面买东西,全部用手机,说是网络时代。他反应快,年轻时做过单位的电脑系统管理员,所以对这些不在话下。看那些从农村或偏远地区来的老年人可就实惨,他们不太会用智能手机,被年轻人呼来喝去,还大气不敢出一声。买东西还好,人家毕竟要赚钱,能耐心地帮助你教你如何支付,教你怎么用,最怕是医院学校的一些公共服务机构,看你的表情像看傻子。老人是要被这个时代抛弃,可他觉得还好,只是今天的事受些小打击。

    还有呢,他最不能理解的是年轻人喜欢去奶茶店,排那么长队,时间不值钱吗?只有没有价值的人才那么做,但怎么那么多人去呢,他实在想不通,难道是自己偏激吗?他想可能有点,却不愿承认。老潘边想边搓搓自己的寸头。

    这边赵韬近来有个烦恼事:就是两个宝宝老是提死的事。还说:姥姥姥爷你们千万不要死啊!老潘说我们不会死我们要和宝宝一起好好活着。和她妈妈视频的时候也问,搞得女儿莫名其妙。

    赵韬想起来,可能是清明节准备给自己父母扫墓,老潘说干脆带上宝宝,让她们感受一下,以后好有孝心。只是孩子还小,烧完纸后,反复问太姥姥姥爷真的埋在地下吗?从此就怕家里人死了埋在地下怎么办。她也觉得这事有点唐突,这个问题孩子太小理解不了,毕竟死亡是让人恐惧的事,成人亦不能免俗,何况小孩。只是现在怎么挽回还没想好,孩子这样惧怕下去可怎么好。

    今天班级群里孙老师说开展学习月活动,读书打卡21天。每天要给宝宝讲故事,并拍照片发群里。坚持21天,不那么容易,赵韬有点心里嘀咕,但除了执行又能怎么样呢。

    接孩子时,碰到许佳琪外婆诉说她牙疼,难受地不停吸气。赵韬劝她赶紧去医院看看,她却说自己有药,吃吃就可以,在老家就这样,赵韬劝她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她说本来这周末要回老家,原先中专同学聚会,可现在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赵韬说该去开开心,可要看好病才能聚会啊,心里想老人就是怕在深圳看病花钱,回家有医保所以挨着,不禁心里暗暗同情。说着就到宝宝班了,也就没再说下去。

    计划这周末带宝宝到图书馆,看看绘本,也算一天打卡,另外多买几本好回来讲故事,不然凑不够那21天。

    第二天到图书馆,碰到大宝的一个同学妈妈也带着孩子在看绘本,看样子已经来了一段时间,抱着一个小的,给大的讲着。那个男孩是大宝同学,等赵韬她们走时,那个妈妈还在给孩子讲绘本。那个妈妈在开放日做过自我介绍,好像叫吴芮,是李梓涵的妈妈,这个妈妈有耐心,一直不停讲绘本故事,讲了一本又一本,还不停回答孩子提问,丝毫没有不耐烦。赵韬观察着,不禁心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