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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常岁月(15)(16)

    15

    翌日是教师节,一早送完孩子回来,老潘说有一个家长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校门口,应该是很早到的,花看上去非常新鲜,是时令货。

    老潘慨叹这位仁兄真心真意,好多家长说说而已,真有行动却也难。赵韬也在推算,早上送孩子是7:50,花一定是提前订好,先不说花钱,让花店送来这份心思就让人钦佩,如果是昨晚估计新鲜度要大打折扣。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点上他俩一起感叹良久。其实赵韬和老潘有时说不到一起,她就想把他当一个普通朋友处呗。每次想改变他都很难,何况他是一个不想改变的人,自己徒增烦恼。其实想想没人愿意改变。现在流行语是:想改变自己的人是神,想改变别人的是神经病。赵韬想原来自己一直是神经病,她撇撇嘴,不认这个帽子。

    也是,想想他的父母都改变不了他,你又能奈何他呢。有时想就把他当个合作者就好,能赚钱就赚钱,不能赚钱就多干家务、管孩子,无法沟通就不沟通。一个人管孩子肯定不如两个人好,不但搭把手,有事还可以商量商量。首先是活好自己,把自己事做好。这样想后反而二人关系比原先好,轻松不少。所谓“胜人者助,自助者强”大约就是这意思。赵韬想给有些姐妹讲讲,如果婚姻中找不到乐趣,那就选择自己喜欢的过日子方式。只是讲给谁听呢,女儿肯定听不进去,如果妈在讲给自己能听吗?真不确定,只能自己跟自己分享。

    有时不说话,其实有无数语言郁结在那里。看看对方的父母就知道会造就怎样的他,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只是50多岁才知道有点晚。有时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并没有更开心,反而忐忑。

    人说相处容易同住难,对有些事失望,就不要抱太多幻想。当然这种生活有时过着也不那么爽气,比如今天:老潘一用完卷尺放回柜子,尺子上的挂绳就会露在柜子外面,次次如此,这样绳子卡着浴室上面门边,门就关不紧,让人看着不顺眼,说他就会吵,不说心里难受。按说这是小事,然此类事常常发生,让人生气,说他毫不为意,总是不改,看来这辈子是不准备改。看看他的母亲就知道,一个吃了一辈子苦的乡下女人独自带大6个孩子,最骄傲的是没有一个孩子犯罪。对这样的婆婆你能说什么,给她说成为精英之类显然不合适,她也听不懂。她也不易,除了同情,赵韬不能有别的感情。

    反过来想,他能将物品放回原位就是很大进步,想想以前随手乱放更是让人崩溃。生活的琐碎消磨人的感情。

    赵韬忽然想起妈妈说的,婚姻的事你自己想好,日子是你自己过。

    16

    周末赵韬带孩子来到钢琴培训中心,人多,家长带着孩子挤来挤去。宝宝到小房间接受老师指导。

    她坐着无聊,抬头看到一个孕妇穿着一件非常短的喇叭裙,还是显腰身的那种,这种裙子穿在苗条女子身上没问题,可现在是马上临盆的孕妇,让人不忍卒睹。上半身还好,下面裙摆全面撑开,而裙子又硬又短,感觉里面内衣尽显,让人看了难受。偏又带个7、8岁男孩,这是个让人嫌的年纪,皮、好动,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不是碰到饮水机,就是踢翻垃圾筒,却根本不想练琴,这个妈妈气得大声吼叫起来,一会威胁,一会要打,全不管用,真担心被气得要上医院。让人看了同情又无可奈何。

    不远处的圆桌边坐着个五短身材的爸爸,应该是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看来孩子已经在小房间学琴,他是陪着来的。刚想着这个爸爸还不错,栝噪的股评声骤然响起,原来爸爸看着自带股评的电脑,声音大到旁若无人,经旁边人提醒,才如梦初醒地关小了声音,仿佛完全不知道这噪声会影响别人。赵韬看着这位光脚穿着拖鞋,瘦骨嶙峋的脚上全是凸起的血管,脸上是一些小粒麻点,活在自己世界中的爸爸,猜测着不知道他的孩子什么样。

    那边角落沙发里坐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看来是认识的。一个脸略黑眉飞色舞地聊着和家婆斗智斗勇的趣事,说到热闹处把脚放在茶几上,好在是穿短裤,浑圆的腿大刺刺翘着,完全不记得修养这回事。不知怎么教的孩子,赵韬想如果生的是女儿会怎样。她对面的女人拿着手机,划着屏,边看手机边抬头瞟对面一眼,却丝毫不影响同伴的谈话兴致,讲话的女人似乎不在乎对方是否在听,自顾自地讲下去。

    钢琴凳上坐着像初中生的女孩,戴着大大的眼镜,把两个鼻孔都压得缩回去。她弹的是宫崎骏的天空之城,悦耳悠扬的琴声飘荡,有那么一瞬间大家楞了一下,好像被琴声打动,很快又恢复原先的样子,吵吵嚷嚷。不知这些举止各异的家长会培养出怎样孩子,赵韬忽然觉得,正是这样的人在丰富着这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家长,越发热闹起来。奇怪的是前面聊的那几位不再说话,全部低头看手机,新进来穿大红裙子的女士说:

    “今年天气可真热,立秋热过三九,出去都可以烤熟了。”边说边拿手当扇子扇着风。房间里人多又嘈杂一部空调确实有点马力不足。

    那个穿T恤的妈妈说:

    “是挺热的。你看到没有,中秋节那天沙井那边,父母把孩子锁车里焖死了,是个三岁半的女孩。”

    “看了,还是打牌忘了孩子……这是什么样的家长,能干出这样事,下一辈子都别想好过。”穿红裙子的涨红着脸情绪激动地发表意见。她像一面红旗。

    “深圳本来名声就不好,人家说这儿就谈钱,女人见面就聊搞钱,这下更丢人了。”

    “你还管人家怎么看深圳,题目太大了吧,只是想到孩子,觉得太惨,临死前听说自己喝了三瓶矿泉水,不知怎么拧开的,想想焖死多难受啊……也是上辈子造了孽,唉!”

    赵韬有点听不下去,因为二宝也刚过四岁生日,这个话题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更加难受。她过去看看孩子练得怎样,练完赶紧回家。

    回家吃完饭,赵韬想,她从刚见外孙女时的兴致勃勃、满心热情,准备教孩子很多东西,到现在这些想法渐渐变淡。随着日复一日的操劳,女儿她们不知何时能回来,而自己身体不舒服的地方越来越多。特别是昨晚大宝有点咳嗽把她挪到自己床上,咳嗽的孩子睡不实,翻来覆去的动静,让赵韬一夜没睡好,早上又赶紧给妹妹弄早餐,让老潘送到幼儿园;再带着姐姐去医院,一番折腾之下,精神很差,还得考虑:孩子中午吃什么,自己虽没什么胃口,可孩子要吃饭,一点也不能凑合,好在是老潘做饭,看来男人身体更好,他们心大肌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