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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定蛮关中(二)

    吴聿除摇头笑道:“恰恰相反,九品之中,一品乃是最难进步之道。九品仅有一重关卡,过了即是入道。自九品往上,关卡依次增多,到了一品,这九重关卡,我称之为九劫,一劫一重天。”

    吴砺之想了一会儿,疑惑道:“既然如此,岂不应该是九品方为天赋最高者?”

    吴聿除话锋一转,问道:“砺之你说,何谓经书?”

    吴砺之不假思索地道:“经书便是修炼法门。”

    吴聿除笑了笑,道:“然也。那么,什么又是法门呢?”

    吴砺之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吴聿除止步回身,吴砺之赶忙驻足。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入镇中,刚刚经过的便是此镇大门。吴聿除指着大门道:“所谓经书法门,便是对大道的简要概述。经书修炼至极点,便是大道入门,至此,虽说人一门功夫已臻化境,但大道之路不过刚刚起步。”

    一行人继续前行,吴聿除继续道:“对于俗人而言,入道即是目的,因而才会觉得九品这等迅速入门的便是天才。其实,这等人入道虽早,但之后便难有寸进。有人称之为命数天定,尽是胡说八道。这只是他们自己选择捷径罢了。而你这条路,虽然处处逢难步步该灾,但若一朝入道,便似龙入大海虎归深山,天下再难有企及者。我的弟子,绝不能做那等贪逸恶劳的俗世‘天才’。”

    吴砺之何等灵透,闻言当即翻身下拜。吴聿除待其行完拜师之理,方才笑呵呵地扶起他。此刻开始,吴砺之方才真正算是拜在吴聿除门下。

    吴砺之忽然问道:“师父,您说我这是一品丹轮,应该是自然天成,又如何又说这是自家选择呢?”

    吴聿除问道:“若有一部经书,你无论如何皆修不明白,你会如何去做?”

    吴砺之道:“那便应该换一部经书……啊,师父,您是说若是遇到极容易修行的经书,也可换一部难一些的去修炼?”

    吴聿除点头笑道:“正是此理。只是世人浮躁,只图进境罢了。不过,连经书都修不到尽头的也大有人在,这便另当别论了。”

    吴砺之点头思索。

    行了五六里地,吴砺之忽然问道:“师父,您可是修炼的这部《太玄经》?”

    吴聿除大笑道:“我创下这部经书之时,便已在门内,又何必再出门修炼一番?”

    吴砺之闻言赧然,搔了搔头尴尬一笑。

    “不过,一品或许并非此经尽头,或许有‘超品’,也未可知。”吴聿除忽然道。

    吴砺之忙竖起耳朵倾听。

    吴聿除拍拍他的脑袋,喟然叹道:“若是九轮齐备,泥丸宫、绛宫与黄庭三丹田各分三轮,不知是何光景。”

    吴砺之抬着头,怔怔看着吴聿除。这等场景,显然已超出他理解范畴。吴聿除甩掉杂念,趁着在路上,开始就经文口诀一句一句讲解教授吴砺之修炼方法。待远远能看到定蛮关之时,吴砺之已然熟练记下了整套修炼法门。

    “吴师祖!”远远地便有二人快步走来接着。一人身穿皂罗袍,腰缠一条犀带;另一人却是短打劲装,腰缠一条蟒带。只是入了吴聿除之眼,这条蟒带不凡之处便显现出来:这乃是一条软剑盘腰。吴聿除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是继续徐行,打量了二人几眼,道:“二位贤孙风采卓然,坐镇南疆功绩卓著,真可谓是张家之幸,人族之幸。”

    二人对视一眼,抱拳道:“师祖过誉了。”

    吴聿除略略点头,道:“先前我们只在书信之中有过交流,如今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只是你二人,我还分不清楚。”

    皂罗袍闻言,笑道:“是我等疏忽了。晚辈张获,这是我二弟张冏。”

    旁边蟒带年轻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但并未对此有何异议。

    吴聿除点头道:“英雄少年啊!”

    张冏笑道:“论如今天下英雄,谁能与师祖并肩?师祖率无敌之师纵横天下,魔族与灵族都只能甘拜下风。我等小辈,哪敢在师祖面前称作英雄?”

    吴聿除道:“贤孙过谦了。”

    张冏看了一眼列钦昊,道:“若非列大帅亲自来此镇守,只怕张家早已为宵小之辈所败。师祖再造之恩,张家永世不忘。”

    吴聿除道:“不过皆为人族安稳。”

    “师祖大义。”张冏肃然道。

    张获忽然道:“这位小兄弟是谁?我看着有些面善。”

    吴聿除见他看向吴砺之,淡淡笑道:“这是我新近收的开山大弟子,吴砺之。”

    张获兄弟闻言一惊,皆抱拳道了一句“师叔”。吴砺之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张获兄弟见状,倒也不以为意,毕竟这还是个孩童而已。

    张冏笑道:“师祖开始收亲传弟子,真是可喜可贺。”

    吴聿除一笑。

    张家族人早已在定蛮关外迎候,见张获兄弟迎接吴聿除而来,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好一派热闹景象。吴聿除却目光一凝,定在了前方一道低头身影之上。

    张冏见吴聿除面容有异,又看了一眼那道身影,心中了然,疾行几步将那身影引到吴聿除面前。吴聿除看到,那身影颤栗不止,显然已经是惊慌之至。

    “火鸦族族长,见过吴道尊!”那火鸦族族长慌忙跪拜于地,叩首道。

    吴聿除诧异,自己与那御天心才分开这些时日,这名号倒是早已传来。

    “起来吧。”吴聿除淡淡地道。(作者注:平身二字始见于《元史礼乐志一》,前朝皆不见记载,不可滥用。)

    火鸦族族长颤颤巍巍站起身。论身份,张家二位公子不如火鸦族族长,身位理应靠后,然而火鸦族族长说什么也不敢接近吴聿除,因此它反而处在更靠后的位置。

    当初在弥陀城,吴聿除灭十四族上万亿生灵,早已惊骇宇内,令得天下各族,族族自危。天下霸族之一的猰窳一族、一流种族诸怀族六首蛟族等皆亡于弥陀城一役。后来吴聿除转战天下三月之久,连续歼灭祸斗等数千族精锐战力,天下各族皆老老实实缩在自家领地,谁敢招惹这颗煞星!再后来,吴聿除为了止人族内部对自己的攻讦,又灭掉人族周边一些大族的精锐,令诸族叫苦不迭。火鸦族虽然幸免于难,但其高层却也心惊胆战,唯恐哪天不详,吴聿除带兵找上门来。

    时至今日,火鸦族族长左思右想觉得不是办法,又听闻吴聿除近期要亲自来南疆,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前来朝拜。临行前,他将一族政务交给自己三位族弟,并严令本族高层子弟不得外出。只是有些族员罔顾禁令偷偷潜出,这便是后话了。

    吴聿除看了一眼火鸦族族长,笑道:“自古传言多有谬误,我并非那等嗜杀之人。”

    那火鸦族族长身子一抖,纵然心中大骂,脸上却也不敢有丝毫不敬,毕竟眼前之人无事还要闹三分,若真被抓到把柄,自己这一族哪还有命在?见他连连点头,吴聿除也不再多言,只是与张家二位公子打听此地各族关节。

    不多时,吴聿除已被引到大堂之内。众人推吴聿除坐主位,然后其余皆分宾主各自坐了。火鸦族族长恰在吴聿除左手首位,显然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似乎惟愿吴聿除注意不到他。但吴聿除偏偏与他聊起了南疆附近的风土人情,时而大笑。火鸦族族长见状,也只能挤一挤脸,勉强附和一笑。

    却说那火鸦族小姐离了岗子村,越想越气,揪着辛来瑞便朝着定蛮关而去。她乃是镇守火鸦族三王之一的孙女,自幼备受娇宠,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本来是带了数千火鸦族战士,只不过中途甩掉大部队,独自带二百先锋先行,结果竟吃了如此大亏!

    “待会儿集合大军,我们便杀回去。那个人我须活剖了他下酒,方能出这口恶气!”那火鸦族小姐发狠道。在它手中,辛来瑞战战兢兢,生怕这个火鸦族小姐一时气恼不过,直接在自己身上撕人肉吃。

    忽然,火鸦族小姐步子一停,身子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它手一松,辛来瑞径直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辛来瑞将脑袋拔出泥土时,忽然闻到泥腥味里夹杂着浓郁的铁锈味。他猛地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只火鸦残破的翅膀。他骇了一惊,再抬头时,却见到火鸦族战士的尸体不知被谁垒成了一堆尸丘。

    在尸堆前,有一块高约十丈的巨石,其边缘光滑如镜,似神兵利器在石山上整块削下的一般。巨石之上,一列血字垂云而下:

    犯我人族者,皆如是!

    “是……是谁?是谁!”

    凄厉的嘶号声在这片天地响彻。

    呜哇,呜哇,呜哇……

    远处的山林里,惊起了几只乌鸦。它们振振翅膀,逃进了朝霞里。

    “你跟我走!”火鸦族小姐忽然停止了嘶号。它声音沙哑而低沉,面容枯槁,吓得辛来瑞翻身逃。不料连滚带爬才跑了几步远,便被火鸦族小姐赶上,一只利爪深深扣进了他的背部,抓着他的脊骨。